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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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他身边的猪朋狗友不是真对他信心暴棚还是就想他死,马上就开始松开刻漏的泄水孔,开始计时。
不得不说,欧阳文还是有点水平的,前两题尽管对于此时大明的算术水平来讲,有点难,但他还是在半炷香的功夫里就完成了,但最后一条逻辑误导的题,他就真的愁!发愁啊!
因为这都不是算法的问题,而是整个逻辑的误导,得出来的错误算式,怎么推也是推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要解开这题,得把整个逻辑推翻再理顺才行。欧阳文卡在那里,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他哪里答得出来题?
别说大明年间的举子,现代受过正规九年制教育的人,一时不觉被误导,都想了许久没弄明白,这题基本就是要不一秒解答出来,要不越想越偏越钻牛角尖。其实说起算术的基本功,欧阳文要是比刘铁强的,刘铁那一盏茶的功夫,基础用在计算前面两道题,最后一题,他是第一眼就看出逻辑不对的,根本没花什么功夫就解了出来。
刘铁看着欧阳文把前面两道题只不过用了半炷香就解完,并且是清清楚楚答案正确的,当下就有点疯了,这是断指的赌约啊!正想着要不要认怂、服个软算了?边上方瑛和那些将领,于算术他们是不懂,不过看着刻漏才过了半炷香,欧阳文已做出两题,他们觉得这赌局,只怕刘铁是输定了,方瑛长叹了一口气,招手教亲兵过来,便准备叫他去请王来,这地头能压得住欧阳文的,也就是两省总督王来了,至于在王来面前丢脸?方瑛已顾不上许多了,总不能教刘铁在这里真的自断一指吧?不过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见丁一握碰上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刘铁也正好抬头看见丁一平静的脸,于是他稳了下来,他相信丁,丁一觉得对方答不出,便是答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欧阳文的面色愈来愈不对头,当听着边上朋友说道:“水已漏尽,欧阳兄,告诉他答案,教他心服口服……”那话还没说完,只听“哧”的一声,欧阳文竟仰天喷出一口血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是算到偏执,心力交瘁而又怒火攻心,又气又羞啊。
丁一看他可怜,便对刘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落井投石了,开口对那些呆若木鸡的欧阳文的朋友说道:“也是个痴人,于算术这一道,算是沉迷于中的了……赶紧把他抬了去问医吧,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如不是沉迷的人,不懂便不懂,也不至于会气到吐血。
欧阳文的朋辈才醒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搬弄着他,却又把气得吐血昏了过去的欧阳文折腾醒了,只听他醒来便喃喃道:“那一文钱呢?那一文钱呢?”却是始终念念不忘。
边上方瑛看着不忍,好心劝他道:“还理会什么一文钱?赶紧去寻医馆看看吧,好端端人就这么喷出血来,只怕这身子是要好生调养一番才行。”
“武夫!你懂得什么甚么!”欧阳文突然对方瑛发起火来,却戟指着丁一骂道:“丁容城,你当真心胸狭窄!家兄压了你一头,你却是念念不忘,以至今夜迁怒于学生,岂是道理!”
丁一听着不禁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跟坐在家里被雷劈到一样的不知所谓,不禁向欧阳文问道:“令兄是谁?”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欧阳文气得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无他,在他心里,他兄长大抵是天下之间数一数二的人物,所谓压了丁某人一头,更是教他骄傲无比的事,谁知道对于丁一来说,居然连他兄长是谁都压根不知道!欧阳文气得大叫:“气杀我也!”连嘴角血迹也不去抹,跳着脚气急败坏地说道,“丁容城你别装腔作势!家兄正是景泰一年恩科榜眼!”这压了丁某人一头的说法,便还真的是有的。
丁一想了想,点头道:“似乎榜眼是姓欧阳噢,不过叫什么来着?子坚可记得?”
刘铁苦笑道:“先生,谁耐烦记得那位现时仍呆在翰林院当个七品修编的人?您也太难为弟子了!”丁一师徒这倒不是有意去踩那位榜眼,只不过别说榜眼,就算状元又如何?丁一难道会鸡肠小肚的去记恨人家科举名次比他好,然后去对付他么?这真的连对手都配不上的人,如何去教丁一记得?
第二章筚路蓝缕(六)
聚仙楼的二层望出去,便见得繁星点点,宛如天上彼端也有着坊市,也有许多人家点起照亮黑夜的灯烛。但欧阳文却不知道,那天上坊市之中,可会有一个如他一般愤怒的人。他不只是愤怒,更有着许多的屈辱在心头。因为丁一和刘铁都走了,他们和方瑛那班将领,叫着亲兵把聚仙楼里那位妈妈扶起,便回去继续宴席。甚至,刘铁根本没提起和欧阳文的约誓。
他完全被无视了,很显然欧阳文不习惯被人漠视,他以为除了王来之外,自己走到哪里,都应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事实在遇到丁一之前,他很多时候也的确如此。所以当他身边的猪朋狗友出于好意劝他道:“欧阳兄,还是快走吧,万一那刘子坚想起先前击掌为誓……”
这就彻底点燃了欧阳文心里的戾气和愤怒,他一脚就把这同伴踹得滚下楼去,然后气急败坏地吼叫道:“混账!混账!教你也看不起我!”他环指着周围的那些朋友,“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就这么输了?说啊!”那些同伴或是怕得罪他,或是看着他可怜,都没有出声,于是欧阳文又抬脚踹了几个人,大家纷纷地闪避着,却就听他冷笑着说道:“我没有输!”
