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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娜娜-第14章

小说: 娜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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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爱所说的老家伙是以前供养娜娜的两位先生,一个是商人,另一个是瓦拉几亚人。娜娜早已决定把他们打发走,因
  为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又如她说的,她希望改邪归正了。“两个厚脸皮家伙!”她嘀咕道,“如果他们再来,你要吓唬他们,就说去报告警察局。”
  然后,她去叫达盖内和乔治,他们落在两个老家伙的后面,还正在候见厅里挂外套。 她碰见他们两人都是在全景胡同的演员出口处;于是,她就叫出租马车把他们一起带回来了。 因为还没有一个客人到,她便叫他们到梳妆室里,这时,佐爱正在准备给她梳妆打扮。 娜娜的连衣裙也没换,就匆匆忙忙撩起头发,将几朵白玫瑰在发髻上和胸衣上别上。 梳妆室里塞满了从客厅里搬过来的家具,那是不得已。 几张独脚小圆桌,几张长沙发,几把扶手椅,全都四脚朝天,聚在一起。 她刚匆忙打扮完,裙子被一件家具的小脚轮钩住了,撕了一道口子。 于是,她发火了,破口骂起来;这倒霉事情恰巧都被她碰上。 她气乎乎的,脱了连衣裙,那是一件白绸缎裙,款式很简单,既软又薄,穿在身上就像穿着一件长衬衫。但是,马上她又穿上它,因为她找不出其它更合适的裙子。她气得几乎哭起来,说自己如同个捡破烂的。 达盖内和乔治不得不用别针把那道口子别起来,佐爱则给她梳头,他们三个人在她身边忙个不停;尤其是小家伙乔治,他跪在地上,将两只手插在她的裙子里。 达盖内安慰她说,由于她省略了台词,跳过了一些唱段,草率演完了《金发爱神》的第三幕,所以现在时间不超过午夜一刻,此刻她才平静下来。“对这一群群傻瓜来说,演得太好了,”她说道,“你看见了吗?今天晚上这样的人很多!……佐爱,我的姑娘,你呆
  在这儿,别去睡觉,我可能还会叫你……哎哟!
  时间到了,已经有人来了。“
  她走出去,乔治还跪在地上,他的衣服的底摆拖在地板上。 他看见达盖内在注视着他,霎时脸变得通红。 不过,他们却彼此产生友情。 他们站在一面大穿衣镜前,将领带结结好,互相刷掉对方从娜娜那里沾上的白粉。“人家还会说这是白糖哩。”乔治嘟囔道,笑得如贪食的婴儿。那天晚上客人们被临时雇来的听差,领到小客厅里,客厅很小,只有四把扶手椅没搬走,以便容纳更多客人。 旁边的大客厅,传来了摆放碗碟和银餐具的声音,门底下的细缝里透出来一道强烈的光线。 娜娜一进门,就发现克拉利瑟。贝尼已经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她是拉法卢瓦兹带来的。“哟,你是第一个!”娜娜说道,自从她演出获得成功后,和克拉利瑟亲热起来。“嘿!
  就怪他,“克拉利瑟回答,”他总是担心迟到……要是全听他的话,我不等卸装就来了。“
  拉法卢瓦兹是头一次见到娜娜,他对她鞠个躬,并说了一番客套话;接着,他说起自己的表哥,由于他十分彬彬有礼,内心的不安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但是,娜娜根本不听他讲话,因为不认识他,只同他握手,就很快向罗丝。 米尼翁走去。 她顿时显得高贵起来。“啊!
  亲爱的太太,你真赏脸!
  ……我多么希望你光临呀!“
  “我跟你说真话,高兴的应该是我。”罗丝说道,态度也很温柔。
  “请坐……您需要什么?”
