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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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经营之后,其人也再无音讯。
张榕轩、陈文强都不是缺钱的人,住处自然不能简陋,早有人打前站,安排了广州头等酒楼——天一酒楼。见厅事铺陈五光十色,壁上图画,西式家私,金银餐具无不精美,特别是为求利润及新奇,表现广东人敢“吃”的传统,天一酒楼也搞粤菜中具有独特风味的佳肴。
晚饭很可口,有龙虎斗,却没有什么英雄豪杰之感,倒让几个洋人脸上变色,害怕得“臊腥始发越,咀吞面汗巯”。当然,在陈文强等人的嘲讽和示范下,他们还是鼓足勇气进行了品尝,亦有做出好评,且随后大快朵颐者。
来到广州,陈文强当然不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一方面要建立琼州与上海的联络中继点,另一方面也要走通官府,以便在琼州得到更好的发展环境。
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陈文强和张榕轩吃罢早餐,便赶往两广总督府拜见总督岑春煊,并顺利地得到了接见。
对于岑春煊这个人,陈文强是做了相当的功课的,不仅是分析这个人的脾气禀性、政治倾向,还综合了广东当前的形势,以及整个满清官场的派系之间的利害关系。
从表面上看,岑春煊自身比较廉洁,主政到哪里,便在那里刮起反腐风暴,署理四川总督时一次便弹劾三百多名官员,在两广督任上劾罢不法污吏渎职者更达一千四百多名,一时有“官屠”之称;岑春煊还倡言“立宪”,秘密派亲信联络张謇,允资一万元支持江浙立宪派筹设立宪团体,并承诺每年捐资一千元作经费,积极支持立宪派的活动;对于新政,岑春煊也干得风风火火,办工厂,兴矿务,修铁路……还上奏朝廷,请求在广东的各营改习洋操,改传新装,名为广东新式陆军……
凡此种种,虽然不能否认岑春煊是个开明官吏,但如果仔细分析研究,陈文强认为关键的症结还有岑春煊要与袁世凯的抗衡和竞争上。
第九十一章官屠接见,投其所好
“南岑北袁”这是当时对岑春煊和袁世凯两大清廷重臣的称呼,同样是声名远播,但谁不想争第一,谁不想压过对手一头。于是,袁世凯大力襄赞新政,包括废科举、督办新军、建学校、办工业,还建立警察队伍,并筹划修建京张铁路;而岑春煊也不落后,在两广整理财政,兴办实业,修建铁路,建立警察学校,上奏建立新军。
政绩和声望,岑春煊和袁世凯竞争的便是这个政治资本。而推崇革新不但是历史潮流,而且是获取政治资本的好途径。为此,两个人是卯上劲儿了,你干什么我也干,还非要比对手干得好。
但岑春煊与袁世凯相比,缺陷也很明显,那就是缺钱。此前历任广东督抚为讨好慈禧,上缴中央的比例过高,还要协济广西等省份,财政已到山穷水尽地步。为应付剿匪、举办新政、压倒政敌,不否认岑春煊嫉恶如仇,但其仗着慈禧的信任,用参颏和追缴亏空等措施,追回贪官侵吞的钱财,以此来缓解财政困难的想法也是很明显的。即便如此,资金依然缺乏,否则,岑春煊也不会倡议“息借民款之举”,以“办理地方生利要政”了。
陈文强与张榕轩之前已经作了沟通,制定出了相应的策略,那便是投其所好,在岑、袁的抗衡中,为岑春煊加上足够份量的筹码。
果然,岑春煊对潮汕铁路的修建是支持的,但这并不让他满足。他又把粤汉铁路这个烂摊子提了出来。涉及到借外债,有美、比、英、法等国掺和在内,又有粤、湘、鄂三省绅商反对出卖路权。粤汉铁路的问题可谓是错综复杂,困难很多。
“外债可借,贷款可借,商股可募,然路权不可丧失。”张榕轩对此没有研究,陈文强只好说出自己的见解,“若追根究底。则盛宣怀该杀,皆是其擅借外债、私定合同,造成今日之结果。而且。三省合办,众口难调,不如各筹各款,各修各路。约期合龙。方显各省官员之能力。”
岑春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陈文强,张謇已经来信推荐,请他予以照顾,他也对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新秀很感兴趣,希望能借力使自己的政绩再上一层,至少不落后于袁世凯。
“外债嘛,总是麻烦,舆论反对呀!”岑春煊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贷款呢,从哪里贷?募商股。粤商恐怕也无此实力。”
“从中华南洋合资银行贷款,只涉利息,不涉路权。”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况且,合资银行有发钞权,如果总督大人给予合资银行在广东开设分行,以及钞票流通的方便,合资银行应该可以提供低息贷款吧?”
