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7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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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之平等。维贞和迂斋这事做得差了,此战之后,却得就此跟他们说道说道。”
不过这种事终归是末节,至少对于目前的战事来说。
虽说放权,但丁一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前指那边的通讯员,也来回传递战况,丁一看着那通讯员跑得气喘,便在苏欸和文胖子带着警卫团士兵的护卫之下,直接抵达前线指挥部,向杨守随问道:“现在战况什么样?”
“魏文成旅两个团已含尾而追,滩头阵地那个团,还有曹吉祥所部损伤较轻的那个团,在吃完饭之后,也由曹吉祥率领着正在赶上去。”似乎杨守随永远都是这般温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激动起来,或者说,他刻意地在仿效着丁一的神态,“弟子让两个陆战旅的炊事班,在曹部接战时,就做了双份的饭菜,所以曹吉祥领着上去的那两个团得已先行用了饭,要不然也赶不及。”
他真的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一个好的炊事班长,顶半个连长啊!”丁一听着笑了起来,却是左右顾望,看不着李秉的身影,“迂斋呢?”
杨守随那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尴尬的神色:“方才弟子有些莽撞,与迂斋先生顶撞了几句,他便怒气冲冲地带着赵二虎他们,赶往松江城方向而去。弟子派了两个连在后面保护,应当无大碍的。”
听着这话丁一不禁大奇,杨守随十岁出头就入了书院,当真很少见他跟谁红过脸的,长大了更是不用说,方方面面应对都有章法,应该说,如果排除丁一的因素,杨守随会比杜子腾的人生要风光和舒服许多,因为他没有杜子腾那种道德洁癖,无论是丑恶的政局,还是阴暗的手段,他都可以温和地笑着,不着痕迹把事情办妥当了。
“什么事和迂斋吵了起来?”丁一对苏欸使了个眼色,后者充任中高级军官不行,但作为侍卫长却是足够优秀的,他点了点头,马上出去指派了一个班,让他们跟上去和赵二虎一起贴身保护好李秉的安全。
杨守随把茶沏好,端到丁一面前放下了,才徐徐开口道:“迂斋先生以为,那些看押俘虏的士兵皆是朝鲜籍的,正好教那两位水手长做个投名状。弟子不以为然,若是四海大都督府不能庇护麾下军兵,天下岂有愿为我师效力之辈?便是那两位水手长,也难免唇亡齿寒,今日可以此而牺牲外籍兵团的士兵,他日或能以其他名目,把教自家死得无声无息,如此下去,军中人人自危。”
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丁一没有对此事表态,只是问道:“那你怎么做?”
“弟子教士兵找了两具倭人尸体,穿上朝鲜籍士兵军服,又教把两百多余俘虏驱赶到阵地的厕所里,作为守卫就在门外的姿态,然后用那几首倭人尸体充当守卫,使两个水手长砍了他们首级,再冲入内去,救走那些倭人足轻。”他一句句的,讲得很简洁,却又说得明白,交代了每个细节,绝没有什么含糊。
“那迂斋生什么气?又扯到华夷之辨么?”丁一放下茶杯,向杨守随问着。
李秉的性格,丁一是了解的,知道了起始,大抵怎么起冲突,他都能推个**不离十了。
果然便见杨守随点头道:“确是如此,启始,迂斋先生是从战机瞬逝说起,为了几个朝鲜兵的性命,弟子大约花了半刻钟的功夫布置,迂斋先生便道若为彼等几个朝鲜士兵性命,误了战机,便是罪人。弟子不能苟同,只能与迂斋说道,彼等已沐王化,为王先驱,不应视为诸夷……”
丁一抬起手,示意不用再说下去了,李秉是个喷子性格,一旦开喷,只怕他自己都停不住,皇帝他都喷,削职为民他都喷。他肯带着随身卫兵赴前线,没在这里跟杨守随喷下去,说明自个其实心里也知道理屈。
“你很好。”丁一起了身,按了按杨守随的肩膀。
这时就有通讯兵飞奔入内:“报告!已夺了松江城两面城墙,魏文成部两个团,在城墙上推进;曹吉祥率两个团正在向城内推进。参谋长有书面报告附上,请总指挥送呈先生!”
