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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谋臣与王子-第327章

小说: 谋臣与王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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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翎炎抬头看着腾起的火焰,火焰的形状像一只凤凰一样在空中飞舞。

「让他们有些尊严的死去吧。」岳翎炎说,可心中却想,这就是凤凰涅盘吗?

东陆到底是一头青龙,还是凤凰?听说公是凤,母是凰,就算涅盘也是一起重生。

有些尊严的死去,这似乎是京城中还存活着的人唯一的愿望。

龙途京城,谋臣府。

如今的龙途京城,对善于在黑暗中行走的刺客来说完全就是天堂,入夜之后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那些皓月国的军士也无暇顾及所谓的治安,只知道拼命掠夺和满足自己的兽性。而我和卦衣、张生、尤幽情三人根本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便平安来到了京城,但我第一个想去的地方竟然是谋臣府,大概是因为这里有我的回忆。

可我没有想到,来到谋臣府之后,我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已经疯疯癫癫的相国阗狄,如今的他已经不在是那个位高权重的相国大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乞丐,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穿着破烂的人,竟是从前的相国。

我并没有叫出他的名字,而是和众人一起躲在了黑暗之中,这个情形倒有点像当初我离开京城那一夜的遭遇,只是当时我身在明,而现在我人在暗。

可我更没有想到,密道口会打开,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那个蜀南王卢成梦。

「相国大人,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卢成梦从密道口出来后,看着乞丐一般的阗狄淡淡地说,语气中含着怨恨。

的确,这种人才是这个皇朝腐朽的根源,小人,真正的小人,带着清官旗号的小人。

阗狄好像浑身无力一样晃晃悠悠地走到正堂的门口,环视着被掠夺一空的屋子,唯独剩下的只有那些看似不值钱的书籍,笑道:「我怎么会死呢?我是不死的我可是相国大滝皇朝的摄政会掌权者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握在我的手中」

卢成梦摇摇头,没有理他,径直向府邸外走去,此时阗狄又蹦又跳,指着卢成梦的背影道:「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对朝廷心怀不满吗?你们不是整日在诋毁朝廷吗?现在朝廷没了?你们高兴了?但你们又得到了什么?权力?女人?金钱?哈哈,只有遍地的尸体你们真是愚蠢呐」

阗狄已经疯了,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还抱着那虚无的信念,一门心思认为朝廷的覆灭仅仅是因为这些所谓的乱臣贼子,而不是思考根源到底在何处。

「你已经疯了,很早之前就已经疯了,你在世人的眼中是清官,是忠臣,但那只是你的外衣,以本质来说,你根本不如那个大贪官溪涧,至少他随着我父亲一起去了,并且深知朝廷早已腐朽,自己随波逐流,仅仅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不让这个时代腐烂得更快。」卢成梦转过身来面对阗狄,冷冷地说。

「抗击外贼我们在抗击外贼那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处心积虑地吃掉朝廷」阗狄跳起来,站在一把椅子上,指着卢成梦,似乎也像是在岔开话题。

「这个朝廷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卢成梦喝道。

「你在污蔑朝廷你这个反贼应该抓出去砍头」阗狄跳起来大声吼叫,却因为一时没有站稳,从椅子上滑落,头部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木桌上,吭都没有吭一声便死去。

「我没有污蔑朝廷,而是……一直想推翻它。」卢成梦看着阗狄的尸体淡淡地说。

人死如灯灭,天下不是每一个人的死都是那样的轰轰烈烈,大概这个相国大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终所死的地方竟然是谋臣府,而死亡的原因竟是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的朝廷,如同一个泼妇一样又跳又骂,最终摔死。

可其实,他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在暗处看到这一切的我,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可我依然不想出去,我还是想去看看谋臣村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只得等待着卢成梦离开谋臣府,却没有想到他走到大门口时,转身冲我所在的方向大声说:「如果你想知道你的身世你可以去谋臣村看一看然后一直呆在龙途京城,静静地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束,然后在腾龙殿上,你会明白一切如果你不想知道,你看透了这一切,那么请你现在离开这里,带着你身边那个爱你的女人,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但无论如何,你最终都必须要摘下你那张面具那不再是保护你的东西,也不再是你的武器」

说罢,卢成梦放低声音:「两者选一,你自己慎重。」

'第两百七十四回'龙途七屠III

卢成梦的话让我浑身一震,我甚至有冲动将自己的面具给摘下来,可当我的手摸到面具的刹那间,被尤幽情一把抓住,黑暗中我虽然无法看清她,却依然能感觉得到她在冲我摇头。而身边的张生和卦衣也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腕,示意我不要那么做。

离真相还有多远?不管真相离我还有多远,已经在前方变成了两条分岔路口,是左还是右,需要我来选择。

我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但同时也发现那三只手并没有离开我的手腕,他们三人似乎在告诉我,无论前方的路有多远,他们会一直陪伴我走下去。

卢成梦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大门口,我追出去时已不见人影,只是能听到远处有皓月国军士大声嬉笑的声音。卦衣等人追了出来,将我拉了回去,因为如今的皇城的街道已经变成了屠宰场。

再回去,我慢慢走到谋臣府正堂之中,看着阗狄的尸体,觉得这座府邸肯定是遭受了什么诅咒,天义帝死在这,两个相国也先后死在这里,还有两位王子,而大王子的头颅也是被贾鞠抛在了这个正堂之内,仿佛这里永远都游荡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凶灵。

