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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船帮老大-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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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响头,前额在井亭里硬硬的地面上,磕得“咚咚咚”直响……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苏爷。

苏爷将头低了低,转头说,“去拿解药来吧……”

不多时,有人飞步跑回来了,左手拎着一个药葫芦,右手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个大陶罐,一摞瓷碗。

苏爷接过药葫芦,拧开葫芦塞子,朝陶罐里倒去,边倒边轻轻拍打葫芦底部,葫芦口上便有淡黄色的药粉,徐徐地落进了陶罐里……苏爷倒了一阵,将药葫芦在手里掂了掂,将葫芦口对准眼睛,又朝里面瞅了瞅,将葫芦放下,开始抱着陶罐摇,摇得里面的水,“咣哩咣当”响……

“好了,给他们一人一小碗……”苏爷抓过一只瓷碗,手指着瓷碗中间的一圈青釉花纹,“呶,就倒这儿,别倒多了……”

兄弟们喝下了一小碗水,却还在昏迷着,陈叫山仍旧跪在地上,跪着走路,逐个去查看兄弟们的反应。

“行了,不用看了,要想醒过来,还得再过一会儿,没那么快的……”苏爷对陈叫山说,“后生,你起来吧!现在你好好说说你取湫的事儿……”

第153章 细述

陈叫山站起身来,看着乡亲们的眼光,都在自己身上聚集着,陈叫山用牙齿咬咬嘴唇,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来说取湫的事儿了……

陈叫山将头扬起,越过众人,朝山峰的西北方看去,那里便是滴水岩白龙洞的位置……

陈叫山何曾料到,取湫之路,只有区区一步之遥了,偏偏离滴水岩白龙洞最近的乡亲,却在怀疑取湫。但转眼一想,乡亲们也怀疑得有道理当今之乱世,战乱不断,匪祸不绝,偏遇年馑,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人们为混饱肚子,不惜远走他乡,沿街乞讨,挖草根,捋树叶,食观音土,饿死的饿死,拉不出屎来的胀死……在逃荒路上,陈叫山曾听说,有人不惜将自己十四岁的女儿,送给鳏夫光棍们糟蹋一场,就为了得到人家送来的一块小小的苞谷面窝头……有人饿极了,半夜里拿刀去割死人的肉,烤着吃……在这样的乱世光景里,人人自危,不忧心别的,只忧心肚子……

像卢家这般的大户,能够放粥济民,在百姓看来,已然属于大仁大善了!可是,从根子解决年馑干旱,解决饿死人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使老天爷下雨,老天爷不下雨,再富足的大户,也架不住流民的嘴巴,一天天,一月月地吃啊……然而啊,取湫这种玄虚之事,究竟能否灵验,世上之人,谁能知晓?问天?问地?问江河?问鬼神?谁能说得清楚?

取湫,本就是一种民俗仪式,一种心灵上的安抚慰籍,一种活在天地之间的人的自我心理暗示。取了湫,即便不灵验,人们觉着尽心了,正如“心诚则灵”的说法:灵与不灵,是一回事儿,心诚与不诚,又是另一回事儿,灵不灵,不重要,诚不诚,却最最重要!

既然是一种玄虚之仪式,有人虔诚,有人决然,自然也会有人怀疑,有人冷嘲热讽的从乐州城,来滴水岩白龙洞,三百多里地,十几个大男人,餐风露宿,星夜兼程,冒着土匪棒客的劫杀危险,冒着狼虫虎豹吃人的危险,就为了来完成这玄虚之事么?

多么不可信!

多么让人怀疑啊……

陈叫山冷静下来,回想起当初取湫出发之前,自己那种决绝的姿态,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敢闯敢拼的豪气与信心……心中竟然充满了一种自我的怀疑,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来了……

是为了报答卢夫人的知遇之恩,以解卢家之困么?

是为了证明我陈叫山有能耐,有功夫,有胆识和谋略,天大的困难的都难不倒我陈叫山么?

是为了让新成立的卢家卫队,在乐州城里闯出名气,使人一提到卢家卫队,一提到我陈叫山,便心生敬畏和敬仰么?

