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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婆笨笨-第1章

小说: 老婆笨笨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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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毓华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上至高官贵爵,下抵商贾平民乞儿贫户,每天一睁眼奔波忙碌为的就是要填饱五脏庙,以物易物或以钱交易的市集团应人们的需求而产生。

新鲜沾露的笋簟菜瓜摆放在简陋的市摊上,鱼贩走卒充满活力的吆喝声,猪贩落刀如飞的身手,说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赊一把青葱,摸些儿水蒜,来来往往,银货两讫,皆大欢喜。

“喂!客官们,枫桥白汤面一碗两文钱,汤头十足,面条硬是要得、好吃,快来喔!”

市集里,担着吃食的百家争鸣,蟹黄汤包。车轮饼、苏州枣泥麻、西湖藕粉、骊山火晶柿子,冷饮熟食应有尽有,弯曲的巷道内充斥着各式各样的香味。

突然,卖甜瓜的瓜农嚷嚷了起来:“小偷啊,又是你这疯子!三番两次净找我麻烦,这回非逮住你不可!”顺手抄起扁担,他气冲牛斗,抛下两篓水澄澄的瓜紧追偷瓜贼去。

他破锣似的嗓门和强悍的举动掀起市场一波热潮。

看热闹的人群喳呼得很,却不见有个出来主持公道的人。

双手紧紧抱住甜瓜的贼为求逃命,沿路撞倒菜摊的担子、豆腐店的砧板,连串的祸事形成了众怒。

不堪折损家当的摊贩卷袖持拳,那可怜的偷儿被逼进臭水沟的死角。

杀猪荣啐了一口痰:“我就知道又是你这疯婆,前两天偷我的肉才被揍个半死,今天还敢来偷,这次不让你死,我猪肉荣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满脸的横向衬着出油的肥肚,手拎着一把亮晃晃的切肉刀,威吓着瑟缩在壁角的身影,更添几分恐怖。

他见状,英雄气概炽长数丈,好像偷儿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非除之以大快人心不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如何处置疯女的同时,她攒紧甜瓜觑了个空,由别人的裤裆中钻出去。大家又是一番破口大骂,旋即提足追赶。

眼看几匹驮重物的劣马挡住她的去路,毫不思索,她扑入一团高大的暗影里,籁籁发抖。

因为她的介人,马群不安地嘶鸣跺蹄。

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如小鸡般拎出来,立刻,她身上呛鼻的臭味使他锁紧斯文的眉。

甫将她放下,群情激愤的人已经赶到:“妈的,看她矮不隆咚,腿脚居然快得吓人,嘿嘿,你再跑啊,我就不相信你这死疯女能逃到哪里去,还是被我逮着了吧!”

“不如算了,你看她都吓成那样了,就当是施舍吧!”真正损失的瓜农于心不忍。

“怎么行!之前这疯丫头也曾坏了俺整锅的豆腐脑,为了这事,俺家那口子差点没跟我闹得掀屋顶,这口气说什么俺都要讨回来。”有人持反对声浪,是卖豆腐脑的老板。

他激愤的夸饰言论又得到附和。虽然损失的部分不过几片菜叶、几粒水果,但是三天两头就来一次,任谁都吃不消,所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是有必要的。

“诸位乡亲,且慢。”一身栗色右袄长袍,长发绾于发心,戴四方平定巾,神色一派悠闲的男子开口。

他优雅绝伦的气度很具安定人心的作用,只见嘈杂喧嚣的气氛明显一窒。

他们经年累月在中下层讨生活,看得最多的就是人,眼前的年轻男子高瘦飘逸,举手投足都是读书人的气质,尽管他们全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倒也知晓头戴四方平定巾的人大多是官员、贵族和读书人,身份低下的人是没资格戴方巾的。士农工商,读书人的地位远远高于他们。

这也是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华先生,你在这正好,这丫头经常坏了大家的营生,你知道咱们赚的是将本求利的蝇头小利,实在受不起三不五时的损失,您老替我们评评理吧!”

