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2部-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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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黑的大车门四敞大开。小童养媳妇正在打扫院子。紫茄子坐在窗前不慌不忙地梳着她那稀疏的头发。
大黄狗从屋子里边蹿出来,摇头摆尾地追着钱彩凤,是一副十分亲热的样子。
钱彩凤从一进二门开始,就急忙地四下张望,疑惑不安地问:“姐,我姐夫呢?〃
紫茄子依旧慢慢地拉扯着化学梳子,无精打采地回答:“他刚刚牵着牲口出去啦。”
“没吃饭就走了?〃
“一会儿饿了再打尖叹。”
“我已经做好了饭。”
“那就留着你自己慢慢吃吧。”
“我给他们送到地里去。”
“嘻嘻,你追得上吗?〃
“什么?〃
“他这会儿要是动了身的话,起码到了梨花渡口。”“他到哪儿去了?〃
“因为下雨,咱村的供销店压下一批鸡蛋,昨晚上村长来找你姐夫,让他给捎到柿林镇,正好顺路,比平时脚钱贵。他就答应了.… ,; 〃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说好了,今个给我翻种地吗?〃
“快放心,他忘不了你。昨晚他就嘱咐我啦,让我,还有那个死不了的童养媳妇,帮你干一天… … ”
“这怎么行!牲口走了,入也走了,光咱们三个,两手空空,拿什么拾沟,拿什么盖、轧?〃
“你姐夫说,你那地不用翻种,用小镐刨刨坑,点种点种就行了。"
“噢,把你们的地翻种完了,把我们一扔,对付对付就算了,你们可真行呀!〃
“你怎么说这外道话?让旁人听见,多笑话呀?你姐夫是庄稼地的老把式,他说不用翻种,那还错得了吗?快回去收拾收抬,咱们好早点下地。”
钱彩凤又气又恼,强忍硬压,没有使自己暴跳起来。她怕邻
居听见,她怕别人知道他们和姐夫家有什么不和睦,那样丢脸、难看;男人回来,传到耳朵里,还会发生意外的麻烦事儿。况且,牲口和人都走了,闹气也不顶用,只好先按照姐夫的办法,补种一下试试,一切等见了姐夫再说。她把火和气一齐裹着,咽到肚子里。
紫茄子又端出一套甜言蜜语,还从屋里拿出一块鞋面布,让钱彩凤观看成色,又说,等剪裁的时候,要给高二林匀出一双来。钱彩凤没有半点心绪看这个,也惦着家。因为她出来的时候很慌张,没有锁门。她急忙往家里走。
东方的太阳露出地面了,街上全是下地干活的人群。一些女人跟钱彩凤打招呼。
钱彩凤在人们面前,不皱眉,不叹气,故意装出一副背有靠山的安然姿态。她会权衡眼前的利害。她不能得罪冯少怀,更不能让别人有一点“称愿”的满足,因此,她不能向外暴踢任何冯少怀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可是,她这会儿的心里是挺难受的,咬着牙,鼓着劲,加快了步子,进了自己家的小院门。忽然,她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不由得打个楞。
从她的屋里走出一个人,是吕瑞芬。
钱彩凤挺奇怪。自从她跟高二林成亲以后,吕瑞芬没到这边院子里走过一趟,平时碰上也极少说话,她今个干什么来了呢?又为什么这样两眼直瞪瞪地看人呢?钱彩凤这样猜测着,觉着自已是小辈,应当先打招呼,就强做笑脸,说:“嫂子,这么早哇?〃
吕瑞芬语气沉重地回答:“我一夜没合眼户
“屋里坐吧。”
“不啦,孩子都没醒哪。我来告诉你个事儿,不知道你听说 肠
了没有。”
“什么事儿呀?〃
“你哥哥让我过了晌午,他转回来再跟你说。我想,还是早点告诉你好… … ”
“到底什么事呀?〃
