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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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翁就富家翁,怎么还加上那难听的名字。”彩凤嗔恼地用胳膊撞了陈文强一下。
呵呵,陈文强笑了两声,眼角一扫,便看见睡眼惺忪的丽莉被彩红领着小手,从舱里走了出来。
“怎么那么能睡?”陈文强弯下身子,盯着丽莉的眼睛,亲切地问道:“从上船就睡,都快一天了。”
丽莉撇着小嘴,抽了抽鼻子,蓝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昨晚你和凤姨打架,扰得人睡不着。”
“打架?没有呀!”彩凤不明就里,在陈文强制止之前便开口问道。
“哼哼唧唧的,一会儿你在上面,一会儿陈叔在上面,隔着帘子也看不清楚。”
彩凤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眼睛瞪得溜圆,发作也不好,不发作也得找个借口搪塞。
陈文强却是呵呵一笑,轻轻拍拍丽莉的小脑袋,“调皮,根本不是昨晚看见的,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丽莉吐了下舌头,有些诧异地眨着眼睛,嘟囔道:“还是这样,什么也瞒不过你。”
“那以后可不要再耍小心眼喽!”陈文强拉起丽莉的小手,引着她看那浩翰无垠的大海。
“大海的那边是什么?”丽莉好奇地问道:“陈叔,你去过吗?”
“大海的那边当然是陆地,海上还有无数的岛屿。”陈文强耐心地解说着,“我走过很多国家,去过很多地方。等你长大了,也可以去周游世界,开阔眼界。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呢,只是亚洲的一部分。”
“周游世界有什么好呢?”丽莉并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我倒宁愿呆在熟悉的地方,能不愁吃穿就够了。”
“小孩子的心思,慢慢会改变的。”陈文强不想费力地讲什么大道理,现在也是基本没用。
“好吧,我是小孩子,可这样的心思又有什么不对,知足常乐难道是错的?”丽莉望着大海,以与她年龄不相称的老成口气说道:“反正我现在很满足。”
“满足就好。”陈文强吐出一口长气,缓缓说道:“人这一生,会有很多满足的时候,也会因为条件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满足的目标。现在很满足,并不代表长久之后还会满足,也不代表不愁吃穿便是能让你永远满足的条件。”
“听不懂。”丽莉摇着头,“也不想听懂,我还小,不想太费脑筋。”
“那就快点长大。”陈文强微微一笑,又是期待、又是疑问地说道:“十年以后,你应该是个大姑娘了,不知道那个时候会是怎样的世界?不知道我的努力是不是白费?”
……………
第六十六章碰壁的革命苦行僧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无情的秋天剥下了树木美丽的衣裳,它们只能光秃、阴郁地站着。
秋雨不断打在陶成章的脸上,他却不曾放慢脚步。腰束麻绳,足穿芒鞋,在他身上和脸上却没有显出丝毫的颓废和丧气。
陶成章,曾用名汉思、起东、志革、巽言,绍兴会稽陶堰西上塘人。幼时虽家境贫寒,然隐天资聪颖,过目成诵,曾受到良好的旧学教育。六岁入本村陶氏义塾读书,十五岁便在家乡设馆任塾师,著有《中国民族权力消长史》和《浙案记略》等书。
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激发了他挽救民族危亡的爱国意识,与“推翻君主体制,建立民主共和”的民主主义思想逐渐合拍,他渐萌革命思想,欲改革封建。父陶品三惧祸,多次告诫之,然其志不变。
