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的改革变迁:世道-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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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下坑在后面紧追,边追边骂:“今天我非打死你这混账东西不行!”
石大夯和正香知道小俊病着,怕她有个好歹,赶紧追出来。
一家人在大街上跑着追着,小俊被砖头绊了一脚,猛地摔倒了。正香赶紧上前把大婶扶起来,晚立也赶紧回来看娘。小俊气得脸色铁青,两只拳头像捣蒜似的在晚立身上捶打起来,边打边骂:“你这个不孝顺的,咱可不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骂着骂着,两手突然紧紧地抱着前胸,紧闭着眼,哎哟哎哟地哼哼起来。
“快,快,你娘的心脏病犯了。”石大夯喊着,赶紧回家拿药。
晚立紧紧抱着娘,哭喊着:“娘,别生气,我不跟正香吹了。”
小俊憋得嘴唇发紫,胸口疼得浑身是汗,紧闭着眼喘着粗气。
大夯拿来了速效救心丸,打开往她嘴里塞,那嘴巴却紧得掰不开,再一看已经没气了。
“娘!娘!”晚立撕心裂肺地哭叫着,摇晃着娘的肩膀。小俊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就这样撒手而去了。办完娘的丧事,石晚立垂头丧气地回到公司。
这几天,蓝虹一直心神不定。晚立回家十多天了,怎么还不回来?与正香的事办得怎样了?莫非遇到了麻烦?她正心烦意乱,晚立回来了。她没注意晚立有什么变化,甚至连他右胳膊上的黑纱也没看见,一见面就把他拉进屋里,搂住脖子猛亲了一口。
“去你娘的!”晚立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一把就把她推出老远。蓝虹毫无思想准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怎么啦!”
晚立怒不可遏,直眉瞪眼地指着蓝虹的鼻子说:“以后你离我远远的!”
蓝虹像不认识似的瞅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右胳膊上戴着黑纱,便怯怯地问:“谁死了?”
“你给我滚!”晚立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吼叫着,“是你把俺娘气死了!”
蓝虹见晚立两眼冒火,吓得浑身打颤。她知道逼他太紧了,现在竟出了人命,再也不敢吭声了。
晚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右手拄着脑袋,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蓝虹见他头发老长,脸也没洗,便蹑手蹑脚地打来洗脸水,轻声轻气地说:“洗洗脸吧。”
晚立没有理她,独自到楼上去了。
县城的朋友们知道晚立娘过世的消息,纷纷来安慰他。
过了几天,蓝虹见晚立情绪稳定了,便试探地问:“那事谈得怎样了?”
晚立白了她一眼,没有言声。蓝虹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急急地问:“正香不同意?”
“你给我把肚里的孩子马上打掉!”晚立冷着脸命令道,“为了你,我都家破人亡了!”
蓝虹知道晚立变了卦,自己的希望破灭了。她冷笑两声说,“没有爱的婚姻是悲剧。她不跟你断,说明她自私狭隘。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爱!”
“放你娘的屁!”晚立的心被刺疼了,良心支配他维护正香的尊严,厉声喝道,“不准你污辱她!”
蓝虹见晚立背叛了她,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嘴斜眼歪,骂道:“好你个石晚立,竟敢骗我,你不是人!”她说着,像头发疯的狮子猛扑过来,在他的脸上胡乱抓起来。晚立没有躲及,脸上被抓得一道一道的,鲜血淋漓……
晚立摸摸疼乎乎的脸,见流了血,一下子恼了,“你这个婊子!”他痛骂一句,上去把她推了个仰面朝天。蓝虹从地上爬起来,骂道:“你这个臭流氓!你骗我,糟践我,我跟你没完!”说着,用脑袋便向他撞来。晚立赶紧一躲,把她摔了个嘴啃地。她老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疯般地窜到大街上,不要脸地吼叫着。
晚立生怕这事张扬出去,影响自己的声誉,砸了他的买卖,赶紧追出去把她拉回来,大声喝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不要脸了!”
“要脸?”蓝虹冷笑着那张扭曲的脸,“到了这份儿上,还要什么脸!走,咱到法院去,我绝不让你白沾便宜!”
晚立胆怯了,色厉内荏地说:“快回去,别胡闹了!有事回去说。”
“不,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儿喊,就在这儿骂!”蓝虹忽地变成了泼妇,披头散发,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正当晚立无可奈何的时候,吴三从外地出差回来了。见此情形,不知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看晚立,满脸血迹,气喘咻咻。看看蓝虹,披头散发,像个疯子。过去,他风言风语听说过他俩不太清楚,也发觉他俩过于近乎,便猜想这场风波可于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晚立是他的朋友,是公司经理。蓝虹是他的小姨子,是他弄出来做事的。要这样在大街上闹下去,两败俱伤,对谁也没好处。他必须立即制止事态的发展,命令蓝虹:“你给我回去!”
蓝虹对这个姐夫既敬重,又惧怕,不敢再闹了,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冲晚立瞪一眼,跺一脚,“呸”地吐了口唾沫,回公司了。围观的人嘁嘁喳喳地议论着相继散去。
吴三回到公司,问蓝虹是怎么回事。此时蓝虹已顾不得羞耻,把与晚立的前前后后来了个全锅端,并执拗地要嫁给他。
吴三摇摇头说:“这太不现实了。尽管晚立答应跟正香吹,这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再说,你这是第三者插足,告到法院也不一定有好果子吃。”他长叹一声,抱怨蓝虹,“你太天真、太幼稚、太无知了。出来时,你姐是怎么嘱咐你的?一个闺女家,要懂得自尊、自爱、自重。你太轻浮了,现在上当了不?”
