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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鼎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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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个时代,至少是成都府里的泼皮无赖,就是这样的。

正想出声讥讽,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忽然涌入脑海,王冲恍悟,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呢。眼前这帮人并非戏子,就是正牌的泼皮,他们这番作态也非唱戏,就是这么为非作歹的。

这个时代,会社大兴,农人有耕牛社喜丧社,文人有诗社文社,还行科举制时,又有专门针对考试的科考社,甚至女子都有织社绣社花社胭脂社。而蹴鞠社,关扑、博彩、斗鸡斗蛐蛐社一类的市井会社更是不计其数。理所当然的,泼皮无赖也有自己的会社,其实也就是后世的黑~道帮派。

蜀地久安,蜀人富足,成都府的会社不比东京少。毕竟东京是天子脚下,管治严厉,成都府这里天高皇帝远,会社如野草一般恣意生长着。

在成都府这里,泼皮无赖的会社不少都托于庙社,这些庙子多是供奉民间神明。孔庙一类跟官府关系密切的庙子,官府自不会让民人聚起庙社,托名乱政。而后主祠、武侯祠一类的庙子又太严肃,聚不起俗人。于是大大小小的关帝庙、娘娘庙背后,就立起了一个个庙社。

不过此时蜀地香火最旺的可不是关帝庙,而是灌口二郎神的庙子。

蜀人主要尊奉三位神明,一个是江渎神,一个是梓潼神,再一个就是灌口二郎神。江渎神源于秦时治蜀水所立的江水祠,渐渐凝出了江神形象,受蜀人供奉。梓潼神么,换另一个名字就很熟悉了,正是后世的文昌帝君。

灌口二郎神本尊虽只是李冰的二儿子,但一面是治水的功劳,一面是降伏各sè妖魔的传说,名声比他老子还响亮。王小波李顺起事,就是借灌口神祭赛大典的名义,宣称自己奉了灌口二郎神旨意。

王冲还在记忆里找到了一条蜀地往事,那是八十来年前,“蜀州恶少聚众作二郎神像,私立官号,作士卒衣装,铙鼓萧吹,rì椎牛为会”,这帮人借二郎神之名图谋不轨,被知州捕杀。

这事虽然震动蜀地,却一点没影响蜀人对二郎神的崇拜。每逢chūn秋祀rì,民人都相聚祭拜,挥着朴刀斗乐,杀猪杀羊开席,热闹非凡。原本朝廷还一力压制,可怎么也压不住民俗,不得不从善如流,给二郎神加官进爵,十年前更封了昭惠灵显王。

这个桃花社,正是借二郎神之名聚起来的庙社。如今二郎神已是朝廷正神,这帮人一水制式装扮,换在八十年前,那就是“作士卒装”,跟蜀州恶少一样的行径,可此时官府已经不在意了。

“桃花开,二郎来,二郎神君神威在,官民男女齐跪拜,妖魔鬼怪敢作怪,爷爷便~~杀啊啊~~个痛快!”

那帽上缀着红绒球,像极了京剧里英雄好汉打扮的汉子将铜头棍向地上一戳,唱出了一段不伦不类的开场白。

第十六章 菊花开,二郎来

“兀那小儿,还不收拾东西滚出去!这里已是刘盛刘大郎的宅院!”

那汉子再叉腰而立,厉声呼喝,总算有了一丝恶人之气。

王冲终于忍不住笑道:“我就是二郎……阁下哪位,找我何事?”

“何事?你不是小秀才么?话都听不明白?这地已归刘盛刘大郎所有!你叔叔婶婶的借契在此!至于我么……”

汉子耸动脸肉,络腮胡抖着,凶悍之气十足:“你记好了,我乃华阳桃花社社首,姓孙名舟字东海,人称人面桃花孙四郎是也!想知道这名号的由来吗?”