张榕轩看到陈文强的眼神,立刻明白,这是拓展合资银行经营范围的大好时机,他立刻点头附和道:“下官与陈京卿皆是银行股东,话语权还是有的。如果总督大人能给予方便,下官保证低息贷款没有问题。”
岑春煊一笑,似乎看穿了陈、林二人的心思,并没有表明态度。
“至于招募商股——”陈文强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粤省商绅或无此实力,但外省外埠的商家呢,总督大人又何必拘泥?”
张榕轩点头赞同,“商人牟利,凭大人廉洁的官声,有合理的经营章程,再让出股商家组成管理机构,官府委派精干官员监督,又何愁商股不募?”
岑春煊眼前一亮,他与张之洞一样,并不反对修路,但不相信三省绅商有足够财力承担此任,如果将招募商股扩展到外省外埠,那问题岂不迎刃而解?如果能够成功,这粤汉铁路的主导权岂不就从张之洞手中转移到自己这里,还能赢得在工商界的名望,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二位之言深合吾意。”岑春煊不掩赞赏神情,连连点头,又为了保险,对陈文强和张榕轩说道:“另外,贷款一事还需二位多多出力,多多美言啊!”
“大人放心,贷款没有问题。”张榕轩连忙保证,“合资银行刚刚成立,能参与此项万人瞩目之工程,亦是打响名声的好机会。”
“好,好。”岑春煊说了两个“好”字,又对陈文强说道:“自广州电灯公司倒闭之后,只剩沙面英商一家独大。听闻陈京卿在上海成立电力公司,又有洋务娴熟之名,不知可否在广州重建电灯公司,扭转此种局势?”
陈文强想了想,说道:“只要官府支持,凭现在的技术能力和发展水平,下官愿让广州城充满光明。”
电力发展日新月异,从发电机的功率、电力传输距离,再到灯泡的寿命,以及其他电器如电扇的推出使用,相比数年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而晚清时期,广州已是商业兴盛的城市,经商容易致富。由于农村人口激增和天灾,生活水准下降,弃农经商者增多;仕途拥挤,士人生活相对贫因,又使更多的人弃学经商。在广州,商人在市民中所占比例相当高,店铺几为住户的三分之一。商人地位的提升,使人们的贱商观念日益向重商、慕商方向转变。世人重商,商人的思想观念和习惯也就成为领导潮流的时尚。
于是,商人的讲排场、尚奢华和及时行乐成了一时的风气。豪商巨贾为显示自己的富有往往挥金如土,极尽奢侈之能事。而其他阶层的人民因羡慕而纷纷仿效,使奢侈消费成为风尚。
发电、用电成本的大幅降低,虽然并不是所有人家都用得起的,但广州人又务实求新,商铺、酒楼、街道,再加上富庶人家,只要能保证一定的使用户数。电灯公司的维持还是可以预见的。
又解决了一件大事,岑春煊心中高兴,可还有些疑惑。询问起陈文强为何要到琼州发展,若在广州附近,岂不更加方便。
陈文强直言不讳,坦言自己喜欢那里的清静环境,以及琼州的资源丰富、海上运输快捷等优势,特别是提到了要建设石油化工厂,在琼州接收从南洋运来的石油原料更加方便。
“……盐化工、煤化工、石油化工乃是现今世界三大化工产业。其中尤以石油化工起步最晚,却是潜力最大。”陈文强的讲述使岑春煊眼前出现了美好的前景,取得政绩和名望超过袁世凯的希望越来越大。“其化工产品的应用将是方方面面,可以说与衣食住行都有密切关系。”
听不懂,但这是好事,就象发明新药一样。将是国内没有的。甚至是盖过洋人的。岑春煊已经做出了决定,在琼州那块荒僻之地给陈文强施展的空间,不仅没有什么损失,却很可能有巨大的收获。况且,陈文强已经在话中暗示抗疟新药已经接近成功,到时候也能给自己增光添彩吧?毕竟是在琼州,是在自己管辖的地盘,这个看起来很懂事、很明事体的陈文强。会把自己的支持算在新药发明的功劳里面吧?
