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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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城头守军才注意到这过份接近城池的骑士与车辆,眼里泛起困惑。
宗巴深长地吸了口气,举起手里的皮鞭,在空中顿了顿,重重抽下——啪!同时双足一磕马腹,战马长嘶,载着辕车,轰轰隆隆,奋力向城门冲去。
“他……他在干什么?”
别说匈奴人,便是自己人都闹不明白宗巴突然疯之举。
里许之外的望楼上,陈汤眼睛圆瞪,一霎不霎,密切关注。
张放与青琰、渠良,手持火折,策马紧随其后。
匈奴人不知道宗巴什么疯,驱马冲击城门,与自杀何异?有一个敌人要自杀,该怎么办?是在城头看戏,还是助其一臂之力,还是阻止……守军一时不知所措。
直到宗巴冲近五十步时,才有匈奴将领号司令:“杀掉他,别让车辆撞击城门。”
咻咻咻咻!十余支箭向宗巴攒射。宗巴举盾左支右拙,也只格开三四箭,其余箭矢,尽数射中他的身躯。满身插着箭矢的宗巴,居然仍能坐稳马背,显然内着坚甲,而他抽击马臀的鞭子,挥得更急了。
“再射!”匈奴将领边嚷边摘弓取箭,向城下那疯的家伙瞄准。
嗡——又一波箭矢袭来。
宗巴眼见避无可避,就要被射成刺猥。突然身体一倾,整个人从马背消失,箭矢从马鞍上飞掠而过,尽数射空。
东面城墙段的匈奴人看到,齐声指笑。想也知道,从这样快奔驰的马背跳下,断手断脚都是轻的。这一跳,搞不好保不了命反而送命。
但东北段城墙的匈奴人却高声惊呼——从他们这个方向看得分明,宗巴根本不是跳马,而是将身体悬挂在马腹一侧。如此漂亮的“镫里藏身”,用绳镫怎么做得到?
几个呼吸间,宗巴已冲近城门十步,旋即挥刀斩断套索,马、车分离,然后勒马向一侧急转弯,几乎是贴着墙飞驰而过——能够在十步不到的短距离做急转的高难动作,在张放的扈从里,也只有马背长大的宗巴有这样的精湛骑术了,这也是张放选择宗巴完成关键步骤的原因。
虽然失去马的牵拉,但车辆仍带着巨大惯性,狠狠冲撞城门,砰然震响声中,城门劵上泥尘纷纷落下。
当城上的匈奴人纷纷探身察看时,却见车上厚毡一掀,跳出三个人来。
这是三个身着巫衣,脸上涂着赭石与羊血混合的油彩,怎么看怎么像巫祝的三个巫汉。
三个巫汉跳出车后,都不向城头瞅一眼,嘴里叽哩咕噜唱着难懂的咒语,头也不回向汉军本阵疾行而去。
如果车里跳出三个士卒,甚至是役夫,匈奴人都会毫不犹豫举弓乱箭射杀之,但是三个巫汉……草原故老相传,杀巫不详。就如同后世西方不会轻易杀传教士,东方不会随便杀僧人一样。草原人也不敢随意向巫祝下手。更何况,这三个巫汉莫名其妙从车里现身后,立马往回走,丝毫没有威胁可言。
当然,几乎没人察觉,在其中两人的掩护下,中间那巫汉的长衣下摆,露出一条长长的细索,行走之际,细索也越来越长……
而青琰与渠良也手持火折,飞快迎向三个“巫汉”……
蹄声得得,清脆而空旷。一朱甲赤马的汉军少年将领,策骑行至东城门一箭之地,驻马仰,高声宣布:“吾乃汉家天将,奉天命,讨逆臣。天应人意,万里复仇;天若有灵,当降雷霆。郅支,今日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天意;匈奴人,接受神灵之罚吧!”
张放说罢,平坐马背,两臂舒张,仰望天,嘴唇开合,出一声拟音:“嘭!”8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声巨响,两处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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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激战正酣,城内咆哮如雷。网
出离愤怒,无处泄的郅支,已经连杀了两个巫医。鼻子被削去半边,彻底破相,他这个单于将来若召开龙城大会,难免被诸部取笑,再难与他的兄弟呼韩邪一争长短。他怎能不怒?