汉子语调再转作深沉:“谁敢得罪我,谁就脸上开桃花……小秀才,休要多费口舌,乖乖卷了铺盖走人!桃花社是讲规矩的,只要不生事,我们绝不多加留难,也不会多取一针一线……”

王冲心说这就是上了点档次的社会活力组织吧,也不跟这孙四郎扯什么借契,一边后退一边道:“这是我家宅院,你们无故强入,就是有罪!不闻《周礼》曰,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

孙四郎嘿嘿一笑:“小秀才,当我是大字不识,不知王法的泼皮无赖?《周礼》是什么?是王法吗?《宋刑统》才是咱们大宋的王法!‘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听清楚了么?要无故夜入才算有罪。我们是代刘大郎讨债的,这就是有故,现在rì头还在,也不是夜入……”

他脸sè再转作狰狞:“更不消说,你这rǔ臭未干的小儿,还谈什么杀不杀的,别把自己吓哭喽!”

王冲不过是嘴上周旋而已,他已经退到北厢屋前,听得孙四郎条理分明地辩驳,暗道后世的社会活力组织在素质上还真不如这个华阳社。

孙四郎还以为王冲是畏怯而退,闲闲挥手道:“绑人……小心别伤着了,小秀才终究是斯文人,咱们也得斯文办事。”

几个手下挥着绳子笑吟吟地上前,没跨出两步,身子骤然一僵。

“是不是罪,等摘了你们的头颅,再随我去官府理论!”

说话间,一张弓已在王冲手中,箭上弦,臂伸展,拉作八分满,直直瞄向人群。

一瞬间呆愣后,哗啦响动连连,走在前头的,立在后台的,全都蹲下了,连那孙四郎都不例外。动作之利索,让王冲恍惚生出错觉,仿佛自己手里的不是一张弓,而是一枝手枪。

就听孙四郎还在喊:“喂——别乱来啊!哪有动兵器的?这不合规矩!”

孙四郎口喊“兵器”,意思其实是“军器”,军队专用兵刃,受官府管制。

在此时的大宋,弓算不得军器,民人一样可以用。但蜀中安宁了百多年,除了猎户,一般民人绝少跟弓箭打交道,弓这种武器就只在军中才有。至于成都府,更是不闻兵戈久矣,也难怪孙四郎吆喝着不合规矩……若是在陕西,官府还要民人自备弓箭,时时演练,满地都有弓箭社,哪会这般大惊小怪。

孙四郎的吆喝声还没落下,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激shè而来,径直shè在那杆幌子上,透穿布帛,带得幌子一摇。劲道并不大,但举着幌子的泼皮却惊得哎哟一声,如弃毒蛇般地将幌子扔得远远的。

惊呼声在这帮抱头蹲地的泼皮间荡开,寻常他们也就挥着哨棒欺负人,遇上硬茬子,动动朴刀吓唬已是极限,哪被人用弓箭照面shè过。王冲一箭shè倒幌子,竟没一个人敢起身。

不起身不等于没事了,第二枝箭接踵而来,孙四郎就觉头上一动,翻着眼一看,惊得一跳而起,羽箭shè穿了帽子和发髻,差一点就钉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一起身,王冲的第三箭又到了,离着不过十来步远,羽箭稳稳扎在肚皮上,孙四郎啊地一声大叫,仰面就倒。

追着孙四郎的惨叫,又有两人叫唤出声,却见王冲身边,两个小孩子各开小弓,两枝羽箭准准扎在蹲地泼皮的腿上。

“社首被杀了!”

“小杂碎!找死!”

“为社首报仇!”

泼皮们的戾气终于被激了起来,轮着哨棒,哇啊啊大叫着冲了上来。

“贼儿看打——!”

眼见十多号泼皮就要涌到王冲兄妹身前,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猛然自院子东厢处响起,就见一个如人熊般的壮汉冲了出来,手中哨棒长达丈许,旋舞如轮,拦腰撞上这群泼皮。

噗噗蓬蓬闷响不绝,人与哨棒像是卷起了一团旋风,沾者如轻飘飘的纸片四下横飞,看在王冲眼里,这咣啷啷的片刻动静,就像是保龄球的一记十分全中……

冲出来的自是王十一,依照王冲的吩咐,一直缩在东厢屋子里。见泼皮们一拥而上,他自横里杀出来,真是挡者披靡。一杆哨棒又长又黑又粗,这十多号泼皮跌的跌,扑的扑,再没一个能立在院子中间。

拄着哨棒扶着腰,泼皮们哎哟哟叫唤着退了回去,惊惧不已地看向拦在他们身前的这头人熊。

“贼儿们!来啊!十一爷爷的大棍正饥渴难耐!”

