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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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打着文胖子的肩膀,连神情都变得可亲起来。
“他们说桐油坪那里驻着大军。”文胖子和那些村民聊了好一阵,居然还忽悠到免费住宿,虽然只是几间草舍,上面还有些漏着天光,不过也算有个落脚点,那些百姓很热情地抱了稻草过来,示意李云聪他们赶紧把草铺到上面去,文胖子无奈地说道,”我说侄少爷是家里的西席兼账房先生,李云聪是我儿子,其他这些小先生是我儿子的伴读书童,兄弟们你们就委屈一下吧,只能充当护院了。”
众人倒是哄然大笑起来,别说这种奔波三四百里的任务,就是关外十数的硬探,也是怎么哄得过牧民就怎么说,哪有计较一个称谓说辞的?于是丁一和李云聪、文胖子便只能在边上站着看,其他人动手把茅草摊上,又抹上湿泥,等风干了,便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文胖子又拿出一袋酒来,说他是要到怀集来卖酒的,这一袋就让大家尝一尝。这让那些当地百姓很兴奋,老老少少都争着过来喝一杯,有好几个女人都挤了过来,不一会那酒就喝得见底了,统共也就那一皮袋,哪里经得起周遭百姓都来倒上一小杯?
“按他们说的驻扎地盘,应该有四五百人的驻军,是侯大苟那边的军马,不是朝廷的军兵。”文胖子自然也在喝完了酒的百姓嘴里,套出了他想要的情报,“说是有好多骑马的,这些老百姓也说不清到底步骑各有多少。”
老百姓又不是斥堠,哪弄得清到底有多少兵马?能探查到这消息,说起来还真得益于文胖子的富态——就算这些天瘦得脱形,还肚子还在,看着象有钱人,又会搭话来事,若是换别人来,怕连话都搭不上。
“胖子做得不错,先住下来,联系去长沙府的船只,就按着做酒的营生来,大伙这些天,努力把这里的方言都学上几句。”丁一冲着这支小队的成员吩咐道,“做戏就做全套,李云聪和文胖子一个房,我一间房,其他人就委屈一下。”又跟李云聪吩咐,“学会当地话之后,在这怀集地界,你就管胖子喊爹了,懂吧?”
李云聪苦着脸应下,文胖子却就高兴了起来,笑着道:“咱可是生了好几个闺女,就盼着有个儿子……”立马就占上口头便宜了。哪怕李云聪冷冷回了他一句,“我爹可是死在沙场上了。”文胖子也一点不以为意。
他笑着说道:“战死沙场忌讳个鸟啊?爹不怕!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啊,孩儿啊……”这充过硬探,不知道多少回死里逃生的人,哪里会在意这个?只是一个劲地占着嘴上便宜,一个劲的贱笑,把那一路上激情高昂的李云聪,郁闷到变成锯嘴葫芦一言不发了。
丁一站在江边,尽管语言不通,他还是笑着跟在江边打水的当地百姓点头打招呼。只可惜这个年代在普通百姓的眼里,丁一远不如文胖子的富态来得吃香,特别是在走了二百多里山路之后,灰头灰脸的情况下。
但他并不在意,出发之前丁一就知道,这一趟来回恐怕得大半个月了,但他必须得花费这个时间,不通过实战的话,他很难确切地把握李云聪他们的特种作战水平,也无法确定文胖子的步兵战术到底能在实战中用上几成。
至于新招募到的军兵,有胡山、许牛、丁君玥他们在,警卫队那两个半连,又都是经历过关外血战的学生,如果还得丁一亲自过问新丁的训练,那也真的是这二年多的时间,对门下弟子的培养,实在是太过失败了。
于是这支小队便在旦家坪驻扎了下来。到了第三天,丁一已经可以用半生不熟的当地方言,用一钱半银子,跟这里的百姓买上几只鸡来打牙祭了。当然,小队里的其他人,却就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学上几句骂人的粗口之类。不过最让文胖子那十一个成年军士妒忌的,是梳洗了旅尘的丁一,许是这二年多来被学霸们蹂躏的结果,很是显出几分书卷气,而看上也绝对不柔弱,姐儿看着俊俏后生顺眼,倒也是千古不易的事,于是丁一走到江边洗衣服时,居然已有大闺女小媳妇叫他把衣服留下,顺手就帮他洗掉。
丁一微笑着冲着那些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跟他开着玩笑的洗衣女人作揖致谢,回头却对来寻他的文胖子说道:“明天就出发吧。”除了英国府里那佳人,已难再有让丁一心动失神的颜容。
第八十四章虎脱柙(十五)
桐油坪自然便是盛产桐油的所在,尽管这里驻扎着侯大苟的四五百军兵,但显然他们对于由旦家坪百姓引路领来的丁一等人,并没有太加关注。特别是在这些军兵的头领,喝了一碗文胖子斟上的酒之后,很大度地对文胖子说道:“这等酒,只管运来!多少都卖得掉!”
