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2部-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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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忠说:“我间你怎么一个包赔法,缺了一双,总得补上一双呀!〃
张金发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人家一个大工厂开着,金钱票子千千万万,还会在乎你这么一双底子?〃
周忠说:“他们再有钱是他们的,跟咱们有啥关系?我是对着志愿军办事儿,不冲他们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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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发摆摆手.“算了,人家不会让一个遭灾的农民赔一双鞋底子。我去说一声,抹了吧。”
周忠连说:“不能,不能!咱们公事公办,一丁点便宜也不能沾他们这号人的。你在当中搭个桥吧,扣我家的手工米也行,另外再做一双底子也行。”
张金发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不能再睡回笼觉了,就叠被子;听周忠又问怎么办,就说:“我不管了,怎么合适,你们就怎么做吧。”
周忠早就发现张金发的态度很不好,只是忍耐着不跟他发作。周忠是在芳草地看着张金发长大的,这半年里,周忠又是跟张金发互相磨擦着过来的。他知道张金发是一个心胸狭窄、妄自尊大,又十分自私的人。张金发充当好人,在资本家面前收下互助组一双不合格的鞋底子,不是为了败坏互助组的名声,也是为讨互助组的好,没有让他做到这一步,会引起他的不高兴。周忠对这种状况不会感到十分意外。可是,如今党小组长高大泉没有在家,这个问题得通过张金发解决,还有好多事情得跟张金发商量,周忠想尽可能不在表面上跟张金发闹僵,就尽力地压着心里的怒火。他为了调和一下气氛,故意掏出烟袋,装着烟叶,又提起关于要调他的闺女周丽平回村的间题。
他说:“昨晚上慌慌张张的,我也没顾细听你的话,你再把这件事情说一说,我再听一听。”
张金发再也没有昨夭晚上那种兴致了。昨天晚上,他想的是维持关系,照顾面子,稳定自己这一程子辛苦创造的这个体面的局面。今天呢,从周忠刚刚办完的这件事情来看,他张金发再烧火,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周忠不会把心往他张金发肝上挂,不会对他有半点体贴,不会给他留半点情面。他想,既然如此,我何必劳这份心,费这份神呢?从此什么主意我也不再往你身上打了。可是,他给沈义仁和权经理许下愿,把周丽平弄回来这件事情,必须得办。他想:周忠这个老家伙最好面子,最耿直,如今为了入党,又正是争面子的时候,我就给他来个大摆大卖,让他来个难堪,逼着他顾面子、冒火气,把闺女拉回来。张金发想到这里,就说:“实话告诉您吧,人家鞋场不想留丽平在那儿千了。”周忠果然一楞:“为什么呀?〃
张金发又单刀直入地来了一句:“她在那儿表现得十分不好。”
周忠立刻摇头:“不会,不会,我家丽平放在什么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离格的地方。”
张金发一撇嘴唇说.“别护着自己的孩子了,昨天鞋场里的两位负责人亲口对我讲的,还错得了?丽平在场里瞎捣乱,早晚得捅个漏子,您快把她叫回来,比什么都强。”
周忠又反问他:“你昨晚上说要调丽平回村是为了工作,今个又说她在鞋场表现不好,你的话到底那一回是真的,有没有真的呀?' '
张金发说:“昨晚上,我怕直说了您的面子挂不住,才拐了个弯。干脆,快点让她回来。”
周忠说:“当然要回来,得让他们鞋场把话说清楚。”
张金发说。“人家不想雇了,何必赖在那儿呢!〃
周忠急了,大声说.“金发你这句话可太失身份了。我闺女是为了爱国,为了抗美援朝,为了搞好副业巩固我们的互助组才出门当临时工的,她不是去当奴才里”
张金发见周忠真发火了,心里挺高兴,听到后边这句话,心里又不是滋味,就苦笑一下,摆了摆手;“算了,根本说不上这些……
周忠越发激动:“你笑什么?别人要是不知道我的根底,你总会知道吧?慢说如今新社会,我不会穷到这个地步,就是旧社会,我家穷得三天揭不开锅,饿得前腔贴后腔,我让儿女们给谁家当过半天奴才?我给哪个地主老财捧过臭脚?〃
张金发闹个倒憋气,脸腾地红了,立刻又在心里打个转转,故意烧火:“您别这么着急嘛,如果还愿意让丽平在那儿于,我再跟厂方说说,对付着留下干也行… … ”
周忠大手一摆,说:“请你告诉他们,我们半天也不在那儿留了。让他们马上把事情说清道白,我闺女立刻就回来! 〃 张金发见周忠气扑扑地走出办公室,心想,这个激将法使对了,说不定午前周忠就会把周丽平叫回家。权经理和沈义仁昨天托的事,今天就办成功,他们定会十分满意。他转念又想,这个老周忠叫他闺女去的时候会不会跟人家说什么呢?也许会大吵大闹吧?要那样,显得自己这个一村之长太没有权势了,应当再进一步叮叮周忠,让周忠连皮带核一齐吞,不声不响地把周丽平叫回来才好。他想到这里,灵机一动,慌忙地追了出来,连声招呼;“周忠大伯,等一下,我再跟您说一句话。”
已经下了台阶的周忠扭头看他一眼停住了。
张金发用一种严肃的态度、平和的口气说:“刚才因为话赶话,我有点扛着扁担进门,太直出直入了。我想,对您,这也没什么。您如今是党组织培养的积极分子,办啥事可得要求严一点、高一点呀!这些大城市的工商业者到咱乡下来,是响应党的号召,是谷县长、王书记亲自把他们请来的。这里边包括好多政策间题,还有一个统一战线问题,道理深奥极啦。我是没有弄懂,您也不见得完金明自。咱们这些下边的人,不十分了解上边的安置,可不能任着性子办事情,闹个以小害大,给上边捅了漏子、找了麻烦。等上边怪罪下来,您吃不了兜着走,我也得跟着受连累。您想想,是不是这条理?
