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犯罪-普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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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冯云霄的事本已准备闪人,中年人的话传到耳里才回过身来,眼睛正好与他对个正着。
(笑面虎!)
这是冯剑飞对他的第一印象,不过看得出他应该是这里的头儿。
这时中年人又发话了:“您瞧这事儿巧不巧,两位专家一来我们这儿就有命案发生了,正好可以请两位给我们实地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观摩一下市里的破案水平!”这时小平头也在一旁心领神会地附和起来。
冯剑飞心道你想得美,这包赚不赔的买卖你倒会做啊!于是马上回答:“抱歉,公务在身,没工夫管其它事!”
“不会是怕了吧?”小平头的声音变得阴阳怪气。而中年人则笑眯眯地在一旁吞云吐雾,默许了小平头的激将法。
“不好意思了,我说了现在公务在身!”
“那你们不是有两个人么?”
“那你们的人呢?不会是你们没人了吧?”冯剑飞立刻反唇相讥。
“我去!”一旁的秦伊妮此时突然说道。她不顾冯剑飞吃惊地回头,用铁板钉钉的语气说:“我去好了!”
冯剑飞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可是秦伊妮正眼也不瞧他一眼,额头上好像刻着“看我的”三个字,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刑侦处的专家,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案子!”
“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冯剑飞双目喷火。
“当然,你去抓冯,不,你去抓那个通缉犯吧!反正也只有你认得他。我趁这工夫就能把这案子给破了!”秦伊妮说完后莞儿一笑。因为冯剑飞当“缩头乌龟”还是她第一次碰到,所以这种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如果这次她能手到擒来的话,就出了一直一来所受的“闷气”,将他给比了下去!
“OK,随便你!”冯剑飞知道论职位他的确也没资格命令她。现在她摆明是野马脱缰,不归他管了。气得冯剑飞掉头就往外走。
“佩服佩服,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啊!小丁你带路吧,学着点。”中年人含笑拍了拍小平头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终于轮到自己代替冯剑飞出头了,秦伊妮感到全身舒畅。也虽然有点担心会铩羽而归,但是平心而论,她能做到今天这个职位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所以也就豁出去了,只要再一次证明自己不就行了?
其实要知道命案有很多种。有的张三家死的人就是楼上李四杀的,再被隔壁的王五瞥见。这种案子到现场后四处一问凶犯就原形毕露了。有的虽然没目击者,但是把有利害关系的嫌疑人叫到现场掂量掂量——必须是在杀人的第一现场――会发现他进来后不止神色会不对,可能站着腿都会抖,对他吼几声就什么都出来了。这样的例子也不胜枚举。所以说并不是每个案子的侦破都具有很高的技术含量的。这么一想秦伊妮也就放宽心了。
“那个烟鬼李老大的故事你想听么?”小平头这时开口了,语调显得非常和气。
“那个死了的?说来听听呗。”
“烟鬼李老大在我们这个镇很久以前就是出了名的恶棍,可以说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没有谁远远看到他不退避三舍的。”
秦伊妮吐了吐舌头,心想这怎么听着像凶手啊。
“把他抓进去,当时几乎出动了我们镇所有的警力,就连老刘,也就是前面那个一直笑着说话的,也被迫端家伙上了,你就应该可想而知了。后来虽然我们凯旋而归,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前面那整条河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真的假的啊?说的好像你们这是红河谷一样,如果这样他不早判死刑啊?”秦伊妮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真的,小妹妹,看来你入这行没多久啊……嘿嘿,老实说不是我们直接和他们打,而是李老大一伙和‘黑狗帮’因为赌博的纷争在群殴,说实话,我们只能在他们火拼快要结束之际,才上去‘加以制止’的。现在你知道电影里的警察都在这时候登场的原因了吧?
最后虽死伤不少,但李老大只判了十年,这也是没办法的。群殴这种事,是大家一阵乱砍,谁杀的谁这都没什么证据,他死不承认你也拿他没辙,最后往往只能毙几个他们选出来的替罪羊了事。“
“这样说来,现在他的死也很有可能是‘黑狗帮’做的喽?”秦伊妮皱眉道。
“可能吧。”
(真不该来的……)
秦伊妮现在才开始暗暗叫苦不迭。原来这桩谋杀案侦破重点不在于技术多少而是要冒生命危险,怪不得“笑面虎”要别人来打头阵。相比较而言,她情愿去破有技术含量的案子……
二人来到一幢破落的老式房前,这时小平头停住了脚步。
“不会就是这儿吧?破砖破瓦的,会是‘李老大’的家?”秦伊妮神情藐视地努了努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他的辉煌止于十年前。”小平头文绉绉地回答。
细细打量之下,这幢房子真是破旧得不成体统。灰色粉刷的外墙,一眼望去,已有些水泥漆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头,肮脏的斑驳也随处可见。前面的铁门早已锈得不行,似乎一脚就可踹开。铁门内的院子种植些不知名的树木,但却无人照料地让苦藤老枝盘错纠结,毫无美感。而地上更是荒芜一片,只剩下几颗野草孤零零地探出头,更增添了几分荒凉。在经过其他住所时,还可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犬吠声,而此时站在这屋子跟前,却寂静无声。
这副光景想必是瞎了眼的贼人也不会上门,所以连狗也没养,怪不得会发生谋杀案。秦伊妮又努了努嘴,示意小平头去叫门。小平头就站在原地扯起嗓子喊了几嗓子,许久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回应,接着听到楼上的开门关门声。当那人来到院子中央时秦伊妮发现她是一个打扮得可以说干净整洁的妙龄少女,只是脸上浮现出一副凶相。小平头这时小声对她说那人叫李慧佳,是李老大的千斤。
李慧佳先注视了一下门外的秦伊妮和小平头,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笑说:
“怎么,你知道放错人了,要把他再抓回去?”
