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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深入游戏-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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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导演气还没喘匀,也没空给她解释更多了,补充了句:“路上会重新拟流程表,有什么问题咱们路上说。”就转身返回打包设备去了。

留下陈州牧和阮嘤一脸懵逼。

另一头接到通知的歧本和虞美人,倒是大脑运转极快,没有露出任何不符合人设的神色。

“你去的了吗?”虞美人问歧本。

“去不了。”

虞美人抿抿唇,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颌首,朝向对接导演:“这样,我跟你们走,既然咱主题变了,那就用不着我跟歧本同框秀恩爱了吧?”

对接导演眉头紧锁着,一脸想置若罔闻的意思,说好的两个人少一个,这让他怎么跟大木阳子交差?

虞美人看着组里核心人物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也没干等他们得出结论,转向歧本,走过去搂住他的腰,掀起上眼睑看他:“你离不开就忙你的。工厂已经开工了,我不用时刻盯着,就算有要紧事儿我也可以来回跑,行吧?”

“你都给我安排好了,我能说‘不行’吗?”歧本说不出心情如何,虞美人有点太懂事儿了,懂事的都让他有点生气。

虞美人亲了他一口:“我也想天天跟你在一块儿吗?但这不是目前情况不允许了吗?反正也只有一周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真的只有一周吗?

歧本在被对接导演告知这个消息时就手快的搜了固畔目前的状况,何止是两所学校?庄稼地、果蔬园均被暴雨吞没,靠山的小镇无一幸免的喂了洪水,死伤人数不断创新高……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涂炭生灵,如此来势汹汹一周时间如何抵挡得了?

“我的感觉不太好。”歧本拉起虞美人的手,捏着她的掌心。

虞美人反握住他的手,说了一句老掉牙却仍能在心上荡起涟漪的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歧本就在这时候发挥了他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把一心呵护的人送去呵护别人了。

在前往固畔的路上,虞美人一刻不停歇的刷着社会新闻,一张张惊心怵目的灾区照片把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弹拨的杂乱无章。

“美人喝口水吧。”跟虞美人一个车的场记递了瓶水给她。

她道了声谢,却没有伸手去接,她的神识还在照片中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里。入夏以来,先是南方大水,再是长江沿岸告急,最后轮到了北方,倾盆大雨如期而至,身处北京的虞美人不出城门就看了回海。这次固畔泄洪太突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恣意妄为的洪水猛兽了,似乎看着人类在它的折磨中尽数陨落是一件让它很兴奋的事情。

平日吃喝嫖赌的朋友圈一瞬间变成了观音庙,各种‘祈福’各种蜡烛,但仅维持了五分钟就又恢复了常态。平日喷这个、黑那个、扭曲事实的微博倒还是被嘴上将军占领高地,各种‘对央视太失望了。’‘对政策太失望了’‘谁谁谁又没捐钱,谁谁谁捐的太少’‘谁谁谁在国难当头还秀恩爱、晒孩子、炫富。’

虞美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还没到六月呢,就已经这么大雨了,要到了六月还得了?”场记姑娘慨叹出声,话毕偏头看向虞美人:“如果不是因为拍摄你会来吗?”

“会,毕竟我是圣母。”虞美人知道她常常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时间长了她也会拿这个自嘲了。

场记姑娘一时哑然,这是她的心里话,过来之前虞美人安排的那番话就是圣母情怀作祟啊,也不考虑一下现在哪儿还有这样不带目的做好事的人就说了这么虚伪的话。

虞美人父母去世的时候她也不这样,那时候的她心理阴暗,对人要么漠然置之,要么尖酸刻薄。是后来一直不停的感受人世温暖、凡事都能逢凶化吉才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种了美好在心中。

心中有美好,就希望谁都美好。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再加四个小时的脚程,一行人赶到固畔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当他们迈进目的地时,无一例外的都惊呆了,夜幕下看这所被雨水摧残蹂。躏过一番的学校已经是几近陨落,数以千计的石块堆积在本来空旷的操场,盆口那么粗的杨树无一幸免的横在了这片废墟当中,大多数房间屋顶都坍塌了。节目组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地方够大还有屋顶的大教室,动员全组清理起来,打算将此处作为他们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栖身之地。

隽灵枢见到虞美人的时候她正在往小推车里装石块,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她没忍住讥讽她:“你真的没生错性别吗?”

虞美人未掀眼皮:“我们这种工薪阶层出身的人不如您这种众星捧月的公主金贵,所以从小就什么都得干,再加上我现在又是干建筑的,施工现场的活儿并不比这个轻。”

明明话不好听,但隽灵枢却一点都不生气,她没有感觉到虞美人话里一丝一毫的嘲讽意味,怎么听都只是在阐述事实。

“叔叔没来?”

“出发之前你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吧?”

