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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福宜家-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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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冲到战夫人他们包下来的那家客栈,四周已经渺无人烟,全都能躲就躲。

安夫人进了门,战夫人也不遑多让,带着人在楼下楼下坐了。和上次差不多的格局,两位三品诰命分庭抗礼。安小多却没有出现。

可是战夫人却在心里嘀咕。这个小妖孽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不成,一看就是个深宅妇人,懂得什么见识。

安夫人冷笑了一声,也不喝她家的茶,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平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确实不懂什么道理。可是我却知道,欠债要还钱,杀人要偿命,伤人也是要赔的。”

战夫人一双鹰眼眯了起来:“安夫人,请说。”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化个妆就真的变身了,安夫人已经完全不同前几日的苍白孱弱,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质。连战夫人也一时有些震慑。不过更重要的是,她儿子不在,她也不会乱唱那首孤儿寡母的歌。

安夫人的冷笑很有技巧,重点使用特地妆点过的眼睛表现杀伤力,避免嘴角一直往一边翘,拉伤肌肉。柳小黑背过脸,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她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很有技巧的冷笑,抬了抬手,道:“翡翠。”

佩着剑的女人,身姿挺拔,练家子的人气质不一样,真要威严起来,那是冷气很足的。她清咳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份清单,开始念:“战老太君,前些日子,您无故打伤了我们小姐。用的药费,大夫的出诊费,保养费,压惊费,一共是二百八十两。”

战夫人一愣:“你家小姐是金子做的不成?”

翡翠冷笑:“安家的大小姐,说是金子做的也不足为奇。若是您有疑问,奴婢可以把清单给您念一念。我们请的是江南有名的外科圣手陈炳春陈大夫,陈大夫出诊一次的费用是十两。现在我们人在平阳,陈大夫从襄阳来,所以出诊费五十两。我家小姐皮娇肉贵,用的药都是好的。止血用的是七厘散,市价是八十两,我们安家凭人情买的是七十四两。”

“去疤用的是雪肤霜,市价六十七两,我们安家买的是六十两。”

“另外,因为受了外伤,我们小姐正在发烧。用的药是陈大夫亲配的,都在城里的药铺抓的,每帖三两,预计至少用三十贴。这个战夫人可以自己去查。”

“小姐受了惊,梦中啼哭不止,大夫说这样下去会伤神,所以用了水香来压惊。一共花了五十六两。”

“总共是二百八十两,一文钱不曾多算过您的。我们安家是大户人家,也不计较名誉损失什么的。毕竟,用多少钱都买不起我们安家的名誉。”

战夫人冷笑:“安夫人是来要钱的?”

翡翠又拿出另外一张单子。朗声道:“另外,战夫人在小姐的酒楼。用龙头杖砸坏地砖四块,导致酒楼的地砖要全部翻修,总共要花二十两。”

“令郎,战公子被仇人追杀,流落到平阳,是我们大小姐救下的。我们大小姐师承常连神医。不过我们安家宅心仁厚。就不跟战夫人计较出诊费了。但战公子用的药全都是极品,您若是想看清单,奴婢这里也有。花的药钱一共是四百二十七两。”

“还有,因为战夫人来大闹了一场,几天前的一个大宴被毁了,造成大小姐损失进账二百六十四两。照天朝律例,战夫人该赔一半,也就是一百三十二两。”

战夫人冷哼:“怎么就是老身毁了你家的生意?”

翡翠眉头也不皱一下,冷冷地道:“战夫人。莫忘了,您是在我们大小姐的地头上,打了酒楼的老板娘。是因为您在酒楼大闹,导致酒楼的下人无法开工。才毁了晚上的大宴。照天朝律令,您这是确实要赔的。若是您不服气,这一款可以等到公堂上见分晓。”

翡翠道:“加起来,总共是八百五十九两。若是战夫人对最后这项赔偿生意损失的有疑问,要上公堂,那其他的就是七百二十七两。”

安夫人放下茶杯,幽幽地道:“战夫人。可有什么疑问?”说完她又笑了,妖媚的眼角,有点不友善:“战家是大家,不会为了计较这点钱,连脸子都不要了吧?”

战夫人面色不善:“安家是江南首富,难道还计较这点开销?”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相公赚的可都是血汗钱”,安夫人还是笑,有些轻佻,“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我和战夫人,除了同为三品诰命的同朝之谊,并没有别的情分啊。”

战夫人面如便秘。柳小黑露出了这些天来难得的笑意。

半晌,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老身不给呢?”

安夫人摸摸杯子,笑道:“战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虽然是女人当家,那也是海龙战家啊。怎么能为这么一点钱毁了名声。”

战夫人的脸色更不对了。女人当家,这是她最怕人家说的。于是她道:“安夫人说的对,名声确实重要。只是不知道,安大小姐的名声,你打算怎么处理。”

安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最终只冷笑道:“本来,我已经是老婆子了,也有几分自知之明,不想去管小辈这些郎情妾意的事情。可是,却不曾想,这世上不是每个老婆子都与我一样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那没办法,哪个做娘的,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战夫人道:“的确,不受委屈。安家的大小姐,确实是金子做的。值个那么几百两药费。”

这时候,一直站着没动的柳小黑突然说话了。他俯下身,在安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神态十分亲昵。然而安夫人却觉得毛骨悚然。他说了什么,她没听太清楚。但是她却知道,这小黑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战夫人发话了:“既然是来客,照顾不周。倒是不知道,安家是不是这么上下一家亲?这位又是……”她先前并没有给柳睿看座。

柳睿微微一哂,道:“小子是柳家柳睿。长辈们都在,小子理应站着伺候。”

战夫人一怔。江南是安柳二家的天下。怎么这是柳家的小子吗?