是为了一旦取湫成功,老天爷真就下了雨,我陈叫山享受万人欢呼的那种成就感么?

或者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为了“宁可闯一闯,不让心里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一种尝试,一种因为尝试过了,不管结果如何,都将不再遗憾的坦然和释然?

是的,我陈叫山没有那么伟大,不是什么活菩萨,也不算什么大好人,我只是想来试一试,闯一闯,不让自己后悔罢了……

陈叫山思绪万千,眉头紧锁,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想到那儿,猛地一下,脑海中闪晃过一个情境当初,自己前去卢家祠堂,向老爷和夫人汇报取湫物品费用之事,众人一番勉励叮咛时,少奶奶唐慧卿一直低着头,忽而抬起头来,对陈叫山说,“陈队长,我爹早年在虚水河上游淘过沙金,北山一带的老猎户,都认识我爹,你到那里有啥难处,报出我爹唐文恒的名字,那些老猎户都会帮你的……”

“苏爷,你可认识唐文恒唐老爷?”

陈叫山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开口,都在等着自己的第一句话,思来想去,陈叫山的第一句话,竟然从唐文恒唐老爷说起了……

“文恒老弟?”苏爷眼中顿时充满了一种温暖的光彩来,“你认识文恒老弟?”

陈叫山点点头,“唐文恒唐老爷,与卢家卢老爷是亲家,唐老爷的女儿唐慧卿,嫁给了卢家大少爷卢恩成……”

“对对对……”苏爷连连点头,“文恒老弟的闺女,我没见过,但他在我跟前说道过多回了。那年他闺女出嫁了,他来山里跟我喝酒,还跟我专门说道了此事,那天我喝多了,啥没记住,就记得他反复说,他闺女出嫁的彩礼,那是别人家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儿哩……”

苏爷越说越激动,一激动,脸色便变得红润起来了,忽而又一顿,觉着自己人老话多,光是自己说了,都没有听陈叫山说了,便又问,“后生,那你与文恒老弟,又是咋个关系嘛?”

陈叫山想起自己之前跟乡亲们说过,“我们真不是棒客土匪,我们是乐州城卢家卫队的,来滴水岩白龙洞取湫的……”那时候,乡亲们都不信。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通过唐文恒唐老爷这一根线一搭一接,苏爷对自己的态度,已然大变,自己不妨索性慢慢道来……

于是,陈叫山便从自己是山北陈家湾人,今年遭遇年馑,全家饿死,惟留自己一人说起,说自己如何来乐州讨活口,如何怒杀卢家护家犬,如何被卢家捉住,险些丧命,王铁汉与郑半仙、吴氏等人,为救自己,如何策动民变,禾巧、杏儿、魏伙头、毛蛋等人,如何暗中活动,夫人如何爱才惜才,让自己成立卢家卫队……夫人为求雨,去藏经寺念经,去龙王庙跪梯,卢家为救济灾民,如何每日黄昏时分放粥一顿……乐州城里的流民,来自四面八方,善人恶人,混杂一起,年馑岁月,有人竟然抢劫流民女孩儿买到青楼,自己如何调查,得罪恶人……自己跟兄弟们一路来取湫,遭遇柏树寨的围攻,遭遇混天王的阻杀……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后生,我们错怪你了……”苏爷“扑通”一下,跪倒在陈家山脚前,“你是大好人,是活菩萨,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恩人啊!”

陈叫山慌了,伸手要去扶苏爷,苏爷却转过头,冲乡亲们大吼一声,“全都跪下,给咱的大恩人赔罪……”

第154章 秦腔

取湫兄弟陆续都苏醒了过来,除了感到口干、腿软、鬓角疼,浑身无力之外,并无大碍。

苏爷和众乡亲感到惭愧不已,执意要摆酒赔罪,陈叫山反复推辞,终架不住乡亲们的热情相邀,便去了苏爷家里。

苏爷是老猎户,家中的吃食本就丰富,众乡亲又送来麂子腿、黄羊、熊掌、野猪头、羚牛肉干、娃娃鱼、笋干、菌菇、蕨根条、地软干(一种类似苔藓类的食物,形如木耳),五六位乡亲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挥刀架柴,在厨房里一番忙乎……

