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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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入口就在长乐宫西南的夹墙复道某段。这个地方,张放可以凭侍中的身份,在太子引领下进来,而长信宫就在秘道入口正北不足百步。但是,找到入口并不表示就能进秘道。长信宫是太后休憩之地,如果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太后还敢安心住这?
这条秘道,只能从里面开启,外面是进不去的。所以,张放想进去,还得找个内应。
刘骜原本给张放找的内应,来头吓人——皇后。
但张放立即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建议,开玩笑!让皇后放进去,那跟告诉皇帝也没差。更重要的是,张放可不想让王皇后抓住自己这个把柄,搞不好将来成为王氏诸侯要挟自己的把柄。
最后还是刘骜找来明日参加评选的名单,发现一个最佳人选:阳阿公主。
阳阿公主,是刘骜的小姑,张放的小姨。这位公主,与大长公主不一样,率性直爽,作风大胆。她看得顺眼的人,什么忙都肯帮,看不顺眼的,管你是谁都不鸟。这一点,从当年张放惹出的祸事,阳阿公主当接盘侠接手两个烫手山芋之事就能看出来。
当年敬武公主把那两个惹祸的女娃送到阳阿公主处,阳阿公主毫不在意收了,强势如石显,也不敢向她要人。石大公子石荣,长安有几个人敢不买他的面子,但就是没法从阳阿公主处弄出那俩姐妹来——原因无他,阳阿公主看他不顺眼,鸟都不鸟他。
张放在其母出殡时,见过这位小姨,感观很好,于是与刘骜一同前往说项。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说不定还要被训斥一顿。没想到阳阿公主一听,兴致比他们还大,前后不到半刻钟,就一口应承。
按照计划,阳阿公主进宫之后,会以子侄有急事相商,不便走正门,向太后借用长信宫会见。然后派侍婢开启秘道闸门,引领张放进入。这样一来,事前报备,事后也好解释。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太后予以方便的基础上。而这位王太后,算是西汉两百年间,最好说话、性格最和善的一位了。
一切准备就绪,翌日辰时末,张放准时出现在长乐宫夹墙复道秘道前。秘道门看上去与周围夹墙没什么区别,如果不知内情,根本想不到内有乾坤。
张放按刘骜提示,找到离地五尺、大约与胸平高一处很不显眼的凹痕,伸出大拇指用力一按,感觉有什么东西往后缩了一下。放开手再看时,一切如常,什么都没看出来。
按刘骜所说,按下这个机关,门后铃铛就会响起,在后面等候的侍女,就会开启秘道门。
张放等了好一会,没见动静,扭头问刘骜:“会不会早了点?”
刘骜摇头:“姑母遣人来报,已经准备好了。再说,父皇也已退朝,御辇已至长乐宫外,再晚只怕……”话没说完,吱呀一响,看上去完整无瑕的一面墙,居然翻转九十度,露出可容一人直入的门洞来。
秘道幽暗深长,只有近前一点亮光,光亮源自门边一盏宫灯,宫灯提在一侍女手上。光影模糊,隐约可见是一个眉目如画,十一二岁的小侍女。
小侍女轻声问:“可是富平君侯?”声音很脆很好听。
张放点点头,双手抓住衣襟左右一分,脱下外罩,露出一身劲装——钻地道还穿宽袍大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那样干。
张放将袍子一甩,刘骜伸手接过——堂堂太子,居然充当小厮,若让王皇后看到,怕是要吐血。不过刘骜却浑不在意,这里就他们二人,又没有随从。再说了,给表弟拎件衣服,也没什么。
刘骜的性子确实随和,否则日后也不会说出那句令人惊掉下巴的话来:“我乃富平侯家奴是也。”
刘骜不拿自己当太子,张放更不会矫情,朋友就是拿来用的。
“头前带路。”张放说着步下阶梯。
那侍女正呆呆地看着他,闻言一震,忙道:“是。”伸手往墙壁某个地方用力一推,石门一转,悄然关闭。
秘道外面,刘骜刚说了半句:“少子行事要小心,切莫露了行藏,连累少姑……”张放与那侍女已消失,面前只有一堵空墙。
刘骜噎住,下半句再说不出来,低头看看搁在臂弯的衣袍,摇摇头:“少子这家伙,越发古怪了……王嫱?有机会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模样。”
石门一关,眼前顿暗,唯有侍女手里的宫灯,发出幽幽黄光。
张放先不急着走,而是闭闭眼,让眼睛适应黑暗,然后慢慢睁开。他的眼力异于常人,但有一点光亮,就能看得既远且清晰。当然,这个远与清晰是相较而言,比常人强,但强得有限。
执灯侍女在前面带路,有几次想回头说话,但终是不敢。而张放则把心思全放在这长长的涌道上。
这条甬道高度只有两米左右,一米七几的张放挺直身体的话,有一种随时会碰头的沉闷压迫感。脚下踩的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很干净,人行其上,纵是放轻脚步,仍有空空回声。两壁是压得很实的夯土墙,不少地方长满青苔,这一切都显示这秘道有一定年头了。不过空气还好,没有明显异味或发闷感觉,相反还有一股淡淡凉风拂面,显然秘道必有良好通风设施。
甬道宽度只容两人并行,人在这种窄小的地方走得久了,必会产生一种压抑而恐惧的情绪。张放通过良好的自我调整,可以化解这种不良情绪。奇怪的是,那小侍女居然也能保持镇静,这就难得了。
张放随口道:“你叫什么?”他一开口,声音嗡嗡直响,倒把小侍女吓了一跳。
张放抱歉一笑:“要不,我来拿宫灯吧。”
小侍女羞涩摇头:“婢子岂敢劳君侯大驾,要是被公主看到,会受罚的。”
张放一想也对,收回手,道:“你还没说叫什么名。”
“婢子名唤宜主。”小侍女说出名字时,有些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
幽光之下,张放没怎么注意到小侍女的紧张,点点头道:“宜主,名儿不错啊。对了,你胆量不差嘛。”
小侍女宜主眼底一阵失望,咬着嘴唇道:“谢君侯夸奖。公主先后让三批侍女下地道试行,只有婢子能走全程,故此让婢子在此守候君侯。”
“原来如此,小小年纪,胆量不错。”
听到张放夸赞,宜主双眼眯成月牙,咬唇再咬唇,犹豫再犹豫,终于壮着胆子开口:“不知君侯是否还记得……”
“前面有阶梯,到出口了。”眼力过人的张放向前一指,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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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狙击昭君(七)】
沿着石阶而上,迎接张放的,是一张成熟女性的如花笑靥。
阳阿公主!