这就是他们一行人尽量避开侯大苟的探子的好处了,因为探子没有发现异常,除了那组死于“意外”的,其他都没发现什么动静,这离着肇庆三四百里路程的桐油坪,哪里有人去想到,这支二三十人的行商小队,有大有小的,却是索命的判官!在尝过酒之后,都热衷于来买文胖子的酒,连那独轮上堆着的大小箱子,也没有去查看,倒教按着长衫下左轮枪的那四个学生、袖子里扣着手榴弹拉环的七八个军士,白白紧张了一番。
大致是因为出产桐油,所以不时有往来客商,这桐油坪倒是有着一间小客栈,文胖子便把唯一的小院子租了下来,二三十人安置下来,倒比在旦家坪舒服一些。只不过文胖子却苦着脸对丁一说道:“侄少爷,这一小瓶酒精兑出来十瓶酒,除开在旦家坪请乡亲喝掉那袋,刚才小的把一瓶提到三钱银子,都已让买了八瓶,再来买如何是好?总不能凭空生出酒来吧?”
丁一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咱们带着那么多箱子干什么?里面不是酒,难道是刀兵甲胄啊?”里面当然不是酒。当然全是甲胄火铳,只不过听着丁一这么提醒,文胖子一拍大腿。就往外奔去了,有那些箱子,便有说辞,自然可以接着兑。
蒸馏之后再蒸馏度数极高的酒精,虽不至于如后世的工业酒精一样能喝死人,不过单是文胖子就带了两皮袋酒精,倒也不怕兑不出酒来卖。寻得一个木桶洗干净了,兑上井水,从中午到傍晚。便一路卖出四五十瓶,竟让文胖子收了几十两银子,把他乐得不行。
若不是李云聪在边上低声说了一句:“爹,你算过这酒精的成本没?”文胖子卖完一桶酒。还想接着让人到院子里兑了提出来卖。这年头。用米酒反复蒸馏出来的酒精,可不比工业酒精,成本是极为高昂,绝对比文胖子收的这些银子要多得多。
“各位饶过小人吧!”文胖子冲着那些提刀持枪、身着各色服装的军兵打揖道,“总得留点酒,让小人去怀集和商家谈啊,要在这里卖光,小人就只好打道回长沙府了。下回来却不知是什么时节,若是能跟怀集的商贾谈好。收了订银,那走水路,一船船地运过来,到时也不用这么贵啊!”
这些军兵却都能说官话,并且有的还带着燕地的口音,听着文胖子的话,当下便有军兵告诉他,去到怀集可以去莲花庄,那是有钱的地主老爷;又有军兵跟他说,现时驻扎在怀集的头领柴真戈柴大侠,便是酒中豪客,只要教柴头领喝高兴了,这水路的打点,却就方便了许多了。
文胖子堆着笑,但凡有告诉他消息的,都把原先收的银子硬塞了回来,称道是:“军爷把这关窍教了小人,已是受惠良多,这点劣酒孝敬军爷是应有之理,哪里还敢收钱?若是收了钱,小人哪还有脸皮在?”
