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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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莫沁涛也很想找他算帐。
“如果我变自私那也是因为你太多事,你为什么不能闭上嘴只管在旁边看,不要管我们算了?”要不是因为他在一旁多事,她哪会流泪。
“是啊,不要管你让你做只缩头乌龟,这样你就可以不必对夏染负责是不是?”杨廷悠可不许他把责任往外推。
“是又怎么样?”他就是不爽负责,咬他呀。“难道说你想担起这个责任?”莫沁涛反倒问起杨廷悠来,歹毒的语气让他真的动怒。
“有何不可?”杨廷悠赌气回道。“既然你不肯负责,我来负!
我相信夏染跟着我一定不会受苦,我会给她好日子过。“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但现在想也不迟,至少他的心中没有别的女人,和她也算合得来,没有理由不能在一起。
“不可能的事,她爱我。”见杨廷悠开始认真,莫沁涛的脸色逐渐转白,拼命否认这个可能性。
“她目前是爱你,但以后呢?”杨廷悠承认。“爱情会随着日子淡去,直到被另一个影子完全覆盖,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怀抱着过去的鬼魅不肯放,她会改变的。”唯一不变的人是他,事情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却还抱着爱情的尸体迳自守坟,既愚蠢又不管。
“她不可能改变的,她爱我。”可惜,莫沁涛一点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一再强调夏染对他的感情。“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会喜欢一双被人穿过的破鞋。”
他不但无法接受夏染可能会忘了他的事实,反而转而攻击她,气坏了杨廷悠。
“如果这双破鞋恰巧是夏染的话,我会接受。”杨延悠斩钉截铁地撂话,发誓一定要他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可惜我不会答应。”莫沁涛不怕付出代价,就怕夏染消失。
“你凭哪一点不答应?”杨廷悠已经在拔剑。
“凭我这把刀!”莫沁涛同时挥动长刀。
瞬间,刀剑相互撞击的鸣金声回响在营区的一角,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大动干戈互不相让,在空中摩擦出愤怒的火花。
夏染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呆了,愣在原地半天不会说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和杨廷悠原先只不过是捉喜子取乐。为何会在转眼间走到拳脚相向、刀剑互攻的地步?
“住……住手。你们都住手。”她不要他们为她打架,可他们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仍是挥舞着刀剑拼个你死我活。
“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天啊,谁来阻止他们?
夏染拼命哭喊,在她眼前飞舞的刀光宛如她的眼泪,熠熠发出银光,这是一场男人对男人的战争,非得打到有人倒下为止。
可她不希望任何人倒,一个也不要!
她默默地祈求上苍,祈祷这场争战能和平收场,然而他们终究分出了输赢。结果是莫沁涛胜,杨廷悠倒,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官阶不同的原因。在战场上,莫沁涛永远是赢家,可他却无法如往常一样享受胜利的喜悦,反而觉得悲伤。他的长刀,竟染着生死之交的鲜血,而这一切争端的源头,仅仅因为一个女人!!
他两眼空茫地看着他的刀、他倒下的好友,他虽伤他不深,却重重地扼杀了他们的友谊,二十多年来的交情,就在这刀光中化为幻影,再也无法坚实。
“杨大哥!”
就在他为自己的鲁莽深深自责的同时,夏染却选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关心杨廷悠的伤势,将他积压在心中的怒气,完完全全挑起。
他们为她打得你死我活,像两只保卫地盘的野狗般互相叫嚣,而她居然只需要噙着眼泪,向他们招招手,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甚至为她牺牲多年来的情谊也在所不惜。
女人果然都是祸水,她又是其中之最。
“这下你满意了吧?”他拦住狂奔的夏染,一古脑地责怪她。
“看我们两个大傻瓜为你争风吃醋很有成就感吧?现在的你一定觉得很骄傲,对不对?”
他彻底误解她,夏染拼命摇头,他却还继续往下说:“我早该把你送走的,但你偏不走,偏要把我们逼疯才甘心。”他控制不了自己恶声恶调地指责她,夏染还是摇头,泪水掉得更凶。
“从一开始你就不断的闯祸,搞得整个军营不得安宁,可是现在光闯祸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还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
说到最后,莫沁涛的声调已经不再那么粗暴。可听在夏染的耳里,却像是诅咒,在在撕扯着她。
“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以偿。”他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我们这两个好友,为了你这个一文不值的女人大打出手,称了你的心意。”
他冷冷地说,冰寒至极的眼神似要把她打入地狱,而夏染也无须他多费事,因为她早已置身在地狱里了。
她为他而改变,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包括恶意的刁难和自私的热情,只要是他愿意给的,她都乐意接受。
她承受他的悲伤,让他在她的身上发泄他不识字的不满,夜里为他朗诵漂亮的诗句,满心以为他们的未来一如她所念的诗篇,必定光灿美丽。
结果,她是自欺欺人,他不但不会爱她、不会疼她,甚至懒得对她负责。
她还留恋什么?在他心中她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留下来徒惹人嫌。
她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傻傻的等待?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可能等到屈辱。
他说她称了心,可是他错了!她再也不会留在军营做个“一文不值”的女人,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早该做的,就只有离开。
“对不起,杨大哥,我对不起你。”她带着最绝望的表情,朝着尚在淌血的杨廷悠说抱歉,而后转身跑向马厩,跳上马急奔出军营。
守营门的人吓了一跳,目送夏染离开的莫沁涛亦反应不过来,呆滞的表情,立即惹来杨廷悠最激烈的咆哮。
“去把她追回来,快去!”他撑着一只受伤的手臂命令莫沁涛,可惜为时已晚。
莫沁涛生命中的夏天,已经在他残酷的言语中消失,留给他的,只剩滚滚的黄沙,无边无际……
另一方面,夏染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弄丢了缰绳,又控制不了马匹过快的速度,没多久就被马儿给抛了下来,躺在沙地里不省人事。
此时,远方一匹骏马走来,上头坐着一位长相俊秀、形体飘逸的男子,在已然昏厥的夏染身前站定。
男子跳下马,抱起她驮在马背上,嘴角净是笑意。
“终于轮到你了。”说了句难懂的话,而后跳上马,扬起马鞭,朝烈日的尽头奔去。
第十章
唐营里并未因夏染的离去而恢复平静,相反地,整个军营的人终日轮流出外探听她的下落,无奈伊人芳踪缥缈,怎么找也找不着。
而杨廷悠和莫沁涛这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友,亦未如旁人想像中翻脸,反倒在夏染冲出军营的第一时间便言归于好,携手同心共寻她的行踪。
他们都在找,可他们都没能找着。夏染竟有如蒸发在荒漠的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未留一点痕迹。
莫沁涛为此几乎崩溃,这里是荒凉的西州,不比富裕的中原,一旦陷入漫漫的狂沙之中,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跟严酷的大自然对抗?
