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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船帮老大-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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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汉子正向陈叫山介绍着黄鹤楼,西边码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嗡嗡嗡”的声音,似有无数只马蜂在团飞。其间,又夹杂着“嗷嗷嗷”的吼喊之声……

陈叫山身处一高街之上,侧首朝底下码头望去,猛然大惊——

码头平阔处,有两方阵营,各自皆有数百人。黑压压的人头,簇拥聚集在一起,俯瞰下去,煞是壮观!

两方阵营上千人,手里操着木棒、短桨、铁链、砍刀、钢叉、木耙,大声吼叫着,若两军对垒。对冲着……

“放我下来……”陈叫山拍拍滑竿横杆,大声说,“快去看看,下面的人要干什么?”

“陈帮主,咱走吧,别停这儿了,看样子像是要干仗!”一位随行汉子说,“会长交代过我们,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陈叫山两手在滑竿上一撑,纵身一跳,左脚点地,连续地跳,跳了几下,抱住一棵老榆树,朝下面码头望去……

两个阵营,一阵冲锋,相距约两丈远,停住了……

由于距离太远,陈叫山无法听清,两个阵营的领头人,挥拳,扬木棒,相互叫嚣着,究竟在说些什么……

“陈帮主,好像是水陆两派要械斗……”一位随行汉子,过来搀扶住陈叫山,望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说,“咱走吧,这儿太危险……”

这时,曹保仁忽然开着汽车赶过来了,猛然刹住车,急冲冲从车上跳下来,看见陈叫山正单脚站在老榆树下,心下松了一口气,“兄弟,叫山兄弟……“。遂即,便训斥那些随行汉子,“这热闹是你们看的吗?”

曹保仁说话间,码头上的两个阵营,看来是谈不拢了,一方的领头汉子,将一根木棍,在膝盖上一担,折为了两截,愤愤地丢在了地上!另一方的领头汉子,将胳膊朝上高高一挥……

顿时,两方上千人,一起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来……

冲——对冲——冲锋!

一场惨烈对攻,就此开始了……

陈叫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规模的械斗,高高俯瞰的视觉触动感,让陈叫山感到心跳加快,胸膛里的血,仿佛沸腾喷薄了起来……

两个阵营,一方系着红腰带,一方系着黑腰带,冲在一起了,黏合一起了,乱了,分不清谁是谁了……

木棒挥动起来了,短桨劈砍起来了,铁链甩舞起来了,砍刀耀眼,血光殷红……

“曹会长,下面的人为什么打?到底多大的仇?”陈叫山不忍看那惨烈场面,转头问曹保仁……

“唉,这一仗,迟早要打,不打不消停,谁也拦不住……”曹保仁眉头皱着,充满心痛之神色,继而闭了双眼,“打一仗,气才能顺,只有打,只有打啊……”

曹保仁一番叙说,陈叫山方才了解到——

原来,系着红腰带的一方,是两江三城的几大帮派之集合,他们代表着本埠的传统手工业、商业之利益。

系着黑腰带的一方,则是汉口码头、两江航会、洋人商会之民众代表,他们代表着船运及新兴商业的利益……

长期以来,本埠传统工商业,在洋人工厂、银行的双重掣肘下,日渐衰败,举步维艰!

他们迷惘,愤懑,怒不可遏,忧心而惶惶,却又寻不到突破的良策,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便将矛头对准了洋人华工、两江航会、码头,在他们以为:正是这一股股的势力,处处帮衬着洋人,打压了本埠本土的工商业之发展……

“官家和警局的人,难道不制止么?”陈叫山望着码头上触目惊心的大战,不无心痛地问,“这样打下去,得有多少死伤?”