“你哥哥和铁汉到春水河边接二林去了。”
“接他?他怎么啦?〃
“他病在店里。冯少怀把他扔在那儿不管了… … ”“啊?不会,不会!〃
“昨夭夜里,区里的李培林让人送来的信,还让派人快去救他。赶巧你哥哥在地里挖泄水沟,垂寸长把那封信给压到快天亮,幸亏让丽平、春芳给看见了。这还能错码?〃
“啊,真会这样吗?真会这样吗?〃
“他婶子,有句话,我也许说得晚了一些,也许说得还早点:冯少怀是个人面兽心、雁过拔毛的人。他的心里,除了钱,没有什么亲的己的,你们可不能再上他的当了,得把眼睛擦亮呀!”钱彩凤呆住了。她两眼发直,两手颤抖,嘴唇干动,说不出声来。她对吕瑞芬的话,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高家弟兄虽然发生了分裂,对吕瑞芬的为人她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的。吕瑞芬不会为了挑拨他们和冯家的关系来骗她,更不会用这种手法来骗她。那么,难道这是真真实实的事情?冯少怀刁钻凶狠,竟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她想起这一年的光景里,男人不断向她诉说的忧虑,想起周围许多人向他们两口子揭露冯少怀的丑恶根底。忽然间,前几天,刘万家遭事的悲惨情景,闯到她的眼前,她的心“轰”地一沉,象针扎那样疼痛难忍。她把呆滞的目光转向吕瑞芬的脸上,要说什么,没有说出来,扭身、撒腿往外跑。几右 吕
只鸡被她吓得四处乱飞。她想抄个近道,穿过小胡同奔玛家,抬头一看,见高台阶那边影影绰绰地有两辆大车,就直奔车跟前。这两辆车果然有冯少怀一辆,后边那辆是秦文吉的。他们早就装上了车,村长张金发托他们给天门区公所带几张表格,还得临时求秦文庆给抄一遍,就耽误了工夫。
钱彩凤冲过来,见秦文吉在旁边,就用最大的劲头压着满心的恐怖和愤怒,嘴唇颤了半晌才说出话:“姐夫,你要干什么去?〃 冯少怀正靠在车辕子上抽烟。他不会想到,也没有看出面前这个女人已经到了随时“爆炸”的程度,就不在意地回答.“出车呀。”
钱彩凤到了这样的地步,仍抱着一丝幻想,盼望把病危的男人扔在半路上的事是误传,所以当她看见秦文庆从高合阶上走下来的时候,马上转了个弯子对冯少怀说:“你亲口答应今天给我种地产
冯少怀对钱彩凤这副逼人的样子有点不耐烦了:“村长给我派了新任务。再说,你那地,也用不着翻种,好歹地补补就行了… … ”
“告诉你,我已经做好了饭… … 你不该渭我… … ”“你这是啥话?谁侧你了?办啥事儿得有个轻重缓急,别这么自私自利嘛广
认咱们谁自私自利?你太欺负人啦竺闲话少说,你给我人吧! 〃
“什么?〃
“给我男人,高二林里”
“过一两天就跟我一块儿回来了。”
“他在外边到底怎么啦?〃
“没事儿。你还信不住我?〃
钱彩凤又冲着秦文吉喊一声:“你说句真话!〃
秦文吉没提防这一手,慌慌张张说.“是没事儿,… … ”钱彩凤吼地一声:“秦文吉,你不要帮狗吃食!' '
冯少怀急了:“你怎么骂人哪?〃
钱彩凤满脸铁青,两眼冒火,手指着冯少怀吼叫:“你不是人,你是牲口!你冯少怀把我害苦了!今个你不把我的男人交出来,我跟你拚了!”她这样喊着,就要揪扯冯少怀。
冯少怀见势不妙,想要躲闪,牲口套绊住了脚,闹个仰八叉,脑袋撞到车钻辘上了。幸亏车枯辘是胶皮的,要不非开瓢不可。钱彩凤又扑过来。
冯少怀爬起身,一手捂着长出一个大包的后脑勺,象螃蟹似地横着身子往高台阶那边跑,朝那个吓傻眼的秦文吉喊.“雌,畴,你快拉住她呀,快呀!〃
楞在一边的秦文庆,这会儿听出一点眉目,就上前截住冯少怀,不让他逃跑,同时急忙问钱彩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钱彩凤不顾回答秦文庆,上前抓住冯少怀的衣裳领子,大喊大叫:“你还我人,你还我人!〃
