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无战事-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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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孟韦望向了方步亭:“爸……”
方步亭:“坐个牢还要请示?”
方孟韦:“职责所在,就让他打个电话。”
王蒲忱不再犹豫,转头对执行组长:“快去,搬把椅子来!”
“是!是!我们严密监视飞机航向,随时报告!随时报告!”南苑机场控制塔内的值班指挥刚放下空军司令部又一个追问的电话,转过头满脸的汗,那边另一个电话话筒早伸在那里等他了。
值班指挥大步过去:“哪里的电话?”
空勤值班递给话筒:“华北‘剿总’的。”
值班指挥抢过话筒,才听了几句,立刻焦躁了:“共军又没有飞机,当然是我们的飞机,开什么炮?低飞,低飞又怎么了?还会掉下来?你们向傅总司令报告,这是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直管的特别飞行大队,有问题,请他直接问行政院,问空军司令部!”
放下这个电话,他立刻走到了航线标示的玻璃板前,俯身看去:“怎么回事?”
航线标示员:“飞机从西山方向又折回了北平,在城内低空盘旋。”
运钞车终于停在了北平分行金库大院内!
可那道铁闸门将曾可达和他的青年军还是拦在大院外。
青年军经济纠察和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宪兵都站在了一起,望着大道中间的曾督察和孙秘书。
曾可达的声音低沉得发冷:“党部给你许了个什么官?”
孙秘书低沉地答道:“我的档案永远在预备干部局。”
“预备干部局的内奸?”曾可达目光望向了他。
孙秘书:“我愿意接受组织审查。”
曾可达:“第一天就配合徐铁英破坏币制改革,你以为还有机会接受审查吗?”
孙秘书:“如果建丰同志有指示,你现在就可以处决我。”
曾可达:“会有指示的……”
一阵轰鸣声从低空传来,耀眼的太阳光突然暗了!
曾可达、孙秘书,还有那些青年军和宪兵都感觉到一大片阴影掠过,刚一抬头,巨大的C…46运输机几乎擦着屋顶飞了过去!
——日光刺目,飞机上的标识看得清清楚楚!
转眼,飞机消失了。
曾可达:“这架飞机要是回不来,今天我和你就在这里先枪毙了徐铁英,然后自裁吧!”
孙秘书:“一切听建丰同志的指示。”
“不要再提建丰同志!”曾可达怒吼道,“你还想把建丰同志陷进来吗?”
“敬礼!”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宪兵们一齐肃身敬礼。
王克俊的车来了。
后面也是一辆中吉普。
曾可达闭了一下眼,迎了过去,敬了一个礼。
“不用说了。”王克俊连礼都没回,对身边的副官,“叫话务班下来,赶紧接线。”
副官:“话务班,接线!”
中吉普上的话务班,抬着车轮般大的一盘电话线,还有上电线杆的锯齿踏脚以及一切接线工具先后跳了下来。
王克俊这才望向曾可达:“对里面的金警班说,把电话专线接到金库,南京要和里面通话!”
“是……”曾可达觉得胃酸都涌了上来,刚要转身,刺耳的电铃声已经剧响起来!
孙秘书站在铁闸门前,手掌紧紧地按在电铃开关上。
“敬礼!”
南苑机场控制塔这里也在忙作一团地敬礼。
值班指挥陪着李宇清和北平行辕留守处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呼叫,我跟飞机通话。”李宇清非常熟悉控制塔的调度,直接走到了呼叫台前。
值班指挥:“用扬声器,呼叫C…46!”
“是。”值班人员取下耳机,拨动按钮,对着呼叫台上的话筒,“南苑机场呼叫特别飞行大队方大队长!南苑机场呼叫特别飞行大队方大队长!请回答,请回答。”
所有的目光都望着扬声器。
扬声器里没有回应!
值班人员望向值班指挥。
值班指挥:“接着呼叫!”
又在重复呼叫了。
李宇清走到了雷达显示屏玻璃标示板前:“飞机现在的飞行位置?”
航线标示员看着雷达,在玻璃标示板上用水笔很快标示出了飞机的位置,惊了:“飞机飞向了西南方向!航线标示是阜平上空!”
李宇清的脸再也无法矜持了:“共军的防区了……阜平有没有机场?”
值班指挥:“报告长官,阜平没有机场,再过去石家庄有简易机场……”
李宇清:“严密关注,飞机是不是飞往石家庄!”
“是。”航线标示员满脸的汗,直勾勾地盯着雷达。
那边值班人员刚停止呼叫。
李宇清:“继续呼叫!”
值班指挥:“呼叫!持续呼叫!”
“特别飞行大队二号!特别飞行大队二号!我是北平南苑机场,我是北平南苑机场,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依然没有回应!
李宇清的目光盯向了电话,皱了一下眉头,走了过去,拿起了话筒:“接燕京大学何其沧副校长……不接了!”倏地又放下了话筒,转回身走到雷达玻璃标示板前,“飞机现在的位置?”
航线标示员:“还在阜平上空盘旋。”
阜平县城,华北城工部。
防空警戒!
