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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凤影空来-第89章

小说: 凤影空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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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间的拥抱应该不算吧?战场上受伤时与将士们勾肩搭背相互搀扶也不算吧?那十二岁那年,木槿花树下四哥睡着了,她替他抬脸上得落花时偷偷亲了他的脸,算不算?或者十三岁那年,四哥去闵州前,蔷薇架前月圆花好,四哥摘一朵蔷薇插在她的鬓角说回来要送她信物,说完后飞快地亲了她的嘴一下,算不算?

可是。。。。。。那所有的都算上,也不能喝此刻的相比。

再后来,她仅余的神智也飞远了,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软软的又轻飘飘的,如在云端。

。。。。。。

许久后,久遥才放开她,沙哑着声音道:“我们得去看雪了,不然就要错过了时辰了。”

“喔”风独影呆呆地还没能回神。

出了花谷,久遥领着风独影往东走去,顺着山道往下,一路上穿林跨涧,中途还经过一段紧邻峭壁的羊肠小道,颇为凶险,可两人去走得安稳放松,久遥牵着风独影的手没有放开过,风独影也任他牵着没有睁开过。

时光流逝,等到两人走出山林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如锦似火。

“看那边。”久遥指左前方道。

风独影顺着看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那边长满了大片的蒲公英,团团簇簇,如同白雪铺满山野。

“这样看去,还真像雪。”她淡淡笑道。

“还不止这样。”久遥神秘地笑笑,拉着她绕过那片蒲公英。

绕过去后,下面是一片颇为平坦的坡地,这时节里黄黄绿绿的野草中点缀些白得黄的野花。

“来,我们在这里坐下。”久遥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毡毯铺在草地上,然后拉着风独影并肩坐下,“等一下就可以看了。”

风独影今日已被久遥的“风、花”惊喜到了,所以这会儿也有些好奇地道:“可以看什么?”

久遥但笑不语,只是侧耳倾听。

风独影见他那样,便也不问了,学者他的样子去听。她功力深厚,比之久遥能听到更远更轻的声音,过得片刻,她便听到呜呜呜的呼啸声,她知道是起风了,正自那边山谷吹来,很快便会吹到这里。

“来了。”久遥轻声道,“抬头。”

风独影听他的话,抬起了头。

随着呜呜呜声越发的大,一阵大风刮送而至,然后便看到无数蒲公英自山坡上飞起,洁白如绒,随风飞上半空,有的顺着风力飞得更高更远,有的却飘飘荡荡地下坠,漫天铺洒如同絮雪飞舞。而天空上,暮云漂游,晚霞缱绻,仿佛赤绸横陈,胭脂浓抹,衬着雪白飘飞的蒲公英,那等景色是如此的奇异又奇妙,风独影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样看着可真漂亮,便使真的下雪也比不上此刻。”

“每到傍晚,上面的山谷里便会起大风,然后吹起这些蒲公英。”久遥望着那些飘飞于晚霞里的蒲公英雪,声音极轻,似乎怕声大了便要惊飞了它们,“这一年来往在别院,无所事事时便常到山里走走,发现了这些,那时候就想让你也看看。”

风独影闻言,心头一动,侧首看向他。

她半生征战操忙国事,何曾有过闲时闲情赏过如此风景,却总是眼前这个人,跟她说一些别人不曾说过的话,带她做一些不曾做过的事情,领她看一些不同的风景。想起帝都里的那些年,想起东溟海边的数日,想起过去的这两年。。。。。。曾经不以为然,可此时此刻,却蓦然懂得了,只有情深如他,才会时时惦记着她,才会为她做尽所有。

大东于他又灭族之仇,可在青州危难之际,他依然挺身而出,如今为着她,更是费劲思量,只想为她分忧,只盼她能开颜。

到底该市何等洒脱的胸怀,才能放下那些血海深仇?

到底该是何等宽广的胸怀,才能放入那些深情厚意?

