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令-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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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杀星万人奇也要挣扎过来,董元任禁止他妄自移动。
这时可热闹极了,甘陕、冀鲁、秦晋、关洛等一带的黑道中人,依着名气辈份,一个个上前谒见这位威镇天下南七北六以及关外黑道的总盟主,旁边自有查基等人一一介绍。
等到这些人都上前谒见过之后,七步追魂董元任目光忽落在远处一个人身上,那人骇得双膝发软,浑身发抖。
原来那人就是早先领董元任进来并负责招待的胡金。
七步追魂董元任自然不会责怪这等下人,不过心中不免觉得早先的经过甚是滑稽。
这时隧道中火势更弱,忽然人影连闪,三个人联袂飞纵进来,奔到董元任面前。
众人看时,大多认得最左边的一个是关洛道上鼎鼎有名的巫曲亭,其余的两个,长得身量一般高矮,双鬓微霜,面白无须,双眉甚浓,而且都连结成一道,射出腾腾杀气。
巫曲亭高声道:“奉大哥之命,已把龙门娄家兄弟传来。”
那娄氏兄弟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这两兄弟的名气在黑道上极是响亮,平生以杀人为乐。
此时众人一见他们这副长相,都暗暗感到胆寒。
七步追魂董元任威严地摆摆手,这一干人全都退到他背后列队站好。
董元任向千余北方黑道之人勉励了几句话,然后就由这些头儿们簇拥着出了小天门,回到开封城内。
他们在胡良宾的总舵内,另开数席,洗盏添杯。那蜂女范桃红全部心思都注在董元任身上,时时献殷勤飞媚眼,弄得董元任心族摇荡,不过他为人城府深沉,并不轻易流露出心中情绪。
董元任记起逆女董香梅之事,便立即下令动员所有的手下彻查全城。
翌日早晨,已得到消息回报,敢情那董香梅化装成一个妇人,已经在南门外不远处开了一间麦食店,她自家坐在柜上,镇日注意着道上来往的人。
她虽是化装得很好,但董元任发动了北方所有聚在开封府的人查探,她如何瞒得过好些老手的锐利目光。疑窦被发现之后,再一细查,便弄出真相报与董元任。
这时董元任正在练功,闻报之后,便下令重赏查出之人,同时严命不得惊动于她。
他自个儿忖思了许久。突然传令顾御风到他卧室之中。
顾御风进来行礼后,七步追魂董元任道:“我身上尚有要事,目下无法留此,有个艰巨使命想请你去做,但我说出来之后,你办不到的话也不要紧,却须直说。否则就必须达成任务。”
顾御风心想这正是立功良机,连忙恭声答应。
董元任道:“逆女香梅现在南门外开设麦食店,你设法和她认识,不拘任何手段,甚至取她性命也无不可。但要探出两件事情,第一件她在那儿开设麦食店,等候何人?第二点最是要紧,就是设法查出她盗走我的白骨令是随身带着,抑是被别人取走?”