待到所有菜做好,五张八仙桌拼接起来都险些摆不下,盘子摞盘子,海碗挨海碗,陶盆接陶盆,香气四溢,阵阵扑鼻。十几坛自酿的苞谷酒,已整整齐齐码在八仙桌下了,还有乡亲源源不断来送酒,陈叫山大致一数,一人喝两大坛都喝不完哩……

山里人便是这样,恨起你来,恨不得将你一口咬碎了,敬起你来,又恨不得将自己的骨头榨出油来,给你滋润嘴巴,还怕你不舔哩……

苏爷举起一个大海碗,碗中的苞谷酒扑闪着,几欲跳出碗沿来,“陈队长,我老汉今年八十有八了,以前还自夸耳不聋眼不花,这一回,真是老糊涂了,错把英雄当恶人……唉,人再厉害,不服老就是不行啊!来,啥也不说了,敬重也好,赔罪也罢,全在这酒里了……”

陈叫山和取湫兄弟见苏爷端的这海碗,比满仓的脑袋都大,酒又倒得这么满,正担心苏爷时,苏爷却一抬手腕,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几声,将一海碗苞谷酒,喝了个点滴不剩,末了,用袖子抹了抹白胡须,哈哈大笑,将海碗倒扣着,高高举给陈叫山和取湫兄弟们看……

“兄弟们,干谢苏爷抬举……”陈叫山一声高喊,八仙桌前,便传来一阵“咕咚咕咚”的喉管咽酒声,眨眼间,兄弟们皆将一大碗酒喝干了……

若道山里人的热情,是温婉的,似小火熬粥,待到以酒招待你时,便变作了豪迈与蓬勃,似大火熊熊,呼呼而来……

坐在八仙桌前的每一位乡亲,都感到愧疚不已,尤其想到他们之前七嘴八舌地,质疑、嘲讽、揶揄陈叫山时,更是惭愧得头都抬不起来。现在,坐在八仙桌前,大海碗里倒满了酒,乡亲们恨不得将所有的愧疚、自责、无地自容,都化在酒中,一口饮下,仰脖抬腕之际,那天地之间有我在的痛快与豪迈之感,将这些愧疚、自责、无地自容冲垮了,泡化了,流走了,并将这种感觉,通过大海碗,通过酒,传递给陈叫山,传递给取湫兄弟们,以求得到他们的原谅……

频频举碗,频频开坛,你来一碗,我倒一碗,一桌子丰盛菜肴,没动几筷子,几个大酒坛,已斜斜倒在了八仙桌下……

陈叫山纵是海量,即便能胜过武二爷景阳冈一十八碗打老虎的雄威,也架不住乡亲们你敬一碗,他敬一碗的轮番敬酒对饮,连连摆手推拒时,那位起先拿着钉锤敲铁板,召唤乡亲们的汉子,却又端起酒碗,说,“陈队长,你晓得我现在最想啥?我现在最想啊,一脚能把这地跺出一个大洞来,我一头扎进去……我,我觉着没脸啊……”肩宽膀粗的汉子,说到这里,手举大海碗,竟是热泪盈盈,顺着脸淌下来,忽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将大海碗再朝前一推,“陈队长,来咱喝上个六大碗,恭祝你和兄弟们六六大顺,取湫成功……我先干为敬……”

汉子掏心掏肺的话,说到了这份上,陈叫山还能如何推拒,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放下碗就倒,倒上了又喝……一连与汉子对饮了六大碗!

一阵猛喝之后,莫说陈叫山,在座每一人,都觉着喝得太猛了,要稍微缓上一缓,苏爷和乡亲们,便向陈叫山和取湫兄弟们,讲起了滴水岩这一带,曾经遭遇棒客土匪烧杀抢掠,饱受匪患之往事……

北山愈北,山势愈险,一岭接一岭,一湾连一湾,密林,险关,幽洞,绝道,形成了北山以北诸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为棒客土匪屯兵养马,操练士卒,提供了天然之屏护。

因而,自元末明初起,这里的棒客土匪,便如野草一般猛生疯长,历代的官府,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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