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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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龙见刑纣凶悍绝伦,心念一转,健腕一振,刷的一剑,刑纣胸膛早着了一剑。刑纣闷哼了一声,他受创之下,凶性大发,十指箕张,放弃防守,踊身扑上,发出十二成功力的「太阴神抓」。华云龙冷冷一哼,身形一侧,右腿一翻,刑纣「太阴神抓」,嗤嗤连声,将地面击出十几个深洞,人却在厉啸声中,摔出悬崖,落入炎炎火海之中。这一代凶人,作恶不悛,终于死在华云龙手底,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华云龙也算报了杀祖大仇。
第卅八章 女儿心事郎知否
蔡薇薇最为起劲,咭咭呱呱,讲述战况,唯恐别人不知华云龙多么厉害,蔡昌义等少年,指手划脚,大声呼叫,遥遥助威。东崖诸人,情态又异,他人尚可,宫月兰与倩女教那批女弟子,少女心性,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望望对崖,高声讥讪任玄,一会儿俯视谷中,一会儿又埋怨华云龙糊涂,选错地方,累她们失去眼福,想越岭至现场,亲眼观看,又惧任玄遣人断索,那时节,连略阻待援,亦有不能,踌躇不安,好生难耐。
贾嫣劝之不听,只得一旁微笑观看。梅素若心情,最为矛盾,眼看华云龙如此厉害,倏而芳心油然生喜,倏尔觉得,自己如此,有负师恩,胸中翻腾不已,那冷艳的面上,也是乍阴乍晴。那数千江湖人物,个个欢欣鼓舞,九阴教、玄冥教、星宿派诸人,则只有惊骇莫名了。
谷世表愤恨交加,心中暗暗道:“臭小子。”转念又想:华家代出奇才,难道真是天绝我谷世表?天公既已不仁,嘿嘿!姓谷的夫复何言?念头直转,牙关挫得格格乍响,那份怨毒,竟然尤在任玄之上。
谷上谷下,人人激动,似已忘了那熊熊烈火,已然蔓至,将山谷整个包围起来,令人呼吸欲窒。忽听一阵震天爆响,随即一阵轰然巨声,隐约尚杂有半声惨呼。那声惨呼,在此情况,谁也未加注意,只有谷世表低声咒道:“替死鬼,活该。”
但见山谷那东南峭壁,顶上炸毁了数十丈长一段缺口,湖水卷着碎石,倒泻而下,形成一道宽阔无比的匹练。华云龙与龚浩等搏战突崖,在那猛烈的爆炸下,受了波及,一阵摇幌,整个崩裂下崖。众人无分敌我,哗然惊叫。
若在常人,自无幸免,但岸上诸人,除天乙子的徒弟梢弱,皆为一等的高手,危急之中,人人蹬足飞身,在沙石纷落之中,人影翻飞,向新成崖壁跃去,皆是安然着地。天乙子两个徒弟,立身崖端,大变突起,起身略迟,垫足跃起三四丈,距新崖尚远,势尽下落,不禁惊呼一声,双目一闭,暗叫:“完了。”
华云龙右臂挟着满身鲜血,气息奄奄的天乙子,一眼瞥见,暗道:“天乙子为救天下武林而捐躯,他的弟子,焉能不善加保护?”闪电般一转,倏地将臂中天乙子,抛向新崖,口中喝道:“接住。”天乙子一名徒弟,闪身接住师父。
华云龙身形一转,陡地飞向一名道人。他这举止,何异火中取栗,下井救人,谷上谷下,无不惊急交加,崖上天乙子弟子齐声叫道:“华公子,请自行上来啦。”想彼等爱戴华云龙,宁可同门为义丧身,也不愿他发生差错。
那话声却传不到华云龙耳中了,倒灌而下的湖水,挟着一阵轰轰发发之声,势如万马奔腾,所过之处,吱吱嚓嚓,大火立灭。那「九曲别宫」,首当其冲,本已烧得差不多了,经这雷霆万钧的水势一冲,这一座耗费亿万,亚赛皇宫的建筑,在一水一火,先后夹功之下,整个倒塌,片瓦不存。洪水继续下冲,丹樨雕栏,所过立摧。
