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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光大道第2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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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乱扯没结果了。”他这样说着,拍打拍打沾在裤子上的土屑,准备 
  回村,看周忠一眼,问道;“您跑到地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周忠装上一锅子烟,点着,使劲儿抽了两口,说:“公事私事一大堆,真够你抓挠的呀。早起想找你商最商量分贷款的事儿,还没出门,又听到一个传闻,说二林那桩亲事要吹。”
  高大泉打个楞:“您听谁说的?〃 
  周忠故意用淡漠的日气回答说:“是春江从文吉那儿听来的,又传到春芳和丽平她们的耳朵里。我看不是虚传。”高大泉沉默了片刻,说:“我已经估计到,迟早还得有这一出戏。”
  周忠开导高大泉说:“你既然估计到这一步,那就不要把它看得分量太重了。冯少怀摆下连环套,是为了苦害咱们翻身户,并不是偏着你大泉,向着他二林。要是二林高兴了,冯少怀也不会舒心。他把你们兄弟拆散,也不让二林和钱彩凤两个人好受,这是铁准的。如今把锅揭开了,让二林看看谁好谁坏,也算喜事。这时候咱们再拉他一把,他也许能来个败子回头。你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高大泉没有马上回答,也装上一袋烟,抽了几口,才说:“依我看哪,冯少怀这出戏,不会完全照着他的板眼唱下去,他心里想拆散二林他们两口子,就怕他没有那么大的神通。这一程子,我用心地察看过;冯少怀使的是美人计,钱彩凤倒象有心要嫁给二林;冯少怀一定能看出个眉目,不会硬拆他们,得使别的手段。咱们怎么对付呢?马上就动手拉二林,还没到火候,说实话,我这会儿信心也不太足。到底怎么办合适,还得访访、看看再说。咱们先谈谈眼前的工作吧。”
  这当儿,一群组员提着瓜铲和挎着篮子奔这儿来了。邓久宽和吕春江走在前头,春江媳妇、郑素芝和小黑牛追在后边。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
  周忠听到声音,抬头一看,一轮红日已经高高升起。他的心里挺满意:互助组的前途大事有了准谱,高大泉对私人间题,也有主见,那就往下闯着试试吧!他站起身来说:“大泉,你快回家吃饭,我得带着我们组的人下地去了。”
  高大泉把刚刚穿上的两只鞋甩掉,说:“吃饭不大紧,先干一盘活再说。”
  欢笑声立刻包围了他们:
  “嗨,组长又走到咱们前边了!' ' 
  “哟,抉起这么多的小苗啦! 〃 
  满地绿油油的小苗,在阳光下精神抖擞地站立着。打中歇的时候,高大泉想找找朱铁汉,早点把上边的新精神告诉他,就跟大伙说回家找口东西吃,独自往村里走。太阳当空,天气有些热了。他把脱下来的小布褂子挎在胳膊肘上,赤裸的胸膛,直挺着,闪着光泽,象一段经过油漆的梨木。前儿个月的辛苦操劳,曾经使这个年华正茂的汉子很明显地消瘦下去.成立互助组之后,一切遂心如愿,不仅恢复了体质,好象比过去更壮实了。这几天,媳妇吕瑞芬见他常常熬夜开会,又出现翻来复去不能很快入眠的毛病,就一再警告他别把身子搞垮,劝他把心放宽,干活、想事都不要用过了力气。高大泉对自己的体格是十分自信的。快三十岁了,他还没有进过医院的大门,没有花过一分买药的钱。偶尔头疼脑热,他有个专治的妙方,就是多喝开水、猛干活.出一身大汗,睡一夜好觉,立刻就身强力壮、精神焕发。如今美好的希望鼓动着他,沉重的担子压在肩上,让他把心放宽,怎么能够办到呢?芳草地这四十多户翻身农民是赤手空拳搞起社会主义事业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允许上地把五谷 
