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良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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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正从两个大丫头,凝碧和凝露掀起的毡帘下走进内室,一日都在宫中应酬,正觉疲累不堪,岂不就来了气儿,“什么事都来问我,这个国公府就没别人了不成,你们这些人整天围着我转,只说要给我宽心解愁的,却连这点小事也无法拿定了?”
施氏只知大夫人一出宫就脸色沉得很,又有三小姐先前那一闹,这人本就更气上了……但若不是听到关于佟雨筠的事,她也不敢此时来犯忌讳,但想着上次五小姐给的那包赏钱,一时心又热了起来,笑得有些僵硬的又张了口,“那丫头想来是从平州过来的,若是要出府探亲,那必然也是回那去了,按道理已经接回了五小姐,实是不应该再与原来的有牵连,但她不是病了数……”
话未落,大夫人已听不下去,冷扫着施氏就道:“她娘那事很体面不成,你们一个个也不是新人,连这点道理也不懂,我看这国公府的规矩应该整顿整顿,不然人人都心浮气燥了,全不成体统……”
一通脾气发过来,屋中所有下人都垂了头,众人无不气眼施氏,眼见大夫人心情不愉,怎的就哪壶不开提啊壶,当年阮氏是被休出府的,若不是有必要接回五小姐,国公府上提说那阮氏二字也嫌忌讳得很。
石氏见施氏一阵臊红了脸,眼中立即闪过冷光,对凝碧与凝霜递过一眼,于是一起小丫头们都被带了出去。
石氏也知是犯了忌讳,但是她惹怒了大夫人,没有主子允许她岂能再动。
“滚滚滚,滚出去,少出现在我面前,看你就烦!”大夫人怒了脸,一阵的向她挥手,施氏吓得急快的退出了正房,嘴巴里却叽咕着什么,断是看石氏那心腹的神气样不顺眼了……转而又想,今日是为佟雨筠的事惹来一顿脸色,怎的也不能白受了气去,于是她回身就扭着腰往“落芳轩”去了。
一时间正屋里就安静了下来,眼看着石氏宽慰她的笑容,大夫人心中气愤一发而出,“哪一个能让我省心了,倒以为我大房无所不能不成,竟然拿她老子爹逼上了我……”石氏知道骂的是佟雨薇,这时候人使气子去了西院,怕是在大夫人身边没有得着好所故,所以搬她老子颜面去了……却也不想想,若是真能如她所愿轻易入宫,这数次进出皇宫下来,大夫人的脸色还会一回比一回难看?
“她是什么出生,有些个脾气也应当,你就莫要为她置气,气着了身子活似滑不来的。”石氏给上了茶,一面宽慰着大夫人。
气发了一通后,似乎那脸色也就好了一点,“她也就罢了,这才回来的,也定不下心性不成,还念着她那没脸没皮的……说及三房的那位,我都为她臊得慌,休了她出府,怎就还有脸留在世上……”
石氏笑道:“快别再呕气了,您呀,可能是误会了五小姐,夫人莫不是忘了,她一个月前受得难?”石氏唉一声感叹着,拿了一个花杌子坐下来,“若是换成别的小姐,能像她这么安安静静的呆着,那也当真是不容易,她可为您省了不少麻烦。”若是佟雨筠当时一哭二闹三上吊,再闹出点人命事头,怕是当家主母大夫人也难以脱掉关系。
可知公主府与国公府是都丢不起这个脸面,所以石氏道,“五小姐心性还是实在,断然是苦了自个儿多日了,心里仍然难消郁结,人又小,自然想到了她亲娘,唉……说来那孩子还真是可怜。”说来石氏也只是得了盼香一碗米线罢了,但是接合今日在佟雨薇跟前受的气,却觉这么多年下来捧在手心上的小姐,竟就抵不过才见了一两次面的小丫头,她自是有报复之心,却也实在是看佟雨筠果真难得。
佟雨筠在公主府的事,大夫人回府后,岂能与大老爷明说,那不是自打自己的脸吗,一个小侄女儿都照顾不好,又岂能管好这个国公府,可知这国公府里,期望她这位置的,全没在少数,不免也觉佟雨筠与佟雨薇的确有根本上的区别。
大夫人不由得问及佟雨筠的状况。
石氏立即笑着答道:“您也知道她哥嫂是怎样的人,我见他们进出落华芳几次,怕是那孩子连这事都没透给他们,分得久了吧,也就没多少兄妹情……”
大夫人微微挑了眉,眼中闪过一丝凌色,却更有兴趣问道:“和其他姐妹了,可有联络过?”
