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良妻-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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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仍然威严,仍然君临天下,待他行过君臣之礼,两方全安静了下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周恪突然站起来,似窘似愧又似难堪的神色一闪而过,只道:“是朕对不住你,做了这天下最为不耻之事,酆卿有什么要求和补偿,朕全部应允您。”酆我芷的美貌温柔,是男人都会被她所迷,又因救人心切而误中媚毒,确实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可是那里他已欲罢不能,更何况岂能由外人看到当天子的窘迫之相。
事已自此,他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要紧的不是过程和原因,而是结果和善后,他蓦然一跪,“臣若以兄弟情谊,很想揍您一顿,可是您身为当今天子,身系天下安危,作为臣子,臣的确不敢,也不能伤害圣上。所以只请圣上以后,善待允芷。”顿时深深的沉下身,很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周恪何止感动而已,以为他会像一般人那样心喜当场,毕竟被天子看上的女子,将来又何止是荣华富贵,又或者鲁莽过激,趁一介武夫之勇,却都不是。他是以兄弟相谊而论,想打他一顿,是的,若换成是他的话,也很想这么做,但又同时极其明白君臣之别,天下社稷之安危,能把私与公处理如此和谐,即便作为天子的他,也不免对酆允之刮目相看。
或者叫做他没有看走眼,酆允之仍是宜兄宜臣的当当男儿,有如此肱股之臣,大商天下富强太平,指日可待。“允之起来,好兄弟。”
“陛下……”两人都从彼此的眸子中,看到了那或欣喜,或感慨,又或者是叹息的水光,男儿有泪不轻弹,两人又哈哈一阵大笑起来,而这时的允芷已收拾妥当,乌鸦的青丝优雅的挽成鬓,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娉娉婷婷,美丽人儿清美的像一弯幽水。
“酆允芷赐为允贵妃,立时随朕回宫。”
待太皇太后的丧事一过已是七月初五,立时国公府也要挪其罪名绳之心法。当日周恪带兵冲进皇宫时,右相与佟明华就下了死牢,而后当晚,佟明远及老爷等,连带着国公府不在朝堂为官的四老爷,五老爷,以及佟明坚和不到一岁多的恩哥儿全下了大狱。
如今国公府只剩老弱妇女,又全被御林军禁在府内,就是想要与外界求救也没有了这机会,只是佟明坚那日得巧才能送出一封信来,佟雨筠又从匣子里找出来看了看,不由得叹息再叹息,她没有能力救他们,可是这些人毕竟曾经在她的身边出现过,现在全都要没了,这事儿一直让她出了气般的憋闷。
“奶奶,不如咱们进宫求求允芷小姐……”
立即就打断了盼香的声音,“现在要叫允贵妃,怎么再小姐的叫,小心被别人听去,又治咱们一个不礼之罪。”因为是太皇太后丧期间封的贵妃,外面的传言已遍天遍地,允芷在宫中怕是也过得不好,但是身为她的哥哥就是再关心她,也只能全暗压于心底,这种感觉佟雨筠完全能够体会,也不是没有经厉的人。
周恪一心一意扳倒佟国公府,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后宫权势强过皇权的原因,听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老太后所藏的后符……所以,以后酆允之想要飞黄腾达,怕也有了能要人命的限止。
“走吧,跟我去看看母亲。”现在与阮氏说说孩子经成为作为酆四奶奶,这个光鲜亮丽而又不多时的她,最后值得欣慰的事。
盼香想到了一事,“那东厢的那个……”
人都要走了,她就想安静一点,“给后面的奶奶去操心吧……”凝露与盼香对视了一眼,奶奶处处透着离意,可是四爷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她们又听说了老太君,因为四爷把金义打得半死扔出去后,又把休妻的事提了出来,这人也不真不省心。
若是说怕受国公府牵联,那么金义兄妹的大姐不也是国公府的人,怎么没看到她对人怎么着,而且还说什么要金巧儿嫁给五少爷,真不知道这老太君是怎么想的,侯爷一去世也不见听说承袭爵位的事,难道她就是要看到府里整天天人心惶惶的不成?
