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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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很是实在,作为一个女孩儿,再亲的好比父母吧,也只陪你到出嫁了,往后这大半辈子可都是跟着相公过的,只有最愚蠢的妻子才会成天想着胳膊肘往外拐。
三日后,本是章清亭跟乔仲达约好要再商谈合作之时,乔仲达怕她没有心情,上回来的时候就说晚些时再说。可赵成材自觉好了许多,在家又有人照顾,便让章清亭还是去,“趁着走之前,把该定的事情都早些定下来,可比到时回去了,又想着这个没办,那个没办要好得多。”
于是章清亭还是去了,孟府为了避嫌,不好派人跟着,只打发了马车陪她过去,倒是章清亭主动提起,“那不如让碧桃姑娘跟我过去做个伴吧!都是男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孟老夫人当然允了,特意嘱咐碧桃一句话也不许多说,只管带着耳朵就行。
荣宝斋里,今天来的可不止乔仲达和高逸二人,还有好几个生面孔,有男有女,气质各异,瞧那衣裳服色,却只平平,可能来这里,想来都是乔仲达的挚交好友了。章清亭不敢怠慢,一一见礼。
当中有一位虬髯汉子最是豪爽,“赵夫人,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些大老粗,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你放心,只要你诚心拿我们当朋友,以后你家的事就是我老包的事情了!”
他能说出这个话,就不是个纯粹的大老粗了。
乔仲达笑呵呵的介绍,“这位包世明,是我庄子上的庄头,你叫他包大哥就是。”
那一位三十许的中年妇人姓姜,一身青衣,打扮得极是素净,一点脂粉簪环俱无,犹如寡妇一般。可她那用青布包起来的头发里,仍是隐约瞧见梳着姑娘长辫,以示云英未嫁之意。瞧她面色清冷,自称“不过是个绣娘。”可能被乔仲达亲自请来这儿来,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另两位个子不高,看着象是普通庄稼汉子的淳厚男子是一对兄弟,老大是阎希南,弟弟是阎希北,他们确实是种田的,却也是真正的武术高手。家中祖传的形意拳,威震八方。
章清亭心里未免有些讶异,这乔仲达是怎么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凑到一块的?人都到了,也不谈正事,只是坐在那儿扯些漫无边际的闲话,似是在等什么人。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连连告罪,“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会儿罚我扫地吧。”
“哈哈,你那地天天扫还扫不够,还上这儿来扫,恐怕是想扫点便宜走吧!”
还以为等的是什么大人物,没料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小孩,章清亭真有些纳闷了。可眼神不经意往下一瞥,却瞧见这男孩长袍下没来及换下的云袜,这竟是个小道士?
姜氏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人到齐了,就开始说正事吧,无关的人请出去。”
章清亭就见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小厮们都鱼贯而出了。碧桃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章清亭身后。
包世明瞅着她一乐,“小姑娘,麻烦你也先出去吧!要不,你是代表哪家来的么?”
这……碧桃噎得脸微红,迟疑了一下最终退了出去。
掩了门,包世明这才跟章清亭解释,“赵夫人,二爷请你来,是信任你。他信任的人,我们当然也信任。只我们都是些粗人,有时说话没个防备,无关的人还是尽量少带。虽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可有些话,说破了也就没有意思了。”
章清亭懂了,这是在含蓄的提醒她,在这儿听到的话,当讲则讲,不当讲的可不能随便对外宣扬。
那就先听听吧,看乔仲达到底要怎么用这些人来做这桩买卖。
第二卷 (二六九)招牌值钱
(二六九)招牌值钱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在座的诸位开口商议起正事之后,章清亭的眼神之中很快收起了那一丝疑虑,只剩下更多的,疑虑!不过此疑虑和彼疑虑就大有不同了,现在的她,只是惊讶于这乔二公子到底上哪儿网罗这么些怪才来,实在是一个两个都太有用了!
先说这位包世明,绰号包打听,在京城里可算是赫赫有名,跟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三教九流无不相识。你若是问他京城里哪个胡同里的姑娘漂亮,哪家藏着地下赌场,他可以扳着指头,跟你一一道来。别瞧他长得五大三粗,又老是嘻嘻哈哈似没个正经,其实脑袋瓜子比谁都活,心眼也多,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庄头的料,搁哪儿当个掌柜总管都是绰绰有余。
阎家那对兄弟却是人都很沉静,寡言少语,可是心思极其缜密, 偶然出言却都能一针见血的说到点子上。就好比说起做这成衣生意,最怕人来仿制,他们哥俩就提出了个非常好的建议,“既然是定好大小的,那不如把衣料裁开,譬如某人只管衣襟,某人只管绣花,不仅能让她们做得更快,还可避免有些人私自把咱们的样子泄露出去。”
章清亭听得心中暗暗纳罕,看来,这练武真正练得好的人,绝不会是榆木疙瘩。方才还真是有些小瞧他们了,以为不过是保镖护院之流,没想到,还能有这番心思。
至于那位姜氏,就更了不得了。她只随意瞟了章清亭从前设计的几款衣裳一眼,便能够准确的说出每一款的布料及针线绣法。有些花样章清亭也只知道样子,她却能准确的分出每一种花色的由来和它延伸出来的几款别的花样。
章清亭大为汗颜,幸好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料到自己这水平也不过是个井底之蛙,没有肆意卖弄,主动提出要请些真正懂行的大家回来。否则,象这样真的来个大行家,她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末了,那姜氏虽然冷若冰霜,直言不讳,却难得的对她的诸多大作没有过多批评,反而淡淡的赞了句,“有两件还算有些意思。”
章清亭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这位大姐的来历,仍是不详。不过光听她对南北两国的织造纺织、刺绣配色如数家珍,这等见识就绝不是一个寻常绣娘所得达到的了。
至于那位玉茗小道长,别看人家年纪小,可他却已经在北安国最著名的神庙天一神庙里当了十四年的道士了。
从三岁出家,七岁开始,他就负责打扫天一神殿里最尊贵最神秘的皇家内殿,整整十年。来天一神殿祭祀与祈福,几乎是所有宫中嫔妃贵人唯一能够与外界取得短暂联系的机会,那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僮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
在整个京城里,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不敢轻易得罪天一神庙里的任何一位道长。而这位眨着澄澈透明的清亮眼睛,表面温和无害的小道长更是诸多豪门望族都要竞相巴结的对象。谁都不知道他手上到底掌握了多少豪门秘辛,宫中隐事。他的人脉之广应该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吧?章清亭暗自猜想,况且听这个小道僮的谈吐,他的身份并不会仅仅只是打杂的小厮这么简单,要不然乔仲达为什么偏偏找到他呢?
