爱别离-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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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力坤神秘地对安琪说:“师妹,跟你探讨个与智商无关的问题,俗话说狡兔三窟,请答题,狡兔算不算老板级呀,人家有三个睡觉的地方。你看我,除了那半间宿舍,回到老母亲家,连我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绝对的无产阶级?”
安琪小声说:“师兄,我看你在北京呆了四年,别的没学会,倒是把贫嘴的本事学到了,你也不问问,人家艾尼,跟你同居一室的难兄难弟今天是怎么吃饭的?肚子饿不饿?”
艾尼一听到关心的话,立刻委屈地摸摸饿瘪的肚子说:“还没吃呢。”他指指另一间小屋:“里面有锅台,有个煤气罐,抽屉里全是方便面,安琪你快点帮我弄点吃的。”
安琪一边规整三个人的背包,一边问:“桶里有水吗?”
艾尼道:“还好,院子里有个水井,吃的时候,自己打水就行。”
亚力坤凑到安琪身边嘻笑着说:“我帮你吧师妹,我绝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我在家里勤快得很呢,不像艾尼这种男人,一点活都不干,将来肯定不知道心疼老婆。”
安琪不客气地说:“好呀,那你帮我烧水。”
“好说,好说。”亚力坤挽着袖子率先冲进另一间屋里。
一头钻进这个叫杏花村的地方,安琪意识到有一段时间要与世隔绝了,不免有些焦躁。她本想尽快见到艾山江,跟他好好聊聊。聊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她渴望与他聊天。现在看来,见面的计划要被推迟了。她打定主意,等守候任务一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见面。
二
艾山江从金地公司出来后,驾车在市中心东绕绕西绕绕,最后把车停到一个公用电话亭附近,他给阿迪力的办公室留言:我是从乡下来的你表弟的朋友。
阿迪力看到艾山江的留言后,立即接听电话:“你是我表弟的朋友?你务必到我家来做客啊,你肯定给我们全家带来欢乐。”
“我很高兴能去你家做客,只是我有点性急,我能在明天去看你吗?”
“完全可以啊。只是我明天有些事要处理,周末行吗?”
“那就周末上午吧。”
“有件事很抱歉,我舅舅来了,他年纪比较大,等他午休好了,请你再来好吗?”
在一般情况下,艾山江要是打电话,那就意味着要与阿迪力见面。如果阿迪力把时间约在周末,那就意味着是到外地见面。他们还给见面时间做了暗语,比如,北方是“姐夫”,南方是“表妹”,丝绸市是“舅舅”,午休后的时间就是中午2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跟踪,艾山江对金地公司的核心层有了初步了解,也发现了不少新的问题,他觉得应该跟上级面对面谈谈了。
阿迪力给了艾山江一个电话号话,说莎依芭在找他,让他回电话。
莎依芭找自己?她不是已经迅速再嫁了吗?她一定是想儿子或者找自己有急事。他换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莎依芭的新手机。
听到艾山江的声音,莎依芭哭了,她问:“你过得好吗?”艾山江说:“我很好,你呢?”莎依芭坦率地说:“我已经跟一个爱我的外国男人结婚了。”艾山江担忧地问:“你真的了解他吗?”莎依芭描述道:“他离过婚,有三个孩子。三年前他到乌兰山投资时我们认识的。”艾山江平静地告诉她:“我知道。”莎依芭吃惊问:“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艾山江不语。莎依芭伤感地说:“我就要走了,跟他去国外。我可能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听了这样的消息,艾山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管怎样,莎依芭是儿子的母亲,她离开了丈夫和孩子投奔另一个男人,日子能过好吗?如果将来她幸福了,他心里还好受点;如果她不幸福,他会内疚一辈子。他说:“莎依芭,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要爱护好自己,到了外面那种没有亲人的滋味不好受。你千万要保重。”
听了这番话,莎依芭真是泣不成声,她责怪道:“既然你知道滋味不好受,那你为什么不对我好点?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心,是你对我和儿子的责任。”
都离婚了,莎依芭还这样,可见自己带给她的伤害有多深,艾山江心里特别难过,他连连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我欠你们的。”
莎依芭抹去眼泪,突然提出一个要求:“亲爱的,如果现在我说不走了,我还爱着你,你还能接受我吗?”
犹如一盆烫水和一盆凉水同时浇头,无论哪种感觉对他都是一种刺激和一种冲击,他保持沉默了。五年的夫妻生活,他非常了解莎依芭的性格,她的情绪化,她的容易冲动,她的反反复复的特点都是他熟悉的,在这个时刻,他不能有一句承诺,否则事情又将缠绵不休。既影响他的工作,又破坏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庭。
莎依芭执著地追问:“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我就留下来,我们把儿子接到身边,重新开始生活好吗?我想我的儿子,我想他想得快疯了,求你了,我们三人重新开始生活好吗?”
艾山江冷静地说:“可是我们一旦生活在一起,那些矛盾又会回来的,我们会有吵不完的架,我们仍然生活的不幸福,我满足不了守在你们身边的要求。”
“其实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如果你能把心收回来,回到我们的家中,我们就不会有深刻的矛盾,我也会改掉我的坏脾气。艾山江,你不懂我的心,我真的很痛苦,虽然我现在又有了家,可是我跟他是多么陌生你知道吗?我和他的感情与你相比多么浅你知道吗?你和孩子在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你知道吗?咱们离婚后,我越比较越觉得我傻,我怎么能跟你离婚呢?咱们这个家与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相比,哪个重哪个轻,一秤就秤出来了呀,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怀念我吗?”莎依芭再次泣不成声。
艾山江叹口气,劝道:“看,我们又吵起来了。别吵了,咱们高兴点,你就要走了,我虽然不能再爱你,但我会祝福你。你还年轻也漂亮,既然开始新生活了,就别老想着咱们的过去,忘掉那一切吧,忘掉把,我衷心祝你一生幸福。”
莎依芭绝望地诅咒艾山江:“看来你真的放弃我了,你真狠心,你这种男人就不配有家庭!”
