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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潇湘vip2013.12.25完结)-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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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他去过项家大院,看见三爷爷的尸首了。
    “应该是桑柔,她现在带着张小野逃走了,也不知逃去哪里。”冷知秋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叫张小野为“自予”,母亲这样生死未卜,张小野要负很大责任。
    张六皱眉瞪眼,狠狠吸了两口气,“是那个贱婢?!我这就去宰了她!”
    冷知秋还未开口,冷景易冲出来驱赶张六:“滚,你们项家的人以后都不准来我家!”
    张六愕然不知所对,冷知秋也没心情告诉他,母亲被那一对男女害得性命堪忧。
    这时,冷兔也满头大汗跑过来。
    “知秋姐姐,怎么回事?我昨儿晚上回项家,结果门上了锁,今儿一早去看,还没进门就被打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家了,昨晚饿着肚子睡香料铺不说,今早进项家大门就被一个黑衣人踢了出来,随后门就关上了。那一脚踢得他到现在还胸口闷痛。
    张六告诉他,三爷爷被害死了,家里现在都是自己人在看守。
    “啊?”冷兔也惊呆了。
    冷知秋还未及和他们细说什么,冷景易从书房中走了一圈,出来便往门上贴了张白纸黑字的竖联:
    【姓项者与姓张者不得入内!】
    随即将冷知秋扯进门,“嘭”一声关上了大门。
    门外,张六与冷兔面面相觑。
    门内。
    “自今日始,这些人一个也不要见。”冷景易斩钉截铁的命令。
    杏姑在屋内喊:“老爷,小姐,夫人醒了!”
    父女俩也没空争论,急忙跑进屋。
    冷刘氏靠在丈夫怀里,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发白,眼神倒是清明的。
    “景易,知秋,今天是二十四了吧?”
    冷景易脑子里早就不记得时日,冷知秋回了回神,点头道:“是二十四。”
    冷刘氏咳嗽两声,似乎牵痛了太阳穴,抬手捂着额头,皱眉软软道:“今儿神保观神生日,我答应了幻灭师太去城隍庙上香祈愿,佛祖面前的许诺,不能落空。”
    冷知秋忙道:“好,知秋这就去备轿子,正好叫幻灭法师给您治治。”
    妻子开口,又见她醒过来,冷景易也就不再死拧,由着女儿出门吩咐张六和冷兔大小事宜。
    冷知秋让张六去安排处理项家大院和三爷爷的尸首,同时去找张小野和桑柔的下落,桑柔倒在其次,张小野是务必要找到的,他是项宝贵恩师的唯一儿子。
    张六点头答应,“待属下安排妥当,便去找少主夫人。”
    冷知秋点点头,又让冷兔先关了香料铺,雇二抬的凉轿来。
    等到杏姑伺候大家吃完早饭,凉轿到了门口,冷景易将冷刘氏抱上凉轿竹椅,吱哟一声,起轿,父女俩并冷兔一起陪在旁边,留杏姑在家守门。
    ——
    神保观神节日是纪念李二郎的,即当年治水、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都江堰的设计堪称“天人合一”,内外江相辅相成,更有人字梯、飞沙堰,利用地形构成鱼嘴工程,泄洪排沙、灌溉调节两不误。
    后世黄河、长江中下游洪涝灾害频繁的地方,便渐渐开始盛行“神保观神”节日,上从皇帝,中有诸司衙门,下至诸行百姓,敬献供奉的财物不计其数,还会有礼乐教坊聚集演奏、舞蹈。
    苏州地处黄河、长江交汇运河段,每年农历6月份都暴雨不断,大大小小的洪灾时有发生。
    今年天公可怜,竟无大的洪灾,因此,本来不太流行的神保观神节日,今年也格外隆重的举办起来。
    胡一图带着儿子胡登科,率领一众衙门小吏,新买了官上任的钱多多也在其中,声势浩大,不知去迎接什么人,匆匆往北城门去了。
    城隍庙一整条街都满是花鼓起社,人头攒动。
    冷兔心痒不已,“知秋姐姐,今日该拿些现成香来卖,这许多游方的和尚、尼姑,都是喜欢好香的人。”
    “这些人的钱你也想赚?”冷知秋不以为然。
    和尚尼姑喜欢好的香,这是不假,但碰上了这种世外的人,谁好意思开口提钱,往往都是送给他们当供养。
    冷景易问冷刘氏:“玉竹,你觉得怎样?”