冲着华胥是这镇上惟一肯免费收取清寒学生的私塾老师,他们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有子女在他的学馆上课,于是纷纷收敛几许的穷凶恶态。

“她拿了什么东西?”他问。

“她偷了老汉的甜瓜。”

“前两天她趁俺没留意抓了块五花肉就跑,格老子!那块肉可值一串钱呢!”猪肉荣不甘示弱地在损失单上添一笔。

“还有,昨儿个我那玉米田里被弄得一塌糊涂,肯定是她的杰作……”

华胥静静等众人说完:“那么诸位大叔准备怎么处置这孩子?”

一时间,有人建议将她痛打一顿驱逐出镇,有人心肠软了些声明只要拿回被窃的食物即可,众说纷纭,没个准则。

“不如这么着,”华胥溜了眼一直倔强抿唇的窃儿,抬首向所有人,“这瓜值多少银子算我的,至于之前的损失,请大家商量出一个数,然后派人到流离森林来收,如何?”

“我们怎能白收老师的银子!”有人不以为然。

“无妨。”

“不拿白不拿……我的意思是……咱们大家都是苦哈哈人家,不如就跟老师意思意思,诸位乡亲觉得怎样?”

既然有人肯出面把事情揽下,众人岂有不允的道理,经过一番折中后,人群终于渐渐散去,结束一场闹剧。

“没事了。”蹲下身和她平视,华胥在她乱成一团的头发里“找到”污浊的脸蛋,如果,那能称之为脸的话。

他根本看不见一块于净的地方,她甚至浑身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假如把这样的你带回流离森林,我相信克也会连我一块儿扔下山谷喂野狼;不过,依你目前的情况,似乎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把你扔下,恐怕你的下场会更凄惨。”

今天,或许他能帮她这一次,要是弃她不顾,今天的事件会无数次发生,直到她死亡消失为止。

他不是滥当好人,更明白揽了她势必就像带了个丢不掉的麻烦一般。

瞪着她八爪章鱼般粘在他身上,这会儿,恐怕是麻烦巴上他了。

华胥苦笑,很苦、很苦的笑。

※※※

说她粘上自己,一到人群走光,华胥又变得不确定了。

她的伶牙俐齿除了先前要让她上马时狠咬了他一口之外,他的脸也留下五爪到此一游的痕迹。

一路以来她死命攒紧那甜瓜并且瞪着防备的黑瞳,像刺猬般将自己缩成团,根本不让他靠近一步。

“华先生,我们不能再为她拖延时间,你看,都已经过了晌午,咱们要赶不及回去交货要挨厨房刮的。”负责采买的伙夫掉过马首,担心地望着华胥。

对于将一个疯女孩弄进流离森林的主意他一千万个不赞成,不过,当家的人就算想把星星摘下,微末职位的他也管不着,他只须把自己的本分守好就没事了。

“你们跟货车先行,我殿后。”他终于有些后悔找了这个麻烦。

“是。”伙夫瞄了瞄已经脏得不成人形的疯女,捏着鼻子逃得飞快,好像后头有妖怪追着。

“看来,你到山寨最首要的一件事就是洗澡。”华胥努力地憋气,才又策马往前走。

他花了以往数倍的时间才到达流离森林的最中心点。

那是一座略嫌粗糙的庄院,扎实的花冈岩是通往主建筑的甬道,即使再快速的马匹战车都能在短时间内通过,去向任何目的地。

跟警卫打过招呼,他们抵达搭满鹰架的大门,硕大的木桶装满粗米糠和作为粘合剂的糯米汁,高高站在鹰架上的彪形大汉全都打赤膊,晶亮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吆喝声震天价响,好不惊人。

华胥利落下马:“来。”他打开双臂试图将赖在马背上的她劝解下来,剩下的路他们必须劳动双脚了。

她敌视华胥许久,久到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胳臂不是自个儿的,她才动了动。

她双脚甫落地,埋头就跑。

她见隙便钻、瞧缝就趴,只要她的过处都是一团糟做结尾。这一乱闯,想当然尔,被她带倒的石灰末满天飞舞,呛出所有人的眼泪,滚烫的糯米汁灼红工人们的大脚丫……工人们要照顾危颤的竹架又要防她,恨不能多生出两只手来。

“哇哈哈哈!”