“……本是病着回府的,却在第二日撑着身子要给您和大老爷请安,却被我给阻了下来。当时是有些担心她不够定性,不过再看来,那孩子必是一副坚强的心性……
又说给她四叔五叔作礼,但两位老爷都说有事推了,就是连她两个婶娘也未见着。倒是六房有些不同,六老爷在营里未归,那二姨娘却怀着孩子,亲自来了一趟,还多带了礼物给她,又话了几回让她多保重身子,好点了就去西院蹿门子。”
大夫人立即一记冷哼,“她倒是个会做人的。”脸色一沉,就听石氏最后说道:“其他姐妹似乎都不来往,怕是与姐妹从小生了,亲热也需要些时间……这前段时间园子里那般‘热闹’,她仍然安静呆在屋里,吃穿用度也很节俭,对待下人都挺和气,您给的佣人前些时日得了错,也是请示了我才示下了几句。”
“这怎么行,主子就应该有主子样。”
眼看了大夫人缓和的脸色,石氏含笑着低声说,“您却不知,最是那暖人心的性子可人疼。”见大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石氏便拿出来一对稀罕物,告诉大夫人,“您快看看这样的,咱这小姐的手艺可真没话说,才听我年年冬季害冻疮,立即给勾了这对新玩意,她说这叫手套,带在手上别提有多暖和了。”
眼见大夫人眼中露出新鲜气儿,石氏心中呼了口气,总算逗着大夫人缓了颜色,她的话中就更亲和许多,“本说要给你勾织件衣物的,却是小心的问过我合不合适,我本就告诉她,那是您至亲伯娘,与你亲娘无异的,还有什么不合适的。所以这几天就开始备制了,恐是在腊月中旬能完工,那时候正是最严寒的时候,您说她这心意儿,岂不让人心疼了不是。”
话落,石氏是一阵呵呵的笑开,她倒不是全给佟雨筠添好,但若相对比较而言,是那么个人便看得出,佟雨筠与佟雨薇作比,前者自是比后面这位会做人多了,若说主子们高贵自是无疑了,可她们下人们却也不是那低劣的牲口。
更何况石氏心气儿本就不低,当年大夫人说要收她给大老爷作了小,愣死也不答应,最后配给了大老爷身边的一个管事,现今两口子,她男人在外庄子管理四季耕作,老实本份的人做事虽显迟觉,却是极其忠诚的人。
因当年怎么也不进大老爷的身,大夫人对石氏自有些不同,虽已是放出去的人了,后来却偏偏叫回石氏就在跟前说话,别的也不做什么,正房里服侍的丫头们都对她尊尊敬敬的,而其他房里不说是下人,就是主子们见了她也是以礼相待。
所以,若论是别人对佟雨筠这番夸奖,大夫人必要多想些,但是石氏口中所言却极有份量,当然她也知道石氏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但佟雨薇在自己心里也落了不好,自己的人怨念几句又有什么不对?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专是围着佟雨筠的话题不放,放了人一个多月后,大夫人心里便又装下了她。后说累了,让石氏注意给门房招呼声,若是大老爷回府勿必先禀一声,她有非常重要的事与他细谈。
石氏离开时便已看出,今日宫里怕真有了大变动。
第18章事有变动
佟雨筠手指上飞速的勾织着,眼睛却看着盼香一阵出神,盼香也有些叹气,怎么才能出府呢?
