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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双规"行动-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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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那几次,他究竟帮助任厚根搞了多少次工程,自己又从任厚根手里转手拿到了多少好处,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要说清楚,只有最近而且是数目最大的一次了,那就是青云第二农贸市场大楼的事。
  青云城市建设步伐越来越快,农贸市场也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城市建设和居民生活的要求了。城东有一个最大的农贸市场,叫做青云农贸市场,但城西那边太远,到这里买菜不方便。虽然城西也有几个小农贸市场,但地点太分散,人大代表开会时提议,城西要建一个上规模的农贸市场,就叫做青云第二农贸市场吧。
  第二农贸市场资金已经到位,工程也准备开工。可是,现在工程建设不比以前,上了五十万就要到市招投标办公室报道,参加公开招标。如果公开招标的话,中标的企业可能是建设方不熟悉的企业,甚至可能完全是个陌生的面孔。那么,建设方的领导还有什么利益可图?这个招投标办公室早就成立了,但约束力不强,各部门仍旧我行我素,想招标就招标,不招标就不招标。但是,后来在上级纪委、监察局的统一要求下,越来越具有强制性。如果工程项目不公开招标,就要按有关法律法规进行查处,建设方的负责人还要受到党纪政纪处分。这一招可就厉害了。建设单位只得规规矩矩地到招标办报道,按照招标程序向全市甚至是市内市外的建筑企业进行公开招标。
  这一招伤害的不仅仅是建设方领导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太爷任厚根的利益可就损失大了。他忙去找副市长郑汤楷,找后来的市委书记黄伯昌。在他们的指使下,建设局局长给招标办下了口令,要求他们对招标行为进一步“规范”,尤其要保护市内企业的“合法权益”。招标办采取的第一步措施就是要求市外建筑企业出高价购买“席位费”,吓跑了不少外地的建筑企业。第二步是修改招标方案,扩大了评标议标的范围,增强了人为定中标单位的弹性空间。这样一来,在招投标大旗下,青云市仍旧干的是私下定标的勾当,特别是太爷任厚根,奔走于建筑企业与建设单位之间,大把大把地拿走了回扣,又大大方方地向有关领导送上回扣的回扣。
  因此,第二农贸市场的造价虽然达到两千多万,按规定必须严格进行招投标,议标是绝对不行的。但是,在任厚根和郑汤楷的努力下,这个工程只是开了一个形式主义的招标会,最后中标的,还是任厚根“钦定”的那家建筑企业。为此,任厚根拿到了三百万元的中介费。不过,由于农贸市场的资金是分期到位的,任厚根的中介费也是由建筑企业分期支付。而任厚根在拿到这三百万元之后,分两次给了郑汤楷共一百万块钱。本来,郑汤楷是不会收这么多钱的。可他与任厚根的交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收任厚根的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收少是收,收多也是收,反正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出过什么事。再不多收点的话,将来退了位还不要狠狠地进行一番自我批评,还不要狠狠地骂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当时收钱收得爽,可这笔钱真是要他的命哪!一百万,一百万哪!都够得上枪毙了,究竟要不要说呢?不说的话,纪委可能不会知道,但长期拖下去,纪委会不会知道呢?自己不主动说,等任厚根主动交待了,那自己就显得被动了。纪委说那是要从重处分的。可是,如果自己主动交待了,那么大的数目,会不会被判刑呢?要判的话,究竟会被判几年,是枪毙还是无期,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呢?以前搞的都是经济工作,这法律上的事近年来是大大疏忽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事究竟是怎么犯下的,中国的法律是怎么定下的,怎么不知不觉就犯了罪了呢?
  “如果你主动交待了纪委暂时还不掌握的问题,那就属于自首性质,处理的时候将会从宽的。即便到了司法机关,我们也会建议他们轻判的。”办案人员似乎摸透了他的心思,工作一步步做到了他的心里。
  甚至,他还没有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你不要担心你交待的问题会牵涉到更多的人。现在青云的问题正在一点一点地暴露,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如果你不主动交待,迟早有一天我们还会找你的,到时候我们将无法建议司法机关对你轻判了。因为,青云的问题就像是一根链条,互相之间被串在了一起,只要我们抓到了其中的一个环,整根链条也就被抓起来了。你虽然是个副市长,但你仅仅是其中的一个环而已。”
  郑汤楷听了这些话,忽然觉得害怕了起来。纪委干部说话水平高,这话真是说中了青云问题的要害啊!
