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同人)风清扬 作者:简称死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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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洋十七岁出师,行程万里,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封秦这般琢磨不透的人物,盯着封秦捺眉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问道:“阁下……阁下当真不是江湖中人?”
封秦手一摊,笑道:“黄云万里,白波九重,皆是江湖。只是我的江湖,却未必是阁下的江湖罢。”见曲洋眼色惑然,不由朗声一笑,忽起了兴致,撩衣坐回石上,移箫就唇,低低呜咽而吹。
他这一曲全无底谱,只是信口成律,随心按捺,一点极缠绵婉约的音色弥散飘摇,被这浸沐在浅淡月华里的参差竹影滤却三两分哀哀转转叹叹淡淡的结络,若纳水輨,如转丸珠,却只见得空静明澈,流转无方。
……匪神之灵,匪几之微。如将白云,清风与归。远引若至,临之已非。少有道契,终与俗违。
那一瞬十指略略轻动分明静若古笔,箫管中一丝游离却仿佛泛彼无垠,大风卷水,长波澎湃,洗空了秦川烽火楚地烟华,淘尽九嶷雾苍梧岚的刹那,便仿佛这一山一海都氤氲得荒忽——如不可执,如将有闻。识者已领,期之愈分。
然而凝神静听,却又分毫不带波澜。
隐隐一抹弦音幽然生发,音色苍古,依稀损轸而断弦,伴在箫声之中,却如珠玉跳溅,回旋往复,繁复而清丽。封秦微微一笑,气息不断,眼眸斜扫,却见曲洋扶琴而坐,神情专注,正按照封秦箫声,鸣琴而和。
他于琴艺颇有造诣,用得正是古琴“燕语”,耳听箫声不绝如缕,暗中数着封秦节拍,弹拨之下每一音韵竟全然和符中节。但封秦箫声愈低愈微,那燕语琴缺了黄钟一弦,终究渐渐跟不上箫声音调,“铮铮”几响,益发凝涩,只怕过不得多久,三弦宫调便要绷断。
封秦眼底笑意愈浓,箫声忽然微微打了个旋子,渐渐和上琴韵。曲洋“啊”的一声轻呼,指下瑶琴已不由自主地被他箫声带动,最低的几个音色履险如夷,居然毫不费力的便绕了过去。
他心中一霎时似是悟到了什么,宛若舟出峡谷,正自豁然开朗,猛听得竹舍内向问天的声音大声喝骂道:“他妈的,睡个觉也不让老子安生么!”
这一下便似一道霹雳裂空而来,燕语琴六弦一震,琴箫顿停。封秦“噗嗤”一笑,放下洞箫,曲洋脸色却连翻数变,呆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姓向的我跟你拼了”,轻轻放下膝头古琴,身形一晃,直扑向问天竹舍。
封秦揽箫而坐,在院中放声大笑。
向问天与封秦绿竹巷中一住便是数日,绿竹似是被他叨扰惯了,尽心招待,除了偶尔抱着几个空空如也的酒坛肉痛之外,倒也绝无怨言。曲洋处事淡然,自初来那日夜里与向问天狠狠动了一次手后多半闭门不出,舍内时常琴声低低,若有若无。向问天那夜之后却也敛了性子,不敢再招惹曲洋,到得后来与小仪混熟了,便顶着一只被曲洋打得乌青的眼圈儿教小仪练武。封秦几日间沉心静气,一分一分重新拾起当年自身苍神九天的武功,练功之余多半抱臂倚着窗轩含笑看这一大一小满院的你追我打:他初时只道这个捡来的小妹子安安静静文秀得很,不料一旦放了手,竟是摸鱼上树、比男孩儿还淘气几分。
……就这般当男孩儿教着,做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宁女侠也好。