王十一欢畅地呼号着,至于那怪怪的用词,自然是从王冲那学来的。

从小王十一就是个乖孩子,别说打架,当面说人一句重话的胆子都没有。可自从住进王冲家中后,就觉踏入了一个新天地,见识也广了,胆子也壮了,就摩拳擦掌地等着干仗。用王冲的话说,这是义举,这股子胆量来自于义,自然让他无所畏惧。

眼瞧着邓五一天到晚在外转得起劲,他就闷在林院里,除了砍砍柴,昼夜巡守,再没事干,还好吃好喝,嘴也被瓶儿养刁了几分,闲得尾椎都在发痒。

这帮泼皮欺上门来,他就如出笼的野鸟,恨不能把每根毛发上的力气都使出来。不是王冲交代不要下重手,刚才那一记拦腰偷袭,这帮泼皮至少得有一半躺在地上。

“贼汉子,休得猖狂!”

“敢与我们桃花社为敌,活得不耐烦了!贼厮鸟!”

“兄弟们并肩子上,他只有一个人,把他杖成肉酱!”

泼皮们七嘴八舌地骂着,却没人敢上前半步,直到一声哀叫,才将他们的心志振作起来。

“上啊!打死勿论!他们敢动刀枪,咱们也占着理!”

是孙四郎在叫唤,他挨的第二箭透穿了袄子,只浅浅挂在肚皮上。王冲可没想过杀人,早就磨钝了箭头,用的弓也只有三四斗力,一箭出去,最多不过皮肉伤。至于另两个膝盖中箭的泼皮,虎儿瓶儿用的是竹弓,更没什么伤害。

社首一声吼,泼皮们胆子也壮了,嗷嗷叫着再冲了上来。

王十一也喝啊大叫,手中粗黑哨棒兜起沉沉风声,嗡地一记横扫。就听喀喇喇一阵脆响,当面冲来的两个泼皮手中哨棒应声而裂,人也像是撞上了一道厚重石墙,踉跄着跌退。

感受着手中棒身绵绵而悠长的震颤,王十一大张着嘴,如熊瞎子般朝泼皮们呲牙怒吼,吓得后面几个泼皮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王十一手中这杆哨棒接近丈长,可不是这帮泼皮手里的杉木松木棍子。王冲家中有祖传剑弓,王十一家中也有,就是这杆哨棒。山中百年柘木为蔑,一层层胶合起来,再绕麻绳,涂有生漆,最外层是葛布,历时五年制成,到如今已有近二百年历史。

跟王冲不同,王十一这家子早已失了传承,就只知道这哨棒是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最初又是怎么制成的,到底有什么用途,已经不清楚了。落在王十一手里,也就成了赶牛、担东西和防贼的家当。

有这怪异的哨棒在手,再加上王十一那壮硕身形,如一道稳稳堤坝,护在王冲兄妹身前。泼皮们壮着胆子来回试探,楞不敢再蜂拥而上,全力相斗。

“绕……绕过去,抓住那三个小崽子!”

被手下扶在后方的孙四郎有气无力地吩咐着,箭头虽没破开肚腹,可他不仅不敢拔箭,连大声叫喊的胆都没有,生怕肚裂肠流。

泼皮们总算有了点章法,分散开绕向王冲兄妹,王十一来回奔突,一时呼喝四起,院子里棍风满溢。王冲三兄妹抽冷子用弓箭偷袭,伤了不少人。最惨的一个泼皮伤在屁股上,那是虎儿的杰作,他的小竹弓拉得满满的,准头十足,对泼皮的威胁比王冲还大。

待到瓶儿有样学样,将一枝羽箭钉在一个泼皮的大腿上时,这帮富贵泼皮的胆气再也维持不住,纷纷朝院外退去。不少人手里的哨棒已断作两截,就在空气里胡乱比划着,不仅怕被王十一那如铁蟒般的棍子抽上,也怕被羽箭shè中。

见这帮泼皮要跑,王冲有些发急,他还指望逮着一两个,扭送到官府,就此把事情捅开呢。算算时间,于保正难道放了他鸽子?

正在担心,山坡下咣咣响起铜锣声,王冲松了口气,还好,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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