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崛起-第4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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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们现在做什么?”
封常清牵着杨守文的手,轻声问道。
他虽然生在西域,可说实话,离家这么远还是第一次。这忽论城在他看来,与那异国他乡并无区别。
到底是年纪小,心中不免生出畏惧。
杨守文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酉时。
他想了想,轻声道:“咱们先找落脚之地,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早早休息,明日再与你师叔汇合。”
“嗯!”
天晓得忽论城治安如何。
不过根据那守卫的介绍,杨守文觉得,这座城市的治安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这天眼见着就要黑了,先找地方落脚再说吧。想到这里,杨守文一行人便按照守卫所说的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了一座看上去规模不是很大,更像是家庙的寺院。
寺院里,只有三个僧人。
住持法师是个年过七旬的天竺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吐火罗语,却不通汉语。好在,这寺中还有一个青年,倒是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过看他的外貌,却不似汉人。
“小僧名叫波塞黎,是波斯人。
小时候曾随父亲去过长安,对大唐仰慕不已。后来回到天马,便出家为僧了……
小僧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重返长安,能在长安的寺庙中修行。”
这波塞黎一口汉语说的很溜,只是腔调却有些怪异,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天马城,就是忽论城。
在吐火罗人的口中,忽论就是天马的意思,杨守文也是第一次听说。
嗯,感觉这‘天马城’的叫法,倒是比忽论城舒服一些。
波塞黎验了杨守文的度牒,确认了四人的身份之后,便与那住持法师说明。住持法师倒也没有拒绝,允许杨守文等人在寺庙里居住,而后便返回禅房继续参禅去了。
“长老,有件事想要请教。”
“长老称呼不敢当,法师还是唤我法号吧。”
“波塞黎长老,请问这天马城的天马大街在哪里?”
“天马大街?
很好找……出门往右拐,过三个借口向左拐,差不多一千四百步,就是天马大街。
法师,要找人吗?”
“哦,倒也不是,只是听人说,天马大街颇为繁华热闹,故而想要去看一看。”
“这个容易,明日一早我们要去天马大街化缘,法师和随我们一同前去。”
天马城的佛寺,保持着一些天竺佛教的习俗。
他们不事生产,靠信徒的供奉和化缘为生,每日会在一早去城中化缘,而后返回佛寺修行。按照他们的习惯,一天只有一顿饭,以小麦饭混杂果汁为主,生活也颇为清苦。
这一点,从他们简陋的禅房便可以看出端倪。
杨守文对这种苦修的僧人,颇为敬佩。
他当下就答应了波塞黎的邀请,同时也是想趁此机会,对天马城做一个了解……
“敝寺简陋,还请法师不要见怪。”
波塞黎把他们领到了禅房,笑着说道。
“出家人四海为家,能够有饭食裹腹,有片瓦遮挡风雨便足矣,何来简陋之说。”
杨守文忙合十道谢,示意高力士三人进去收拾。
他和波塞黎站在禅房外,此时天已昏暗,前方的禅房里,也点燃了油灯。
两人交谈片刻,波塞黎借口要回去诵经,向杨守文告辞。待他离开之后,高力士便走过来,轻声问道:“师父,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为了掩饰身份,高力士也改称杨守文为师父。
杨守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跟着他们去化缘,看看环境再做决断。而且,四郎已经抵达天马城,目前不知道身在何处。
一切等与四郎汇合后再说吧!”
“是。”
高力士闻听,躬身退下。
而杨守文则站在禅房外的庭院中,看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明月,心中暗自祈祷:但愿得,一切可以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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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三年七月,安西副都护田扬名在于田逼退器弩悉弄之后,挥兵西进,与封思业联手夹击薄露。
此时的薄露,面对唐军的夹击,已呈现出疲态。
不过,依靠着葛逻岭复杂的地形,以及五弩失毕中暗中的支持,他仍旧勉力和唐军周旋在一处。
七月初六,就在薄露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吐蕃再次兴兵出击。
器弩悉弄麾下大将麴莽布支统精兵三万自沙州出,奇袭瓜州。
驻守瓜州的玉门军措手不及,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匆忙应战,被麴莽布支一举击溃。
这也怪不得玉门军轻敌,器弩悉弄退兵才不久,谁又会想到他们竟然卷土重来?沙州兵马,被田扬名带走,以至于兵力空虚。吐蕃大军在沙州可谓是长驱直入,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等到玉门军察觉时,麴莽布支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
一时间,陇右烽烟再起。
与此同时,突厥可汗默啜再次兴兵,命火拔颉利发绕过朔方,西击葛逻禄部落。
葛逻禄部落见势不妙,急忙派人向北庭都护府都护郭虔瓘求援。
郭虔瓘倒是很爽快,立刻调集兵马前去支援。
谁料想,未等唐军援兵抵达葛逻禄,火拔颉利发却突然分兵,命麾下大将石蛾失毕在狼山牵制住唐军兵马,他却率领主力转而南下,突袭陇右道,令唐军阵脚大乱……
短短数日光景,原本是风平浪静的河西走廊,突然间变得烽烟四起,令时局骤变。(未 完待续 ~^~)
第五百八十二章 第一日(2/2)
陇右风云变幻,天马城却依旧风平浪静。
无波无浪渡过在天马城的第一个晚上,当朝阳即将升起的时候,杨守文踏踩着黎明的晨曦,带着高力士等人,虽波塞黎一起步出寺院,朝天马城的坊市走去。
朝阳初升,照耀安西大地。
一行人沿着街边徒步而行,就见不少人家已经起床,并且开始了劳作。
杨守文跟在波塞黎等人身后,沿街化缘。