“警察局随后会派人来的……”曹保仁深深地叹着气说,“唉,他们会等到打仗结束才到!这是一滩浑水,他们要等到泥沙俱下,两败俱伤,才会出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3章 苍凉唏嘘

几天来,那码头上混战的两方阵营,棍棒,刀光,血,嘶叫,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时时在陈叫山眼前,无序回闪……

是日一早,侯今春与万青林、赵秋风,领着十来个船队兄弟,来两江航会会馆楼探望陈叫山。

房间尽管大,一下进来这么多人,亦显拥挤了,陈叫山将手挥了挥,示意服侍照料的八人且先退出去休息……

“帮主,咱们的货都码好了,我跟兄弟们说,明儿一早,咱把鸭艄子上挂了帆,就返回了……”侯今春坐在病床边,察看了陈叫山包扎的伤脚,便说,“我琢磨着,咱再不走,兄弟们都被浪荡坏了,逛窑子的,下馆子的,耍钱的,都还不受说,一说就顶嘴哩!”

陈叫山看着侯今春的表情,晓得他说的话,前半段都是真的,后半段,则有杜撰成分……

很显然,侯今春不好正面去问陈叫山的去留,便绕山绕水地说,以期陈叫山能自己开口。

陈叫山若是铁心留在汉口,谁也无法阻拦!

陈叫山要是决意返回乐州,谁也不能说不。

于侯今春而言,陈叫山若是不回乐州,他便是名副其实的卢家船帮大帮主。尽管侯今春没有明说,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莫说陈叫山,便是一同来的船队兄弟,都已经看得明白……

“哦,还有这些事儿?”陈叫山故意以十分意外的神情,便问三旺,“旺,回头你弄个名单出来,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和侯帮主顶嘴?”

三旺心里明得跟镜一样,晓得这是侯今春编出来的话,不知如何回应陈叫山,只得摸着后脑勺。嘴里“嗯嗯”地囫囵着……

一旁的万青林,心底里是极力希望陈叫山返回的。

这一趟跑船来汉口,万青林从最初的对陈叫山之嫉恨和不服,变成了完全的敬服和敬重!在他看来,陈叫山就是龙头,一种精气神之所在,是兄弟们的主心骨!倘若陈叫山留于汉口。谁能料到,返回一程。逆流而行,又会遇到多少棘手事儿?

这是一种信任,亦是信赖。

但当着侯今春的面,万青林也无法把话说那么明白,只好换一个角度,“大哥,你的脚,现在走路的话,能吃上劲儿么?”

“不碍事儿。左脚多用点劲儿,伤脚少用点劲儿,能成!”陈叫山看出万青林的欲言又止,便又说,“青林,这两天汉口乱得很,咱们船泊在码头上。该没有啥事儿吧?”

兄弟们纷纷说没事儿,没事儿……看得出,他们都十分关心陈叫山的去留问题!

陈叫山坐着拧了身子,推开窗扇,瞥见了远处的长江,浩浩荡荡的壮美景象。忽而一叹,语气苍凉起来了,“兄弟们,这里是汉口,大码头啊……”

“是啊是啊,两年多没过来,变化着实大得很。都认不出道儿了……”

“倒不愧是九省通衢之地,可真是开了大眼界了啊!”

“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轮船,一船顶咱几十船的运量哩……”

陈叫山微笑着,心中却是一种难言的苍凉……

没人听懂“这里是汉口,大码头啊……”的真正意味……

一方面,在汉口,在曹保仁的掌控下,卢家船队和万家船队合一起,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力量。

曹保仁既然有意挽留陈叫山,处处关照船队,这一份人情,不报,属无义,报之,又拿什么报?留下来,辅佐曹会长么?

另一方面,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陈叫山感觉曹保仁是一个城府似海,近乎神秘的人物……太多的疑问,凝结在陈叫山心头,却没有合适的契机,去解问……

陈叫山甚至觉得:亏得自己的脚受了小伤,给了自己一个回旋迂回的时间,若非如此,他不晓得,到底该怎样去面对曹保仁……

愈是大人物,愈是韬晦到极致……陈叫山觉得:自己在曹保仁面前,显得那般弱小,缺乏那种吞海吸江的气场,缺乏那种纵横捭阖的大的格局……

然而,那天在瑶池阁里,那几个蒙面人所说的“勾结洋人,贩卖烟土,欺诈船户”的言论,到底是对曹保仁的污蔑,还是确有其事?

