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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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任站在一旁高大的书架下,依旧戴着斗篷,微弱的烛光下,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许久后,阗狄用袖口将自己额头的汗擦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扭头看着在一侧的天任道:“的确是天义帝的朱砂亲笔,还有那玉玺大印,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只是……”
天任接过阗狄的话:“只是你也不知道这个叫卢成羽的人到底是谁对吧?”
“对”阗狄用力地点点头,“我一生为大滝皇朝效命,以前从未听说过卢成家还有一个叫卢成羽的子嗣,但现在己经听说有这么一个少年,如今在武都城中。”
“没错,据我们的探子回报,那个卢成羽在蜀南王府长大,由蜀南王卢成梦庇护着,秋季来临时才到的武都城,随后还帮助谋臣击退了来犯的反字军,另外,还有一件事,相国大人一定会很感兴趣。”天任随手从书架之上拿下一本书,翻阅着。
“何事?”阗狄起身,今天他听到令自己吃惊的消息已经不少,难道还会有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的秘密吗?天义帝留下这秘密的诏书,他完全不知,按天任所说,他宁愿把诏书交予内侍府的大太监,都不愿意交给自己,足以说明,天义帝在生前根本不信任他。
天任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转身道:“贾鞠的老师鬼鹤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贾鞠成为谋臣之首前,他便已经战死。”
“战死?”天任笑了笑,“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他还活着,并且一直就住在离龙途京城最近的武都城中,在武都战役中,也帮谋臣出了不少力,好像还收了卢成羽做徒弟,不,应该说是敬衫,他已经化名叫敬衫。”
“不可能”阗狄大声道,“绝无可能当初我可是亲眼见过鬼鹤的尸首”
“相国大人,你可知道为何你只是一个相国,空有头衔的相国,而鬼鹤却是智倾天下的谋臣之首吗?若不是我们天佑宗,在政变之后你早就被人乱刀砍成了肉酱就是因为你本身并不聪慧,在宫中的权利斗争之中,你充其量只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的一个没有思想的棋子,如果没有溪涧,也就没有你。”天任丝毫不给阗狄留任何情面。
阗狄呼吸越来越快,手微微抬起,最终还是放下,瘫倒在椅子上。
他心中很清楚,天任所说的本就是实情。
'第一百七十二回'龙阳相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一旦被他人掌握,便会成为他人掌控自己的把柄。
无论是每天坐在龙椅之上指点江山的皇帝,亦或者是缩在街边某个角落衣衫褴褛乞讨度日的乞丐,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无论他拥有哪一种身份,高贵、卑微,都不愿将自己心底的秘密给透露出来,即便是那个秘密被人得知之后只会遭来嘲笑。
皇帝也许每日在上朝之前都会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将自己赞美一番,逗得自己哈哈大笑后,这才带着一张面无表情,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内心的脸走上大殿;乞丐也许每天在乞讨的同时,会仔细侧目看着那些从自己跟前走过的人,内心中诅咒着那些不扔出铜板的家伙,迟早有一天命运会和他变得相同。
贵为相国的阗狄当然也会有自己的秘密,而他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竟然被天佑宗给掌握。本以为自己再无前程的他,甚至已经备好了毒酒做好了自行祭天的准备。可当那个叫天心的天佑宗门主出现,告诉他,只要从此之后他听从天佑宗的命令,和其结为同生死的盟友,那么秘密不仅可以继续被掩藏,还会在合适时机到来的时候,真正的飞黄腾达,地位甚至可以和皇族平等。
从那天开始,阗狄开始臣服于天佑宗,而天佑宗也兑现了承诺。政变之后,他在天佑宗的帮助下,成为了摄政会上最有权力的重臣。表面上来看,如今的阗狄在京城内是一手遮天,除自己府邸中的卫士之外,皇城内的禁军和保卫龙途京城的铁甲卫都归他调动,即便是手持兵符的人也不行。
权力,总会使阗狄不时陷入某种幻想之中,但随之又会被自己拼命想要去掩饰的那个秘密拉回到现实中。天佑宗赋予了他一切,换言之,天佑宗才是如今凌驾在京城权力之上的那股势力。阗狄猜想过他们要控制龙途京城的原因,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当年大滝皇朝剿灭天佑宗的行为,可这种原因经过岁月的沉淀后,逐渐开始模糊。阗狄开始意识到天佑宗的目的其实很单纯,好像仅仅只是为了让天下大乱,战火四起。
战争他们渴望战争渴望无穷无尽的战争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一群拥有独特信念的疯子
“大人,香茶和茶点送来了。”人声从书房门口响起,清脆的少年声音。这种声音在平日内会让阗狄浑身振奋,但此时却让他觉得有些害怕。阗狄双手微微发抖,不自觉地看了旁边的天任一眼。
天任默默地点点头,默许了那少年接下来的行为。
“进来吧。”阗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坐回桌案前,目视前方,恢复常态。
门被推开了,一名穿着华贵的少年端着托盘,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也没有忘记向帮他推开门的另外一名少年致谢。
天任冷冷地笑着,看了那名低头端着托盘的少年一眼,随后又转过身去看着书架上那一排排圣人书籍。
少年将香茶和茶点一一摆放在桌面上之后,低着头倒退着离开了书房,随后门又被轻轻地关上。