艾山江点头道:“你说对了,我这种性格的男人真的不适合有家庭,我说过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
莎依芭仍抱着一丝幻想问:“是因为我吗?”
艾山江摇摇头,在电话这头说:“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还少吗?既然你不幸福,别的女人跟我过,能幸福吗?所以,问题的根源在我身上,我就是那种天生无法对家庭负责任的男人。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为你祝福,因为你原本是个好女人,应该过幸福的生活—”
莎依芭绝然挂断了电话。艾山江心里难受极了。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他想,既使两人之间没有了爱情,也应该存有一份亲情,因为这种亲情已经深深融进他的血液中,与他的生命一起流淌。而现在,他分明感觉,就连生命中的亲情部分也被抽走了。
三
艾山江直飞北京。没出机场,又从北京转机去了丝绸市,在那里,他将与阿迪力碰面,然后,再乘当晚的飞机,回北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和迷惑金地公司的盯梢。
中午2点钟,艾山江乘出租车来到丝绸市闹市区一条临街的静吧。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按照约定,他把当地的《丝绸商报》打开,把一个做成火箭外型的打火机放在桌面上,然后自己无聊地盯着街景看。约五分钟后,一个戴着墨镜、唇上有许多胡须的瘦高男人,拿着一根“雪莲王”香烟凑到桌前问:“借个火可以吗?”
艾山江听到了暗语,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见面物件“雪莲王”牌香烟,他意会,啪地打着火机,给瘦高男人点燃烟。男人很注意地看了看那个火箭外型的打火机。
瘦高男人的一双眼睛在墨镜背后上下打量着艾山江,说:“天气不错啊,我在别处定了一个包间,我们是否可以到那儿喝一杯?”
后半截暗语也对上了。艾山江点点头。瘦高个男人似乎很不经意地把一个地址放在桌面上,然后,他走了。
半小时后,艾山江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五星级宾馆,在酒吧与阿迪力见面了。这个酒吧静悄悄的,一名优雅的女子正在演奏钢琴独奏曲《牧童短笛》,从一座假山上流出的泉水似乎永不干涸,音乐声和流水声营造了让人低声说话的氛围。
阿迪力胡乱摸了一把下巴,问:“我们喝点什么酒?是长岛冰酒还是威士忌?威士忌最对你胃口的是哪种?黑牌?约翰杰姆森?杰克丹?”
艾山江建议:“我喝威士忌的机会可能更多,还是来一瓶长岛冰酒吧。”
阿迪力摆摆手说:“那我也来杯长岛冰酒。来,为了见面干杯!”
两人会意,第一杯酒一饮而尽。
阿迪力递给艾山江一张纸条:“这是新的加密的电子邮件密码。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在外围调查的同志们找出两个疑点:一,既然金地公司并没有进出口贸易,但他们在查报关单时,发现金地公司的报关手续却齐全,由此怀疑海关内部有人帮金地公司做了伪证;二,根据调查银行凭证,外围的同志认为会计热曼疑点最大。所以,应尽快找到这个叫热曼的会计。这两个疑点也说明了金地公司的问题很多,关键是咱们从哪个方面入手突破。我寄希望于你,明白吗?”
艾山江感到压力颇大。如果这案子是千钧,他就是那关键的一发,内心不由地更紧张了,他说:“我的思路也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开始调查公司的财务人员情况,为此,我先打开了公司保安部长米吉提这道口子。此人贪玩贪色,看上去漫不经心,但涉及到公司几个核心人物的情况,却闭口不谈,不知是他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了故意不讲,反正这不是着急的事,得一点点往外抠,逼得急了,怕引起怀疑。另外,目前金地公司财务部只有一名会计师和一名出纳,且都是女性。所以,我怀疑这个公司是否还有其他兼职会计,或者说公司财务是维持正常的面上的工作,而兼职会计却是专门暗中配合倒外汇的。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阿迪力说:“外围的同志已查过热曼,发现他用的是假身份证。也就是说,既便把热曼抓起来,在法庭上也没有法律效力,他可以说那身份证上的人不是我,我没提取过那笔钱,我的真名是某某某,不信给你们看我的身份证。”
“那么,由海关出面,公开查金地公司的财务账本是否可行?”艾山江提出的这个思路,立即被阿迪力否了,他说:“在没有拿到确凿的打击证据之前,没法对金地公司公进行查账,万一惊了,后面的那些事没法查下去。所以,你首要的任务,是尽快查清热曼的真实身份。”
阿迪力又问起对金地公司核心层的感觉如何。艾山江形容道:“外松内紧,这是典型的家族式管理模式。看上去阿米娜是家族的主心骨,但副董事长阿不杜西克对她说话的口气很放肆,他们之间看来还不完全是股份多少的问题,好像还掺乎着别的因素。比如政治背景或阴谋什么的,比如为某件事情谁牵制谁的问题,这些都是我正在调查的一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