“施妈妈是您啊……”是外面小丫头春桃的声音。
两主仆立即对视一眼,不时间,就有人声儿往内室里来,“听说咱五小姐在家织衣呐,我老婆子也过来瞧瞧新鲜,呵呵……”施氏在路上碰到管理“落芳轩”的陈妈妈,便听她讲过佟雨筠送石氏手套的事,外头人都把那新玩意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她岂不就心痒难耐,进门就先是一阵笑起来。
佟雨筠看了眼盼香,便自有人接她的话茬子,“原是施姐姐,这一个月怎么不见你来我们院里坐坐呢?我们小姐却极其挂念着你了……”若不是她当初乱献殷勤,她家小姐也不用那么脱身。虽然心里不如意看到施氏,盼香却极其平静的笑着给她递了热茶。
“姑娘给的茶,我定得好生偿偿,绝是与那别的不一样,呵呵……”从她口中落出的话就是甜,就是太腻歪人了。
佟雨筠正生她的气,也是不喜欢这种常做奉迎的人,于是就专注于手指间的勾线,哪管她来是做什么。
施氏看她故意冷着自己,虽不知什么原因,却明白什么话头能引起大金主的注意,于是笑看着盼香:“听说你要请月假出府,怎不早与我来说,这点能耐我却是不在话下……”却碰了个软钉子,佟雨筠与盼香都知大夫人不准了,再说这起话又有何用,二人也就无声的一笑,没有接话。
她也听到大夫人的话,这么说不是为了套近呼么,眼珠子就一阵乱转,把屋里先打量了一遍,那目光着实让盼香不得不注意,有些渗人的灼亮,看了让人心头不舒服。
就听施氏又笑道:“咱大夫人今日心情不好,又被三小姐一阵儿的气,所以五小姐房里请示的时候,正撞刀口上了,这才没有了回音不是。”
佟雨筠看向她,立即笑了笑,“施姐姐是说盼香还能出府?”自然是要出府了,若连盼香都不能出去,想她多愁善感的母亲,还不知要掉多少眼泪……再来就是她的事,这也必需出府去不可。
施氏便知她是想念母亲,要得他人的好,自是给对方想要听的,于是一阵儿的点头称是,倒不是真帮佟雨筠什么,不过指点一二却是有那便利的条件,毕竟她在国公府也不是一两日了,若说这施氏当真一点不可取了,大夫人岂能再留着她。
她道:“早先我不是说了,那本是三小姐作了气,所以夫人就气着了小姐们,这是牵怒罢了,若是您的人要出府,怕是要小姐亲自求一遭,念在您进府就病在了床上,大夫人岂能不心疼着小姐……”后来全是道理所在,佟雨筠虽不全然相信她的话,却与盼香同时看着了点希望。
毕竟她这病可有些不同,大夫人当日即使不愧疚,但也应该有些忌惮她若闹腾出来才是,于是暗有了主意,要么就立即就去找大夫人,这事儿今日既然说出了口,下次再提及不还得看时机。
佟雨筠问道:“大伯娘此时可在正屋里,我此时过去应该可以吧?”施氏听闻,先作笑了一声,张了嘴却没有说话,反是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垂着脸只难为的说,“是那石婆子得您大伯娘的心,我这样的怎能知道主子夫人的作息。”不自然又嗯嗯了一声,眼光就落在那不停磨蹭着的食指和大拇指上。
盼香一阵气闷,怒眼瞪着她。
佟雨筠立即对她摇了摇头,扫了眼石氏,眼中一闪凌色,后又微笑了开,对盼香说,“六婶姨娘今儿给了我一对白玉镯子,我本就不爱那容易破裂的物件儿,却看它生得极好放着却是可惜了,不若送于施姐姐你玩玩儿,可莫要嫌弃才是……”
“呵呵,五小姐看你客气的,这是怎么说的……”却见盼香就递了一只红木雕花盒子给她,她笑容灿得犹如六月间的烈阳,“那……你看我这……”似不好拒绝似的,唉了一声接了盒子,笑起了声儿。
“我来的时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