那苍神九天共有九重,修行之际进境极快,内息循序渐进,平和中正,绝难走岔,一旦走火入魔却是凶险得无以复加。这武功封秦第一世时便修练到了及至,如今再练回来,诸般诀窍胸中早已熟极而流,只五六日间,第一重便隐隐有了小成之相,而这身子上染的病症,也缓缓有了起色。
数日匆匆既过,转眼便是三月廿十,向问天本意便是与封秦结伴上嵩山看这场五岳剑派结盟的热闹,当下辞别绿竹与曲洋,牵马驮着小仪望嵩山而去。
嵩山与洛阳不过日半之程,三人到得嵩山脚下正是三月廿一午间,抬眼山光青翠,已与封秦第一次被风清扬揣在怀里四爪悬空拜访少林之时大不相同。封秦从马背上将小仪抱在怀里,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心道来这异世不过区区数月,这大名鼎鼎的中岳嵩山可上了两次。
——突然毫无预兆的惦记起风清扬来,也不知这几日间,那孩子过得怎样。
五岳结盟乃是武林中一大盛事,非但五岳各剑派精锐尽出,便是昆仑、峨嵋、崆峒、青城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到得也不少,如向问天封秦这等看客更是不计其数,嵩山脚下镇上非但客栈、便连可借宿的人家也都住得满了。向问天立在小镇街心跳着脚破口大骂,客栈老板的祖宗十八代突然间便声名大噪起来,尤其是他老板的奶奶。
封秦抱着小仪退出丈许,牵着马背树而立,耳听向问天一连串儿脏字竟没有一句重样,不觉好笑。他正想和小仪说“这些话你权当你向大哥放屁,一句也不许学”,目光一转,瞥见街边一个人影时,猛地怔了怔。
那人瘦骨如柴,背脊佝偻,竟是风清扬的师父蔡子峰。
而蔡子峰身后数十人中,一人高挑清瘦形销骨立,灰衣佩剑,双目低垂,一张脸苍白如纸,全无半分血色,清清楚楚便是风清扬。
孰知数日不见,他竟憔悴如此——封秦挑了挑眉,不自觉锁了眉心:魔教十大堂主围攻华山,想来定是棘手得紧罢。
而蔡子峰岳肃当日动手一战,也决计不简单。
他心底正自计较,忽听向问天扬声叫道:“……老封?封秦!你跑那么远干嘛?说你哪!封秦!你发什么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两个重要人物的相遇——岳不群和宁中则~~~~~~~~~~鼓掌~~~~~~~~~~~~
哇表扔鸡蛋!!!!!!!!!!!!!偶错了!!!是师叔和太子!!!!!!!!!!
太子啊偶终于知道皇帝为啥是诱受了~~~~~~~~~都是跟乃学的!!!!!!!!!!!!!
口水中~~~~~~~~~~~~
二十三、温故
向问天话音甫落,风清扬一双眼便是猛地一抬,倒将盯着他若有所思的封秦吓了一跳——他形容憔悴凄苦,眼底青淤一抹,忧劳郁卒,正不知这几日究竟历经了怎样的为难遭际,睫宇分明漆黑,原本晶亮含笑的眼眸却已然暗淡缄默,濛濛瞳瞳间,再不见半分笑意。
封秦眉峰一敛,蓦有些心疼他,轻拍小仪背脊,放下了怀中女孩儿。
却见风清扬环目四顾,先扫过指着封秦哭笑不得的向问天,停得一停,目光缓缓移转,微一恍惚,终究定在了封秦身上。
封秦双目微眯,唇角挑出一抹浅笑,一言不发——他与风清扬相交不足月余,十几日来吃吃睡睡骑马练剑,一人一松鼠彼此却都形影不离。这一次嵩山脚下小镇上故地重逢,比之当初已是翻覆之变,饶是封秦一向庙堂上侃侃而谈得惯了,此时此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风清扬眼底狠狠一震,凝滞的目光一刹那就带了温度。
耳边足音踢踏,却是怔愣之际向问天大摇大摆凑过身子,一拍封秦肩头,拧眉道:“你跟这小子两两相望的发什么呆?”