然后他就拔开人群,扬长而去。此间之事,自然有亲兵、小二报与丁一他们知道,其他人都在捧腹大笑,说着也就丁容城治得了这厮,要不然这家伙仗着王来钱粮方面倚重于他。在贵州是横行霸道,特别能恶心人而偏偏大家都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倒是有点主角模版啊。”没有人注意丁一低低地自语了这么一句话,就算听见。大约也不会明白丁一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兴头上想赶上去痛打落水狗的刘铁,被丁一坚决地劝住:“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就是一介狂生,让他狂又何妨?”在座诸将纷纷都说丁容城果然不愧其海内人望,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丁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临到散席,丁一对方瑛略一示意,其他诸人自然都知情识趣就先出去。丁一方才对方瑛道:“总镇当真能守学生的规矩?须知若于学生一同做事,不论职位,不论勋荣,一介都是以服从为天职。前面就算是百尺悬崖。令之所至,也要趟步向前不得有误,违者皆斩!”
“先生,瑛绝无怨言,若得追随先生,自当遵从总宪之命!”方瑛却是极为坚决躬身行礼。
丁一点了点头道:“好,下官尽力而为,若是事成。便与方总镇携手,扫平云南之乱。”
到了这关节。两人都没有再客套地打机锋了,一个是因为在王来手下着实是不痛快;一个也是投缘,方瑛开口很坦率,加上宴席之间,丁一对于欧阳文的态度,更让方瑛觉得丁某人是很好相处的,至少不会乱来,也不会教自己弟子吃亏,所以也就放开来说。
当方瑛把丁一送回那宅院里,夜已深了,丁一洗了把脸,又对颇有点醉意的刘铁说道:“别去折腾那个欧阳文了,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看着刘铁点头应了,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时你也不比当年,多大的心眼?跟他计较什么呢?”他却是看穿了刘铁的心思,知道这厮如果不把话点破,指不定他背地里煽动他人,去给那欧阳文搞出许多绊子来。
刘铁知道丁一的意思,连忙红着脸应了:“先生放心,铁不至如此,自然遵从先生训示。”
其实丁一有点太过郑重其事了,他是很担心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得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比如杜子腾、陈三等人,在他所知的历史上,这些人并没有出头,但现在却就不同了,所以他也担心着,这个欧阳文,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最后也阴差阳错成了什么大人物?所以他才让刘铁尽量别去搞对方,以免带来更多的影响。当然主要是欧阳文在聚仙楼临走时说的那句“我没有输!”也让丁一颇有点欣赏这人,认为丢这么大的脸,能不坠其志,还能有自信说出这样的话,说他是狂生也好,无知也好,至少还是一个比较刚毅的人。
左右无事,丁一洗漱之后,照例又巡了一次岗,便憩了下去。但这一夜,注定便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这年头晚上百姓也没什么娱乐节目,夜一深,就格外的寂静,丁一还没入睡之际,就听着宅外鸡鸣狗吠的,又有骑兵连的士兵在吹响示警的铜哨,又有在喊问口令……
丁一起身穿了衣服,睡在外间的刘铁已穿戴整齐跑了进来,对丁一说道:“先生,铁出去看看什么事。”丁一却叫住了他,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穿上靴子,方才起身同刘铁一起,行出去宅院门口,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这事透着古怪,为何岗哨的士兵吹响了示警的哨子,却没有响起枪声呢?
这就不太合乎常理了,要知道丁一虽然只是路过贵州,但他毕竟是督军云南、永镇广西、左都御史,品级和地位在这里摆着,谁会来冲撞他的住所呢?便是王来,也决计干不出这等事的。这时却就见着一名士兵跑步进来,看着丁一就站正行礼道:“先生,外面有人求见。”
半夜三更来求见?丁一皱了皱眉,这还真是诡异,只听那军兵又说道:“来的是太监。”
这就更好玩了,于是丁一便教这士兵带路,和刘铁一起往外行去,还没到大门口,只行到照壁处,就听着阉人特有的尖锐嗓门在那里激动地叫嚣着:“反了、反了!汝等是哪家的兵马,竟教阻挡咱家!看来举报汝等谋逆,却是真有其事了!人来啊!去给咱家调了兵马,把这宅子团团围住,一个也不许走脱了!”
接着便是谭风的声音响起:“再重复一次,越线者,格杀勿论!弓弩手,允许对越线人等自由射击!”除了大门的岗哨之外,弓弩手自然就是指黑暗之中的暗哨了,丁一手下的部队,是不可能只放明哨的。
丁一下意识地走快了两步,拐过照壁便见门外许多火把、灯笼聚集着,当头几个中官,有一个是着太监袍服,只捏着兰花指在那里气得发颤地谩骂着,在他身后,还有一些身着锦衣卫服饰的人马,也纷纷叫嚣着:“岂有些理,待着大军调来,必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没有人敢于越过宅院门前五步的那条白线,因为三匹马就倒卧在那里,都是中矢死的,近距离一矢命中马头,铁矢尽没其中,饶是大牲口,也是立时倒地而死。这也是因为当值的都是骑兵连,他们往往更喜欢使用弓弩而不是左轮,尽管作为山地特种大队的一员,也是配备了左轮,但按他们说的:“打一发少一发,不知道啥时回广西补给呢。”
正因为那三匹马越线马上被杀,所以太监和锦衣卫一时也不敢动弹,只是派人去调兵来罢了。这时见着丁一出来,在那太监身后便有人跳出来,戟指着丁一身边的刘铁叫道:“公公,就是那两人,他们会同军将谋逆!”不是欧阳文却是谁人?
丁一突然长笑起来,却对谭风道:“你做得很好。”抬脚便从谭风身边越过,随手将那把他赠与谭风的百炼秋水雁翎刀一抽而出,谭风吓了一跳,却听丁一对他说道:“稍安莫噪。”却迈步前行,往那太监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