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贼作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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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气?”敖俊傻傻的喃道,好像生平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玉竹羞涩的瞠他一眼,“你要当爹了。”
“你、你、你有了?!他嘴巴张得好大,都可以吞下一颗鸡蛋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捏我一下,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她往他手臂上重重掐下去,“痛不痛?”
“不是很痛,可是有感觉,所以不是梦。”敖俊张臂想抱她,可是又怕自己力道拿捏得不好伤了她,吓得又缩了回去。“哈哈……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叩、叩,门上又传来轻敲。
“实在抱歉,一大早就冒昧来打扰,在下可以跟夫人说几句话吗?”他不愿放弃任何可以找到孪生兄弟的线索。
敖俊实在很不爽有人这时候来打搅他们。“我去赶他走……”看见她担心的眼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他起冲突的。”
“你确定要见他?”玉竹仍是不太放心。
他嗤哼一声,“见就见,没啥了不起。”玉竹心上像吊了十五个水桶,一时七上八下的。“不要惹事知道吗?”
“只要他不惹我就好了。”敖俊没好气的哼了哼,迈着步伐上前开门。
这实在是个相当怪异的景象,若不是先有心理准备,还真会被吓一大跳。
当门扉一开,敖俊和战戎两人彷若照镜子般,瞠眸盯着眼前的男人,半晌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敖俊,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喜怒全写在脸上。“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滚了!”
“不准对大人无礼!”玉竹真想一脚踹过去。
“你……”战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本能的朝他伸出手。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男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粗声斥道:“不要碰我!”
玉竹偷掐他一把,“敖俊,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哼!”敖俊气呼呼的踱了开来……她尴尬的笑了笑,“大人,对不起,我家相公脾气不好,遗请见谅。”
“不,没关系。”战戎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敖俊,“他叫敖俊?”
“是的,我家相公姓敖,我问过他,可惜他也不清楚自己亲生爹娘的事,所以也无法确定和大人是否就是亲兄弟。”
战戎眼眶泛红,喉头微梗,“如果不是,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相像,这就证明他的确是我的亲兄弟。”
“喂!你不要半路乱认兄弟,我没那么倒霉。”他愠怒的斜睨,“没其它事的话就快滚,我们这种烂地方不适合你总捕头大人,怕会污了你的脚,”未了还不忘嘲讽一番。
“你不相信我们是亲兄弟?”无视他的无礼,战戎只在意这件事。
敖俊撇唇嗤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好。”战戎出其不意的扣住他的手腕,敖俊也不甘示弱,马上予以还击。“我会让你看证据。”
“去你的狗屁证据!”他掀眉毛瞪眼睛的叫嚣。
玉竹闭了下眼,“敖俊,你刚才答应我什么?”
想到她有孕在身,禁不起刺激,只好把牙一咬,收起拳脚。
战戎撩起他的袖口,在他右边的手腕上,赫然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接着卷起自己的,也有同样的记号。
“如果只是长相,可以说凑巧,那胎记呢?”幸好那位亲戚还记得这种小事,不然今天他们兄弟就无法相认了。
“够了没有?”敖俊火大的挥开他的手,“你干嘛非要找什么兄弟不可?如果我真的是,你打算做什么?”
他正色的说:“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毕竟他是我的亲人,我当然希望找到他,一家人能够团聚。”
敖俊冷冷一笑,目光如炬的逼视他。“你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好,我告诉你,他是被个土匪头子养大的,从小就跟着大家一块打家劫舍,甚至也杀过人,在世人眼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强盗,请问总捕头大人,你要逮捕他吗?”
在他咄咄逼人的质问下,战戎痛心疾首的倒退数步。
“怎么样?人人都说“铁面神捕””刚正无私、不惧强权,是在这个乱世中唯一值得百姓信赖的好官,那么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打算大义灭亲了?”敖俊就是看他不顺眼,不断刺激他。
他脸上血色尽退,满眼痛楚的瞅着敖俊。
“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哼!就光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人听了就想吐,这种兄弟不要也罢。”敖俊不屑的撇开脸。
玉竹可以看得出战戎心里也不好受。“敖俊,不要再说了。”
“你以为我喜欢说吗?姓战的,要抓我的话就趁现在,否则以后没机会了。”
战戎脑子乱烘烘的,根本无法思考。
“大人,认亲是不能勉强的,既然你现在已经见过他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以后各过各的,免得让你为难。”玉竹开导的说。
“你说我让他为难?”敖俊嗤之以鼻,“笑话!到底是谁让谁为难了?”大家要是知道他黑豹子居然是“铁面神捕”的亲兄弟,那才是天下一大笑话,以后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她听了为之气结,又伸指掐他,“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你这女人是掐上瘾了是不是?我不吭气并不代表默许喔!”他火爆的吼道。
玉竹霍然两手擦腰,“那我让你掐回来好了。”
他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自认倒霉。“你是我孩子的娘,我哪敢啊!”现在就属她最大,要是对她动手,恐怕就没老婆孩子了。
“知道就好。”她余怒未消的冷嗤。
敖俊叹了好大一口气,早知道激发她的本性,会让小媳妇变成母老虎,他就是死也不干这种蠢事,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么悲惨的下场。
“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所以,他把气全出在战戎身上。“还是你真打算逮捕我归案?”