至于诸阏氏死绝,郅支倒不太在意,他的大阏氏仍在,死的不过是些侧阏氏。只要他想要,随时可以让诸部及周边大小邦国送来,要多少有多少。尽管这此死去的侧阏氏中不乏诸部贵人之女,但那又怎么样?他砍了康居公主的脑袋,康居王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更遑论其他小部落。
好不容易包扎伤鼻完毕,此时郅支被布巾环绕裹着厚厚一圈,看上去整张脸被白布一分为二,甚是滑稽。当然,但凡看见的人,从贵人到仆人,没人敢露出半点异色,地上那两滩血迹还没干哩。
“大单于!”驹于利受满身血污,跌跌撞撞奔入,“西门、北门,守军死伤惨重,若无生兵,恐怕撑不到明日啊!”
郅支按住鼻子,嗡声嗡气道:“抱阗怎么说?”
“他、他派来使者,说是兵力分散各处,又被汉军骑兵攻击甚急,无法入城协守……”
“屁!”郅支勃然大怒,大手刚举起要拍案,旋即急急按住鼻子,呲牙咧嘴,狠狠道,“既被追击甚急,何不入城,与我合兵,凭坚拒敌?摆明了是见势不妙,只想抽身……他也不想想,事到如今,就算他抽身,汉军又会放过他么?”
不得不说,郅支到底也当了好些年单于,多少有些眼光,在这方面看得比较清楚。只是说得再有理,人家都不在眼前,然并卵。
郅支城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少,四门分守,每个城门段也就几百人,面对十倍的攻城之敌,就算是冒顿复生也为难啊。更何况,匈奴人拙于守城,而汉军擅长攻城,这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自取灭亡。
尽管有种种困难,但驹于利受看着父亲的模样,再难也没法说什么了,重重叩下头去:“请单于安心休养,孩儿去了。”
郅支点头:“你很好,若我有不测,你可接任单于之位。”
驹于利受胸口一热,再不说什么,叩而去。
“阿罴!”
随着郅支一声呼唤,一个人形巨熊出现在门前。但见此人身量九尺有余,腰阔十围,身披重甲,外露部分除了一双铜铃巨目与蒜头鼻,脸、手全长着粗而硬的毛,整个一个大狸狸,或者人熊。
“守在门外,敌军若攻进来,除非死了,不得让路。”郅支的眼神残忍而疯狂。
“人熊”顿,在他转身的一刻,可以看到后背负着一根六尺长、大腿粗的坚木棒。
这时有匈奴兵大声禀报:“大单于,汉军派了一个少年将领,还有三个巫汉,将一车物什扔在东门下,还诅咒单于……”
莫说匈奴人,就算是汉朝人,也很忌讳这个。
郅支怒不可遏:“他们诅咒什么?”