    冷刘氏摇摇头,不语。
    冷景易道:“日头猛,人又多,若是觉得气闷,我们便不走了,寻一家茶楼,去把那幻灭法师请到茶楼便是。”
    冷知秋也附和:“上香祈福的事,知秋和小兔替母亲去也行。”
    冷刘氏短促的喘了几口气,手帕擦了擦颈间的汗,虚弱的点点头。
    于是,就移向了就近的茶楼,将冷刘氏安置在通风背阴的窗口,叫了茶水、瓜子伺候着。
    冷知秋和冷兔一起去找幻灭师太。
    冷兔像以前一样去拉冷知秋的手,冷知秋却缩了缩,避开他。
    她是记着项宝贵的“介意”。
    冷兔停了半步,看向她的侧背影,一如既往的清净舒服,引人群骚动回眸看的袅娜,长长的墨发垂在细削的背后,不像一般妇人那样盘起,却感觉不到燥热,就像森林深处的精灵没有体温。
    但他又分明觉得哪里不同,是他自己长高了一些?还是她变了?她这是不喜欢他了吗?他为她立了这么多功劳,她开始淡忘了吗?
    “知秋姐姐,天晴的日子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赶做新一批香囊了?”他想找新的立功机会,再获得她的重视。
    冷知秋顿了顿脚步,冷兔便有些紧张。却听她道:“小兔,近日我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园子里的事,你和六子多多商量着办吧。”
    冷兔好生失望。她的心思无非是在那个病痨母亲身上,还有那个不知哪儿去了的项宝贵。想起冷景易贴在门口的竖联,他也能体会冷知秋的心烦。
    可惜这件事上,冷兔自问没什么办法可以帮她。
    “上好的檀木琵琶,绿木胡,哎,识货的来看看啦!”一声吆喝响起,抬头间,发觉已到了城隍庙前,人更拥挤了些。
    冷知秋被人流挤得往前走,冷兔用力挤了几下,撵到她身旁,大声驱赶人群:“让一让,让一让!”一边推着她身前身后的人,一边道:“知秋姐姐,要不你去那卖琵琶的摊子前站一会儿,那里人少些,我去找那个尼姑。”
    冷知秋正头皮发麻、心烦气躁,闻言便同意了。
    好不容易挤到乐器摊子前,她冲那吆喝的中年人点点头福礼,便站在一旁静候,看冷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卖乐器的老板吆喝了半天,无人问津,倒是冷知秋在边上站了没多久,便陆续走来几个公子模样的人,装作看乐器,眼睛却总往冷知秋身上瞟。
    冷知秋正不耐,却见四个锦衣带刀的侍卫,围着一个眼熟的人走过来,到了跟前,就把摊子前的人都赶尽了。
    “冷知秋!”此人一张脸冷峻刻板,眼中有不悦之色。
    冷知秋茫然凝视了一眼,才想起是朱鄯,他……不是做了皇帝吗?怎么出现在这里?大概是长得像、认错人了。反正她原本也没看仔细朱鄯的样子。
    而朱鄯不悦的就是这一点,她竟然没认出他来!
    听他叫出了名字,冷知秋终于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尊贵的皇帝陛下又来了苏州,而且又是微服。不过想想也对,此人随性所至,喜怒无常,上任做皇帝以来,干的事情没一件是正常的,“百忙之中”跑到苏州微服私访,也不算稀奇。
    于是她低头行礼,却不出声叫破。
    朱鄯哼了一声,“总算认出来了?还当你想让冷景易人头不保呢。”
    “我爹一心为国为民、报效朝廷,未做错事,岂会人头不保?”冷知秋不卑不亢的回道。
    “报效朝廷?还是报效成王?”
