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荒芜-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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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写吧。”宁静说。
我在她的背上画了几笔后说,写完了。
“写的什么?”宁静将脸转过来对着我问。
“是一句话:下辈子还做我的情人。”
“可我感觉你只画了几下就写完这么长一句话?”
“哦,不,”我说,“句子太长,我只写了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
第一和最后一个,宁静掰着手指在那拼句子:“一个“下”,一个“人”,下人,你刚才说这是你想对我说的心里话,你要我做下人?”宁静撅着嘴问我。为了继续看她撅小嘴,我故意说:“对,我要你做下人。”
“你坏,羿天宇,你是个大坏蛋。”宁静捏着我的胳膊嗔怒道。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逗宁静倒底。
“那你是个混蛋,笨蛋,小王八蛋。”宁静骂起人来让人感觉像是误闯入了鸡窝,到处都是蛋。
我说蛋有什么不好,肚子饿了还有个蛋煮煮。
“嘁。”宁静朝我挤眉弄眼。
当时我正望着天花板,我问宁静:“你能说出天花板的面积吗?”
“傻瓜,我要知道那干嘛?”宁静笑着拧我的鼻子。
“因为我能说出来天花板的精确面积。”
“真的吗?”宁静坐起来看着我,眼神十足的妩媚。也就是这时我听见客厅里有声音传来,然后是上楼的声音。
“怎么像是我爸的脚步?”宁静说这话着实吓了我一跳,他要看见我和他女儿躺在一张床上那还不把我给阉了,我急了问宁静:“怎么办?”
宁静说:“我也急啊,你别催我,让我想想,啊,对了,你先藏起来,就,就藏床底下。”
我心说现在的情形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可我正要像只狗一样钻进床底时门被推开了,宁静她爸站在门口。看见我,我当时身上衣裳少得可怜,还抱着被子。
宁静像晒太阳的苍蝇一样搓了几下手,不好意思地向她爸解释:“我男朋友。”
她爸脸上冷冰冰的,看来是对我们不满。他说了句你跟我来便转身走开。宁静将我推倒在床上自己出去,门也被她虚掩着。
她推我说明她不想让我出去,我只好呆在床上,不知所措。我感觉我他妈的窝囊极了。
宁静和她爸在客厅里说的话我隐约能听见,我学大提琴这么多年,耳朵比精明的小偷逊色不了多少,大致还能听见他们父女的谈话。
她爸说:“你交男朋友我不反对,可你不该把他引到家里来,这是一点,第二,你也不应该和他。。。”
宁静说:“爸,你是不了解天宇,他人很好。”
“好,你就知道一个好,还有其他的吗?我保证你说不上来,你们女孩子不懂这个世界,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丑陋的东西。”
他说这话好像我是个活该上绞刑架的魔鬼。
“爸,”宁静又喊了一声,我估计她想通过柔情化解她爸的怒火:“我向您保证,天宇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值得信任的男人。”
宁静在客厅说话时大概没想到,为她这句话我在房间里感动得热泪盈眶,我在心里起誓,今生非宁静不娶。
我知道男人们发的誓大多不能听信,可当时我是在内心深处说的,不比那些口头上是为了讨好女人。后来宁静和她爸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再听清,我只知道我流泪流了好久,我太感动了,我这一生听过最动听的话就是宁静对她爸说的那句。
要是我妈看我瘦了,抱着我流眼泪时我都没这么感动过。
有时候想想人就是这么奇怪。
我还想到要打电话给我妈,我要欣喜地对她说:“你儿子现在已经找到了终身伴侣。”
我当时铁定了心要娶宁静,我就是这么想的。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仔细分析了我发誓的原因,我的动机好像偏向于感动多一点,似乎只是为了报答她对我的赏识,这到底叫不叫爱呢?我迷糊了一阵子后果断地对自己说:“这是爱,羿天宇,这是一种升华了的爱。”
我不记得宁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回来后坐在床沿发了半天呆,然后说:“我爸走了。”
那一刻我又觉得我是世上最他妈窝囊的废物,宁静她爸来这里我居然都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你不要难过了,天宇,”宁静安慰我说,“我爸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将来我们证明给他看,让他看看他女儿选的多正确,好吗?”
宁静温柔地看着我,我则捣蒜般点着头。当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宁静在给我母爱。
(12)
离学校组织的比赛还有二十多天,廖辰辰叮嘱我们加把劲,我们几乎每天下午都去排练房练习。
从宁静家回来后这几天我都不能平静。她爸出现时我居然没和他讲一句话,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始第一句话。还有陈浩坤,一丁点的鸡毛小事他都和我过不去,不知这次比赛他会不会搞什么阴谋。
心里装了事后,那鼓打起来就跟临死之人的呼吸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全没了节奏感。大家不得不练上两分钟而后休息二十分钟。
宁静成为我女朋友之前胖子还来听我们排练,那时候我要是不大开心他会递上一跟烟然后说:“来,抽支烟,这玩意能带走你所有的烦恼。”可现在呢,他总是去网吧打电脑游戏,一玩就是一个通宵,每次回来时眼眶就像是挨了别人两拳,正宗的熊猫眼,加上他胖胖的身材,几次在走廊撞见他我都以为是在四川逛动物园。
停下来时我习惯抽支烟,并且我喜欢那种白色过滤嘴的。胖子既然不在,我决定自己去买,我对廖辰辰说我去买包烟。廖辰辰说:“也好,正好我的烟也抽完了,你顺便给我带一包。”
排练房出来是条不深不浅的小巷子。长久不见阳光的缘故,有点阴冷。一个人在这阴冷的巷子穿行,沿途尽是不可触摸的孤独。
巷子两边的房子有些古旧,墙壁上剥落的地方长满了苔藓,有几根快要枯萎的狗尾巴草还在风里摇摆,仿佛不安的灵魂。
出了巷子有条窄窄的马路。因为近郊区,没有多少车辆及行人。马路边上是零星可数的几家商店,缝衣店,排挡之类。从缝衣店和小商店之间的罅隙里还能看见田野上劳作的农民,斜斜的夕阳抹在他们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健康与安宁。
我想我要是能做上几天农民也是好的。
我正准备穿越马路时一辆农用拖拉机从我眼前驶过,上面满载着笑脸嘻嘻的人。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高兴,但我知道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这种与人其乐融融的快乐。
我穿过马路到了那家小商店前,店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看守,各种商品的数量正如那老婆婆的牙齿,少得可怜。但香烟倒也齐全,这点又宛如她的年岁一般,数目可观。
我挑了半天后问她:“你这可有白色过滤嘴的香烟?”