“说是……说是天若有灵,当降雷霆,要对匈奴人施以神灵之罚……”
话音未落,郅支按鼻“呼呼”怪笑:“雷霆?神灵之罚?他们以为这里是什地方?这是匈奴人的地盘,要说神灵,那也是我们的祁连神,只会保佑我们,降罚于汉军。嘿嘿,霹雳……”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掩没了郅支未了之言。
……
当攻城部队对郅支城动一波又一波的强大攻势时,打援的甘延寿与二千白虎校骑兵也没闲着。从后半夜开始,甘延寿率军击退康居人一次次袭扰。康居人明显也没有勇气向西征军大本营动攻击,只能采取骚扰手段,不时环绕军营纵驰呼喝。火把如流,乱箭如雨,终夜扰军。汉军骑兵一出,康居骑兵则退,汉骑入营,康居骑兵复来,如此往复,折腾了一夜。
抱阗将康居骑兵共分十队,每队千骑,除了本队三千骑不动,其余九千分队或袭扰汉军营,或骚扰围城部队。康居人的战术虽然没能给汉军造成大的损失,却也如同苍蝇般可厌。
天明时分,甘延寿终于率军出击,如同一条淬水的鞭子,不断抽打袭扰的康居人。由于康居人分散多队,总人数比汉胡骑兵多,但每一队在人数上却处劣势。数量不行,质量更不行。甘延寿的精锐骑兵,可是足以向匈奴人叫板的强兵,而康居人,却被匈奴打得没脾气。两相比较,结果可想而知。
汉胡骑兵每每冲向康居骑兵队,便如猎犬冲进鸡鸭群,扰得鸡飞鸭走,鸟雀四散。
康居人既打不过,也不敢打,只仗着熟悉地形躲猫猫。但见汉胡骑兵来攻,或钻山入林,或四散奔逃。汉胡骑兵吃不掉他们,他们也再难袭扰攻城部队。一天下来,康居人死伤数百,士气低落。不少将领纷纷向副王抱阗抱怨,他们许多马匹都伤了蹄子,损失的马比人还多,眼下只有六队勉强能用。但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汉军也没见换过马匹,却并未损失多少战马,真是奇哉怪也。
“我们特意用一批包裹马蹄的骑兵,将汉军引入白石山道,那里半道青草半道乱石,不知底细者很容易伤蹄。没想到……汉军骑兵简直就是‘石上飞’,没受半点影响,直冲我军后队。就这一下,我至少损失了上百骑……”
一个康居将领,正一脸郁闷向抱阗禀报战况。仔细看,这不正是那个汉军俘虏伊奴毒么?
伊奴毒被开牟“营救”回来后,交还抱阗,这自然又是一笔政治交易。由于伊奴毒是康居诸将中唯一与汉军交过手、并曾取得“胜绩”的将领,抱阗自然要拿出来用。而伊奴毒也不负所望,想出一条引汉军入险道的妙计。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抱阗的脸遮着厚厚的防尘面罩,看不清面目,只能从一双灰褐的眼珠里,看到一丝动摇:“方才前方来报,单于被射伤鼻,诸阏氏多死难……此战,不妙啊!”
伊奴毒张大嘴,吃惊不已,半晌方道:“那,那我们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抱阗手里皮鞭轻敲马靴,沉吟难决:“……这样,再坚持一日夜,若明日再无转机……”
就在这时,一声轰雷,同样截断了抱阗的话。8
第一百三十二章 【青铜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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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雷鸣,似晴天霹雳,将整个战场的各种杂乱声音尽数掩盖。 时近黄昏,四门的攻击已暂停,守军也松懈下来。城内城外,士兵杂役都在准备晚饭,突如其来的霹雳轰鸣,不知惊掉了多少碗箸,打翻了多少釜罐。
人人惊骇望天,搞不懂明明云霞万里,为何会有惊雷霹雳?只有东城门的匈奴守军,身体压在垛口,俱向下齐刷刷倾斜四十五度角,眼神呆滞,嘴巴张大能塞拳头,悉数定格。
他们真的看到了“神灵之罚”!
轰雷、火光、浓烟,碎片……辕车四分五裂,城门炸开一个大洞,沙土哗哗坠落。硝烟与尘土混和,被强烈的冲击波劲吹,好似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匈奴人,或被巨震吓趴,或被烟尘迷眼,无不惊恐万状,趴伏在地,浑身颤抖。
巨响之后,整个战场,出奇安静,甚至可说是死寂。
张放缓缓收回舒张的双臂,淡然瞥了一眼同样呆滞的一众扈从,以及杜勋那一屯护卫,吐出简短两字:“出击!”
众人方如梦初醒,继而欣喜若狂——可不是,城门洞开,敌军吓呆。如此天赐良机,不杀进城去,斩将杀王,更待何时?
而张放在完成对郅支城的致命一击后,并未退缩回营,而是取出一件亮闪闪的东西,往脸上一罩。瞬间,一个俊美少年,就变成金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青铜猛将。
是的,张放戴在脸上的,就是一副铜面具。那夸张、怪异、线条流畅的造型,很是眼熟啊——这不是当初在黑雾岭斗巫祝、斩巨蟒,从蛇口里掉落的那巫祝的面具么?
但凡男儿,都有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