在这等局势,谷底黑白两道,便应专心致志,抗御海潮般涌至的山洪,可是绝大多数的人,依然凝眸注视飞腾空中的华云龙,恍若不知山洪即至。只见华云龙身如巨鸟,倏至那道人身后,一掌拍向那人足部,那道人只觉一股大力涌至,顿时登上崖头,华云龙身子一转,已至第二人下,伸手一托那人脚底,那人心慌中双脚猛蹬,胡里胡涂,双足已踏在地上。
华云龙在他那一蹬之中,激矢般追上了无尘道人,一把抓住无尘道人右肩,抡臂急扔,大喝道:“上。”这时,他身躯已落下十余丈,人人都知以他的功力,坠谷不致受伤,但他若不在谷上,任玄又有可施诡计余地,众人亦是提心吊胆,不知他如何飞回。
只见华云龙蓦弃手中宝剑,足尖一点剑身,一声嘹亮清啸,人已冲霄而起。这一段经过,不必先前,人人可见,武功低的,亦见泻下湖水,形成瀑布,映着夕阳,霞光乱窜,其旁一个人影,飞扑腾跃,蔚为奇观。
这乃是瞬息间的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那千军万马似的洪水,海潮一般,掩袭而至,大部分人,被水一冲,顿时卷去,那些武功较高的人,关心太过,同是立身不住,尚幸这是死谷,水冲过去,触及四壁,旋又刷卷而回,除了吃了一点小苦,碰伤擦损,没有什么伤亡,但是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对面任玄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恨至极处,右脚一跺,足下山石粉碎,呈现一个四五寸深足印,仰天一声厉啸,召回断索手下,恨声道:“姓华的,算你赢了,不过此事未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将手一摆,领着一干手下,疾快撤走。
华云龙慨然一叹,目光一扫,见那龚浩七人,早已逃逸无踪,天乙子躺在一棵树下,其弟子围在四周,个个凄然垂泪,行去扶起天乙子,一掌贴住他命门,将真气输进。他此时何等功力,天乙子本来气息已止,盏茶工夫,忽又呼吸起来,艰辛无比的抬起眼皮。
华云龙却知天乙子心脉断绝,纵有千年灵芝一类天材地宝,也救他不得,眼下仅是靠自己真气,延命须臾,留下遗言而已,见天乙子睁开眼睛,立即沉声道:“前辈有何吩咐?”
但见天乙子脸色焦黄,双眼黯淡无光,目光微转,瞧了半晌,始才认出周围的人,细声道:“华公子。”
天乙子呼吸急促,似是异常痛苦,却是微微一笑,道:“为师的求仁得仁,汝等应当高兴,哭什么?”
华云龙垂泪道:“谷世表要害的本是晚辈,晚辈不该托前斐去燃火绳的。”
天乙子淡淡一笑,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华公子何须自责。”顿了一顿,道:“以贫道衰朽之躯,可代公子你这一位前程无量,长为人间锄强扶弱,仗义行侠的人,天公何仁,贫道已是感激不尽了。”说至此处,华云龙双目之内,热泪泉涌。
天乙子呼吸逐渐微弱,双目轻瞌,陡地想起一事,睁目道:“华公子。”
华云龙戚然道:“晚辈恭聆指示。”
天乙子吃力地道:“为贫道谢过今尊大人,让贫道……有改过……机会……贫道……存殁俱……”「感」字未及说出,双目一瞌,头颅一侧,满面笑容,安然逝去。他说话声音愈来愈低,最后一句话,低逾蚊蝇,若非华云龙耳力过人,简直都听不见。
华云龙热泪一洒,小心翼翼,将天乙子尸体,平躺于一块青石之上,默然一拜,退立一旁。天乙子一干弟子,呆了刹那,蓦地清醒过来,随即仆伏地上,恸哭不已,有的捶胸顿足,浑身沾满泥砂。