而早在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陶成章忧心如焚,即定下从戎之心。义和团运动爆发后,他曾两次赴京拟刺杀慈禧未果。其后,陶赴奉天、蒙古等地察看地势,以为进行之计。归途中,道经徐州,经费缺乏,步行七昼夜,几至饿毙。
一九零年,陶再次北上谋刺,亦未果。八月,得蔡元培之助,东渡日本,入清华学校,数月后转入成城学校,在陆军班中勤奋砥砺,成绩优异。留学生监督探知其有反清之志,遂于一九零三年设法诳其归国,取消其留日学籍,然其革命之志愈坚,经常以麻绳束腰,脚穿芒鞋,奔走于浙江各地“每日步行一百一十里,不辞劳苦,四至杭州老家而不归”,积极联络各地会党,以谋起事反清。
尽管现在的陶成章认为“革命就是造反……改朝换代,恢复汉室,建立汉人统治的政权”,但在他身上,有着当时许多革命者的缩影,他们宁肯放弃舒适的生活,离开温暖的家庭,抛却个人的幸福,而选择了一条困苦艰险荆棘丛生的革命之路。
革命在于力行及实施,这也是陶成章的主张。从他的经历和行为来看,可以称之为革命的清教徒和苦行僧而无愧。
……………
悦客来茶馆,生意很冷清,可江湖人都知道,这个茶馆乃是帮会中人用来联络接头,或是外来人前来挂牌的所在。江湖中人,初到一陌生地界,不了解当地帮会情况,更不知该码头老大是何人,如何探寻同帮呢?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宜公开暴露帮会成员身分的,当然,也不便四处打听。要联络接头,就得先到码头茶馆挂牌。挂牌,就是在茶馆内,出示帮规的动作,讲出帮规的语言。
陶成章风尘仆仆,走进了茶馆,落坐之后,招呼道:“堂倌,泡盖碗清茶。”
茶馆堂倌愣了一下,看了看柜台后的掌柜,得到其点头示意后,马上送上一盖碗泡好的绿茶,仔细注意着陶成章的举止和话语。
陶成章轻轻将碗盖取下,放在茶碗左边,茶碗盖顶朝外,盖底朝里。堂倌面无表情,伸手递上来一双筷子,竖放在茶碗右铡,陶成章立即将筷子横摆在茶碗前面。
掌柜的慢慢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一抱拳,对陶成章说道:“敢问,你是何方老大?”
陶成章恭敬地起立,回答道:“不敢,只是沾祖师爷的风光罢了!”
掌柜的继续问道:“贵前人是哪一位?贵帮是什么帮?”
陶成章回答道:“在家子不敢言父,出外徒不敢言师,敝家姓陈名叫上江下山,是江淮四帮。”
双方这样对答之后,便知道大家都是帮中人,但彼此之间的问答,却还没有结束。掌柜的要知道更详细的资料,便问道:“老大顶哪个字?”
陶成章答道:“头顶二十世,身背二十一世,脚踏二十二世。”
掌柜的点了点头,在陶成章对面坐下,开口说道:“不知老大是途经敝地,还是要另开码头?”
“在下久仰和义堂赵山主威名,特来拜见。”陶成章如实答道。
掌柜的闻听此言,脸色凝重起来,上下仔细打量着陶成章,半晌才不冷不热地说道:“此地已非和义堂所管,老大请先吃饭,详情呆会儿再说。”说完,他招呼堂倌按照规矩招待陶成章,自己转身而去。
…………………
此时正是晌午,太阳虽不比夏天,但也驱走了不少深秋的冷意……陶成章洗了把脸,蹲在墙边的阴影处,端起饭碗,大口吃起饭来。
工地提供的伙食相当不错,杂粮面馒头,有油星的菜汤,这对前来干活的工人来说,实在是难得的美味。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工期要求十分严格,完不成就要扣工钱。
今天是礼拜天,很多爱国学社的学生都来勤工俭学,推砂子,搬砖头,听说只干这些零活,一天挣的钱也比真正的工人多。而自从蔡元培加入复兴会之后,爱国学社便退租了房子,搬到了这卢家湾。
“这些学生娃去吃饭喽!”一个工人望着学生们的背影,万分不舍地将汤碗里的一小块肥肉夹进嘴里,细细咀嚼。
“挣的比咱们多,吃的也比咱们好。”另一个工人轻摇着头羡慕地说道:“我见过,一个铁盘子里有白米饭,还有好几个菜呢!”
