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7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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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是很有眼色的,丁一这么一眼,他毫不犹豫就把李绍指着丁一的左手食指扳断了。
然后曹某人挥手让两名警卫员过来,就要把李绍拖出去,却听丁一说道:“让他呆在这里,一会还有事找他,别让他吵就是了。”于是那手上骨折的痛,稍稍缓了过来,刚想破口大骂时,就觉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却是曹吉祥一掌刀就把他砍昏了。
说话之间杨守随跟着刘吉就过来了,入内来先向丁一行礼:“恭喜先生。”
“嗯。”丁一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然后对项文曜说,“项侍郎和维贞参详一下,看看如何在一个月之内,平定倭国大势。如果用这三万外籍兵团的士兵没法做到,那只好用荣一团,登陆之后,直推京都了。”
项文曜有些心不在焉,和杨守随商量几个方案觉得不可行,就试探着对丁一说道:“不如还是请先生教荣一团将京都碾平吧!”荣一团是大明第二师和龙骑卫出来的老兵骨干,这点项文曜是清楚的,加上荣一团的装备,项文曜刚才也是有看着,以他的理解,这都武装到牙齿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强兵不用,这样的利器不用。
有仗让那些用冷兵器的朝鲜人去打,那荣一团这支虎狼之师,就来倭国赏樱花的么?
丁一坐在边上,曹吉祥从筑前回来,弄了些小食,又在边上煎茶,正好是当做茶点,丁一压根就把事情抛给杨守随与项文曜,他是不管了,一副就等茶煎好了,好喝下午茶的模样。
“项侍郎怕是会错意了。”杨守随从地图上抬起头,温和的笑容,很宽厚地对项文曜说道,“荣一团和学生一样,都是没再领朝廷的俸禄,可不是大明的兵马,他们都退了役,只不过仰慕先生,所以跟随先生身边,以供驱驰罢了。警卫团的官兵,兵部的花名册上倒是有记认的,不过他们的责职是护卫先生安全,除非请了旨意来,不然的话,无论是苏叔还是丁团长,都不会允许警卫团去冲锋陷阵的。”
他的语调很平缓,笑容也温和,只是柔中有刚,每一点都撕撸得极为分明,竟教项文曜无言以对。这时却就听有人愤怒地说道:“普天之下……”却是李绍醒转过来,恰好听到杨守随的话,结果他刚开口,曹吉祥挥手又是一记手刀把他砍得软倒在椅上昏了过去。
至于他想说什么,在座的人都知道,无非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那一套,人在说战争,他来讲大义,这真是莫名其妙,要是真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英宗也不用北狩了吧?朱元璋也不是用“手执钢刀九十九”去浴血奋战,驱逐鞑虏了吧?讲大义不就得了?
杨守随继续跟项文曜说下去:“包括这舰队,从来就不是归属兵部,项侍郎可以去兵部查档,它们是由兴安太监派人督造,用的是内库的木料。也不是大内对先生的赐予,是皇室与先生合作,投入的本钱,要不然为什么不论西去或东来,一船船银子,要往回运?而且户部也从来不对此呛声?因为给国库的钱,是先生和将士们捐的;给内库的钱,是分红,有本钱,就有分红,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这舰队跟荣一团一样,都不归兵部节制的。倒是外籍兵团,才是归兵部节制的兵马,他们的名册,上次运银子和粮食回去的船,就附了一份报备兵部了。”
项文曜在那里不停地赔笑点头,中间李绍醒过了两次,又让曹吉祥不由分说,砍昏了两次,到了再次醒来时,他老实了,终于不敢开口,于是也就没有遭罪。
“李克述,你仔细听着,一会民治上的事,你要没个章程,那你就死在这里,而且是通倭叛国事变,被当场正法。”丁某人一边吃着那日式小吃,一边对着李绍这么说着,极度没有形象的作派,也是极度不尊重人的表现。
但本想反唇相讽的李绍听着,不知道脑中灵光一现,还是门缝的秋风吹醒,突然之间他发现,周围数万他指挥不动的军民,筑前完全不听从他命令的倭人,这当口丁一杀了他,还真是说他通倭就通倭!
第三章受降城下月如霜(二)
官场上的人物,向来很少有黑白分明的。之所以一开始李绍说要接收民权、兵权,丁一会没去计较笑笑答应了,是因为李绍这人先前给丁一印象还不错,当时土木堡之役,英宗在猫儿庄的时节,多少朝廷官吏纷纷南迁家口,觉得大明药丸了!丁某人门下第一走狗徐珵,不还跳出来说天象启示得迁都么?
而这位李绍,却能说出“主辱臣死,奚以家为?”的话,没有跟着别人把家口往南迁。
就冲这一点丁一是敬他的,因为这个时代的人,知道于谦能扛下也先十万铁骑的,也就丁某人了,别人是不知道这历史走向,能有这骨气扛住,这算是大节无亏。这样的人物,所以丁一才会没在意他的冒犯。
但越过越后面就不对劲了,感觉这货是要替士大夫阶层来打脸的,那丁一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别说李某人有骨气,真到发现对方是要来打自个脸,便是岳武穆当面,丁一也不能等着扇吧?
“我向来很讲道理,汝说我欲行不臣之事,敢问从何说起?”丁一边吃着一串类似章鱼丸子的东西,踞腿而坐,就这么很不客气的向李绍问道。说完他随意地扔掉了竹签,拿了筷子夹起一块生鱼片,吃得有滋有味。
李绍习惯性要站起来戟指怒骂,结果看着一脸微笑的曹吉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才开口:“殿下暗中下令军民不听下官调派,拥兵愚民以自重,这岂不是要图谋不臣之举么!”