从大门能看到院子里持枪的解放军警卫都在望着上空。
好几个解放军报务员都坐在电台前,停止了收发报。
只有一台电台还在收听电报,飞快地记录着电报数字密码。
刘云就站在那台电台前,紧盯着报务员记录密码的手。
“完了……”报务员刚搁下笔,刘云一把抄起电报密码走到中间长桌前,啪地摆到一个译电员面前:“抓紧翻译。”
那个译电员业务精熟,几乎没有怎么看旁边的密码本,一个个汉字已经在数字密码下面的方格中显出来了。
刘云的目光看向方格纸上的内容:
徐铁英闯进金库审讯谢培东,方孟敖驾C…46运输机突然起飞……
一个解放军警卫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刘云身边:“报告,不是轰炸机,是一架国民党运输机,持续在上空兜圈子……”
“知道了。”刘云目光依然在电报纸上。
“是。”解放军警卫悄悄地退了出去。
电文翻译完了,译电员将电文纸递给了刘云。
拿着电文纸,刘云貌似在看,其实在急遽思索。
整个城工部一片沉寂,门外上空,飞机的轰鸣声时隐时现。
刘云快步走到了刚才那部电台前:“给周副主席发电。”
报务员握住了电台机键。
刘云直接口述。
刘云的口述立刻变成声波飞出了华北城工部,飞向了无垠的天空。
南苑机场控制塔内,调度员不停地呼叫:“特飞大队二号!特飞大队二号!李宇清副官长要跟你们方大队长通话。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何副校长请稍等。”在一旁正跟何其沧通电话的李宇清捂住了话筒,对调度员,“不要呼叫了。”接着转望向值班指挥,“能不能把电话连接到呼叫器上?”
值班指挥望向一个值班人员:“能不能连接?”
那个值班人员:“报告,傅总司令有条专线电话能够直接呼叫。”
李宇清:“能不能拔掉那个专线,把这部电话连接上去?”
值班人员:“能!”
李宇清这才又对电话说道:“何副校长,我们现在立刻把您的电话连接到呼叫器上,请您跟方大队长通话……请不要挂电话。”
李宇清立刻转对那个值班人员:“立刻连接!”
值班指挥:“快!”
那个值班人员快步接过李宇清手中的电话话筒,一把扯下电话线,拉到呼叫台旁,从一个装置上拔下两根电话线,将手中的电话线插进了接线孔中:“报告,接好了,可以通话了。”
李宇清:“请何副校长通话!”
这回是调度员取下耳机递给了李宇清:“长官……”
李宇清明白了,接过了耳机:“打开扬声器。”
值班指挥亲自打开了扬声器。
李宇清对着耳机话筒:“电话已经接好,请何副校长呼叫方大队长……何副校长,您听见了吗?您听见了吗……”
“我耳朵没聋。”扬声器中立刻传来何其沧生气的声音,“你能不能够不要吼叫。”
李宇清愣了一下,立刻答道:“好,好。请您呼叫一下方大队长。”
所有的眼睛又都下意识地望向了扬声器。
“方孟敖,方孟敖……”扬声器中传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所有的目光都混乱地碰在一起。
扬声器里何孝钰的声音:“我爸有话跟你说,请你回话。”
所有的目光又都望向了扬声器。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何伯伯好,我是方孟敖……”
李宇清的眼睛亮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逍遥游呀,啊?方孟敖,你本事大,我现在有一段话向你请教,你听着。”扬声器中这才传来何其沧的声音。
方孟敖的声音:“不敢,何伯伯请说。”
扬声器里何其沧的声音:“‘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者不怨飘瓦。’这是谁说的话,什么意思?”
沉默,方孟敖的声音:“我不知道,请何伯伯解释。”
扬声器里何其沧的声音:“听清楚了,这是庄子的话,意思是,复仇的人不会去折断伤害过他的宝剑,再愤怒的人也不会怨恨偶然飘过来伤害他的瓦片。”
沉默,方孟敖的声音:“我明白了,何伯伯……”
“明白什么?!”扬声器里何其沧的声音激昂起来,“你开着个飞机是想去撞山吗?你爸跑到西山监狱是想去拆瓦吗?你们父子到底要干什么?”
又是两三秒钟的沉默。
方孟敖的声音这才传来:“何伯伯,这是我和我爸的事,您不要管。”
“那你为什么向孝钰求婚?”何其沧的声音转而激愤了,“当年,你爸扔掉你妈独自去重庆,现在你向我女儿求了婚就开着飞机跑,你们父子都是什么德行!”
李宇清紧绷的脸一下子松下来了,张开了眼,也张开了嘴,出了神,在听着这万难想到的对话。
值班人员中已有人在偷笑了。
“李宇清副官长在吗?”扬声器里传来了方孟敖的问话。
所有值班人员都望向了李宇清。
李宇清从出神中醒过来,立刻琢磨该怎么在这个语境中对话。
值班指挥:“长官,方大队长呼叫你。”
李宇清将耳机贴到了耳朵边:“方大队长吗?我是李宇清,请讲话。”
方孟敖扬声器里的声音:“李副官长,请你以行辕留守处的名义,叫马汉山立刻到控制塔来。我要跟他通话。”
李宇清一怔:“稍等。”转对自己带来的副官,“马汉山在哪里?立刻查问!”
“我知道,长官。”值班指挥立刻接话道。
李宇清:“在哪里?”
值班指挥:“在机场禁闭室里,下午的飞机押送南京。”
李宇清对自己的副官:“传达行辕留守处命令,押马汉山立刻来控制塔!”
中央银行是国民政府的底线,金库则是中央银行的底线,就连王克俊也知道这道铁闸门自己不能逾越。
铁闸门洞开着,金警班站在门内,王克俊以下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可以看见两个电话兵在两个金警的看护下,在院内接好了最后一根电线。
两个电话兵也跑出来了:“报告,电话线已经接好。”
电话班的班长立刻捧着一部电话,递到王克俊面前。
王克俊拿起话筒:“南京总机,南京总机,北平分行金库的专线已经接通,哪个部门跟金库通话,请立刻接线。”
曾可达望着王克俊。
孙秘书也望着王克俊。
王克俊的脸突然阴沉了:“叫我们接线,线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