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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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拖长声音清声说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剑法吗?我还给你。”
“你是男是女。。。”游倾城脸色更加难看。
“我?我当然是男人,想不想看看你儿子被我抱得有多舒服?”穆子夜若无其事的挑起长剑,修美的手指暧昧的摸了摸,唇角的笑容更加朦胧。
游倾城贝齿咬住嘴唇,气的不轻,她瞪了他须臾,竟又转为慨叹:“原来。。。原来。。。”
游倾城悲切的一笑,接着说:“这难道就是你赢了?”
“所有人都看到,我赢了。”穆子夜对她言下之意不予理睬,伸剑指向她:“我只想废你的武功,因我曾经发过誓,要拿走你们最珍贵的东西,至于生生死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游倾城后退了一步,惨白的面容在这盛大的美景中分外淡漠。
她摇了摇头,那么多话哽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或许,从楼月离开以后,她便再不能说出什么。
穆子夜恨她,为什么不恨呢?
她背叛了江楼月,也害了这孩子整整一生。
也许,从二十二年前开始,她便在等着这天,这刻,这种带有仇恨色彩的道德审判。
失去血色的唇恍然入梦似的吐出两句话:“笙歌江南,十里潇潇暮雨,百韵倾城无双,不是倾城,是倾人,倾我,倾天下。”
穆子夜诧异的看着这个早已经衰老的自囚的女人,忽而脸色一变。
美丽的蓝裙,神话里才有的龙女穿的美丽蓝裙,如同秋叶离枝,瞬间枯萎,直直的落入了开满睡莲的湖泊。
涟漪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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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抱住往前冲的赫连。
然后他才明白,游倾城跳湖了。
他的母亲…跳湖了。
然而赫连这时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猛然推开他,径直落入碧透清波。
夏笙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了进去。
湖泊不深,却冰寒刺骨,荡漾的水中光线极为暗淡。
但远处那如同花朵绽放的影子还是可见的。
他们一前一后,拼尽全力游了过去。
但是,还未到,便看到深色液体蔓延开来,被湖水稀释,冲淡,一抹一抹的染红了视线。
游倾城竟然把剑插进腹部,把自己钉死在了冰寒的湖底。
夏笙使劲游到前面,挡住赫连。
曾经那点亮黑夜的墨色双眸,在水中依旧盈盈,黑发飘荡,脸白的吓人,只有曼珠沙华殷红如初。
她哭了。
夏笙心疼的把赫连拥在怀里,即使被寒水包围,他也能感觉到她眼泪的炽热。
然而无意抬头,看到的,却多了一张杨采儿气愤的妖娆面庞。
瑰梦——游倾城篇外(上)《笙歌》连城雪 ˇ瑰梦——游倾城篇外(上)ˇ
如果有人问我,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是什么,我会告诉他,是梦。
因为有了梦,我们的灵魂才会因为美满而完整。
如果有人问我,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我会告诉他,也是梦。
因为梦不仅偶尔圆满,也经常带着曾经的丑陋纠缠不散。
梦,就像是血红的的花色饱满的玫瑰,香气馥郁,而尖刺伤人。
——题记
三月人间尽芳菲。
春风在不经意间便吹散了让这江南水乡有些桎梏的寒气,卷着大朵大朵的花,点缀起了融融秦城。
一时间,街头巷陌,水榭云台,尽是善舞的长袖,婉转的歌眉。
入眼就是生生斑斓。
秦城热闹,最数携月楼门厅若市,日进斗金。
提起来,它的主人更是人人夸赞的俊杰翘楚。
那韩惊鸿不仅风度翩翩,而且这做商的头脑,也丝毫不输给那些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
短短三年,江南十七名店,足有十三家归入了他的旗下。
虽说韩惊鸿不热衷于武林事端,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说起来在这江湖里外,可都是个一等一的人物。
意气风发,如日中天。
今日韩惊鸿格外的心情舒畅,还特地起了个大早,让厨子准备了最雅致的菜色,好酒斟了满壶。
花音伺候他久了,自然知道是因为他表妹又要下江南来散心。
两家都是名门望族,打小来往的便多,可是花音总觉得,那表妹的人才聪慧,都是照公子差远了的。
不过,这定然不是她做下人应当关心的事情。
熟练的摆好昂贵的瓷器,花音拍拍手,扭头看起楼外春色灿然,花树铺遍长街,不禁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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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近来可好?”柔柔的声音随着素净的长裙进了门内。
喧哗的大堂人满为患,酒菜飘香,韩惊鸿环顾四周笑了笑:“你看便是。”
那姑娘身子瘦弱,犹如扶柳迎风,南方人特有的消瘦面颊上,一对眸子星辉闪烁,她又道:“姑母让我稍过话来,今个儿除夕再不回去,她可要亲自来接你了。”
“额…我隔日写信给她说,你别跟着添乱。”
韩惊鸿性格洒脱,分外厌倦那个礼数森严的家庭,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倾城,你也累了,不如随我吃了饭,便好好休息去吧。”