杨守随仔细问了战况细节,方才把呈上书面报告检查了,转呈给丁一。
丁一打开一看,不禁失笑,这个李秉,确是知兵事,也确是有才,但是旧式士大夫味道当真是烈浓得要紧,他的书面报没有写歼敌几何,我军伤亡几句,统共两句话,当头第一句是:“秉敢向主公乞八百里灸哉!”
八百里灸,是商朝武成王黄飞虎的坐骑五色神牛的名字。李秉这句的意思,出的应就是弃疾的词“八百里分麾下灸”:把八百里这样的神牛,杀了分给麾下,以犒赏他们的功劳。
李秉向丁一要求八百里灸的犒赏,自然就是说明,松江城已在指掌。
可以想像他写下这一句时,那意气风发之神态。
而后面一句更狂放:“冯唐未老,能缚敌酋献殿前!”
这就是自比冯唐了,说是他没有象冯唐一样到了九十多才得起用,此时就遇着丁一这赏识他的明主,所以,没有老的冯唐,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丁一看罢将这书面报告交给杨守随:“看来把在你这里受的气,撒在倭人身上了。”
然后对苏欸道:“你过去告诉参谋长,日落之前,我要进松江城。”
第三章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一)
日落之前,进驻松江城的愿望,丁一还是没实现,尽管下午大约四五点,正是金乌西斜的时分,明军已然夺取了全部城墙,连北近江守护也擒获了,城中主要的建筑也攻下来了。但在彻底肃清残敌之前,无论是曹吉祥还是魏文成,也无论是苏欸或是李秉,没有人敢冒险去让丁一进城,连刘吉这最好邀功的,都老老实实带着宣传队,在城里巷道巡回宣讲着:“倭王及幕府将军,指派凶手行刺天朝太后在前,残忍杀害王爷派出的使臣在后,犯大明天威者,必诛之!凡与倭王、幕府将军无瓜葛者,不必惊慌,只要不窝藏军兵,大明天朝的将士,不会无端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但若敢与幕府、倭王同流合污,坐诛九族!”
一遍遍地用日语不住宣讲,以让城中居民百姓安定下来。
等到李秉、曹吉祥、魏文成和刘吉、苏欸等人汇总之后,认定城中已得到完全的控制,教人去请丁一过来,已是明月初升。秋夜风高气爽,那轮近圆的明月,把冻冷的光芒从苍穹洒落,于城门口处,宛如一地寒霜。
丁一在警卫拥簇之下,来到了松江城的城门口,却就是一排倭国官员跪在城门前,为首的就是北近江守护京极持清,赤足无冠、含着饭团、赤膊缚荆于背、牵羊、草绳萦首,边上更是用车子拉着棺材,跪于城门前,手捧近江国一应户籍名册、地图官印,高举于顶。
切腹,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出来的。特别是这些大人物,他们比下层武士。更能找到籍口说服自己,麻醉自己。从这投降之中,找到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不论哪个国家都差不离,很少会有例外的。
不论是武士道还是什么道,往往宣称这些东西,传播这些东西的人,是为了他自己的政治目的,下层武士信奉着这种信奉,如同被洗了脑一般。但洗别人脑的人,却是清楚得要紧,知道这玩意是当不得真的。
“罪臣倭国北近江守护京极持清,万死!”然后这倭国的北近江守护大名,京极持清,就伏于丁一马蹄之前,啼哭起来,不是嚎啕大声,是抽抽泣泣。象被大人责打的小孩一般那种哭法。
这是有讲究的,托着地图、户籍,这个不必说,自然是投降的一方。交给政府根底,因为这年头绘制地图是一件很费人力物力的事情,人口统计同样也然。所以此节一看就是分明的。