一时间,心头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又是悲伤,又是欢喜,那样的复杂,她目中禁不住有雾气氤氲。

“久遥,这世间怎会有一个如此的你?你又为何待我这般的好?”她喃喃着,伸手抚上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指尖冰凉而轻颤。

入耳的刹那,久遥禁不住全身一颤,这么多年来。何曾自风独影口中听过这样饱含情意的话语,胸膛里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那刻他耳中尽是自己有若鼓鸣的心跳声。

他转过头,抬手握住她抚在脸上的手,彼此的手都有些发颤,仿佛此时彼此颤动的心。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得看着她,想从她的眼中看清神情,想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终于……他看清了,那双凤目里清清楚楚地映着他,流波盈转里明明白白地蕴着情意。

“阿影……”他激动得除了叫唤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就像跋涉了千山万水历尽了风雨沧桑,终于在高高的悬崖之巅摘取了那朵他渴望了千万年的花儿。一路艰程,尽管满身伤痕疲累,可在那刻,他一直空落落的胸膛忽然变得温暖充实。一股甜蜜的清流自心田涌出,缓缓流溢,瞬间便流遍四肢百骸,抹去了那些风霜刻下的伤口,扫去那些风雨积累的疲惫,他身心只余欢喜与满足。

许久,他摩挲着她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喃喃诉说着:“阿影,当年在帝都第一眼看到你后,我便常常生出痴念,想着人若能有生生世世就好。可轮回之事太过虚无缥缈,便是真有,你的来生可能早已许了别人。”

风独影脑中闪过一道人影,但也只是刹那,此刻的她眼中心中只有面前的人。

“久罗的仇与痛我一生也不能忘,可又能如何呢?去杀了你的兄弟报仇?还是招兵买马灭了这大东王朝以泄愤恨?杀了他们,我的亲人、族人也不能回来,我更不能以一己之私而令天下百姓遭受那家破人亡的悲苦。”

久遥侧首偎着她的手,眉间淡淡一抹忧伤,像一个伤口痛了的孩子寻求一点抚慰。风独影顿时心头一片柔软,手指顺着他的长眉轻轻抚着,似乎抚一下便能抹去一点伤痛。

“所以,那些仇与恨、悲与痛,无论有多重,我都埋起来。或许终有一日,族人的亡魂能理解,他们能安眠于地下。”久遥抬眸看着她,眼睛如夜海一般深广而宁静,“而我……或许是缘分,或许是老天怜我,成全了我此生的痴念,让你我结成夫妻。阿影,我不知道人有没有生生世世,我能肯定的是我和你有今生,也可能唯有今生,我又怎能糟蹋了今生。”

风独影心弦一颤,如有一只手在轻轻拨动着,起先纷纷乱乱地不知奏着什么,可看着久遥清明的眼睛,那些纷乱便如云雾在旭阳的辉射下尽数散去,只余清幽宁静的心曲随着心跳不疾不徐地奏着。

“阿影,人生短短数十年而已,我怎能将之用来仇恨悲伤,我盼了许多年菜盼到与你结发为夫妻,我怎舍得余生与你陌路。”久遥抬起头,深深地看着风独影,眼睛如天边碧湖净无尘埃,“阿影,久罗只余我一个,我也只有你一个,我们今生做一对恩爱夫妻,我们快快活活地过这一生好不好?”

久遥说完了便静静地看着风独影。

风独影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这一刻天地静谧,如亘古之初。

许久,她伸出左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目光也看着他的胸口,声音轻柔得像风中飘飞的蒲公英,“这里一定如天一般宽广无垠。”她抬头,深深地看着他,那双从来冷峻威严的凤目力有着从未有过的柔波与情意,那一刻,她美如天湖边临风低头的青莲,“久遥,我答应你,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白首偕老,不离不弃。”过往无论有多少懊悔与痛苦,都无法挽回,她此生再不能负眼前的人,这个待她情深似海的人。

“阿影!”久遥轻轻地呢喃一声,抑不住心头的震动与狂喜,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风独影伸手,然后缓缓落在他的背上,紧紧地会抱着他。

