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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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桌上有纸笔,示意竹衣取来,蘸了墨,就在马上向酒肆粉墙上书写:“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
顿了顿,此诗第三句原为“洒泪祭雄杰”,只是沈淳如今失踪,总不能叫沈栗现下祭他老子,遂为:“何日斩熊罴,扬眉剑出鞘。”
顿了顿,意犹未尽,又写了一首,长叹一声,掷笔而去。
众人围上去细读。
“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何日斩熊罴,扬眉剑出鞘。”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书生们先道:“好诗!第一首悲愤感叹,第二首忠君报国!两首诗壮怀激烈,歌以咏志,不意这沈栗小小年纪,有此文采胸怀!”
又叹道:“怪道选为太子伴读。礼贤侯府子弟,果然名不虚传!”
旋又愤怒道:“都是杜凉这个杀才挑唆,使吾等枉为小人也!”
一拥而上,都去打杜凉。
那留下押送杜凉去顺天府的长随也乐呵呵由着众人去打,只看着不叫人打死便是。
沈栗转过街角,看见容置业领着几个兵士,站在巷子里悠悠然“听”热闹,隔了几步还有几个衙役凑做一堆儿也笑嘻嘻悄声议论,顿时笑道:“侄儿还道这回当街抽那杜凉打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见有人来。原来是世叔在这里。”
容置业笑道:“几个四体不勤的书生也敢满嘴胡言,妄论国事,该抽!老子才不愿意管这闲事呢!且让他们吃个教训吧。”
那几个衙役也道:“待那边安静下来,小的们再去带杜凉到顺天府不迟。”
沈栗挑眉:容置业和他通人情不提,这几个顺天府的衙役怎么也这么热情了?礼贤侯府不好惹,那杜凉不也有个当着祭酒的爹吗?
容置业笑道:“今天也不知吹了哪股邪风,沈侯失踪之事一忽儿就传的满城,这杜凉蹦的尤其欢快,就是贤侄不找他麻烦,他也要去顺天府走一遭。”
沈栗恍然,看来谣言一事已惊动官中。随即失笑摇了摇头,杜祭酒还真是倒霉,两个儿子相继进了顺天府,这国子监祭酒的位子看来是真保不住了。
沈栗示意竹衣拿出两张银票,分别递与兵士与衙役,对容置业笑道:“世叔与我通融是与我家的人情,可还要请诸位大人喝杯茶不是?”
容置业笑道:“也怪了,也不知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小小年纪想的倒是周详。”
沈栗道:“世叔说笑了,这是应有之意。”
如今沈栗当街驳倒杜凉,又特意留了诗词,待此事传开,沈淳的清名好歹可以挽救,再加上官府也开始注意,自觉还是先去请命随军为好,随即告辞道:“侄儿如今正急着去东宫,不叨扰世叔了。”
容置业应道:“既有急事,自忙去。”
太子此时已用过了午膳,正要往邵英那里去,见沈栗来,问道:“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府中可还安然?”
沈栗摇头道:“长辈们都很担心,只是鞭长莫及耳。学生如今来正是想向殿下求情,学生想去军前。”
太子奇道:“什么?”
沈栗拜道:“家父失踪,身为人子,理当前去寻找。还望殿下通融。”
太子头痛道:“你才多大?就要去军前,罢了,你打算怎么去?”