  杂粮献给它们的真正主人。从眼下到秋庄稼上场这漫长的门子里,没有给人们效力的土地,还要人们给它效力:要腾,要耘,要耪,要浇水,要使粪;这些繁重的农活,都得靠吃饱肚子的人去干!可惜如今不少的人家口粮都已经很紧张了。当第一笔贷款发给互助组之后,有人主张平均分配买粮食吃,有人主张当本钱搞副业生产,看法拧着劲儿。就在这个时候,区长田雨又给他们指点路子,送来喜信,高大泉的心里立刻明亮了。
  他满怀信心地往前走。他想,只要上级领导把生产自救的门路给打开,互助组一定积极带头干;只要副业生产干起来,有了口粮,就一定能够夺到丰收;丰收了,才能使组员们象地里的青苗那样扎下根子,才有抵抗天灾人祸的力量;同时,“组织起来”这条道路才会象天上的云霞一样大放光彩,才能使走上这条道的人更铁了心地走下去,又招引更多的人跟他们一块走… … 短墙那边哗啦一声响,出现一个二十岁刚出头、长得象石碌磷似的小伙子。他一纵身跨上墙头,一旋腿又跳了过来。高大泉收住步说:“铁汉,我正要找你。”
  朱铁汉用胳膊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说:“我知道了,梁书记有指示,谷县长来蹲点,贷款不能乱花,钢得使在刀刃子上,对吧?护,
  高大泉笑笑说:“周忠大伯回来就告诉你了?你怎么个看法?〃 
  朱铁汉说:“我的看法你还猜不到?搞起副业生产,能顾上嘴,又使上牲口,保险接上秋收了,这是喜事儿呀!没别的可说,上级怎么指示咱们就怎么干叹!”他说着,打个沉,“喂,那一件喜事,可是要吹,你知道了吧广
  高大泉猜到朱铁汉指的是高二林的婚事,就点点头。! 口
  朱铁汉说:“我乍一听,挺趁心,细一想,又挺别扭。二林再没出息,也是咱们一条蔓上的苦瓜,别人糟蹋他,咱们袖手旁观,还挺高兴,那叫什么玩艺儿,太没穷人味儿了。”
  高大泉听到这句可心的话,不由得看了朱铁汉一眼。朱铁汉说:“跟你说,我想了个主意。”
  高大泉看他一眼,眼神里透露出几分警惕。
  朱铁汉已经看出对方的神情,大手一摆,说:“先告诉你一个底数,春天我使过这个主意,老周忠坚决反对,刚才我跟他一说,他拍手赞成。这回可要看你的了,你是反对还是赞成呢?〃 高大泉说,“你这不是征求意见,是一让人猜谜儿;你还没樱出主意是什么,我可怎么表态度呢?〃 
  朱铁汉也发觉自己因为心急有点颠三倒四,就摸着脖梗子笑笑,压着声说.“简单明自地告诉你,我们团支部和民兵这回要出面干涉这 牛事J! ― 派周丽平为代表,找钱彩凤,摸清底细,能说服就说服,该支援就支援,要斗争嘛,咱们就摆战场,痛痛快快地干一家伙!你快表明态度,怎么样?〃 
  高大泉想了一下说:“我同意… … ”
  朱铁汉一巴掌拍在高大泉的肩头上.“好,一言为定!〃 高大泉的肩头上立刻出现五个鲜红的大手指头印儿。他一边揉着一边叮嘱:“先仔细摸底,再耐心说服,别的办法,咱们研究一‘「再使。”
  朱铁汉又摆动着大手说:“放心吧!夏天不是春天一r ,我铁汉也不是先头那样了,不会蛮干。再说,我们已经有了后台:老周忠推举的,让邓三奶奶跟丽平紧密配合。”
  高大泉心里边忍不住地叫好。
  朱铁汉又一纵一旋,消失在短墙的那边。
   
  高大泉望着那一枝伸到墙外的红石榴花,满怀喜悦地想;铁汉真是个好家伙,会爱,会恨.爱什么,恨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从来没有半点含糊。他十分惋惜地思忖着:我那个亲兄弟二林的身上,要有一点点铁汉的气质也好哇!他朝前走着,又接着想.人是变的,心地上那些没用的东西,大家可以帮他铲掉,心头上该有而没有的东西,大家可以帮他生发;象大荒草甸子一样,经过犁垦、播种,就长出绿油油的小苗… … 
  二有苦难言
  身旁没有人的时候,紫茄子不断地叮问冯少怀:“我说当家的呀,这半年,你不顾风、不顾险,光着眼子跟高大泉斗一回又一回,咱们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呢?〃 
  冯少怀先看女人一眼,咧开嘴苦笑一下,不做正面回答。接着,他把鼻子一耸、脑袋一晃,使劲儿“哼”一声,做出一副他是个“得胜的将军”,起码是一种胜利在握的表情。
  紫茄子不识好歹,又叮问。
  冯少怀火了:“你急什么呀?心急吃不了烂豆粥,你就等着揭开锅看吧 我来芳草地几十年,没有一个人能把我踩到脚底下去,不撂倒他高大泉,我死也不能合眼!〃 
  紫茄子只好闭上嘴巴不开口了。
  这一程子,冯少怀确实是有苦难言的。春天,土地改革的热闹劲刚过去,谷新民县长就把那个“发家致富”的指示,通过区里! 