这一刻,天地俱寂,万物俱无,只余他们静静地相依。

风吹过后,蒲公英雪自然也就落尽了。

“只这么片刻就没了。”风独影颇有些依依不舍。

“你喜欢看,也不是没有法子。”久遥微微一笑,然后取出袖中竹笛吹了两声,片刻,空中嘎地传来长鸣,便见青鸟翩翩而来。

“它什么时候跟来的?”这一天里,风独影不曾见青鸟现身,一直以为它留在别院里。

“它一直跟着呢。”久遥道,抬手拍拍青鸟的脑袋,指着山坡上,“去,到上面扇几下。”

嘎!青鸟扑腾飞上半空,然后落在了山坡上,伸展了大翅膀,哗!哗!哗!使劲扇着,顿时便有狂风大起,将那些蒲公英再次吹起,飘飘扬扬飞上半空,再洋洋洒洒地如雪飞落。

风独影看着再次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不由展颜微笑。

而山坡上,青鸟看着被它扇得满天飞的蒲公英,大约也觉得很好玩,又使劲地连连扇着,等到头顶那片天空上飘飞着密密麻麻的蒲公英时,它便自个儿扑腾着飞到了半空,然后又展开翅膀扇去,扇得这儿一团,那儿一片,有的飞得高了,它便追着飞去,似乎是想把那些飞得高的扇下来,可翅膀扇去,轻飘飘的蒲公英飞得更加高了,于是青鸟嘎嘎地一边大声鸣叫一边继续追去,不给扇下来就不肯罢休。

下方,风独影看着青鸟那幼稚的举动,忍不住轻笑出声,倒是不在意那些飘扬着的蒲公英,反是去看青鸟如何与那些雪花似的蒲公英相斗了。

正看得有趣时,忽觉得颈后一股凉气吹来,不由回首,久遥捧着大捧的蒲公英站在她身后,见她转身,狡黠一笑,两手一挥,顿时那些蒲公英便自风独影头顶洒落,一边还感慨着,“哎呀,果然如我所料,像雪仙女一般美丽。”

“别弄。”风独影赶忙躲避,顺带扬着袖子去扫开那些蒲公英,有些给扫开了,有的却扫回飞向了久遥。

久遥倒不躲,只是弯腰自草地上又捧起一捧,然后向着风独影撒去,“有一年冬,下着雪,我看到你站在宫门前的一树红梅下,细碎的雪花飘下,落在你的鬓发上,可你毫无所觉地静静地站着,目光望着宫门内。”

听着久遥的话,风独影倒真是不动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久遥没有答,只看着蒲公英如细雪飞洒里的风独影,继续道:“那时候,我就远远看着你,觉得像幅画似的,是那画里的梅花仙,想着回去便要画下来,可没一会儿,丰太宰便自宫内走出,然后你们并肩行去,我后来也就画不出来了。”

风独影心头一涩,没有说话,静立看着他。

久遥没有再撒蒲公英,可半空中依然有蒲公英飘落,许多落在草地上,也有些落在了风独影的头上衣上,暮色里她白衣胜雪,冰姿玉貌,比之不食人间烟火的瑶台仙女更添一份清绮静寒之风华,他看着看着,禁不住意动神迷,喃喃道:“这时候我能画了,却不想画了,这等绝世美人图还是我一人欣赏就好了。”

这话里既表达了深切情意,又赞美了心爱之人的稀世容貌,风独影岂有听不明白的,她本不是扭捏易羞的女子,也不是没从别人那听过这些夸赞,只是此刻从久遥口中说出的却令她生出不一样的感觉,心头别有一番甜意,神色里却不肯表露,下巴一扬,道:“说到美人图,我眼前倒也有一幅,回头叫宫里的画师按我所述的画出来,定然要比历朝所有的美人都要美上三分,而且还是所有地美人中最年少的一个。”

这话一出,连刺中久遥三殿下的容颜及酒窝这两处心病,饶是他胸怀宽广,也忍不住懊恼跳脚,几步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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