沈栗道:“如今军中无主将,万岁一定会派人前去,学生想跟着。”
太子刚想说不妥,见沈栗眼巴巴看着他,到底不忍。
沈栗到东宫后,但凡有事,皆不退缩,更难得事事办得妥当,如今他父亲不见了,想去寻找,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叹口气道:“这事也不是吾说了算,正好吾要去父皇那里,你自己去求吧。”
第四十八章疾行
沈淳出事,沈栗要去探寻倒也无可厚非。邵英只叹:“果然孝悌。”倒也未加阻拦。
此时赶赴李朝国的名单已经拟定:玳国公郁良业——邵英重视此战,先后派去的都是心腹重臣。
此外,因沈淳失踪,邵英担心军中情形,又加派了几个缁衣卫,为首的沈栗也认得,是沈梧未来的岳丈,容置业的兄弟,缁衣卫千户容立业。
事情紧急,郁良业的意思今晚关城门前就要出发,沈栗又急急忙忙回了趟礼贤侯府。
李氏为丈夫打点行装是做惯了的,只是从无这样急切的时候。此番要求急行,倒是为难。最后也只好捡了几件衣物,足足的带上银票罢了。
沈栗取了包裹,只带了一个长随竹衣,沈毅原也要跟着,沈栗推辞道:“大管家上了年纪,怕是受不得奔波之苦,况府内诸事繁杂,也离不得您老帮衬。”
一家人匆匆送沈栗出府,田氏嘱咐道:“如遇危险,只管躲着,你年纪小,又不是兵士,不要逞能。”
沈栗应了,又迟疑道:“刀剑无眼,孙儿此去若有不虞,颜姨娘她……”
田氏与李氏都应承道:“尽管放心。”
诸事停当,沈栗也不拖延,叫上竹衣直奔城门外。
玳国公瞄了眼沈栗骑马的架势,点头道:“倒是有个样子。只是此去乃是急行,若是跟不上,却是不能等你的。”
沈栗点头沉声道:“国公爷放心,学生跟得上。”
郁良业笑道:“老夫与你祖父兄弟相称,你称我一声叔祖便好。”
沈栗笑道:“此番劳叔祖父费神了。”
郁良业道:“不需担心,就是看你祖父与父亲面上,老夫也定把你平安送回来。到了军中,只管跟着郁辰便是。”
沈栗这才发现郁辰也在队中,见沈栗看他,郁辰揉了揉鼻子,憨笑道:“跟着祖父去涨涨见识。”
沈栗恍然,郁辰这个年纪,倒真是去军中的时候了。想必此番要跟着玳国公拼些军功。
说着话,几个缁衣卫也到了。彼此抱拳见礼过后,纷纷策马扬鞭,直奔李朝国。
沈栗虽然口中说的轻巧,只是全力赶路毕竟与平时骑马缓行不同。众人急着赶路,换马不换人,旁人还好,沈栗皮肤都磨破了。
偶尔下马休息时,沈栗都摆着扎马步的姿势,一时半会儿直不起来。
只是沈栗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被落下,跟着众人,起码一路畅通无阻,叫他自己在后面走,光是出城入城的搜检就够了,再者他此去又是为了找沈淳的,哪有落后的道理。因此就算浑身酸痛,沈栗也咬牙坚持。
众人见他小小年纪,难得不叫苦,倒也有几分佩服,渐渐也与他熟识起来。沈栗又向来会做人,但凡与他搭话的,他总有法子叫人喜欢他。还没出了国界,众人大多已与他彼此兄弟相称了。
郁良业得空抽了孙子一巴掌:“你也和栗小子学学,看看人家的人缘!成天就知道吃吃吃,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个呆货。”
郁辰叹道:“得了吧祖父,沈栗的心眼跟蜂窝似的,披身狐狸皮都能成精,就孙儿的资质,再学百八十年也学不来。”
郁良业郁闷道:“沈淳是怎么教养儿子的?老子生了一窝,也没得着个这样的。单凭这小家贼,沈家只要不内讧,怕是还有一两代的大富贵。”
非只一日,到了李朝国。
沈栗前世在电影里也见过战争情景,到了军前,才知道假的毕竟不可乱真。
山峦崔巍,城关险峻,旌旗招展,刀戟林立,鹰击长空,万马嘶鸣,其中豪情,无可名状。单是置身其中,便觉胸中热血沸腾。
沈栗还在默默感叹军中人马彪悍,却听玳国公叹道:“毕竟不是开国那批人了,打眼一看就知道大多是新兵,不得用!”