“今夜,相国大人要去他们哪一个人的房间?或者让他们都到你的房间去?”天任用嘲笑的口吻说,干脆站在了阗狄的背后,双手按在他的双肩上。
阗狄没有说话,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这就是他的秘密,他是一个有龙阳之癖的男人。
阗狄不知为何,从生下来便对女人不感兴趣,不管是再美貌的女人都勾不起他任何的玉望。直到他某次在府邸内洗澡时,发现自己对伺候自己更衣的那名少年小仆来了兴趣,在他命令小仆将全身衣服脱尽后,内心的那种玉望便在刹那间被点燃。阗狄将那名少年扑倒在了浴池之中,双手在他身上来回抚摸……
小仆一开始很吃惊,但并没有反抗,毕竟他只是一个下人,可同时已经失去理智的阗狄将他的头部压在了水中。阗狄至今都不记得,他趴在那个少年的身上发泄了多久,一直到将多年以来积压在体内的玉望彻底释放之后,他的身体才松懈了下来。此时,那名头部一直被压在浴池中的小仆已经不会再动弹。
当阗狄从玉望中清醒过来时,慌乱和恐惧在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那个小仆的尸体。当时,溪涧刚成为相国,如果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被外人得知,自己的前程不仅毁了,随之自己整个家族也会从此走向没落。
阗狄并不是皇族,但也是皇亲,虽无法与皇族平起平坐,但在朝中毕竟还是有着一定的地位。阗狄盯着小仆的尸体发呆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阗狄吓了一跳,随后看见七八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白衣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清理着浴室,又对小仆的尸体进行了一番复杂的处理后,带着尸体离开。
从始到终,阗狄都站在一侧,双手把着两侧的墙壁,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时,浴室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天佑宗门主天心。
天心慢慢地走进来,将挂在旁边的官服取了下来,扔给了阗狄,随后道:“相国大人,请勿担心,我们是来帮你的,五日后,京城快捕司会提交一份杀人案的官文给你,到时候我再教你如何应对。”
阗狄接过官服的那一刹那,并不知道从那时候起,自己已经被天佑宗给彻底操控起来。
天心走后,阗狄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五日,五日内府邸中虽然有人发现了那名小仆的失踪,但并没有怀疑到阗狄的头上,甚至有数个下人称早在阗狄唤他进入浴室前就已经消失在府内,不知去了何处。
这些都是天佑宗的安排,而那些做证的下人也都是天佑宗的门徒。当然,当时的阗狄并不知道这伙人属于天佑宗。
五日后,快捕司果然提交了一份关于杀人案的公文给他,按理说,这种案子本不应该交予他来审理,属于越级上报,直接越过了律司到了他的手中。那个时候,天心又再次出现在阗狄的面前,告诉阗狄应该如何处理这份杀人案,而杀人案的被害者就是那名让阗狄发泄过玉望的小仆。
在天心的指导下,阗狄开始亲自查办这起案件,甚至从中牵扯出了一大批京城中涉嫌贪腐的官员,一时间阗狄名声大噪,忠臣和青天的光环出现在他的头顶。从那之后,这个隐藏着“龙阳之癖”和“杀人犯”两重身份的相国大人,成为了清正廉洁的代表。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阗狄才知道,帮助他的那伙人来自于被剿灭的天佑宗。
天佑宗不仅帮助阗狄在朝中竖立起了威信,甚至还帮助他在天下各处收罗少年孤儿,以满足他独特的嗜好,阗狄明知道这是天佑宗控制他的手段,但却没有办法抑制从娘胎中就带出来的本性。就如同一个天生就嗜酒的人,明明知道已经中了酒毒,继续喝下去整个人就会彻底废掉,但有人不断提供各种美酒,依然会每日畅饮一样。
政变前的阗狄已经得到了天佑宗的指示,在这次政变当中,不要依附天启军或者皇室任何一方,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便可以保全自己。同时还承诺,在政变之后,阗狄便会登上权力的顶峰。
果然,一切如天佑宗所说,都实现了,即便是阗狄心中清楚自己只是个傀儡,但那又如何?名声始终就是名声,权力始终就是权力,你能看得见,听得见,甚至可以摸得着,这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如果说这些权力可以真正地附加于自己的身上……
阗狄盯着桌案上那份传位诏书,意识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为何天佑宗要将这东西给找出来,他们有什么目的?难道说要找出这个卢成家的后人,名叫卢成羽的孩子,杀掉他,以绝后患吗?
阗狄想到这,开口便问:“门主,这份诏书有什么特别?如今看来也没有任何作用,为何要找它出来?”
天任没有直接回答阗狄的话,只是走到桌案边,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下去,赞道:“这些少年的手艺真比得上宫中的御厨,不错,不错。”
阗狄见天任没有回答,也不便追问,于是便准备将那诏书重新收回锦盒之中,此时天任却伸手抓住阗狄的手腕道:“相国大人,据我们所知,卢成家还有一个孩子,叫卢成习?”
阗狄那只手一抖,答道:“对,有那么一个孩子,不过才七岁,并不是天义帝本人的亲子,而是其皇亲堂弟的小儿子。”
“甚好。”天任听罢松开阗狄的手,将他手中的那份诏书重新抽出来,又铺开在桌案之上道,“大人身为相国,不觉得如今京城中那张龙椅空空,大家都有群龙无首的感觉吗?”
“什……什么意思?”阗狄意识到天任到底想做什么,很是紧张。
天任双手撑在桌案之上,斗篷下那双骇人的眼睛直盯着阗狄的脸:“我听说龙椅是有灵性的,有灵性的东西如同人一样,也会感觉到寂寞,而唯一能消除他寂寞的办法便是让龙椅上坐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将被天下人称为——皇帝。”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阗狄忍不住喊出声来,此时他又有了前一次在腾龙殿上的那种气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