顾御风立刻明白那位总盟主的意思,要自己凭着英俊相貌,与她结交,然后探出隐情。
这等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如果她喜欢自己,则查此二事易如反掌,假使她不喜欢自己的话,那就难于上青天了。
他踌躇一下,道:“总盟主之命,属下焉有置喙余地,若然总盟主不见怪的话,属下就坦白说出心中顾虑。”
董元任简短地道:“你说。”
顾御风道:“属下奉命前往,自是用尽心力手段,但成与不成,则非属下所能预料。”
七步追魂董元任哼了一声,心中陡然生出主意,道:“你尽管去,设若不能成功,只要不让她惊觉是我所派遣就行。”
顾御风衔命自去,七步追魂董元任立刻又命铁锈飞霜查基派人把杜大云、范桃红召来。
这两个一方之霸到达之后,董元任简洁地道:“两位马上命人以八百里飞马的速度,把宝库中那半张宝藏秘图取来。”
这时的七步追魂董元任在黑道之中简直变得像神明一样崇高权威,杜、范两人得了此令焉敢怠慢,立刻出去派遣人手。
铁镜飞霜查基感到万分讶异,道:“这事小弟还未向大哥禀告,有意使大哥惊奇一下,想不到大哥居然早就洞悉了,当真使小弟敬服七步追魂董元任这刻才想起那个毒手神狐简立,登时又泛生派人追杀之心。
可是查基这一句话,又打消了他的意思。
要知七步追魂董元任也有他的打算,那就是查基虽是可以寄托心腹的盟弟,但能够令他莫测高深的话,自然更妙。
因此,如果一派人追杀那毒手神狐简立,这个神秘立时就此揭穿。
他心意一决,只淡淡一笑,道:“这等事何足为奇,不过为兄倒是急于要取得那枚长春子。”
查基暗忖道:“若果大哥想获得蜂女范桃红,根本不须那长春子,只看蜂女范桃红对大哥这等神情,就可知她的心事,那么大哥要这枚长春子何用?难道要对付香梅侄女?”
要知铁锈飞霜查基虽是董元任的盟弟,但关于董元任掌管的那支白骨令的秘密,也就是说那支白骨令在人在,令毁人亡的秘密他仍不晓得,是以真想不通为何董元任这等狠辣对付自己亲生女儿。
那顾御风出去之后,思来思去,先换上一件破烂衣服,蓬头赤足,涂污了面手,扮成贫苦挑夫,拿着扁担走到南门之外。
只见城门外半里处一列屋宇,倒也是人烟稠密。大道上往来的旅人甚多,因此那一片屋宇紧接大道的两列店铺,生意颇觉不恶。
他走过一间麦食店,只见店内客人颇多,那柜台设在门口,一个不大整洁的妇女在柜后收钱。
这少妇头发蓬乱,面色黛黑,乍望过去毫不显眼。但他却是有心人,因此细细一看,便瞧出此女轮廓甚佳,眉毛秀丽,那肤色似是人工所为。
他怕被她看出破绽,踅开一旁,绕到店侧,四下观看,忽然发现在店后有一间屋宇出租。
顾御风大喜,立刻转入城去,换了一副富贾衣服,带了两口皮箱,便一径出了南门,故意在她店铺门前流连一下,然后转到后面,把那座屋子租下。
等到黄昏之际,他一切已经布置好,就到麦店买酒饮,并且吃了两大碗面。
这等行径落在董香梅眼中,自然看出他不是真正的生意人。因此她暗暗用疑惧的目光注视他。
顾御风一直都没有瞧她,只时时戒备似地向店门外面望去。
他饮完酒吃完面后,就起身付帐,摸摸身上,忽然露出尴尬的笑容,走到柜台边道:
“我竟忘了带钱在身,大嫂你叫个伙计到后面拿吧,我就住在后面,今日才搬来……”
董香梅点点头,叫一个伙计跟他前去取钱。
顾御风回到屋中,装模装样地从皮箱内取钱出来,交给那伙计,心中却甚感失望,因为董香梅竟不亲自来取。
那伙计走了之后,他掩住门,在那并不宽大的堂屋中踱来踱去,忽然感到好像有点异状,但又查不出这感觉从何而来。
过了一阵,大门响了两下,顾御风眼珠一转,登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立刻纵到门边,沉声道:“谁?”