这位二十年前,三害之一,做恶多端的通天教主,晚岁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终究在二十年后的今日,一举而赎前,罪,为义捐躯,也可说是死得心安理得,毫无遗憾的了。
这一次玄冥教开坛大典,始于端午,由午后夜,又由晨至暮,此刻月辉洒地,冰盘高悬,明亮如昼,已是五月七日子时。众人屡经生死,先是火攻,后是水浸,人人都是衣衫湿透,沾上黑灰,狼狈不堪,有些衣衫破裂,受伤挂彩,那更不用说了。
出了谷来,眼见清景如画,微风送爽,都不禁油然而兴,两世为人之感,那杀心竟是大大消减。月光下,峰顶黑压压一片。只见白道的将星宿派魔教的人,重重围住,靠东挤满玄冥教属下,谷世表与曹天化、吴东川等,低声计议,九阴教弟子,聚于西面。
这次大典,变起非常,任玄先炸山封路,后发雷火箭,火困群雄,黑白两道,死在搏斗的,倒是少数,死在乱石火攻之下,占了大半,玄冥教白衣以下弟子,以及那数千闻风而来,凑热闹的武林人物,武功较弱,尤其伤亡惨重,人人将任玄恨入骨髓。
点苍派的姜伯钦,与玄冥教阴山二怪,同归于尽,廖逸忠抱着师弟尸体,心怀怆然,姚宗恩战那董鹏亮,一扇换一掌,也受了不轻内伤,门人死伤及半。李无量那个师弟,与蔡夫人之战,最后关头,许重规中了一掌,不死也得休养三四个月,由武明山抱住。
神旗帮旧属,武功高绝,经验丰富,血战惊变之下,死去不及十人,伤的也不过二十余人。金陵五公子中,高颂平、李博生,身受重伤,由蔡昌义,余昭南抱上,他们杀敌十余,不死算是大幸。谷世表与梅素若,领着属下,一旁观看,既无立刻离去之意,也不似欲和侠义道在此一战,大有坐山观虎斗之态。
华云龙道:“申屠主,你有何话说?是否犹寄望东郭寿能扭转形势?”
申屠主一望令狐兄弟及房隆,道:“这事由掌门人作主,抑是由我?”
令狐兄弟齐声道:“当然由大师兄。”
申屠主冷冷一哼,转面说道:“本派退出江湖,此后武林有华家存在一日,则星宿派不入中原一日,华云龙,你满意否?”
星宿派弟子,人人震惊,令狐兄弟口齿一张,倏又闭上,房隆亢声道:“大师伯,这太重了。”
同时,众人相鼓噪,赵震东大呼道:“这样太便宜了,华公子不能答应。”
那范通也厉声道:“申屠主说了,东郭寿承认与否,尚不可知,华公子要他提出保证。”
又有人高声道:“魔教的人素无信义,干脆一刀杀死算了。”星宿派众弟子见已招群怒,心头无不惴惴,房隆虽是凶暴,在这等情势下,也不敢妄自开口。
申屠主强作镇定,道:“姓华的,你们侠义道莫非也要做赶尽杀绝的事?”
华云龙淡淡说道:“华家做事,只问情理,不受虚名束缚。”
申屠主心头一沉,道:“那么……”
华云龙截口道:“请申屠主前辈实讲,你的诺言,东郭寿是否遵守?”
申屠主沉吟一瞬,叹道:“老夫虽是师兄,他却是掌门人,恕我不能决定。”
华云龙也知他处境,十分为难,既不能坐视星宿派灭亡,而东郭寿所行所为,又不能完全阻止,他心念数转,目光一抬,肃然道:“令师弟处,也难有什么作为,华云龙仰体尊亲意旨,看在阁下面上,就此答应,只是那些受贵派困害的高手,贵派应有个交待。”此言一出,黑白两道无不大感意外。
申屠主怔了一怔,颔首道:“华公子既然允许,本派于此自当交待明白。”
华云龙正容道:“贵派如肯放弃仇恨,同为天下造福,则万里中原,又何……”
申屠主将手一摇,道:“多谢好意,只是本派边荒下愚,多半难以接受。”
华云龙道:“人各有志,在下岂能相强?”微微一顿,沉声道:“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