安夫人却眉心一跳。

来不及阻止,柳小黑果然笑得很黑:“姑姑如果是担心小福妹妹的名节,其实是不用的。毕竟,不久以后,她也要过门了。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是不在乎的。姑姑可以放心。”

“……”

战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她没料到会有女儿家的名声败成这样,还有这样的大家公子肯要的。她原本料定就冲安大小姐的名声,安夫人就得低她一等。

安夫人欲哭无泪。这死小子这是在逼婚啊。

战夫人果然看向柳睿,竟道:“安夫人说得对,我们老婆子不该去管这些小辈的儿女情长。若是小子和安大小姐真的情投意合,我这个为娘的也没有不成全的道理。外边的人说的难听。但我战家是堂堂大家,小子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自己做的就会负责。”

安夫人铁青着脸道:“这个且表过不提。是什么人家,钱还是要给的。”

战夫人笑了,道:“若是迟早是自家人,难道我们还能跑了不成。安夫人且放宽心,我们战家人做事,不会不负责任的。”

一语双关。打了人会赔钱。玩了你家女儿也会负责的。

安夫人压抑着怒气。道:“这个就不劳战夫人费心了。”

战夫人笑道:“迟早是自家人,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

柳小黑突然冷不丁地道:“战老太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众人一怔。

柳小黑笑得特别纯良,简直阳光灿烂。他的面容本来就俊朗,十分有感染力,这一笑更是风华毕现,简直耀眼。他轻声道:“战夫人是山西人,不知道就里。不过,我们江南人都知道,我和小福妹妹是早就订亲了的。过门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现下我已经特地和姑姑一起到平阳来。就是为了完婚的。姑姑,您说不是?”

“我们江南不比山西,我们这样的人家,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的。不过我们两家最不在乎的就是人言。我们家的女孩子也都是很能干的。难免有人眼红要胡说八道。不过这些都没有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姑姑让小福妹妹成亲之前出来见识见识。现在她也见识过了,所以我们来接她回去完婚。没有别的事情。”

柳小黑这些话,把两个妇人都说得变了脸。

战夫人看向安夫人,却见她面上也不愉。她不禁道:“安夫人,您也这么想?”

安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道:“战夫人,账单我已经给您念过了,待会儿给您留一份。您亲自核过。若是有什么不对,我们再商量。给个日子把账结了吧。”

战夫人今天一直没撒泼,实际上她也晕忽忽的,只莫名其妙地送了这群人出去。

安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场是打胜了还是打败了。她带着人往回走,越想越不对。一回头,果然看到柳小黑笑得春风得意。她不禁咬牙切齿:“睿儿。”

柳小黑低下了头:“是,聆听姑姑教诲。”

安夫人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为何说那些话?”

柳小黑道:“当然是为了给姑姑助威,也为了小福的名节。”

是啊是啊,那人家就只能嫁给他了。他这是要把人家逼上梁山啊。

柳小黑道:“承认吧姑姑,您不会把小福嫁到山西去。那个山西野狼也不会为了小福抛下他老娘。而在江南,只要有我一天,就没人敢娶小福的。”

“……”

“难道您想小福嫁不出去?”

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安夫人绝对会一脚踢死他。

醉鲤山庄的生意还要做,可是安明儿的病却一直没有起色。安夫人也不是个细心的能够去分神管这些的人,安小多也不在。一个昭儿顶得头都要冒烟了。

直到有一天她抱着被退掉的单子,碰到了柳睿。

柳睿翻了翻她手里的账本,叹了一声:“小福病了,这生意就差了这么多?”

昭儿嗫嗫地道:“也就是勉强撑着罢了。”

柳睿心想,等小福能下地了,她必然是要伤心的。

安夫人说了,他给不了小福她想要的。

安明儿的烧终于退了。她还养在床上,脸色苍白,见了谁也不开颜。

可是喂她喝药的是她的老娘,所以她也不能装死,只能一口一口接过老娘喂的药。安夫人细心地给她擦擦嘴角的药渍,斟酌了一下,最终低声道:“小福啊……”

安明儿垂下眼:“娘。”

安夫人轻声道:“你……算了。”最终还是不想在她面前再提起这些事情。

可是安明儿却抬起了无神的眼睛,有些殷切地望着安夫人:“娘,这些日子,您有没有见过小多?”

安夫人苦笑,把手中的药碗放去一边:“没有。他也有伤,大约也养着,所以不能来看你。”

安明儿懵懂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对的,他还有伤。他的伤怎么样了?”想到这个,她又有些急。

安夫人哪里知道他是死是活。最终她道:“放心吧,他的身子比你强壮不知道多少倍。你都要好了,他怎么可能不好。”

她于是又不说话了。大约也知道,不该再问这个人的事情。

安夫人忍不住,轻声道:“那你,怎么打算?”

做母亲的以为自己的女儿会哭,会肝肠寸断。

她的确哭了。用手捂住了脸,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可是雪白的指缝,却有泪水溢出来。她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她这样,安夫人倒也想哭了。她伸手把女儿抱进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想要让她稍稍释怀。

也许是母亲的怀抱,终究还是安抚了她的情绪。她哭了一会儿,然后把脸埋在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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