那些军兵看着文胖子这么会做人,自然又纷纷出言提点着,有人说自己同乡的伙伴,颇得柴头领看重,到时可以让文胖子去寻那同乡说话;又有人拍着胸膛说文胖子仗义,明日要去县城,他送文胖子过桥去,免得被守着木桥的兄弟为难。
月色黯然的天际,漆黑的穹顶,似乎连星星也快要被掐得窒息,丁一和文胖子、李云聪就在那院子低声商量着,李云聪思索着他下午所见到的,缓缓说出了他认为有用的情报:“大约有三十匹马,十来个哨骑,他们就憩在桐油坪的北面,靠桥那一头的房子。”
“没有四五百人,最多三百人。”文胖子这时全然没有了兜售酒水的笑脸,在黑暗里扳着手指数道,“并没有在一起扎营,有几十人聚集在东南侧,还有二百来人住在北边那个庄子里,据说那庄子原来的主人,心怀朝廷被他们杀了……江边有个小码头,看着有三五艘哨船……”
丁一点了点头,对文胖子说道:“李云聪他们暂时先不动,一动火器的话,怀集那边就听到动静了,你来定行动计划。什么不会?这会是说这种话的时节?大明第一师搭建起来,你就是团一级的参谋军士长,要给领着千把号人的将领出谋献策,你不然以为我真的手痒,带你们出来过杀人的瘾?还是你想当一辈子硬探?”
文胖子自然不想当一辈子硬探,要不他在边军那里混着就好,也不用跑到丁一手下来了。这时听着丁一的话,胖脸上一对眯缝眼都能发亮了,过了片刻便开口:“侄少爷您要胖子说,您是硬赶鸭子上架……成、成,不废话!依着咱看,那几艘哨船得先解决掉,然后再把那十来个骑兵再干掉,让李云聪带着人,就在那些骑兵的房子里设伏,若是漏过了几个,十来把刺刀装在火铳上捅过去,保证也透心凉的……要是咱漏的人多了,也顾不得什么声响,直接上火器,那怀集县里就算听着动静,谅他黑夜里也不敢派兵过来,咱们把这边杀乱了,抢了马就往回走吧……”
认真地布置起来,文胖子也是颇有些章程的,毕竟沙场见过血的角色,又领过人马去出过硬探活计的,不至于胡乱安排凭着一腔血蛮干。便是丁一说不要动的李云聪,也被他尽可能地运用起来。
丁一并没有否定或赞同文胖子的章程,而是冲着李云聪这么问:“说说你怎么看。”
“先把哨船解决了,再解决骑兵,然后把一路上的狗都用弩射死,直接在路上,用手榴弹设下绊雷,先解决北边庄子里的敌人,再看情况解决东南庄子里的敌人。”李云聪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直接用绊路来守路,这样所有人都可以投入到行动之中去。
“下午来买酒的那些军兵,是驻在哪边的?”丁一冲着文胖子问道。
“北边庄子里的居多。”
“我带李云聪去解决哨船,文胖子给我留一把弩,其他人,先把东南那边的几十个敌人解决掉,不到最后关头,不允许用手榴弹或是其他火器。”
桐油坪里并没有什么巡夜的队伍,梧州虽还有朝廷的官军,但早就被吓破胆,哪里敢出城来?便是那些没胆子的孬货出城,这一路上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几百里路大队人马的行路,这年头没那么好遮掩。
江边的枯黄的长草在风里轻轻摇曳着,丁一低声地对李云聪说道:“有人影出来,只管击杀,若我得手,自然会发出暗号。”李云聪微微有些发颤,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跟同学一起并肩,在战壕里向敌人射击,在丁一出发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一个人面对可能出现的敌人,面对所有的黑暗。
但他咬着牙,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便是丁一带着他们出来的目的。
如果可以的话,很少有人愿意在船上睡觉,特别是在这寒意很足的初春,江水在黑夜,更是透着凉气,更别提船上的地方能伸个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