蓝虹低着头,静心听着,没有吱声。
原来,晚立怕吴三揍他,吓得面色如土,胆战心惊。吴三却心平气和地问他事情的原委。他不敢隐瞒,怯声怯气地说:“掏心里话,我喜欢蓝虹,答应娶她。我回家做了两次工作,正香虽不同意,却被我吓得心软了,就同意了。可老人这一关不好过,俺娘一气之下犯心脏病死了……”晚立说着,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
吴三吸着烟认真听着,琢磨着。他觉着晚立和蓝虹都是不道德的,都应受到道德的谴责和痛苦的惩罚。他让蓝虹立即去做流产,之后把她辞退。晚立要和她一刀两断,并赔偿她一万元,作为青春赔偿费和营养费。
对于吴三的决定,他俩都难以接受。然而,两人种下的苦果,必须两人吞下!
小俊撒手而去,对一家人打击很大。大夯和孩子们都在外边忙活,就她自个儿支撑着这个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碾米、换面,喂猪喂鸡,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老婆子。现在她不在了,这些七零八碎的事全落在石大夯身上。秋荷是个孝顺媳妇,一再要公爹搬过去住。大夯觉着跟着儿媳妇过日子不方便,坚决不去。晚霞现在虽惦记回家,抢着操持家务,但她在厂里管着一摊子事,一忙就顾不上了。过去大夯从来也没做过饭。现在晚霞回不来,他就得学着做。也不知添多少水,搁多少米。至于擀面、烙饼这些复杂的,他更是一窍不通。他只会熬稀饭,拌疙瘩。孩子在外边累了半天,光吃这个也不行啊!别看他和小俊平时关系不好,短不了吵吵闹闹,乍没了她简直像塌了天。他真没想到,没有女人的日子是这么难。有时候无心发躁地发脾气,平白无故地在院里骂一顿。
闺女心细,这些事晚霞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没尽到责任。可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为爹做三顿饭吧。再说,自己终归要出嫁的。大嫂让爹搬过去,他又不去。二哥虽然与正香早就定了婚,还没娶过来,指望不上。她越想越觉着应该给爹找个老伴儿,就对爹说:“续个人吧。”
女儿这么说,大夯没言语。小俊刚死俩月,尸骨未寒就续弦,一来对不起小俊,二来对不起孩子,三来乡亲面前也说不过去。俩人尽管感情不那么融洽,她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即便续弦,现在也不是时候,只能这么硬撑着。
这些,何春秀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碾子和小俊相继去世,她就觉得这是天意。原来她追大夯,石老大不同意,大夯赌气娶了这个小俊,一下子断了她的非分之想。她恨大夯,又想天天能见到大夯,一赌气就嫁给了李碾子。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也算过来了。后来生了秋荷,也就不想这想那了。碾子一死,她觉得孤苦伶仃。小俊突然去世,她那颗空落的心又活泛起来。心想,莫非老天最终要我跟大夯做两口子?她这么一想,就天天往大夯家里跑。先是一个劲儿地检讨自己对不起他,后来就主动帮他做这做那。
小俊去世后,李月萍也天天到大夯家帮忙。她没想别的,只是觉着一个男人的日子不好混。虽说有儿有女有儿媳妇,眼下一个也指望不上,家里的事还得靠自己。甭说别的,就一天三顿饭也够他挠头的。这事对女人来说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对一个大老爷们就是难题。月萍觉得这事不能不管,每天中午和晚上就过去帮他做饭,不料春秀也在。她没想什么,两人就一齐下手。后来,几乎天天、甚至是顿顿碰上春秀,心里就动了一下:碾子死了,她是单身,莫非……?又觉着自己想得蹊跷。他俩在大队都当过干部,再说是儿女亲家,她能不管吗?也就没往心里去。她见春秀对大夯那么随便,没有一点拘束,说话办事都那么气实,又觉得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自己就想退出来。可她那颗心像丢在了大夯家里,有时不觉不由地就来了。她见春秀在,那脸一红,说句“你在我就放心了”,扭头就走。说放心是假的,心里有点那个。她不是怕春秀伺候不了大夯,而是……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心里乱乱的。
大夯见两个女人来帮他,挺不好意思。月萍是他的至爱,春秀年轻时追过自己。他知道她俩的心意,不好意思起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掂量这两个女人。春秀喜欢他,大胆追求过他,但他心里爱的一直是月萍。自春秀嫁给李碾子,他就有意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为此春秀恨他,当众让小俊出过丑,工作上也给他出过难题,四清中还揭发过他的问题。这些表面看来是恨,其实是爱的转化。月萍是吃娘奶长大的干妹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是他的媳妇,硬是被丁步堂夺了过去。月萍在婚前就把心和身子全给了他,他总觉着欠着月萍一笔债,对不起她。在感情的天平上,他明显地倾向月萍。他不能对不起月萍,更不能伤害月萍,就不想让春秀来了。这话可怎么说呢?实打实地说,他不忍用一盆冷水浇灭春秀那颗火热的心。这话又不能不说。他想了半宿,才找了一个理由,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第二天,春秀一早就高高兴兴地来了。一来就让他把衣裳扒下来给他洗。他心里就有些慌,神志却是清楚的,稳了稳情绪说:“春秀,你对我的情我领了,可这样做不好。”
春秀不在乎地说:“有什么不好?我愿意。”
“你别老往我这里跑了,让晚来和秋荷看见不好。”
春秀听出了这话的意思,眉毛一挑,疑惑地问:“难道你还恨我?”
“这是想哪儿了!”大夯赶紧解释,“我恨你咱还能成亲家吗?”
“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你这里没人不行。”
“不是还有月萍嘛!”
大夯无意中提到了月萍,不料春秀恼了:“我知道你心里就没我,我这是自作多情!你讨厌我,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