容立业应道:“国公说的是,如今老兵不是退役了就是不在了,如今的兵也只看着雄壮罢了,见没见过血还在两说。”
大营中副将古学奕早迎出来,见了玳国公方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国公爷可算到了。”
郁良业打趣道:“咦,你这夯才怎么学会念佛了?”
古学奕苦笑道:“国公爷再不来,末将何止要念佛,抹脖子的心都有了。”
至帐中众人见过礼。郁良业知道沈栗急于打探他父亲的消息,先问:“慎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细细说来。”
古学奕恨道:“还不是李朝国那个韩兆吉,哼,侯爷本来是要整顿人马,探明情况再筹谋开战。他非说自己熟悉形势,天天叫事态紧急拖不得了,侯爷被他催不过,原也打算试探攻击一次,便也应了。
哪想到这小子嘴上说的好听,到了战场上屁也顶不上一个,见人就跑,一战就打散了。把侯爷丢在狄人后方,嘿!”
沈栗追问道:“这么说,家父如今其实是在狄人的地盘里?”
古学奕点头叹道:“侯爷若还无恙,必是被隔在狄人后方冲不回来。”
沈栗转了转眼珠,问道:“家父身边可有人跟着?狄人可知道父亲的消息。”
古学奕赞道:“栗小哥果然都问到点子上。侯爷失踪时身边应是有一队人马,只是不知还剩下几人。因怕影响了士气,末将下令封锁了侯爷失踪的消息,如今只有几个将官知道,普通士兵还不清楚,想来狄人那边还不知道。”
沈栗松了口气道:“还好,要是狄人知道了消息,搜索起来,父亲的情况怕是要越发危急了。”
容立业问道:“大人,如今那韩兆吉是如何处理的?”
古学奕无奈道:“这混账是李朝国国主的大舅子,还能拿他怎么着?”
沈栗皱眉道:“他也是知道父亲失踪的,如今不会走漏消息吧?”
古学奕撇嘴道:“侯爷是因他之过遇险的,他巴不得瞒得紧紧的!”
郁良业问:“如今战况如何了?”
古学奕赧然道:“国公爷知道末将的水平,做个副手还成,叫我领兵布阵是不成的,故此自打侯爷失踪,末将就收缩兵力,只管防守。前一仗侯爷毕竟是给狄人造成了很大损失,如今他们正在舔伤口,因此两边还僵持着。”
众人正说着,忽帐篷外面有人喧闹起来。
郁良业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军中还有如此没规矩的?你是怎么领兵的!”
军中规矩森严,条条军规之下,不是打军棍就是斩杀,如今有人喧哗,郁良业先要问古学奕治军不严。
古学奕苦笑道:“若是末将手下的人,早打杀了。这只怕是那个韩兆吉。”
校尉入帐禀报,果然是李朝国大将韩兆吉。
待帐帘掀开,沈栗仔细打量。进来一人长得倒是雄壮,络腮胡子,看起来到有些器宇轩昂的架势,只是一个高高凸起的肥肚皮有些煞风景。
这人说起盛国话口音颇有些奇怪:“在下听说贵国又派出的大将到了,古将军为何不与在下引见引见?”
古学奕无奈看了一眼郁良业,起身道:“韩将军,这是我国的玳国公,郁良业老国公。”
韩兆吉拱手见礼道:“久闻老国公大名。”
郁良业一向对他国的军士不假颜色,草草拱手道:“韩将军客气了。”
韩兆吉:“不客气,老国公既然到了,不知打算何时起兵?”
众人奇异都奇异地看他,这人还真是着急哈。
如今郁良业等人前脚赶到军营,情况还没了解呢,你就急着出兵,话说你真是领兵的吗?兵书读过没?你以为是街上赖子打架呢,撸袖子群殴就行?
郁良业冷笑道:“韩大将不要心急,若是我国礼贤侯没丢,这场战争怕是早结束了,既然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索性容老夫探看探看情形再说!”
韩兆吉嘟囔道:“贵国的沈将军原先也说是要探看情形不肯出兵。贵国为何总是拖延,不爽利。”
郁良业勃然大怒道:“凭沈侯带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