周忠看张金发一眼,断定这番话里边有诡诈,同时也发觉那张脸上流露出一种俱怕和担惊的样子。周忠自信不会把张金发看错,可是他不可能准确地断定张金发在此时到底惧伯和担惊的是什么?他打个沉之后,就模棱两可地回答一句:“这个你不用多操心,怎么办对,怎么办不对,我自有主见!”他说完,就朝前走了。
张金发虽然没有得到明确回答,却认为周忠的口气比刚才缓和一点,断定他会从切身利益出发,拢着自己的性子,对这件事情小心处理。于是,他非常满意地吐了一口气,决定先看一下再迈步。
周忠走在街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劲。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革命斗争的鼓舞,又使他青春再度。在大半生中,他接触过各行各业的人,使他认识到只有共产党人才是最高尚,最可亲近的,决心跟这样的人站在一起,靠在一块。同时,这大半生中,他也尝到过各种各样的生活滋味,使他体会到只有社会主义的生活才能最美好,最幸福,决心要为这个目标献出自己余下的全部生命。他更希望自已的子女们都象他这样想、这样做、这样的为人处世。他的儿女们是给他做脸的,各方面都很遂心如愿。他相信自己的闺女在外边绝不会干出什么离弦走板的事情,如今无端地闹出闲话,一肯定是张金发在里边使了手段,要拆互助组的台。怎么办呢?是让闺女顶在那儿,还是把她叫回家?应当快找田区长拿个主意,请党组织研究一下。他又想、这时候要是高大泉在身边那该多好,一定能给我出个好主意,可惜高大泉远在燕山,不能等了。… …
他这样想着,忽见铁汉妈和朱占奎的爸爸朱旺,还有朱占奎的儿子,在早晨的金色阳光里走了过来。
铁汉妈把挎着的篮子举到周忠眼前,眉开眼笑地说.“快来看看,我这小猪思好不好哇?〃
朱旺把背着筐子的孙子朝前推推,挺认真地说:“周忠少还是看看我这个吧。花猪总是不如一抹黑的好喂。”
铁汉妈说.“你别老保守啦,花的是洋猪· ,· … ”
朱旺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这才是落后思想,了}· 么都是外国的好,一好就是洋的。”
老周忠被他们逗笑了,就把两家的小猪惠都看了看。只见那小猪齐嘴头、圆耳朵、滚瓜圆,很是可爱,就说.“要我看,都挺好,都能好吃头、长大个。”
铁汉妈说:“周忠就是会办事儿,对谁也不薄不厚。”朱旺逗笑说:“这个好识别,一会看周忠自己挑啥样的吧;他挑黑色的,就是黑的好,他挑花的,就是花的好。”
周忠因为有心事,不想扯下去,就说:“你们看不着。我等永振回来才抓猪哪。”
铁汉妈说:“周忠,闹了半天你不知道哪,咱们这几个互助组,凡是圈里还没小猪的,一家一头。”
朱旺说:“快去抓吧,听说有你的份。”
周忠问:“哪来这么多的猪哇?〃
铁汉妈说:“大泉用大车拉回来的呀卫”
朱旺说:“白天太阳晒,怕猪受不了,连夜下来的。”老周忠听到这两句话,不敢相信地把面前的人看了半晌,这才兴奋异常地说;“真的?他真回来了?这可太好了卫”他说着, 婆
就小跑着朝前奔去。
铁汉妈望着周忠的背影,对朱旺说:“你石这老头子,听说大泉回来那份高兴劲儿,好象一个小孩子。”
朱旺知情知理地说:“你不知道大泉一离村,担子都在周忠肩上,够沉重的;大泉同来,有了靠山,他哪能不乐呀!〃 老周忠已经拐到后街,远远地就瞧见一辆大车停在高家门口,一群男人、女人和小孩一围在那儿。人们大声地说,大声地笑,加上猪思“吱哇”乱叫,热闹非常。
陈大婶和苏存义的媳妇从人群里挤出来,冲着周忠,抱歉地笑笑,一齐走过来。
陈大婶说:“早上听丽平妈讲,你为那双鞋底子着了大急,我把自己恨死了。存义媳妇交鞋底子的时候我在场。当时只觉着人家金发是好意,就没有出面拦挡。我从高台阶往家走,越捉摸,越觉着别扭。还是没你老周忠想得深。就是嘛,鞋子做得不结实,哄弄谁呢?志愿军同志!人家冰天雪地的为咱们打仗哪! 〃
苏存义媳妇红着脸说:“昨个我从高台阶回到家,我把发生的事跟家里人一讲,连老婆婆和小孩子们都直批评我。我当时也觉出这事办错了,只想到往后留神点,做好点,就没想到把那双不合格的底子追回来! ' '
周忠对她们这样认错的表示挺满意,就严肃地说:“要知过必改,往后把鞋底纳得好上加好。咱们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得跟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不一样才行。”他把话停顿一下,问,“我这个说法,你们觉着对不对?能做到不?〃
陈大婶抿嘴一笑说:“对极啦,互助组的人,就是得干光采的
事儿,不能让别人背后指脖梗子!〃
苏存义媳妇说.“您放心,往后我不会在这上边犯第二回错误了。不蒸包子,我还得争日气哪! 〃
老周忠点点头,接着往前走。当他经过大车跟一前的时候,提着筐子的老伴喊他,他没顾回答;站在车上往下卸东西的邓久宽跟他打招呼,也没顾停一停。他一步迈进了排子门,立刻听到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