陈文强越来越摸清岑春煊的心思,也越来越确定之前的分析判断。说得也越来越让岑春煊感到高兴,“大人不遗余力地兴办教育,可称为兴教翘楚。我与张兄深为钦佩,愿为两广实业学堂捐资二十万元,以利两广实业的建设发展。”
岑春煊认为“教育者,政治之首务也”,主政山西时创办了山西大学堂(山西大学);主政四川时又建四川高等学堂;到了两广,又陆续兴办两广学务处、广东将弁学堂、军医学堂、陆军测绘学堂、林业学堂、巡警教练所、两广优级师范学堂、陆军中小学堂、法政学堂、两广实业学堂、广西高等学堂等十多所西式学堂,陈文强恭维之余倒也确实很钦佩。
几番投其所好后,宾主间的谈话愈发融洽,陈文强又发现岑春煊这个人还真的是比较有思想。他所推崇和效仿的是欧美式的经济立国主义和以教育为本的发展战略方针,对俄德日式的军事立国则持批判态度。对于两广的发展,他甚至有建“特区”和将钦州、北海建成大西南通道的设想。
显然,岑春煊虽然不是革命者,但他似乎也不拒绝国家走资本主义道路。这就与单纯的倡导新政,又有了很大的区别。
但陈文强对岑春煊的设想并不完全赞同,以现在中国的工业能力和工人的素质,尽管有劳动力价格优势,可要向“外向型经济”转变,还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发展。何况,中国的关税权还掌握在列强手中。
尽管如此,陈文强还是依着岑春煊大概的思路提出了一些独到见解,并为自己在琼州的发展争取到了一些优惠政策。同时,他还向岑春煊说明自己为了确保在琼州的安全,准备从上海自强商团调些人手。对此,岑春煊未置可否,陈文强就当是默认了。
提前打个招呼,既显得坦承,又为以后的事情作个铺垫。反正岑春煊同不同意都无所谓,人带了,枪枝弹药也藏在船上,陈文强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谈话中,陈文强又象是无意地透露出将在广州与钱王的接班人王鸿图会面的消息。果然,岑春煊的眼睛又亮了,热情地请陈文强代为介绍,他很愿意在总督府接见王鸿图,畅谈新政。
岑春煊还真是雁过拔毛啊,只好对不起王鸿图了。对此,陈文强稍有愧疚,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结束接见,陈文强和张榕轩告辞而退。出了总督府大门,张榕轩立刻伸出大拇指,对着陈文强表示钦佩。此番投其所好的策略,基本上是陈文强的分析判断,两人配合也较默契,接见的成功是不言而喻的。
“呵呵,都是钱的作用。”陈文强谦逊地摆了摆手,感慨道:“没有官府的首肯和支持,想干点事情真是太难了。张兄,虽然朝廷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