“噢。是这样。”丁一看是吃够了,放下筷子向曹吉祥挥了挥手。端起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但凡考评中下的官吏,都可依着克述这腔调,向朝廷申诉,说是上一任官员要谋反了,要不然怎么自己调派诸事不顺,导致赋税交不上去,民生也凋零,对吧?”
李绍被丁一这么一呛,对于他来说。真如手指被拗得骨折还痛,要知道打架这事,这年代士大夫在奉天殿都能上演全武行的,还真没什么,就是痛嘛,这瓦剌围城敢不把家口南迁的李绍,痛过之后还能忍住的,不过被丁一这么嘲讽,一时无言以对。却就快要憋到内伤了。
不过他很快又寻着喷点:“公文上是写得分明,由下官与项侍郎参赞军民事,殿下直接行文,却不把各级官吏与下官两人引见。不将军民事务一一交接,这却就是殿下的不是!”至于先前他诬陷丁一要谋反,那似乎就被秋风吹过一样。他选择性就不提了。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对刘吉道:“把旨意取来。”于是刘吉就去架上把供着的圣旨取了过来。丁一指着李绍道,“克述看来怕是有耳疾。教他看真切了才好。”说着又把刚才李绍递交的兵部、吏部公文也推了过去,向李绍道,“这旨意最后五字,克述识得么?”
最后五个字,除了后面落款、日期、部阁签押、御宝等等,就是“余如故,钦此。”
丁一站了起来,又指着兵部和吏部两份公文上同样的字眼,向李绍问道:“克述可有眼疾?识得字么?”丁一指着的字眼,是“参赞”两字。李绍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词句。
“上面写着是‘参赞’啊!”丁一操起那案上的兵部和吏部公文,不停地往李绍脸上抽,“你瞎了么?你是眼瞎还是心瞎?哪里有叫你和项侍郎来总督军民事?”丁一真是越说越火,边问边抽,李绍想躲,倒不是疼,公文嘛,能痛过刚才手指骨折?而污辱性太重了,可哪里躲得过去?讲道理他说不过丁一,论动手他更不是对手,丁某人是一抽一个准,连着抽了十几下,直是把脸都扇红了。
“什么叫‘余如故’?你也是进士出身,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丁一却不放过他,把公文往他头上一甩,连乌纱都抽落了,一巴掌就往李绍抽了过去,“啪”的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哪一处说是教我卸了两大都督府的差事?哪一处是说让我停了代天征倭的军务?”
丁一说着,抬手指着文胖子和曹吉祥两人:“你们这两个孬货,一点长进也没有!听着他说我要谋反,就高兴得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这种皇帝轮流坐的戏码,华夏大地上演了这么几千年,还没看腻?有本事就外面折腾去,一天到晚盯着华夏本土这一亩三分地,多大出息?”
文胖子和曹吉祥算是躺枪了,但丁一正在火头,他们也不敢出言分辩。刘吉看着,心中不禁暗暗钦佩,方才他觉得丁一这么痛快就行文交割,还觉得太便宜李绍了,现在才发现,丁一是挖了坑让丫跳啊!而且回头想来,李绍就算明知是坑,还不得不往下跳!
其实丁一没有刘吉想得这么猥琐,他就是觉得李绍这人气节还行,那他要是能搞定倭国这边的战后安抚重建工作,就让他干吧,东亚的土地,丁一真没有什么留恋的,再过几年小冰河就来了,他现在想着是快点回广州,看看杜木把那两广工场的搬迁,进行到了哪一步。
但是这李绍自己没本事,还要来把屎盆子扣到丁某人头上,那丁一当然就不能容忍了。
“说吧,这倭国民事,你有什么章程?”丁一也懒得再抽他,要想出手,怕就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绍抽死了,所以回身坐定之后,对曹吉祥说道,“这杯茶喝完,他要还说不出个章程,就不用说了,报个通倭卖国。然后老曹留下来抚民,等朝廷那边派了人手过来,你再去广州跟我会合。”
曹吉祥谄媚地躬身答道:“老奴遵命!”
不过李绍却就让曹吉祥失望了,当绝了作怪的心思,这人于民事上,还是有一定本事了。
只是他说的办法,却就没有什么新意了,不外又是大明设置宣慰司之类的手段。
“这样的话,为何还要你治民?两件事,一个是银子;一个是教化。若是这两项办不到的话,你也就不用回华夏了。”丁一也很直接了,搞那些什么万邦来朝的虚名有什么用?得实际控制得了这区域,收得上来赋税才行啊!
人总归是逼出来的,这么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李绍却就咬牙道:“那便不理会谁来治理这地方,教倭人自治也可,反正每年赋税交不上来,就换人;每四年,这九州数国,各派五人去华夏诸府城赴试,若中秀才者不足二人,则此后四年赋税加重,如有二人以上中了秀才,则可酌情减免赋税!”
丁一不予置否,只是对项文曜说道:“若有反明之举,那便族诛连坐在所不惜,除此之外,驻于九州的军马,不得涉及倭国内政。”又仔细叮嘱了,驻在倭国的军兵,一定要保证海外服役的补贴,当然这补贴是要加在增收的赋税上。
不过李绍紧接着又向丁一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如若倭人交不上赋税,四年一度去赴考,又不能得中秀才,赋税又势必要加重,这如何是好?”他问的是对点的,治民之事,总要把各可能都考虑周全才是。
“交不齐税赋就让他们交人,差多少税赋,就杀多少人。”丁一对这个问题很冷冰,甚至向李绍说道,“若是我听闻,税赋不够,你又杀不够人,朝廷不治你,我回来治你,杀差多少,从你身上算起,五服之内,有一个算一个,杀到够数为止。”
李绍听着打了个寒碜,喃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最后人都杀光了,不是成赤地了么?那、那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