游倾城无奈的点头,随他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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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瞥,倾国倾城。
多么美好的词句,缓缓念起来,就比得上一副山水画卷。
随着他们的出生,他们之间美好的兄妹情谊似乎也跟着注定。
或许是的,如果不遇上那个人,各怀大志的他们,必然相敬相爱,面对着更加顺当的繁花似锦的家庭与前程。
有人的把这叫做什么来着?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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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楼里的菜,可是越发的可口了,我真是不想离开。”游倾城优雅的吃了几口,笑道。 韩惊鸿放下酒杯,说:“那便不要走了,家里有什么好,迂腐。”
“不到时机,很多事情,我还没个定想,不愿意到处漂泊罢了。”
“表妹既然愿意习武,那就…”他正说着,忽然止了声音。
游倾城疑惑,眨了眨眼睛,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望定终身。
很多很多年后,无数后人都在谣传,游倾城是如何在花林习武,遇上了她那个妖媚仙姿的丈夫。
可事实是,他们相见,只不过于酒楼的好不浪漫的普通午后。
江楼月的神采也正在于此。
他的出现,能让任何平凡的地方变得如天堂花开遍地,四野流香。
他的离去,也能让任何美好的地方变得孤寂无聊,死气沉沉。
天蓝的锦袍,白玉笙。
他的肩很宽,个子很高,脸庞却清秀中泛着神秘的诱惑,让人一时间只醉于他的花容,而忘记了性别。
古人说沉鱼落雁,并不为过。
步履轻快的迈上楼梯,江楼月恍然抬头,看到一对气质不凡的青年男女都在望着自己,便习惯性的微笑,刻意去寻了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背对着坐下。
却不知这神奇而淡雅的笑容,改变了自己的整整一生。
什么叫倾国倾城,惊鸿一瞥,也终于有了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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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钟情并不是悲剧,悲剧在于,对于同样的美好初见钟情的,并不是一个人。
而他们曾经又是那么互敬互爱,旗鼓相当。
几乎没用多长时间,这对表兄妹就和初入人世,有些懵懵懂懂的江楼月混熟了,起初,游倾城并没有对于韩惊鸿的热切想得太多,但很快这个敏感的年轻姑娘就发觉到了世间的危机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包括同性之间的爱情,所以她加快了步伐,一如她这辈子做的每件事,精准而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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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三,正值仲夏。
窗外风拂花开,连片成海迷乱了眼眸。
但秦淮河畔的树阴下,却坐了对静好的人儿,他们低眉细语,仿佛与世无争。
“谢谢你来给我过生辰,说实在的,自己都差点忘了。”
江楼月温柔的笑笑,干净的蓝袍衬得肤色如雪。
他们坐在一片碧透的芳草间,身边几个竹篮,放满了精致的点心和花酿。
游倾城拿起身边的长匣递了过去,眨眨明媚的眼睛:“那你不得不再谢我一次了。”
带着点期待和疑惑,江楼月接过来小心打开,不由张大了眼睛,说道:“这…”
“真是好眼光,对啦,这是追风剑。”
他又放回到她手上:“太贵重了,我不要,你来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还是你自己用吧。”
游倾城自小醉心武学,对这绝世好剑岂能不爱,她轻轻托起剑身,树枝透过的阳光灿然照下,银光熠熠。
不过,她的优点是很清楚的明白什么东西更重要,于是转而很郑重的再次把剑交到江楼月手里:“我既然要送给你,你就好好留着,什么叫贵重?难道我们之间,只能互赠便宜的东西?”
江楼月想了想,点点头,又微笑:“那我改日叫人在上面刻上我们的名字,它…”
游倾城忽然也跟着笑出来,呵呵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从来不好打扮,生活上也简朴,总是穿得朴素简单,让人丝毫看不出她的显赫家世。
但人越是如此,便越是特别。
江楼月只觉得这个聪明至极的温柔姑娘和青萍谷里的莺莺燕燕都不相同,她更像一只白鹤,那么飘然室外,总会越飞越高。
然而他错了。
游倾城自始至终,都是一只英姿勃发的雄鹰,只是此刻,她非常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的尚显稚嫩的羽翼。
她懂得如何获得更多。
“其实,我还有更贵重的东西。”
江楼月正反复摆弄着长剑,闻言不由好奇:“什么?”
“我写的剑谱。”她一本正经,弄得江楼月不禁笑了出来。
游倾城侧头:“你不信?”
“不是,什么时候使剑给我看看,惊鸿说你的功夫十分厉害。”
“等我练成,自然会给你看。”她道:“其实我本可以把剑谱与你分享,但可惜它是女子才能习得的,这是个没办法弥补的缺陷,我太急了。”
“所谓武功男子女子的区别,无外乎是内功阴阳左右不同罢了,也不是全无办法。”江楼月不禁脱口。
“什么办法?”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当然,他也没能看清游倾城透彻眼底的那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