本来这个仪式之中。含饭应该是衔壁的,即是嘴里含着玉壁。所谓“用含壁意,示不生也”。表示自己是死人的意思。古代死者入棺大敛,有身份的诸侯之类,是以口含玉壁来做为“饭含礼”,平民百姓就是含饭了。
但李秉以北近江守护大名,不足以诸侯之礼,不准他含壁,所以就只能含饭。
脱光上衣负荆,就是请求丁一鞭打责罚;
牵羊,羊在这年代,被认为最为恭顺的动物,表示自己和羊一样的温顺,真心降附,感恩至极,决不反抗;
草绳萦首,就是把绳子绑在脖子上;
不穿鞋而且不戴帽子,也就是丧礼上“徒跣”的仪式;
然后于丁一马前号哭,自然也就表达自己温顺,和先前对敌的自己作一个切割。
棺材就不必提,无非就是表示自己知道罪该万死,带了棺材来,丁一把他杀了之后,好扔进棺材里埋掉。
丁一并没有下马,去为京极持清解开绳子,而是对文胖子道:“收了,严加看管。”
当文胖子接过那户籍、地图、印信之后,丁某人一勒缰绳,骏马扬蹄,便嘶呜着奔进了松江城,踢起的泥水,把含着饭团的京极持清溅得头脸皆是,却听丁一笑道:“后日此时,出云诸郡有不降者,即诛京极持清一族!”
身边苏欸和文胖子便将这话复述了一次,充任警卫的数百精锐虎贲,又再传一次。
直至城墙上军兵再齐声音咆哮,一时之间,“后日此时,出云诸郡有不降者,即诛京清一族!”的声音已若虎啸,松江城无处不闻,闻者无不胆寒!
京极持清伏在地上混身发抖,这回他才真正心如死灰,因为任谁都看得出,大军之前发出这样的命令,绝无转弯的余地,而这位大明上样,的的确确是有实现这命令的实力啊!什么虚与委蛇,什么委屈求全?京极持清不敢再想,只是深深深深地把头按着地面。
“倭国,总是需要有人来打理的,你明白吗?”丁一在马上望着京极持清,沉声说道,“抬起头来,嗯,你,聪明丸六郎、山名宗全,都是我考虑的人选。”聪明丸六郎就是细川胜元的幼名,“若是聪明丸足够聪明,那么你就没机会了;若是山名宗全,懂得为自己谋个机会,那么聪明丸和你都没有机会。”
京极持清听着,眼中就流露出炽烈的狂热,原来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却被丁一这么一句话,重新注入了生机,他重重地把头磕了下去:“哈依!靖海黑卡,板载!”他不是武士,不是抱着一把武士刀,维持着最后一丝所谓国人尊严的地方武士,他是守护大名,应该说,他是倭国的政治家,他很快就把效忠的对象,从天皇改向丁一了。
“后日此时,北近江境界,所有地方豪强,自缚于此,等候发落,如果不想来,就让他们的家人,把他的人头带来。做不到的话,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板载?我不需要一头只会吠的狗,你明白吗?”
“哈依!”京极持清再次重重地磕下头去。
然后丁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连形式上的解绳焚木都没有,纵马入城时,高声吟诵:“弯弓射日临东海;犹未抢滩敌胆寒。松江城下初遭遇;脱手斩得小楼兰!”却又是无耻地当了一回文抄公。但正是这气势,正是这倭国北近江守护大名,跪在城门外的情景,真真教这剽窃,恰如其份!
立时便赢来城头李秉这等进士出身的,又是两眼小星星乱冒,情不自禁地喝彩道:“好!主公真大才哉!好一个脱手斩得小楼兰!”这能不好?能被丁一记住的诗句,便是平仄不太对,也绝对是极有气势的好句啊。
陪着京极持清跪在城门外的和尚,汉学的造诣也是不错,听着不禁落泪:“靖海黑卡,真雄主!出云何其不幸,当其兵锋;出云所其幸,附其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