“你说啥?”老婆婆的耳朵估计有点背,没听清我的话。我只好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我不晓得,”老婆婆说,“我不抽烟。”
我有点失落,可又不能一包包打开来看,最后买了两包迎客松。
再次穿越马路时我听见远远传来的公鸡打鸣声。当时路上没有一辆车,听着公鸡的声音我突然心胸豁然开朗,虽然知道我当时有点幼稚,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过马路时永远不要有车出现,最好附近还有一只公鸡在打鸣。
我为我这样的想法笑了半天。
回到排练房时廖辰辰正用衣服擦着他的宝贝电吉他。阿水和阿淼站在窗户边上聊着天,嘻嘻哈哈的。
我将烟甩给廖辰辰一包,拆了另一包抽出两支递给阿水和阿淼一人一支。
阿淼接烟时惊奇地看着我:“你丫不是说喜欢白色过滤嘴的吗?”
“没办法,”我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得抽我们就得念佛。”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阿淼皱着眉头在那思索。阿水说:“老舍的《茶馆》。”
我们四个在排练房吞云吐雾半天后廖辰辰说:“反正最近大家没什么大的灵感,不如我们去喝点酒,找些灵感。”
“好啊,”阿水大声叫道,“好久没碰酒,骨头都是软掉了。”我听他这话里的逻辑有点不对,酒一般越喝骨头越软,若想骨头变硬,顶好的方法是先让自己弄骨折,然后去医院上钢板,后来我仔细一想也说得过去,阿水是想先喝酒,醉得摔成骨折,然后去医院上钢板。
大家将东西稍作收拾后廖辰辰拿出小锁将门锁了起来。
“到哪去喝呢?”廖辰辰问我们,“大家给点建议。”
“反正不到F大去,那里我喝腻了,”我狠命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水泥路上拧灭,向远处的一个垃圾桶掷去,结果有风一吹,它又安安稳稳地回到了我身旁。,像个调皮的孩子。
“不到F大去,”阿水接着我的话说,“我知道三十二中附近小巷子特多,那里小饭馆也不少。”
“好,就去三十二中,”阿淼说,“我也找找当年读高中的感觉。”三十二中正如阿水所言,那里的巷子多如牛毛。每条巷子里都洋溢着臭豆腐的臭味,辣椒冲鼻子的气味,自行车主的叫嚷,小孩的哭闹以及女生被人偷捏了之后的尖叫声。
我们随便找了条巷子,进巷口时我看了眼巷子的名字:“育才路”。我心说就这样的环境能造就什么人才,顶多也就是像我这样打架子鼓的噪音狂。
巷子里四处可见身着校服的中学生,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我们在巷子里搜寻看得过眼的饭店。我所说的看得过眼是指饭店的厨具不能乌七抹黑像是没洗干净的柴油机,再者老板不能满脸横肉挺着个大肚子跟个菜市场的屠夫似的。满足了这两个条件后基本就算看得过眼了。但限定了上面两个条件后惊奇地发现我们被世界无情地抛弃了,因为我们一家都没找到。
阿水心急,又不是挑老婆,用不着搞这么苛刻,有酒就行。我和廖辰辰同时指着远处的烟酒专卖店说,去那儿吧。
转悠了老半天,我们向事实低了头,屈服于一家有“屠夫”但没“柴油机”的饭店。店里设有包厢,其实也就是将一个大房间有薄木板隔成几个小间而已。隔壁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们点完菜后就坐着听外面的炒菜声,时常还能听见灶火哧地腾起的声音。
等了半天不见上菜,我点燃一根烟慢幽幽地吸起来。我抽完了两支烟都不见菜上来,廖辰辰急了,跑出去催了两回。店主大着嗓门喊道:“马上,马上。”我听着像是“码上,码上”,还以为老板在搓麻将呢。
廖辰辰进包厢后说:“不如我们先上酒吧,边喝边等。”阿水和阿淼举了四只手赞成。廖辰辰叫了一箱啤酒。
我们差不多每人喝了一瓶啤酒后才见青椒肉丝姗姗来迟。那肉丝真叫“丝”,细得就像是从春蚕嘴里吐出来的。我惊叹于厨师的刀功时阿水尝了一口青椒,“生的,”阿水说。
“叫老板换。”阿淼扔掉了筷子。
“算了,”廖辰辰挥挥手说,“我们主要是来喝酒,菜都是其次。”
“怎么回事,”阿淼说,“这不像你廖辰辰的风格嘛?被人黑了不敢做声。”
“不是,”廖辰辰吃了一口青椒后说,“刚才我看见老板的儿子了。”
“没出息,”阿水骂道,“他儿子有三头六臂,你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