曹保仁整日忙着,陈叫山一直没有机会,与他好好地谈一谈。但同时,陈叫山又在常常自问:就算有个空闲时间,与曹保仁相对而坐了,又该怎样去谈,谈些什么呢?

“兄弟们都过来了哈……”

众人正在房中交谈,忽而听见曹保仁的声音传来,转头看,曹保仁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朝船队兄弟们逐个地拱手招呼了,直奔陈叫山跟前,蹲下来,察看陈叫山的伤脚,“叫山兄弟,今天感觉怎样?”

“好多了……”陈叫山冲兄弟们扬扬手,“兄弟们先回码头上去忙吧!”

“走,走,咱先回去,曹会长和帮主有话说哩!”侯今春号召着众人朝外走,边走边说,“曹会长,你们先忙着哈!”

曹保仁站起身来,挽留众人留下吃饭,客套几句,众人还是都走了……

“曹会长,码头上干仗的事儿,处理得怎样了?”陈叫山问。

曹保仁从怀里摸出一根雪茄来,在烟盒上弹了弹,打着了打火机,正欲点雪茄,忽然意识过来,“噗”地吹灭了火,将雪茄一折两截,闷闷一叹,“两派都被抓了些人,我也去了警察局,走了过场,没啥事儿了……”

一场混战,死伤那么多人,怎就这般云淡风轻,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了?

陈叫山唏嘘间,忽然便问,“曹会长,码头上干仗,跟那天我们在瑶池阁的事儿,有关系么?”

曹保仁将折断的雪茄,在手里捻来捻去,任烟丝在手缝里落下,点了点头,“兄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几天来,我也瞎忙乎,没有好好陪你……走,我们到定风楼上喝两杯,斯密斯医生说过,喝酒也能活血嘛!”

门外几个人,闻听曹保仁的话,便连忙抬来滑竿,曹保仁却站起来,说,“兄弟,我来背你过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4章 升华格局

定风楼上。

两江交汇处,一楼高如天。

陈叫山与曹保仁坐在定风楼楼顶,两把藤椅,一张小圆桌,果蔬,红酒……

坐于极高处,一眼可望三城,目尽两江气象,白帆点点,翠山簇簇,楼群林林,至于人、车,小若蚂蚁,或几欲不见……

人皆有这般的心境:处身愈高,除满腔积满豪情,更有一种勘破尘世芸芸之通透。

于此处,品酒交谈,便自有一番境界,令人顿感空萦,似乎,纵有再多海深山莽之心事,亦可道来,道尽,说开,说透了……

楼顶原本有两位女子,一人弹古琴,一人奏玉笛,曹保仁轻挥衣袖,两女子便翩然离去,惟留琴与笛。

“兄弟,走一个……”

曹保仁为陈叫山倒下一杯红酒,举杯招呼了,兀自饮尽,掏出雪茄,点了,猛吸两口,缓缓吐出一团白烟来,悠悠飘,似大江上升腾起的大片江雾,清风掠,遂散了……

“叫山兄弟,我知道,你有好多话要问我,现在,你问吧……”曹保仁轻轻弹着灰白的烟灰,望着远处的长江,目光悠远无比,“既是兄弟,肺腑相见,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陈叫山撑着藤椅扶手,微微欠身,坐直了,便说,“我想知道,在两江三城,多少英雄豪杰,曹会长为何要选我陈叫山?还有……”

“等等……”曹保仁抬手打断了陈叫山,“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来……”

“说来话长,从去年你在西京城打擂开始,我便知道了你陈叫山,那份《西京日报》,我到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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