  二~; ‘自六· 门唯八矛卜确卜、~朴‘; ' 
  的王友清、村里的张金发下达到芳草地庄稼人的耳朵里。当时的冯少怀觉着喜从天降。他死而复生,如同当年要跟地主歪嘴子“夺魁”、想称霸芳草地那样,心比夭高,胆大如虎,凶恶似狼,恨不能一伸手就把芳草地的所有房屋、土地,还有人,统统抓住,塞进自己的腰包里,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那个时候,他朝高大泉张开了弓,满有把握的要“一箭双雕”:让高大泉跟他重归旧好,借那块共产党员的牌子给他装门面;让高二林这个棒劳力替他赶车,还有钱彩凤这个手巧的女人给他当使唤丫头。没想到,高大泉从北京火车站回到芳草地之后,就把他冯少怀的如意算盘打乱了:高大泉紧紧地跟穷人站在一块儿,那颗“铁石”般的心肠是难以收买的。冯少怀被逼不过,只好退一步,闹个“一箭一雕”.甩下高大泉,抓住高二林和钱彩凤。高大泉从燕山区回到芳草地之后,再一次把冯少怀的如意算盘打乱了:从高大泉身边裂出一个兄弟,却有几十户穷人跟他变成一条心。冯少怀想:如果眼看着钱彩凤和高二林照着自然形成的局面,稳稳当当地结了亲,他冯少怀就会闹个空发一箭,一无所得,成了赔本的勾当。为啥会有这样的结果呢?冯少怀以为从长远的方面看,高大泉会很有把握地把住在隔壁的小两口牵进他的互助组,他们又成了一家人,冯少怀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冯少怀哪能受住这样子的打击和失败呢?可是,他除了暗地里咬牙切齿地骂高大泉,心里的话不能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分毫,包括贴心的女人紫茄子。对于紫茄子,他不怕露馅,而是羞于出口,在芳草地曾经赫赫有名的冯少怀,解放前咬败过首户地主歪嘴子,解放后蒙骗过县长谷新民,闯过大江大浪,如今却让一个只会稽锄杠的高大泉斗得落花流水、走投无路,简直把脸丢尽了!
  冯少怀经过几天几夜的苦思苦想之后,又搞出一个新的花
  招,正用阴的、阳的两掺和的手腕,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地推行着。
  钱彩凤,这个可气又可怜的女人,自然又成了冯少怀的手中枪,任着意地耍来耍去。
  这一天,两个有情人在高家东院那间小屋子里嘀咕了好久,只能不欢而散。钱彩凤走出那个小院子,一直没停步,也没回头;被留在屋里的高二林,既没喊她,也没有送出来,这越发增加了女人的难受。她在街上走着,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喊喳喳,不用品味,也能知道那是属于嘲笑和指责的。她委屈得想哭,加快步子,赶紧走进姐家的大黑门道。
  紫茄子正在院子里翻晒她的小皮袄和几件怕潮湿发霉、怕虫子咬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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