  他认真想了想,道:“好吧,我主动向你们交待问题。从哪说起呢?其实,我的问题都和任厚根有关。任厚根是我们青云的太爷,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汪宛夫作品权力与情感交织的世俗画,忠诚与责任滚涌的正气歌——
  第十八章
  47
  任厚根被称为青云的“草鞋”,因为他并不是青云城里的领导干部,而是黄盛镇南盛村的党支部书记、青云市人大代表。所以,后来被任厚根牵连出来的一系列干部腐败问题,被称为一只“草鞋”引发的政治地震。
  任厚根虽然只是一只“草鞋”,但这只“草鞋”却胜过了城里的无数只“皮鞋”,成为凌驾于青云党员干部之上的“太爷”。
  青云的从多民谣中,有一句听起来非常古怪,叫做:“太爷三条线,还管一大片”。说的就是太爷任厚根势力强大、独霸一方的意思。但是,对于太爷所管的究竟是哪“三条线”,至今也没人能完全说得清楚。有人说,“三条线”指公安、土地和房产;“一大片”是指年工农业总产值逾四十亿元的新盛片区。
  说起这位任厚根,有着一段几乎令人难以相信的离奇故事。
  他之所以能够成为青云的“太爷”,也许就与他这离奇的早年经历有关。这也是必然中的偶然,偶然中的必然罢了。
  要说任厚根与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曾经做过和尚,也做过巫师。可以说,这两个角色都做得不怎么成功。说得全面点,他只不过是个不地道的还俗和尚和功法欠缺的落魄巫师而已。
  太爷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父母都是南盛大队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按理说,老大抵得半个父亲了,应当好好照顾弟妹们了。但是,任厚根显然不怎么争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人天生就不爱干活,不爱劳力,只爱劳心。像这种人,如果掌握了文化知识,或许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甚至新一代的领导干部。然后,也是他命运不济,他的父母没能为他提供读书的条件。说实在,他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要不是共产党的军队解放了青云,帮任厚根的父母分到了一块田地,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他们这些下一代呢。
  任厚根没有钱上学读书,没条件从事脑力劳动,可又不愿意从事体力劳动。父母逼着他到地里干活,这简直是要他的命。毕竟,那时候他年龄还小,由于营养差,身体又长得弱,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力气干活,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兴趣干活。于是,每天天一亮,不等父母亲给他派工,就穿上一身破烂衣服,东村逛逛,西村逛逛。肚子饿了,便跑到庄稼地里,趁没人注意时,刨一块地瓜,掰一个玉米棒,然后躲到山旮旯里烧熟来吃。虽然没有文化,他的脑子却好使,老天爷要想饿死他都不容易。
  任厚根的父母每到干活时总是找不到这个大儿子,他的弟弟妹妹更小,父母亲便只得唉声叹气,所有的活都由父母亲大人亲自承包了干。母亲虽然做过巫婆,可大队里弄不弄就要拉她去批斗,她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把这些孩子拉扯长大,真是说不尽的辛酸。
  父亲看到任厚根就大喊“懒汉”,可“懒汉”似听非听,只是远远地躲着。他怕父亲操起棍棒打他,可父亲的脾气还不错,他舍不得打儿子。既然儿子不愿干活,而他又显然缺乏管理儿子的才能,便只得听之任之,由他去了。
  任厚根往庄稼地里寻找粮食也是有季节性的。当地里什么庄稼都没有的时候,他只好把目光瞄准了人家家里。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不少都是衣不裹体、食不裹腹,但是,条件好的也是有的,至少也有不少人家能够做到自给自足,田地里能打粮食,家里能养鸡鸭猪狗,有的还放船出去打渔,各种海货也是琳琅满目,让离大海远一点的任厚根大开眼界。
  他常常跑到渔民们的家门口,趁人不备时,把晒在外面的鱼干偷一把去,有时偷了便在跑上吃,可生鱼干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吃多了也就吃腻了,有时,他就多偷一些存放起来,拿到市场上去换碗面吃。当他懂得物物交换以后,也不仅仅偷鱼干了,虾公、蛏子、淡菜、鲜贝之类的玩意儿,凡是顺他手的,他都不会放过。后来渔民们发现东西常常短少,便留意了起来,躲在一旁侦察,终于发现了任厚根的丑行,将他按倒在地一阵毒打。任厚根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渔民才将他放回家。可是,他肚子饿得没主意,不行了就又来偷海货。这家看得严便找另一家,后来大家都知道有人偷海货的事了,看到村里出现生人便防备得紧,哪怕是任厚根这样的小孩子,他们也毫不放松,看到他就大声训斥。渔民们自己捕来的海货数量是很小的,只不过是小部分的私产,大部分的海货是渔民大队的,是集体财产。当任厚根往大队里偷东西被抓住时,性质就严重了许多。有一次被大队里的人逮住后,专门派两个民兵给押回南盛大队,让本来就要挨批的任家进一步丢尽了脸面。
  渔民大队的东西不能偷,他就往别的村子里发展。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只蜻蜓扣,只要将那个蜻蜓模样的东西扔过去,鸡鸭张开嘴巴一咬,那个蜻蜓扣便打开来将鸡鸭的嘴巴给牢牢扣住了,而且发不出半点声响。这时,任厚根便拉了拉捆在蜻蜓扣上的长丝线,那只该死的鸡鸭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每当夜幕即将降临时,任厚根便在一些村庄里给鸡鸭们下饵,获得了不少战利品,但同时,也使那些可怜巴巴的农村大妈们在发现鸡鸭不归时流下了不少眼泪。
  任厚根不仅偷鸡鸭,他还和几个狐朋狗友们一起弄来了“三步倒”,放在食物里面扔给独自在路上行走的野狗,野狗吞下食物后,果然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同样也成了任厚根及其同党们的腹中之物。
  任厚根交了这几个朋友后,祸事就来了。当年他一个人搞单干时,胆子毕竟没有那么大。现在有了搭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什么馊主意都出来了。经过互相之间一怂恿,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开始实施了。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后来任厚根经常回忆起那个冬天,说来也怪,现在的青云似乎再也不曾那么冷过了,即便到了冬天,到了零度也就是极限了,而且这种气温历时很短。可是那年的冬天,天气真是很冷,大约有零下七八度吧,雪花如同鹅毛鸭毛似的,一片接一片地在天空中乱飞。寒风刺骨,冻得任厚根直发抖。几个朋友们躲在一个破庙里找了堆柴烧,但柴火很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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