人在活着的时候,可以一呼百应,当你死了,和普通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你的灵魂也看不出高贵在什么地方。我在想,这座谋臣府从建立起来,死在这里的又有多少人?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那天晚上,当我们躲藏在某臣府中休息,等待第二天前往禁宫内,准备前往东面城门后的谋臣村时,听到了京城中四起的「谣言」——天佑宗大门主携大统帝在御书房中自杀身亡,并焚烧了整间御书房,大火几乎烧了一天,待熄灭的时候竟发现御书房有三具尸体,其中一具竟戴着面具,有人推断那具尸体为蜀南军中谋士白甫。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笑了,他们三人相反很震惊,随后卦衣潜入禁宫内,回来证实,的的确确是天佑宗大门主和大统帝的尸体,另外一具也有可能是白甫的尸体,甚至有人谣传说其实白甫是天佑宗的门徒,被派往蜀南王身边,龙途京城被攻破后,返回救援,但蜀南并不发兵,无奈之下,只得与大门主一起祭了天。

这个可信度不高的遥远,只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几乎成为废墟的龙途京城,那些还活着本还躲起来的人,竟然傻到为了传播这个谣言开始四下奔走,也顾不得在外面那些还在晃荡的皓月国军士。

一个皇朝的悲哀,悲哀到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竟然还在关心所谓的「国家大事」。

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他们觉得大门主和大统帝的死是遭受了天谴,如果没有他们,大滝不会亡,至少还可以延续百年,殊不知这个国家从根底都已经彻底腐烂了。

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我们四人才悄悄摸进了禁宫内,来到那道已经被炸得粉碎的东门前。我站在那,盯着门外那些禁军的尸体,奇怪的是那些人从模样上来看,都已经至少五六十岁了,这么大年纪的禁军很罕见,足以证明他们一辈子都呆在了那扇门之后,为这个皇朝死守着这个秘密。

我站在门口良久,终于说:「走吧,去看看,那里是不是我的家乡。」

家乡。不如说是卢成家饲养的牲口圈,谋臣村的存在不就和普通人家养的牛马棚,牲口圈差不多吗?

往那条路行了很久,至少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村口的那颗枯树,枯树还屹立在那,枯枝随风轻轻摆动,在枯树的左右是一片片粮田,曾经每到收获的季节,就能看到遍地的稻子,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堆满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焦炭。

我慢慢走到那颗树下,扶着树干,看着远方那座熟悉的村落,还是如多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一样,就连村口张家的窗花都没有变过,牲口棚左侧的那个大柱子上还有那些孩子用刀刻出来的乌龟图案,以此来嘲笑张家的男人是个缩头乌龟,媳妇儿跟人跑了都不敢去找。

现在想想,真可笑,那一代的孩子永远活在一个个早已被编织好的谎言之中,那个孔武有力的张家男人为什么不去找他的媳妇儿?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而她的媳妇儿大概在很多年以前就被皇宫里的人给带走了吧,也许是因为她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秘密,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这……

我其实也根本不属于这,对不对?

我慢慢向自己的家走去,在村子中行了很久,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看见了那幢小房子,小房子的外面还挂着几件衣服,我认得那是我小时候的衣服,我离开的时候父亲拨下了我的衣服,给我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将旧衣服搭在门口。

这一幕幕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我推开门走进屋子里,抬眼就看到那个悬挂在房梁上已死的男人,一个我从小就称为父亲,但从来觉得和他没有丝毫感情的人。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半点悲伤的感觉,倒是心中记挂着能为我做好吃面条的母亲,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母亲的话。

左转,轻轻用手一推那扇已经摇摇玉坠的大门,在炉灶旁边躺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捂住肚子上的伤口,眼睛慢慢睁开,看向我这个方向,随后露出了笑容,对我说:「回来了?」

那一刻,我眼泪夺眶而出,记得在平武城中,有一个士兵对我说,他十岁离家,二十岁回家的时候老母亲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那天在城头上那个士兵笑吟吟的说:「大人,你知道吗?不管你走了多久,变成了什么模样,当你回家的那一刻,你的母亲总能一眼就将你认出来。」

不管你走了多久,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变了吗?我高了,不管变成了什么样,但我还是戴着那张面具。

我跪在母亲的跟前,重重磕了一个头,头埋下去的时候,感觉到她将那只手放在了我的头顶,吃力地说:「他们说,你总会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娘真的觉得你不一样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埋着头在那,感觉母亲的手依然如多年前一样,那么温暖,充满了力量,那种力量能从我的头顶灌入,充斥我的全身,让我觉得活着还有希望,不至于让这张面具吸走了我全部的精力。

张生此时快速走过来,在我母亲旁边查看了一下,半天终于对我摇摇头。

我知道那是回天乏术的意思,可张生脸上那感叹的神色让我知道,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也许只是为了能够亲眼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他们说,你走了,会做谋臣之首,还说也许有一天你能做皇帝呐……」母亲依然带着笑,笑容拉扯着嘴角边的血液,让那已经快要干涸的血液扯出了裂痕。

我又将头埋了下去,握住她的手,许久才说:「我做不了皇帝,也做不了谋臣之首。」

她依然在笑。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终于问出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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