  “不需要什么,谢谢……啊!我把扇子忘在皮大衣里了。斯泰内,你去看看右边口袋里有没有。”
  斯泰内和米尼翁是跟在罗丝后面进来的。 银行家转身出去,很快,他拿着扇子进来了。 此刻,米尼翁正亲密地拥抱娜娜,并一定让罗丝也去拥抱娜娜。 说实在,在戏院里,大家还不都是一家人吗?接着,他眨眨眼睛,似乎在鼓励斯泰内也象他一样做;但是罗丝用炯炯的目光瞟了瞟斯泰内,他心里有点发乱,只在娜娜的手上吻了一下。这时,旺德夫尔伯爵与布朗瑟。 德。 西弗里来了。 彼此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娜娜显得非常客气,把布朗瑟带到一张扶手椅坐下来。 同时,旺德夫尔笑着对大家说,福什利正在楼下与人争吵,因为门房不让吕西。 斯图华的马车进来。人们听到吕西在候见室里骂门房是没有教养的贱货。 但是,等到听差把门打开,她便笑眯眯地走进来,一边拉娜娜的手,一边作自我介绍,说她第一次见到娜娜就喜欢她了,并说娜娜是值得自豪的天才。娜娜第一次充当东道主,心里很高兴,感谢他们光临,但确实有些不好意思,福什利来到后,她好象有些惶惶不安。 她一走到他面前,便低声问道:“他还来吗?”
  “不,他不愿来。”记者唐突回答道,尽管他事先编了一段话,关于缪法伯爵不来的解释,但被她突然一问,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看见娜娜的脸色一下变白了,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于是竭力想纠正刚才说的话。
  “他不能来了,今晚他要带伯爵夫人去参加内务部举办的舞会。”
  “好吧,”娜娜喃喃说道,她怀疑福什利办事不尽力,“我的小宝贝,我以后要跟你算这笔帐。”
  “啊!
  随你说吧,“福什利接着说,这种威胁伤了他的心,”这类差使,我不喜欢你去找拉博德特干吧。“
  气得他们两个人都转过身子。 这时,米尼翁把斯泰内推到娜娜旁边。等到娜娜旁边没人时,米尼翁就悄悄对娜娜说,他是在帮朋友寻找乐趣,说话时露出天真无邪、恬不知耻的神态。“你知道,他快想死你啦……不过,我老婆能吓怕他。 你会保护他的,不是吗?”
  娜娜的表情跟没有听懂他的话似的。 她瞧着罗丝,她的丈夫和银行家。 接着,她对银行家说:“斯泰内先生,过会儿你坐到这儿来。”
  笑声、私语声和一阵阵快乐谈话声,从候见厅中传出来。如同一所修道院女子寄宿学校的女生都躲到了那里。 拉博德特来了,他的后边跟着五个女人,用吕西。 斯图华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全体寄宿女生都来了。 她们中间有加加,她穿着紧紧裹在身上的蓝色天鹅绒长裙,神态庄重;有卡罗利娜。 埃凯,她总是穿着一件镶着尚蒂伊网眼花边的黑缎裙;有莱娅。德。 霍恩,她跟平常一样,穿得怪模怪样的;有胖子塔唐。内,她是一个胸部发达得像个奶娘的善良的金发女郎,人们经常嘲笑她;最后是玛丽亚。 布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长得很瘦,脾气很坏,像个小淘气鬼,是游艺剧院首次登台的
  明星。 她们经拉博德特的邀请同乘一辆马车;她们还笑刚才在马车里拥挤的那番情景,玛丽亚。 布隆被挤得坐在别人的腿上。 但是她们见了娜娜,都抿紧嘴唇,互相握手,互相行礼,都显得举止得体。 她们装作一副孩子模样,由于她太矫揉造作,说话连字都吐不清楚。只有塔唐。 内内感到不快乐,因为在路上时,有人告诉她,六个一丝不挂的黑人为娜娜侍候夜宵,她要求见见这些黑人,她被拉博德特称为笨蛋并让她闭嘴。“博尔德纳夫呢?”福什利问。“唉!
  你不知道我多么遗憾,“娜娜道,”我们的活动他不能来参加了。“
  “是的,”罗丝。 米尼翁说道,“他的脚踩到舞台地板上的一个活板门里,扭伤得非常厉害……你们没有看他那副样子,一只伸在椅子上的腿被绑着!嘴里骂这骂那!”
  于是,大家为博尔德纳夫的缺席而遗憾。 他不来,夜宵就像少了什么。最后,大家尽量不谈他了。大家换了话题,此时,听见一个嗓门粗大的声音叫道:“什么!什么!你们就想这样将我埋葬掉!”