可是,这也不能问。在座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不能触碰的过去,他们和乔仲达之间,也不象是主仆,更象是高逸一般,为了某些共同的目的才会走到一起来。不过才见面,章清亭也不觉得别人就应该竹筒倒豆子一般,开诚布公的畅谈心事。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有缘相聚,无缘离散。既然大家现在愿意在一起把事情做起来,那她也就尽自己一份心力,做好份内之事就足够了。想必乔仲达,更是深谙其中的道理吧?谈完正事,也不多留,当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既不怠慢,也不客套。
当章清亭终于从这间房里走出来时,才惊觉天色都已然暗沉了下来,只恍惚记得在里面也曾吃过两回点心来着,没想到大半日的工夫就这么一眨眼便过去了。
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晚风,章清亭伸指轻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整个脑袋似乎都被压榨空了。跟这些人一起,容不得一星半点的藏力,都是真正做事的人,乔仲达之前也跟其余人都吹了风,大家都是有备而来。纵有些争论,也是干净俐落的几个回合就把事情定了下来。大柜架确定之后,每个人都分派了具体的差使,各自去忙。
“走吧!”招呼了一直守在外头的碧桃,章清亭上车回府了。路上碧桃有心打听两句,可见她神色极为疲倦,便很是知趣的没开口。
直到了府前,章清亭对她交待了一句,“今儿晚了,我也实在是太累了,请姑娘帮我在老夫人面前赔个不是,明儿一早必亲自过来跟她交待。”
碧桃回去复命了,章清亭也是真累了,就是回了自家小院,也不想说话。她身上也还有伤,服了药倒头就睡。只是跟赵成材咕哝了一句,“这想挣钱还当真不易!”
赵成材反倒笑了,“难道你是头一次知道么?若是挣钱容易,那来的钱也必不是正经路子了。瞧你这脸色,快睡吧!”
次日一早,养足了精神的章清亭去孟老夫人那儿了。等她请来了孟夫人,支走了所有的下人,见没外人在场,章清亭也不耍花枪了,先赔了个罪,“老夫人,我昨儿没得您同意,就擅自作主应承了些事情,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好歹您听完就明白了,我可这也是为了这门生意能更好的做下去。”
你都先斩后奏了,我还追究个什么劲儿?孟老夫人只道,“快讲!”
那些不该说的,章清亭一字不提,只提事关孟府切身利益的,“咱们想把这买卖做起来,日后少不得有许多仰仗乔二爷出力的地方。光是布匹一项,就得靠他赊了。再若是想做大,这雇工请人,杂七杂八的费用不说,事情更难办。于是乔二爷就跟我提了,想在这荷月坞上头入一份股。以后由他全权负责布匹采购及成衣销售,大家就按着各自出的本钱来分利。”
孟老夫人一听当即眉头就微皱了起来,“按本钱来分?”那她哪有那么多的现银周转,支持这买卖?
“当然,若是府上仍旧出了针线活,这部分钱另计。老夫人,你别不高兴,其实我觉得乔二爷说得很是有理。”章清亭昨儿在跟他们商谈里便已经想通了,这天下,只有这出了多少力,才能赚多少钱,想要平白无故的占大头,那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咱们这买卖虽然做了起来,可毕竟量小,一月也不过挣几十两银子。可若是有了二爷的参与,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用同样的钱,搏得更多的收益。府上的人仍旧在府上,只不过接些手工回来,又好管束。况且乔二爷答应我,以后分春夏和秋冬两季出货,若是想做,就交银进来。若是哪天不想做了,随时可以收手。”
瞧她们婆媳有些不悦的脸色,章清亭抛出一个足够的诱惑,“至于我,既然没什么本钱出,也就不好意思再腆颜和府上说什么分钱的话了。府上出的这一分本钱,该多少便得多少。当然,仍是可以打着我的名头。”
孟夫人听得诧异,“那你……不白忙活了?”
章清亭哪里能干这傻事?笑了一下,“实不相瞒,乔二爷说我若是无钱与他合作,便只有荷月坞这个牌子还值几个钱。他人倒仗义,同意为了这个招牌抽一成干股给我。我若是再要帮着设计了新样子,就根据那新样子销量的一定比例抽取些红利。这也免得把我这人养懒,逼着我也多出些力。”
她私下算过,若是有了乔仲达的加入,把这门生意做到一年上万的银子都不成问题,那时,她纵是抽一成,也有过千的收入,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上回挨打也给了她上教训,这出头鸟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