措手不及的人群还没恢复正常,地动山摇的笑声却替慌了手脚的工人解了围。

“爽快!俺老子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俺喜欢。”全身上下只能用粗扩来形容的石虎放声大笑。

他猛拍华胥的肩:“看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乖乖,真有趣哩!”

“别耍嘴皮,先帮我找人,快!”华胥怎么也笑不出来。

闯祸事小,但是离开他的视线后,她可知道有多少无名的危险正虎视眈眈着这个落单的弱女子。

万一她离开山寨安全的范围,森林的猛兽会一口吞掉她的。

“怎么?没想到斯文如你,捡破烂也捡出兴趣咧,由那些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升级成人了,敢情你这瘟生是春心荡漾了?!”石虎是粗人,完全不修饰的言词显示他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他巴不得能乘机离开乏味的监督工程,对寻人工作生出极高的兴趣。

华胥越过他,撂下话:“等你见过她再下评论吧!”

他不想吓石虎,不过他要知道那女孩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恐怕就笑不出声了。

“俺这不就要去见她了吗?”他只顾着大放厥辞,速度落后。

咦,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居然赶过他,那可不成,一旦传出去,他教练武师的招牌岂不要被人拿去当柴烧?这攸关荣誉自尊,石虎飞也似的向前追去。

※※※

池塘里,几茎幽荷、几许浮萍环池而植,造型特殊,人行其上如临波踏水,而在一片碧水花海中,水际接连着水榭,一部分伸入水中,一部分架在岸上,而石椅上就端坐着一对碧玉般的金童玉女。

“将军!”纤纤指尖拈着棋子,可瞧见的半边脸是倾人城国的绝色,而她的嗓音宛若鸟啼。

“稍稍分神居然全盘皆输,你的棋艺愈发精湛了。”眉如剑,眼含光,一张轮廓分明的五官,慵懒的肢体,浑身蕴藏无俦的非凡气质。

他身着直掇袍,黑色高筒毡靴,黝黑色系在他潇洒翩翩的容貌底下平添了几许幽瑟的神秘。

“恐怕是袁大哥心不在焉才让水佩有机可乘,小妹赢得侥幸。”桃花嫣然而笑,风姿绰约。

他不否认自己心不在焉。

“你的脸伤好些了没?”

“已经无妨。”说是如此,虞水佩依旧瑟缩了下。

袁克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安,只是低喟:“都是我的错,才害得你变成这样。”

“大哥……你答应过水佩永不再提这事的。”她如芍药的脸蛋黯然了下,“往事已矣,咱们喝茶聊些别的事儿吧!”她素手拿来白玉瓷壶,琥珀色的茶液旋即注人杯中。

“别忙这个,水榭风大,你的身子虚,还是回房歇着好。”他浅浅的男性声音里有着真切的关心。

“我……”她一言未尽,忽见袁克也黑眉掀起,眨眼间一飞冲天,瞬息踪影消失在水榭的另端。

“谁?出来!”当下的他不再是刚刚亲切友好的袁克也,阴鸷锐利的眼梭巡过四野,长袍下摆已经被他撩起塞入腰带中,在倾耳聆听和行动的同时截住猎物去向,箕张的铁爪分毫不差攫取来人的衣领。

他从不以为自己长得穷凶极恶,可是在大环境的逼迫下,长此以来却也有分令人敬畏的威严,他是统领者,环境教导他必须扮演这样的角色,所以,他早就习惯旁人在他面前出现时所显现出的惧畏之态,而她,居然冲着他笑。

除了那排洁白的贝牙之外,她比茅房里的蛆还脏还臭,若非责任感促使,他绝不会希望跟她有一丝的关联。

努力忽视她的熏臭和面上的笑容,袁克也沉声:“我要知道你是谁!”

他的询问在一阵静默后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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