  接着,听见一声叫声,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脸色通红的博尔德纳夫。他脸色通红,一条腿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倚在西蒙娜。 卡比罗什的肩上。 目前,西蒙娜与他同居了。 这个小女孩受过教育,会弹钢琴,会讲英语,体质娇弱,头发金黄,娇小可爱,博尔德纳夫身体沉重,将她压弯了腰,不过,她还是笑眯眯的,一副乖顺的样子。 博尔德纳夫觉得他俩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便在那里干脆呆了一会儿。
  “嗯?我还喜欢你们,不管如何。”他继续说道,“我怕闷得慌,便对自己说:还是去吧……”
  他说到这儿,骂了一句:“臭狗屎!”
  西蒙娜一步迈得太快,不小心碰到他那只受伤的脚上。他把她猛一推。 她依然满脸笑容,低下她那娇美的脸庞,活像一头驯服的牲口。她使出一个金发女郎的所有力量来搀扶他。在一片欢呼声中,大伙都匆忙走过来帮忙。 娜娜和米尼翁推来一张扶手椅,博尔德纳夫一屁股坐下去,其他女人又推过来一张让他搁脚的扶手椅。在场女演员自然都挨个过来吻他。他还在唉声叹气,小声埋怨。“他妈的!他妈的!……不过,你们走着瞧吧,我的肠胃总还算好,你们等着瞧吧。”
  别的客人也到了。 屋子里挤得水泄不通。 碗碟声和银刀叉的响声已经停止;从大客厅里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大动肝火的侍应部领班,在那里训斥人。 娜娜没有什么客人好等了,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还不开饭,便叫乔治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她看到又有一些人进来,有男客,也有女客,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她感到很惊讶。 她很尴尬,就问博尔德纳夫、米尼翁和拉博德特是否认识这些人。 他们也不认识。 她又去问旺德夫尔伯爵,他突然回忆起来了,这些年轻人是来自拉缪法伯爵家中。 娜娜很感谢他们,连声说:很好,很好。 只是,这样一来,到用餐时就太挤了,她便请拉博德特去叫人再拿七套餐具来。她才走,听差又带来三个客人。这次可不成了,实在挤不下了。 娜娜神色傲慢,生气地说,这
  太不像话了。 但是当她看见又来了两个人时,却笑起来,她觉得这太滑稽可笑了。 活该!要挤到什么样子就挤到什么样子吧。大家都站着,博尔德纳夫一个人就占了两把扶手椅,只有加加和罗丝。 米尼翁两人坐着。 屋子里一片嗡嗡声,大家都在小声说话,气闷得打起呵欠来。“你说吧,姑娘,”博尔德纳夫问道,“客人不是到齐了吗?
  该入席了。“
  “呵!是的,客人总算到齐了。”她笑着回答道。她四下张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感到很奇怪,似乎还有一个人未到。可能是缺了一位她根本没有提到过的客人。还得再等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客人们在他们中间,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先生;他面容庄重,蓄着漂亮的银须,最令人奇怪的是不知从那儿走来的,他可能是从卧室的一扇门溜进小客厅的,那扇门一直是半掩着的。客厅里先是鸦雀无声,后来是窃窃私语。 旺德夫尔伯爵无疑知道他是谁,他们俩刚刚联系过;可是,旺德夫尔对女士们问那人是谁,她们都一笑了之。 于是,卡罗利娜。 埃凯低声断言道,那是一位英国爵士,第二天就要回伦敦去结婚;她对他很熟悉,她还曾经把他弄到手;这种说法在女客中间不胫而走。 不过,玛丽亚。布隆说他是一位德国大使,根据是他经常跟她的一个朋友睡觉。 在男客当中,寥寥数语,就对他作出了评价。 看样子他是一位严肃的人。他可能付了今晚的夜宵帐。这非常可能,看起来像,管它呢!只要夜宵丰盛就行!最后,大家依然蒙在鼓里,等到侍应部领班打开大客厅的门时,人们已经把白胡子老人忘了。
  “夫人该入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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