门外那人道:“是我,前面面店的掌柜。”
顾御风故意透一口大气,拉开大门,只见那少妇站在外面,一身宽大衣服,竟瞧不出身材。
她手中捏着枚铜钱,道:“刚才多算了几枚,对不起。”
顾御风故意暴躁地道:“几枚铜钱何必拿来拿去的,你赏给跑堂的不就完了。”
董香梅低头谢一声,正要转身走开,顾御风突然道:“大嫂慢走,我有个朋友老是缠我,所以我暗暗搬到此地,打算安安静静住上几个月,如果有人问到,你切切不可说我在此处。”
董香梅道:“我连你老贵姓也不晓得,自然一问三不知。”
她走了之后,顾御风微笑忖道:“敢情是她在外面偷窥我的动静,如果我不是有为而来,恐怕不会感觉有异。此女既是总盟主的千金,家学渊源自是不凡.我万万不能疏忽……”
到了晚上,面店已经打烊。
顾御风早就匿伏在店内暗处,那是他日间早已看妥当并曾加以布置,可以瞧得见那董香梅房间的两大部分。
他屏息静气匿伏不动,已有大半个时辰之久,好不容易等到房中灯火投亮,见到董香梅在房中脱下外面那套污秽宽大的衣服。
顾御风不禁神摇心荡,敢情董香梅身材娇小而丰满,体态迷人,更兼她已经洗掉面上黛黑颜色,挽好头发,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女。
她拿了两件贴身亵衣换掉,可惜换衣之时,刚好躲到顾御风瞧不见之处。
但是顾御风凭着想像,却几乎见到一个白晰迷人的胴体展现在眼前。
第二日,顾御风三餐都在那面店进食,他仍然一眼都不看她,似乎无睹于她的存在。同时,他在食面饮酒之时,总是不停地戒备着门外的情形。
这顾御风相貌甚是英俊,身量也雄壮威风,因而越是显得潦倒窘困,就更加令人替他不安。
董香梅对他倒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凭她观察所得,却认为这个英俊雄伟的男子一定是黑道中人,由于案发为官家追捕甚急,所以躲到此地来。
她听出他的口音属于山东人氏,此刻却躲到河南开封府,举止审慎多疑,可知必是身上有事,纵然不是官家追捕极急,也必是有什么极大的仇人在缉查他。
由于这个男子偶然间举碗鲸饮那等粗豪之态,可知他曾经是任性妄为,豪迈不羁之士,今日看得这副形状,使她不知不觉中生出同病相怜之情。
第三日过去,第四日时,顾御风似乎比前两三日镇定得多,可是又另有一事,使得董香梅对他生出怜悯之情。
原来第三日下午开始,顾御风已经不饮酒,付帐之时,手头似乎有点艰涩之状。而第四日他整天只吃了两碗面。
因此,董香梅就感觉到这个英俊雄伟的男子,不但处境窘困,而且阮囊羞涩。
第五天顾御风付帐之后,面上流露出烦恼之色,偶然扫过董香梅面上,她竟忍不住向他微微一笑。
他愣了一下,低头走了。
晚上,她看见他匆匆从店门走过,那方向是人城而去。
半夜时分,她听到屋面上有夜行人走过的声音,那夜行人的声音到了后面就消失了。
翌日,顾御风又来光顾,这一次虽是在早晨,但他仍然要好酒好菜,据案大嚼起来。而且面上神采焕发,已恢复了自信的神气。
董香梅心中微笑忖道:“他昨夜到城中作了一案,所以又有银子啦!“到了晚上,顾御风吃罢付帐时,因店中没有一个客人,董香梅便搭讪道:“顾掌柜你从来不曾饮醉过,真是难得呢!”
顾御风一面付钱,一面似在寻思,最后道:“我以往十饮九醉,真是痛快不过,可是一个人出了远门,就不敢乱来,你不晓得,我最近倒霉得很,本来昨天以为有个大买卖,可以赚他一票,谁知只到手几两银子,还不是一下就光啦!”
董香梅心中道:“这样说来,他昨晚出去一趟,竟捞不到什么油水。从他的轻功看来,此人算得上是手底还有几下子的独行盗了。”
当下向他道:“顾掌柜不要客气,若果有时手头不便,尽管先记在帐上。”
他用那充满丈夫气的眼睛细看她一眼,慨然道:“那我以后就不客气啦!”
这天晚上,董香梅已经换了衣服,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只好急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