第171章分离1
“老太君,我刚刚收到消息……”唐氏是从其他府上蹿门而回,其实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当然,若是酆允之与老太君一条心的话,也不至于她去跑这一趟,歇了口气就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国公府怕是真的鸡犬不留,婉儿小姐的婚事,还是等一等为妙。”
“就这么严重,她姐姐不过是个姨娘而已。”按往例,男人多半会被砍杀干净,而女人充其不过是发配为奴,竟然一个不留,老太君暗暗琢磨了起来。
就小丫头过来禀示,“……婉儿小姐来了。”
“就说我身体不好,不想见人,让她先回去。”没等唐氏作声,老太君已沉着声音先道了。
唐氏立时有些会意她的心思,另又提到她想听的事,“还是您有些远虑,你不知道,现在与佟国公府有些关系的,就只是下人间有姻亲关系的,都全部撇了人出去,这叫失小保大,都是保命要紧的时候,大家都说皇上这次与往日不能,怕是要借国公府这事头,也不知要清扫多少出来,所以依奴婢来看,这四房奶奶还真是要不得了……”
立时就作了声哼,一副她早就想到了的神色,老太君心道此事再不是一时之气,再说现在又有允芷在宫中,听说还是有些由头进的宫,皇上怎么着也应该对酆氏存一些愧意的,休弃一个该死的罪臣之女出门,全在情理之中,于是眉头一展对唐氏道:“……去把老四俩口子叫来,另外……”她嘴角阴冷的一色,“三房的也美够时候了,一并全叫了来,我有事宣布。”
听说老太君有事宣布,姨夫人立时就振奋了精神。
酆允祥与长宁又是双双而道,他们来时四房的还没有到,于是向老太君行过礼后,两人就按规矩坐在了一旁,一看他们二人携在一起,老太君心口上的怒火像洪水一样汹涌了起来,可是颜上淡淡的沉默着,眸子微合不给任何人窥视的机会,也有些不大理人。
所以姨夫人立时歇下口内的恭维话,发现唐氏冷冷的眼光中充满了嘲讽,她不由得微一怔,微一暗忖,又因了什么笑了起来,故意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四爷和四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呀……”
这方才说话,那边就人扬声说四爷和四奶奶到了。
众人依例还是互见了礼,一见酆府的人都到齐了,佟雨筠在心里暗暗作下了准备,与丈夫不知有意还是故意保持着一些距离,酆允之凝视了她一会儿,沉重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这么不冷不热全怪不得她,只因这些天老太君一改往日作风,突然应了许多家贵夫人的约,不论是外人来访还是她出去,全听到风声说要为他说一门合格的亲事。
这合格二字,岂不伤人。
酆允荣最后到场,一来就就明明白白的打量了眼佟雨筠,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谁也不看,沉默中又透着些许莫名的矜持,更甚事不关己般的冷淡。
而总是缕缕秋波往来的长宁和酆允祥,也似在情况之外,也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眼见各人还算没得住气,酆老太君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若是他们当真不在乎侯位的承袭,又怎么可能到得这么齐,于是先看着酆允之,笑道:“最近走了走看了看,听了许多声音都在夸允之……”就在国公府这件事,如此赞扬了一番,资态也有高,前所未有的慈爱可亲,“是你的荣耀也是我侯府的体面,甚至宫里也有人在问,平安侯的爵位应何时承袭,又是谁来承袭。”
这话当着酆允之而道,老太君暗指非常的明白。
眼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才太君立时又笑道:“这是我们侯府的事,当然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不如说是她说了算,就用一条肥鱼吊着一群小猫,这种逗弄的把戏,佟雨筠不禁暗嘲了一下。
若真为酆氏好,或者顾及酆氏子子孙好的话,这爵位不管谁承,也应该立时确定。
“那是,那是,我们一切都听老太君的。”姨夫人立附和起来,先听老太君说宫里有人问,现在酆允芷在皇宫,怎么说也是位皇贵妃,宫里所问何意自然明白,可听她后面这句自己作主,便明白,老太君不会向四房妥协的,那么她儿子仍然有机会。
岂不暗喜。
可是老在君下一句话,却把姨夫人震得半天没法回神。
“还是老四承袭吧,不管是身份还是资格,他都最合适。”淡淡的声音,却敲定了这样一件大事。不仅姨夫人没法回神,就连其他人也被震得一个呆愣。
佟雨筠也不例外,直到老太君看了她一眼,她才下意识的掐了把自己,完全明白此意并不在此。
她冷冷的一笑,脸色温沉,再不看其他人。
终于要对她出手了吗?
果然听到老太君又出声道:“不过四奶奶真不行了,她没有资格作侯府的主母。”
顿时落针可闻,气氛变得压抑。
那方话落,这方话起,“您可能误会了,我根本没想过承袭爵位。”
正在酆允荣下意识衡量,若是他在爵位与女人之间选择,又应该会选谁时?岂能酆允之竟立时回绝了老太君,于是他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也没有放过佟雨筠的微惊。
她看向酆允之时目中泪光,温温弱弱秀丽之色,无不让人想去呵护和怜惜。
酆允之就回看她了一眼,微微含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眼底却溢着不可忽视的苦涩,竟然第一次透出无力和怨愤之色。
老太君哼哼了一声,脸色微愠,“就算你放弃爵位,她也不可能再留于侯府,你在朝上行走,也应该知道,就是我们想留她,怕也没有这个机会吧。”
一股凉气透心,佟雨筠蓦得转向老太君,虽不至于幸灾乐祸,却全是一副看戏的神色。
而酆允之的眸子也冷沉了下来,他们的态度无以是在告诉她,自己和母亲也很可能受其牵连,到底,到底,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连那恩哥儿也不过就罢了,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也要赶尽杀绝吗?
无声的泪水,非常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为她抹了泪水,“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一起离开侯府。”
顿时惊得她转头看他,拼力而夺的荣誉就在眼前,却为了她……
那抓着他的目光,就像一束苦苦挣扎的救命稻草般。
不,她暗暗摇头,他说的不是出府,而是在暗示她,至少她不会有事,所以才能与她共同进退吗?不然,谁会轻易为了别人,想一起离开就能一离开,或者叫敢一起离开,毕竟酆允之再不顾及,也应该考虑允芷吧。
现在对这个男人,她真不知道要恨,还是要……就问道:“允之,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跟我们说清楚。”酆允之一点也不想在她面前说这种残忍之事,于是淡淡一笑就拉她靠在了身上,“你不会有事,孩子和母亲都不会有事,我们一起出去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筠儿。”
这个男人啊,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给她……给她不能实现的感动,惹出了她更多泪水的同时,也牵出了她压在心底许久的依恋。
“愚蠢。”突然响起狠狠的一声喝骂,吓得佟雨筠顿时心惊胆战,酆允之慢慢的退开,向老太君射出愤怒的目光,可老太君仍道:“现在允芷在宫里,你不适时去帮助她,还要为一个罪臣之女,这个扫把心而让皇上为难不成?你可知道,他国公府对待太皇太后有多么狠绝!皇上作为人子还是一国之君的天下典范,永远也不可能对姓佟的留一丝余地,你用功劳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