封秦“嗯”了一声,却忍不住一笑,心道你这一句两两相望用得倒好像破镜重圆一般,偏头道:“见向兄你骂得正值兴头,我怎敢打搅。”向问天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不骂他娘的老子憋得难受——我瞧咱们今晚怕是连柴房也未必混得上罢,咱们倒好说,小妹子可受得了么?”封秦笑着俯身在小仪脸蛋儿上轻轻一捏,道:“出来自然要长些历练,无妨。”瞳仁在风清扬面上一掠而过,牵起小仪手掌。
十几丈外,风清扬忽然低低开口,问道:“你……封秦?”
他声音出口的有些模糊,尾音颤抖,微不可察,似是发声之前曾深深吸过一口气、全然不可置信的模样,分明全心希冀,却又刻骨绝望。封秦沉沉一声低笑,心情突然大好,站起身来,道:“我还怕吓了你。”
衣袂带风声飒然一响,却是风清扬纵身抢到封秦面前,一把攥紧了他左腕,颤声道:“小东西,当真是你!你……”语音微微一噎,陡然想起此刻封秦已变作了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下一句“你这小东西”在舌尖儿溜了一转便即咽下,任凭一张清俊瘦削的面孔霎时间连着番的翻覆变化,也再说不出口。
他眉梢眼角尽是鲜亮至极的惊讶欣喜,一时间便连眉心一痕新生的浅浅苦纹也不由倏忽明朗起来,眸色清澈,点点碎溅了斑驳而明快的深棕色光影,宛然便又是当年咸阳古道上意气风发披发策马的年轻剑侠——封秦被他隐约发了痴的笑容所染,不自觉的也是朗声大笑,空闲的另一只手掌狠狠揉了揉风清扬头顶发丝,道:“你这孩子!”冷不防腰上一紧,竟被风清扬拦腰抱了个满怀。
小镇街上江湖各门各派的侠士弟子熙来攘往接踵而行,这一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虽是久别重逢,封秦一张活了三十四年的老脸终究挂不住,拍了拍风清扬背脊,苦笑道:“瞧你这样子,倒像咱们几百年没见了。”话未说完,便觉风清扬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风清扬便埋首在封秦颈边,略微发烫的气息呵着耳际,一如当初的湿润发痒。封秦唇角笑意愈浓,只觉一颗心仿佛也被中原官道上远山绵亘的回忆浸没得柔软而感伤,微笑道:“我还活着呢——你松了手罢,别叫旁人看了笑话去。”风清扬喉中模糊的应了一声,似是有那么一瞬,浑身上下都如同失却了气力,半晌,方慢慢支起身子,放脱封秦腰身,道:“我们……我们到别处去说。”一只手掌却依旧死死握着封秦手腕不放。
却听二人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向问天骤然插话道:“老封,这人你认识?”
封秦颔首笑道:“是,一个好朋友。”转对风清扬道:“我朋友和我妹子。”
——见风清扬望向小仪的眼神颇为惊异,他不由暗自含笑摇头,心道我家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妹子如今你既见了,可不知又被你这脑袋编排成了什么样的山精水怪。
风清扬所在的华山派原是在镇上借了一户独门的院落居住,见封秦与向问天、小仪三人无处可去,自然便邀他们同住。向问天身为魔教中人,出师数年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一言不发与风清扬封秦等人相随而行,满街的名门正派也并无一人识得。
风清扬年纪虽轻,华山派中地位却已不低,他邀三人居住,众门人弟子无人阻拦。小院中人多屋少,当下小仪便跟着几名女弟子睡在一处,向问天凑了间宽敞些的厢房,封秦则被风清扬扯着手腕,一路直奔书房后的隔间。
那隔间与主人家的书房只一墙之隔,原是做午后揽卷时的休憩之用,布置得简朴典雅,方圆曾不盈丈,室内除了一架古瓷几件摆设外便只余下白墙边的一榻之地,小得紧了,更无人同住。封秦跟在风清扬身后,未及进门先将这隔间打量了一番,笑道:“这地方清雅得很,你倒是会挑。”
风清扬一笑不答,拉他在榻上歇下,径自走到桌前斟茶——这一相见不过荒忽了自洛城到嵩山的区区数日,却已着实间隔一世,两人将一场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