    朱鄯冷冷横了她一眼,想了想,便站到她身旁去,即使暑热阵阵,她的身上却没多少汗,依然是清淡带点甜馨的幽香。
    想起美人“冰肌玉骨”的字眼。
    冷知秋不知道他的意图,也就不去和他争辩。父亲有没有罪,完全是皇帝说了算,他想怎样就怎样,争辩有什么用?
    朱鄯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睬自己,沉着脸问:“你站这里做什么?听说项宝贵回了苏州,怎么没见到他?”
    说到这里,他又拿眼角扫了扫她,暗忖,那个“怕挨揍”的天真小媳妇,还在吗?项宝贵还没动过她吗?
    “民妇等一位女法师,夫君出门……‘跑船’去了。”冷知秋的目光投向城隍庙大门口,看进出的人,似乎看到冷兔带着幻灭师太出来,但又很快淹没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朱鄯觉得被冷知秋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应付,十分伤尊严,皱眉走到铺子前,看了几把乐器,问那中年老板:“你这绿木胡怕是假的吧?”
    老板一惊一乍的喊:“贵人客官,咱做点买卖不容易,话可不能乱说,谣不能乱造,您说咱这绿木是假的,有何凭证?您先拉上两把,听了音色再来说话。”
    朱鄯冷冷道:“假绿木胡,拉了脏手。”
    “你!”中年老板生气了,这鸟人也太把自己当天神了,就算他的绿木胡是假的,但也是上好紫檀木并了红木精心打磨上漆仿制出来的,音色绝对好,就算是仿制品,那也是上上等的货色。“这么一把二胡,少说也卖个百两白银,你竟敢说拉了脏手?!走走走,别挡在前面妨碍咱的生意!”
    这话音刚落了地,手伸出来挥了那么一下,就被朱鄯随行的侍卫拿刀带着鞘拍下去,咔嚓一声,硬生生拍断了骨头。
    “嗷——”老板惨叫着歪倒。
    朱鄯看向表情惊诧的冷知秋,淡淡的道:“站在这以假充好的地方,没的污了你的品格。走,我要去一趟你家。”
    冷知秋更加吃惊,“去我家?”
    “嗯,是你娘家,不是项家。”朱鄯说着就当先走。
    冷知秋却没动静,眼睛看着挤出人群走来的冷兔和幻灭师太。
    朱鄯回头站定,脸上已经满是怒容。
    “冷知秋!”
    冷兔和幻灭一起看他,莫名其妙的又看冷知秋,后者只说:“我们走吧,就在前面那座茶楼。”
    三人走过朱鄯和他的四个侍卫,挤在人群中,艰难前行。
    朱鄯脸色发青,冷知秋回眸对他道:“家母病重,您若要找我爹说话,就一起来茶楼吧?”
    也不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回顾轻语,朱鄯原本不悦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但凡得不到、不受其爱,偶尔一个回眸,也是珍重的。
    朱鄯便带着莫名其妙的愉快,挥手叫两个侍卫去给冷知秋开道,自己紧随其后。
    幻灭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他,又飞快的转回去,低头默念佛号。
    冷兔悄悄问冷知秋:“他是谁?”
    冷知秋道:“一个不能打听的人。”
    冷兔便有些惆怅,这世上到底有多少高高在上、不能打听的人?什么时候,他才能出人头地?
    ——
    进了茶楼,冷景易抬头看过来,赫然瞧见朱鄯,不由得吃惊不已,忙起身远远跪下。
    朱鄯走到近前,侍卫搬了椅子,他坐在冷景易面前,沉声道:“且起来吧。”
    又对冷知秋道:“你和你父亲都坐下。”
    冷知秋淡淡摇头:“不敢。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与父亲说来,民妇要带这位法师给家母看病。”
    幻灭一直低着头,随着冷知秋的话音鞠躬退到冷刘氏身旁,背对着朱鄯。
    冷知秋问她:“适才与法师说了我娘的病症,法师可有救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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