战戎不禁语塞。“我……”
“拿不定主意了是不是?也好,看在我们拥有同样脸孔的缘份上,我来帮帮你好了。”敖俊泛出一抹诡谲的冷笑,可是眼神却冰冷至极。
“敖俊,你不要乱来!”玉竹一阵战栗,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他一把揪起战戎的前襟,阴森森的望进他眼匠。“你想知道那个狗皇帝派来的钦差怎么泯灭人性吗?”
“因为他和两省总督勾结,侵吞朝廷的赈银。”战戎不由自主的说。
敖俊扯高一边的嘴角,“错,这罪名只是其一,这个狗官生性好色,从京城一路前来赈灾,每到一处,就要县太爷献上一名年轻女子陪寝,而且还非要处子不可,害得那些未出嫁的姑娘被糟蹋后,最后只有走上上吊自尽或服毒自杀的路,他造了这么多罪孽,却死得这么干脆,现在想想实在太便宜他了。”
“你……”战戎瞠目结舌。
“也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相信那个狗官真的是来救人的,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狗皇帝识人不清,连你也一样,我看你也只会唱高调,其实根本就是帮凶。”
“放肆!”战戎反过来揪住他,“不准你出言侮辱皇上!”
“看来你不只瞎了眼,连脑袋也有问题,居然还替那个狗皇帝说话。”
战戎低斥,“再怎么说,他都是皇上,你辱骂皇上,罪加一等。”
“少在我面前摆出总捕头的架式!”敖俊指着他的鼻子唾骂着,“如果他是好皇帝,会搞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如果他是好皇帝,为什么听信奸臣的谗言,诛杀无辜的老百姓?他们只是想要有一口饭吃,过着安定的生活,谁也不想造反,这一切全是被他逼出来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当皇上!”
战戎高声大吼,“住口!不许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好个大逆不道!姓战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两省总督临死前是怎么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吗?他不断的向我磕头,整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只求我别杀他,还想用银子贿赂我,只要我放他一条生路,他可以帮我安插个大肥缺,保证这辈子吃喝不尽,金银珠宝滚滚而来,像他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不配当父母官。”
“不!”战戎大叫一声,面如死灰的瞪视他。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他不可能是……不可能……
敖俊冷酷的斜瞅他震慑不已的表情,“很讽刺是不是?我们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你这个“铁面神捕”不是一心一意想缉拿我归案,好向全天下证明没有你抓不到的犯人,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动手了。”
“不可能……”战戎几乎快站不住脚,一脸挫败的摇着头颅。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我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敖俊面罩寒霜,咬牙切齿的哼了哼,“我黑豹子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抓人就冲着我来,休想动其它人一根寒毛。”
战戎跟舱的扶住墙,全身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
“或许我们这辈子注定只能当敌人。”敖俊冷冷的说。
“不……”战戎声嘶力竭的低吼一声,情绪崩溃的夺门而出。
玉竹捂住哽咽的唇,“你这样对他太残忍了。”
“我最讨厌拖拖拉拉了,要嘛就统统告诉他,至于该怎么作,就让他自己作决定,我可没空跟他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敖俊表面上佯作不在乎,其实他也是希望战戎赶快跟自己撇清关系,谁也别害谁最好了。
“你说他会怎么作?”她问。
他嘴角一撇,“我管他。”
为了尽快和正义之师会合,当天敖俊和玉竹便离开郊县,他可不会笨到再和战戎见面,谁晓得他那颗耿直顽固的脑袋会不会开窍。
走了几天的路程,来到下一个城镇,可以看见到处都是受饥饿之苦、无家可归的老百姓,玉竹心生不忍,两人只好留下来,用仅有的银子买了几袋米,可是僧多粥少,救不了所有的人,敖俊只好又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到山上去摘野菜、挖地瓜,凡是可以吃的都尽量利用。
“你不要太累了,有粗重的活我来做就好。”敖俊粗鲁不失温柔的帮玉竹拭汗,心里挂念着她腹中的胎儿。
玉竹用力搅绊着大锅菜,冲着他微哂,“我知道,你再去砍些柴火来。”
“好。”他赶紧提起斧头干活去。
破庙里收容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逃过骇人的水患,却即将面临饿死,人人脸上都是听天由命的惨澹表情,仿佛已经放弃了生存……“大叔,我叫爷爷他都不应,他会不会死?”失去双亲的孩子睁着饱受惊吓的眼睛问着敖俊……他将瘦骨如柴的孩子抱得高高的,“不会的,爷爷只是肚子饿,没有力气,等一下吃了东西就好了,你是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喔!”
“嗯,我长大以后要孝顺爷爷,赚很多钱买好吃的东西给爷爷吃。”
“我也是……”
“我要当有钱人,就不会饿肚子了……”几个穿着破烂的孩子围了过来,仰起一张张小脸,说着童言童语,却也是他们此刻最大的心声。
敖俊拍拍他们的小脑袋瓜子,“你们不但要当有钱人,还要当好人,这样才能帮助那些没有钱买东西吃的人。”
“好,我们要当好人。”
“大叔,我也要抱!”
“我也要。”
他咧开大嘴朗笑,“好,一个一个来,每个人都有份。”
孩子们开心的大笑,一时忘了现实的残酷。
“呵呵……好高喔!”
“换我了,我要再高一点……”
敖俊索性将他抛向空中,惹得一千孩子兴奋得又笑又叫,这就是战戎来到破庙第一眼见到的画面。
在他食古不化的固有观念中,正与邪可说是壁垒分明,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就像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