他发现,不少人家门前会支起一张桌子,并且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饭盆,里面盛满了小麦饭。当他们路过的时候,会有人从屋中走出,一边念佛,一边把一勺小麦饭放进他们手中的钵盂之中。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好像已习以为常。
施舍的人什么都不说,而僧人则口诵佛经,目不斜视。
这种风俗,杨守文在洛阳没有见过,甚至在碎叶城的时候,也很少见到如此景象。
心中疑惑,却不好询问。
他只能跟在后面,一路走下去。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街上。
这条街,长约有八百米左右,尽头处有一座八角形状的亭子,显得格外醒目。
“法师,我们歇一歇吧。”
波塞黎额头见汗,而那位天竺住持,则已经是汗湿衣襟。
年纪毕竟大了,体力也远远比不得杨守文这些年轻人。虽说已经到了七月,可是这天马城的日头,却依旧毒辣。才不过清晨,气温已经攀升起来,酷热难耐。
老和尚在路边盘膝而坐,波塞黎则坐在了杨守文的身边。
他用宽大的袍袖,遮盖着手中的钵盂,以免里面的饭食脏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功课。不仅是他们,整个天马城的僧人,有九成都是如此。每天的化缘,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修行;而那些施舍小麦饭的普通人家,也会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获得佛祖的保佑……
“刚才咱们路过街口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血迹?”
杨守文倒是不觉得辛苦,气定神闲问道。
“那边,是基督信徒的聚居地。
这两年,基督徒和真主信徒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有时候还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昨天晚上,真主教信徒袭击了基督教信徒,两边打得很厉害,死了不少人。”
波塞黎显得很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惊讶之色。
“官府不管吗?”
“官府?”
波塞黎看了杨守文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便是那位天马都督,也是真主信徒。”
杨守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基督教和真主教之间的矛盾,他并不清楚,而且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目光穿越天马大街,半晌后突然道:“波塞黎长老,贫僧路过碎叶城的时候,曾听人说,天马城最好的丝行叫什么天马丝行,你可听说过吗?”
杨守文一副随意的表情,哪知道波塞黎听罢,却脸色大变。
目光中,突然间多了一丝警惕之色,他看着杨守文,半晌后问道:“法师要找这天马丝行?”
“贫僧找它作甚,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波塞黎的神色中,明显多了一些疏远之意。
他犹豫良久,压低声音道:“法师若不找天马丝行,那就最好不要在人前提起。”
“啊?”
杨守文闻听,心里咯噔一下。
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不过看到波塞黎眼中的提防之色,杨守文也就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
很明显,如果再追问下去的话,很可能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即便如此,波塞黎还是流露出了疏远之意。
他起身坐在了天竺老僧的身边,并且低声和老和尚交谈。
杨守文做出浑若无事的模样,却依稀能够觉察到,那老和尚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有麻烦了!
杨守文不禁在心里暗自咒骂起来。
吉达这封信莫非是沾了诅咒?先是送信的人被杀,随后吉达遭遇袭击,现在更让他受到了怀疑。
可是,他至今仍不清楚,这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内容。
该怎么办?
杨守文的脑筋飞速转动,思索着对策。
当务之急,他是要找到颜织。可天马城数万人口,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并非一件易事。原本,以为那天马丝行会是一条线索,可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另有别情。也不知道那天马丝行到底是什么来头,真的和颜织有关系吗?
杨守文一时间,竟开始怀疑他之前所作出的判断。
“师父,可要……”
高力士凑上前,在杨守文耳边低语。
杨守文和波塞黎刚才的对话,他也听进了耳中,对波塞黎的变化,也感受真切。
一只手,按在了高力士的手上。
杨守文轻轻拍了高力士两下,那意思是说:稍安勿躁!
“法师,咱们回去吧。”
这时候,那天竺老僧站起身来。
波塞黎也朝杨守文招呼了一声,搀扶着老僧起身。
杨守文笑着点点头,也跟着站起身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耐住内心中的慌张,神色如常的跟在波塞黎身后,沿着大街的街边行走。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去化缘。
“法师,小僧听说,在东土大唐有一种佛像,价值九斤九两九钱金?”
波塞黎在前方行走,但是距离杨守文却不远。
他放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询问杨守文,声音不大,仅止于他二人能够听闻。
波塞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杨守文激灵灵一个寒蝉。
九斤九两九钱金?
他抬起头,朝波塞黎的背影看了一眼。
可是,波塞黎却没有回头,仍保持着一副虔诚之色在前面领路。
“波塞黎长老说的,可是那卢舍那金身佛像吗?”
波塞黎轻声道:“金身需金真金,那一定就是了。”
说着话,他撇了杨守文一眼,脚下突然加快速度,走到了那天竺老僧身旁,伸手将他搀扶。
天竺老僧?
杨守文的眸光不由得一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僧却没有回头,但是杨守文却从他行走的姿势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