张放步出洞口,长揖到地:“多谢姨母相助。”
一身彩衣的阳阿公主掩口而笑:“都叫姨母了,焉能不助?”
张放笑了:“还是姨母疼我,改日定要到府上请安。”
阳阿公主妙目流转,吃吃笑道:“请安是必须的,但不能一个人来哦。”
张放一怔,刚想说“我不是一个人来还能带谁来?”旋即醒悟阳阿公主说的是谁,不仅苦笑:“姨母说笑了,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带她来啊。”
阳阿公主很大牌地一挥手:“放心,姨母好人做到底,我去跟皇兄分说。皇兄那身体,也禁不起折腾了,既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别耽误人家如花年华了。”
张放鞠躬道:“姨母好意,外甥心领。只是眼下宫中之局,表面波澜不惊,底下暗流涌动,此事可小可大,最怕被人借题发挥,还是不要惊动陛下的好。”
阳阿公主颇感意外,差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外甥,含笑点头:“少子袭爵之后,果然长大了。”旋又轻笑,“姨母这不是为你可惜么,如此着紧卖力,却未能携美而归……”
张放朗笑:“姨母美意,外甥明白,此事已有安排。”
阳阿公主以袖掩口:“好,姨母便拭目以待。”
张放虽表现从容不迫,但出身皇室的阳阿公主眼力何老辣,焉能看不出这外甥内心的急切。当下笑道:“好了,我也不磨人了。你要找的人,就在后面的长秋殿。眼下想必在更衣换装,再有一时半刻,就要前往前殿面君。你只有很短的时间来说服她,有信心么?”
张放振袖悠然道:“只要我想,从来没有说服不了的人。”
半刻时后,阳阿公主带着激赏的目光,望着这个英俊的外甥潇洒远去的背影,回首轻笑道:“他没说要带你走么?”
宜主垂首,幽幽道:“君侯,他、他没认出我……”
……
长秋殿就在长信宫正北,两殿处于同一条轴心线上。从长信宫正殿出来,直向前行不过百米,就是长秋殿。这里是太后、妃嫔们自娱怡情之地,也是从正门进入太后居所长信宫的必经之地。
由于今日皇帝、皇后驾临长乐宫,卫尉将整个宫殿警戒等级提到最高,诸门把守森严。若是张放走正门,绝对没有半点机会。
皇宫警戒的特点就是外紧内松,这毕竟是皇宫,又是和平时期,不可能有事没事搞得如临大敌。人在宫外,那是使尽浑身解数都进不来,但人在宫中,却完全可闲庭信步。
张放穿着一件内宦的衣服,又没长胡子,咋一看,还真像个小宦——当然,他还做了点化妆,弄丑些,否则这样英俊的宦官也太扎眼了。阳阿公主的化妆术有点挫,如果张放满长乐宫乱转,人多眼杂,这拙劣的妆容终究会泄了他的底,但只是沿着游廓走百米,都没碰到几个人,自然不虞露馅。
长秋殿檐下,有四个内宦守着门口,张放一出现,四人一齐望来。张放立定,朝四人中为首那个内宦招招手。
那内宦可是有品秩的黄门署长,见状莫名其妙之余,也有点恼怒,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内宦服饰等级很低,估计是个新人,居然敢大大咧咧招手让自己过来,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其余三人眼见头头压着怒火走过去,互相偷笑,准备看好戏。但见头头走近后,似乎与那小宦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转身,面无表情走回来,一言不发,领着那小宦直接进入大殿。
三个内宦吃惊得张开嘴,想要阻止,却见那小宦一眼扫来,三人浑身打了个激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二人身影消失于殿内。
过了一会,头头一个人走出来,一脸迷茫,站定在殿檐下发呆。那三个内宦原想问问小宦的情况,见头头始终不发一言。三人也不敢再多问,宫中的生存法则就是多看少问,好奇心与生存率呈反比。
长秋殿内很安静,只有西侧殿一排长长的厢房里不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那里就是入选的宫人梳妆打扮,等候传召的所在。
张放负手来回踱步,并未贸然闯入。入选的宫人达三十余人之多,他不可能一一掀帘询问,这样不但费时间,更会留下手尾,给自己与昭君惹来麻烦。他需要一个方法来直接锁定目标,时间不等人,皇帝的宣召随时会到。
张放踱到第三轮时,脚步一顿,有了!
“诸位宫人听真,太常卜卦,今日凡庚酉月辛辰时生人者,与傅昭仪相冲,当另行安排。尔等当中,有此时辰生人的么?”
张放这一嗓子,令西侧殿为之一静,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宫使王嫱,是庚酉月辛辰时生人。”
张放笑了,这法子,果然好使。
吱呀!张放推开门扇,闪身而入。房屋布置得很素雅,大到床榻,小到笔洗,都很精致,也很花心思。这里本是宫中乐舞姬的临时歇息处,装饰自然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