“还是读书好啊!”不知是谁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一个监工走了过来,冲着陶成章招了招手,陶成章赶紧放下饭碗,跑了过去。
“陶哥,咱们现在就去见龙头,记住,可千万别说是我带你来的。”监工嘱咐道。
陶成章在江浙四处奔走,联络会党,反抗清朝。其他地方还算顺利,却在茶馆里碰了一鼻子灰。也怪他选的时间不好,赵镜湖在狱中“畏罪自杀”,和义堂在打压下已成瓦解之势,对他这个突然到来的外人自然警惕万分拿了点路费就把他给打发了。
遭到挫折后,陶成章又抱着一线希望来找兴义堂,却意外得知兴义堂山主金三爷基本不管事情,而香长李亚溥下海开公司,弟兄们大多去当工人,这下子弄得陶成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他徬徨之际,正好碰上了这个洪门出身的同乡,央求之下,这个同乡才无奈地答应帮他与金三爷见上一面。
在这个同乡的引领下,陶成章很顺利地来到了金三爷在卢家湾的住处,一所绿树掩映下的二层小楼。
“就是这里了。”小同乡指了指,低声说道:“我得走了,你也别耽搁太久。”
陶成章点了点头,看小同乡走远,方才上前叫门。
……………
第六十七章志同道不合
上海的会党都怎么了?陶成章满头雾水、十分郁闷地被金三爷派人三言两语便给打发了出来。金盆洗手,告老休养,不再理江湖之事,这都什么狗屁理由呀?
其实陶成章的猜测并不准确,金三爷并不是托词拒绝,而是确实在远离江湖,且是越洗越白。名义上是青红帮大佬,黑道势力都要卖个面子,基本没人打他的主意。入股药厂,趁着新药的再三问世,金三爷也是赚得厚利。于是,江湖上的金三爷便越来越有钱财乐善好施,越来越象民间的金大善人。而且,最近金三爷还捐了个县令,有了官身,儿子也跟着陈文强历练得不错,很快要送出去留洋。所以,他是越发得意洋洋,向着上海闻人的行列继续迈进。
至于金三爷为何也在卢家湾盖房建屋,自然是想着多接触些名人。卢家湾很快便有电力供应,除了洋人的地面,这在中国还是第一个地区,很多工商名人或是图方便,或是觉得这里清静,或是想就近观摩学习,纷纷购买新建的别墅区。住在这里,经常与这些名人见面,金三爷这个江湖草莽出身的粗坯,顿觉沾了些文雅之气,身份立刻提升了层次。
产生这样的心理,做出这样的行为,其实都是心理在作怪。读书少、没读过书的羡慕、尊敬文士、大儒,这种现象不仅在普通百姓间存在,那些粗豪的草莽也很普遍,那些想洗白、提高身份地位的黑道人物更是如此。
联络会党、结拜拉拢,陶成章在浙江干得本是不错,平阳党、乌带党等都与其结好,唯独到了上海,却是一再碰壁,不知何意?
郁闷之余,陶成章只得暂时回到工地,干着活儿,以便混上今天的晚饭。“以革命为事”的陶成章经常“穷得不堪”,在上海一度自称会稽先生,教人催眠术糊口,嗅觉灵敏的清廷在缉拿他时就有一对句:“著《中国权力史》,学日本催眠术。”其实,在革命历程中,经他之手募集的经费何止千万,而他竟潦倒如此,从中也不难想见其人格。
可转机就在这时出现了,从不远处勤工俭学的学生闲谈中,陶成章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帮助他留学日本的蔡元培,现在就是校长。
……………
清朝入关取代朱明政权后,在长达260多年的统治中,中国社会上“反清复明”、“驱满复汉”的秘密反清斗争一直绵延不绝。清兵入关后,曾对江南地区官僚地主的反抗和具有反满意识的文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