确实……隽灵枢一路颠簸有些困乏,想就地坐下来,但在一盏不足五瓦的小灯泡下看整个偌大的空间,遍地废墟,青苔横生,触目所及还有一摊摊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屎色粘稠液体,脏了她八万五的裙子是小事,脏了她金贵的身子就得不偿失了,再加上潮湿空气中还裹挟着一股子腥臊恶臭,让她腾起一种再多待一会儿就会昏厥过去的念头。

虞美人见隽灵枢不自在的揪着手指头,扬颌点了点门外:“那边有颗歪脖树,你可以在树下搭个帐篷,但有两个问题,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下雨,二是蚊虫太多。”

隽灵枢听到虞美人的话,瞪了她一眼,最后喊来助理给她在这教室里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铺上细软床褥垫被,躺了下来。

虞美人看着眼前忙忙活活的节目组都纷纷歇下了,也就停了手,出了教室,想找个有水的地儿洗洗脸,结果转了一圈,整所学校里只有一口井,里边被雨水填了个满贯,她吁出一口气,踏到井口上,掬起一捧水净了净脸上的灰。

“姐姐帮我舀一盆水好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出现在虞美人耳侧,她闻声回头,目光所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衣不蔽体、灰头土脸,这是她眼见到的。

“盆给我。”虞美人朝她伸出手。

姑娘听到虞美人说话,愣了一下,一时忘记把盆递过去。

“我是女的,只是……声音比较特殊。”虞美人象征性的解释了一下。

姑娘狐疑了好一会儿才后天知觉的挑了挑嘴角,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一定很想笑,但根本笑不出来。

盛满一盆,虞美人转过身:“我帮你端过去吧。”

小姑娘愣了愣,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带路了。

虞美人跟在她身后,在这所不大的学校里七拐八绕,穿过一条条已经面目全非的小巷,终于到了一间房间门口,她打开手机闪光灯,看着逼仄的三十平米空间内现出了十几双眼睛,是一帮孩子,最大的看上去也不会超过十六岁。

“你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其实她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呢?但转念一想,如果还有家又怎么会不回。

这帮孩子听到虞美人开口都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屁股,那个先一步跟虞美人打交道的姑娘替她解释:“这是个姐姐。”

听了熟人的解释,他们才慢慢收起惶恐和惴惴不安,参差不齐的应了几声。

虞美人把水盆给他们放下,本以为他们是要洗脸,结果每个人都过来掬了一捧喂进了嘴里,她眉头紧锁,心里登时很不是滋味。

“没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吗?”她问。

那个带路过来的小姑娘回她:“有叔叔阿姨经常过来给我们送些吃的,他们说现在顾不上我们,让我们不要乱跑。”

难怪她刚才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没有现出任何惊惶之色……“那怎么不去大教室呢?这里你们怎么睡?”她又问。

“大教室风太大,我们睡那里头很疼。”

虞美人抿抿唇,她蹲下摸了摸地面,一摸一手水,再摸向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湿漉漉的,她直起身,说:“这里没法睡,咱们去大教室,姐姐有被子。”

一帮孩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姐姐很有好感,但仍是唯唯诺诺的不敢跟她走,这是对的,得有点防备心。

虞美人展开一个天然无害的笑容,说:“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吗?”

听到虞美人说这话,一帮孩子才接连站起身,井然有序的走出了窄门。

虞美人将他们带到大教室,乌泱泱的人群吓了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跳,有胆小还尖声惊叫了两嗓子。

“学校里的孩子……无处可去,咱们把被子腾出来给他们睡吧。”‘没家了’三个字她终是没能说出口。

大木阳子走过来看了眼这帮孩子,没考虑太久,转身对身后人说:“把被子腾出来,咱们凑合一宿,明天想办法跟市里联系。”

工作人员中鲜有十分不情愿的,听到大木阳子这话动作一致的过来领孩子了,只有一个人迟迟不动——金贵的隽灵枢。

虞美人也懒得跟她废话,把自己的衣服全数拿了出来,分发给孩子们。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看着他们睡了,大木阳子拎起台机器点了两个工作人员走出了大教室,行至门口喊了虞美人一声。

虞美人跟出来之后大木阳子已经开了机器。

“咱们做个采访吧。”

“现在?”虞美人挑起眉梢。

大木阳子打开手机闪光灯,给了身侧的一个工作人员,调了调机器没再吐出半句废话,说:“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虞美人就地盘腿而坐,她搓了搓手心的泥,笑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情说不上来,就是累,太累,这两年我接过最辛苦的一个工程都没像今天这么累。”

“你后悔过来吗?”

“哪个圣母光环裹身的人会因为救人于苦难而后悔?我后悔的是没让歧本过来,新闻上曝光的照片有所保留,我并不知道这里情况那么严重,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可以来回跑,所以说平时啊真不能吹牛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遭雷劈了。”

“那你会告诉歧本你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吗?换句话说,你会让他过来吗?”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过来干嘛?”

大木阳子一愣,他开始怀疑虞美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是在采访,他调整了拍摄角度,又问:“你们会在固畔遭难这件事上有所表示吗?”

“您直接问会不会捐款就行了。”

“……额,会不会捐款……”

“我来时已经打电话给志愿者协会了,让他们帮我把钱转换成物资,运过来差不多得后天了。”

“那歧先生呢?他作为福布斯财富榜上……”

“他不我管,别道德绑架,没道理有钱就得捐钱,捐是他的心意,不捐也说不着人家,他有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

大木阳子被虞美人一句话堵得哑然,他问这个问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本能的觉得国难当头,有钱的得放血,有劲儿的得出力……

“陈州牧、阮嘤和姜京淏明天才会到,对于提前聚齐在一起,你有什么想说的。”

虞美人听到姜京淏的名字搔了搔耳朵,这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听,只听她说:“我会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色那么臭。”

“……”

“州牧和阮嘤虽然都还是孩子,但也因为是孩子才没被社会荼毒,一身正气、士怀天下正是他们的共有特征,我相信他们会给您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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