吕瑞芬安顿了孩子,从后边追过来,对秦文庆说。“二林病倒在半道上,冯少怀分文没留,也不说一声,就把他扔在那儿,想要把他绝难死卜· 一”
钱彩凤跺着脚说:“冯少怀你这个坏蛋,还我的人哪左”秦文庆对吕瑞芬说:“你帮着钱彩风看住冯少怀,别让他跑掉!”他说着,蹿到哥哥跟前喊道。“你不是跟二林一块儿出的车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个真情实话!〃
秦文吉吓得小鸡子一样缩在大车旁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不请楚啊,……”
秦文庆瞪起眼睛:“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秦文吉说:“我,我第二天,在半路上才听说… … ”
秦文庆又喊;“你听说了,回到家,为啥不告诉钱彩凤一声?你有人味没有?' '
秦文吉见好多人听到这边的吵嚷围了上来,就连忙地对兄弟说:“文庆,文庆,这里边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的,你怎么冲着我来啦?〃
张金发正好从高台阶上边走下来,见此光景,慌忙地间:“你们这是干什么?拿上表册快动身吧。”
冯少怀趁机甩开钱彩凤的手,躲到村长的背后,故意轻松地说:“彩凤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哪,你快帮我把她劝开。”
张金发拦着钱彩凤说:“怎么啦?怎么啦?别这样胡闹,有啥事情,你对我说。”
钱彩凤说:“你放他走不行。我要跟他一块到区里打官司尸张金发问:“到底为啥这么不顾情面哪?〃
冯少怀掩饰说:“就为种地的事儿。”他又嬉皮笑脸地对付钱彩凤:“得了,这样地瞎胡闹,不怕人家笑话?我到夭门,立刻给你找几个短工,转回来就给你把地种上,还不行吗?〃
没等钱彩凤回答,南坎子上有人接过话音喊.“冯少怀,你不用多费心了。我们要人有人,要牲口有牲口,已经把地翻种好啦!〃
冯少怀和张金发抬头一看,答话的人是老周忠。老周忠的背后还有刘祥、邓久宽、朱占奎、秦恺和苏存义一大群人。
冯少怀怕把事情闹大,企图转移目标,就对周忠说:“我们家的事儿,你们谁也不用想插一杠子!〃
站在钱彩凤身边的吕瑞芬说:“谁是你们家的?是高二林,还是钱彩凤,你张开嘴巴说一说!〃
周忠带着众人走过来,说:“大泉家这句话问得好。谁是你们家的人哪?高二林、钱彩凤,都是我们的人。他们上了你的套、受了你的骗,这回把眼睛擦亮了!〃
钱彩风听到这样的声音,再也压不住悲愤,两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吕瑞芬、周丽平和春芳几个妇女,都围到跟前,有的扶着钱彩凤,有的小声地劝她不要哭。
周忠逼视着冯少怀,大义凛然地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冯少怀把高二林两口子剥削惨了! 这回要跟你算账!〃 刘祥说:“让他开工钱,双份的!〃
邓久宽说:“他得给二林治病旦”
朱占奎说:“要让他包赔一切损失!' '
冯少怀跺着脚说:“村长,村长,你看看,互助组这不是扯成帮帮欺负人吗?〃
张金发在这情况下,两头都不想得罪,就推脱说:“我还没有弄明白,没调查就不能乱发言嘛… … ”
秦恺插了一句:“本来我不该多嘴,可是非说说不痛快。村长你还说没调查明白,这一年的事儿,不全在芳草地发生的吗?难道说,你一宗一件都没有看到过?〃
张金发被问得张口结舌,给自己打圆场说:“我是说今天他们为啥吵架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