“再派人去找,快去找!”无计可施的莫沁涛在军营里烦躁地踱步。“没有找到她不准休息,一定要把她找出来为止!”
他像头野狮一般大吼,底下的人马上领命而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双手蒙住疲惫的眼睛,颓然跌坐在将军椅上,莫沁涛拒绝去承认这个可能性。在他心中,有太多的悔恨,太多他平日无法表现在外的情绪,全在这一刻乍然涌现。他想起夏染那张噙着泪、绝望的脸,想起她张大着眼,天真说爱他的样子,瞬间发现自己是全世界最绝情的人——她爱他,什么都给他。她爱他,包容他所有的情绪,可是他却反给了她一巴掌,用最冰冷的语调告诉他——她是个一文不值的女人。
真正一文不值的人是他!他不配得到她的爱,更不配得到她的垂怜。她是如此全心全意的爱他,而他竟然迟钝到直到她走了之后,才发觉自己不能没有她。
他生命中的夏天消失了。无论他再怎么找寻都求不回上天的慈悲,究竟有谁能够帮他?
“启禀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就在他悔恨交加、手足无措之时,帐外突来传来通报。
“叫他走,我没心情接见。”他依然处于无神的状态中,自从夏染离开之后,他就没一天睡好觉过。
“可是将军,来人是一位姑娘,自称是东方家的人。”
东方家?
这个姓氏让莫沁涛当场从椅子上跳起来,正想让人带此人入帐的时候。一道娇小的影子便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劈头就问:“我二姐呢?”
莫沁涛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来人的身分,擅自闯入营帐的女子反倒率先开口,狂霸的气势,比他这个大将军还要威风。
“你是?”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发现她和夏染有几分神似,可眼里比她多了些精明和聪慧。
“我叫东方冬舞,是东方夏染的小妹。”冬舞也不罗唆,直接报上姓名,教莫沁涛又是一阵惊愕。
她竟是夏染的亲妹妹?
“我今儿个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带回我二姐。我跟你说,我爹允给你的那只婚状不算数,我不会让我姐姐嫁到这种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你缺老婆,自个儿想办法。总之,你把我二姐交出来就对了,我要带她回家。”不待他招呼,冬舞又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串,莫沁涛一样错愕。
她要带夏染回家,并且说他们的婚约不算数?
“喂,你别光会站在那儿瞪着我,快把我二姐叫出来,我们还得赶路,没空讲在这里陪你瞎耗。”冬舞见他文风不动,索性开口要人,莫沁涛却无人可交,只得尴尬的望着她。
“你二姐……不在这里。”他移开视线,再也无法凝视冬舞那双和夏染相似的眼睛,那使他感到罪恶。
夏染不在这里?怎么可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冬舞的火气逐渐上升。“她明明是被你的人带到这里来的,我手上还持有你的人留下的婚状,你自己看!”
她边说边解包袱拿出证据,上头还留有被刀刺穿的痕迹。
“我知道。”他茫茫然看着那纸婚状。
“你知道?!”这算什么回答。“既然知道就赶快把人交出来呀,还傻呼呼的愣在这里做什么?”她直觉得她二姐一定出事了。
冬舞果然没猜错。
“我交不出人来。”莫沁涛痛苦地望着她。“你姐姐确实曾待过军营,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怎么啦?!”冬舞冲到他跟前尖叫。
“被我气走了。”他闭上眼痛苦的忏悔。“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把她气走,不过我已经派人到处探听她的下落——”
“混帐!”
啪一声,莫沁涛话还没能说完,脸颊就挨了一记巴掌,打他的人自然是冬舞。“你……”他惊讶地看着冬舞,半天说不出话,从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打他。
“不必你呀我的,你本来就该打。”冬舞一副打之有理的模样。“我不知道你跟我二姐说了什么,但我了解我二姐,你一定真正伤了她的心,她才会离去。”否则凭夏染倔强的个性,她一定会坚持到底。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我二姐找回来,我东方冬舞这一辈子跟你没完没了,你听见没有?”她像只小母老虎一般嘶吼,莫沁涛只得苦笑连连。
他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