“我哪敢啊?”小平头苦着脸说,“实际上他牢里的表现很好,现在一出来就被人给做了,我们心里也很不舒服,真为他感到难过……”
李慧佳脸色顿时一变,“谁被做了?”
“不是你爹么?我们刚接到报案……”小平头搔了搔后脑。
“我爹?你开什么玩笑!我刚才还和他说话谈天,你现在说他被人做了,是什么意思?!”
“是吗?!”秦伊妮和小平头惊讶地互视一眼,秦伊妮问:“报案的是怎么说的?”
“他就说李老大在家被人毒死了……”小平头支吾地回答。
“谁这么缺德啊?!”李慧佳沉着脸撂下这句话,然后狠狠地瞪了小平头一眼后转身就走。小平头叹了一口气,拍拍屁股也准备打道回府时,秦伊妮突然对着李慧佳大喊了一声:
“慢!”
李慧佳和小平头都吃惊地转过身看向她。
“毕竟是接到报警了,还是应该确认一下对吧,这事我觉得有点蹊跷。”秦伊妮微微一笑。
“随便你!”李慧佳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于是秦伊妮和小平头就在她的带路下进了楼。楼里的布置和楼外差不多,并且空气显得异常沉闷,让人有种走进地下室的感觉。秦伊妮不满地皱起眉。到了楼上,李慧佳指着最里面的一个灰暗房门说道:“就是那间,你们不信就自己过去瞧个仔细!”
狭长的走廊的尽头,一道微光从虚掩的门缝里折射出来,应该就是这间了。有人报案说李老大已死在里面,可是他女儿却又说他活得好好的,这让秦伊妮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和小平头二人亦步亦趋地朝门走去。到了近处,里面仍鸦雀无声。
小平头这时用眼神和秦伊妮打了一个暗号,然后从腰间拔出了手枪。秦伊妮心领神会,蹑手蹑脚来到门前,然后撂起一脚把门踹开,小平头顺势双手平端枪闪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可是屋内没有歹徒仓惶逃出,也没有来过的迹象。
屋内的陈设简单的离谱。一张大床靠墙放着,然后就剩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摆在房子中央。一个人背靠着门趴在桌上,从小平头的表情来看那个人应该就是李老大。可是他对刚才的一连串动静无动于衷,只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原位。
(还是死了!)
忽然秦伊妮听到背后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紧张地回头一看,却发现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任何身影。
“电话里有说是怎么死的么?”秦伊妮小声问。
“毒死。”小平头又重复了一次,然后走上前翻动李老大的尸体,可是就在小平头的手指刚要触到他肩膀的时候,李老大的身子却自行翻转过来。惊得小平头怪叫一声,一边的秦伊妮也骇得倒退一步。就在他俩瞠目结舌之际,“尸体”却自己开口说话了:
“干什么?”声音犹如古院大钟般低沉浑厚。
秦伊妮把眼睛瞪得好似汤圆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你没死?!”
“是呀!你没死啊?”小平头晃了下脑袋,终于缓过气来。
“没想到现在不仅世道变了,连警察同志也变得这么水灵了!”李老大不止一眼就看出秦伊妮是警察,并且对他俩的到来似乎早有准备。他直愣愣地盯着秦伊妮的脸庞看,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赘肉像一张一翕的老树皮,看得秦伊妮浑身不舒服,于是她忍不住发起飙来:
“这是怎么回事?!没死就叫我们来,把我们当猴耍啊?!”小平头这时在一旁不停地对她使眼色,可是秦伊妮的脾气一向如此,凡事只要超过了她的限度,天王老子也不怕。
“呵,小姑娘蛮有气势的嘛……”李老大等着秦伊妮喊完了,才缓缓开口道,“不过用你聪明的脑瓜好好想一想,假死再报警这么丢脸的事会是我李老大做的么?”
(这倒的确没什么面子,莫非……?)
“莫非有人想害你?”秦伊妮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李老大的脸色黯淡了下去,似乎突然老马脱力,他耷拉下脑袋,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烟有么”,语调不再夹杂任何情感。虽不抽烟,但秦伊妮在包里常备了一包红双喜做应酬,这时取出来抽出一支递给李老大。李老大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自己给点上,一番吞云吐雾过后,神情似乎舒缓了许多:
“不怕你们笑话,其实我烟鬼李老大如今早已是废人一个。自从那次进去之后,一晃十年就过去了。体会到了人可真经不起时间这东西的折腾。头三年我想着越狱,当中几年我立志出来后报仇,最后三年我想的是争取提前释放早日回家安享晚年。直等到出来之后才发觉,不只我变了,这个世界也变了!我进去前,吆五喝六的,没有一个龟儿子敢不买帐!可是现在我即使待人客客气气的,都没好脸色看!”李老大说着说着咳嗽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奈。
“……”秦伊妮不由叹了一口气,“那这次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是谁想害你?”
“现在……唉……”李老大抬起头,双眼不知何时起变成绯红色,他直视着秦伊妮,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