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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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厅室倏地拔起登上屋角疾如淡烟而去,不到片刻已至玉狮子抚衍,翻墙入屋。
格格府内戒备森严,简松逸尚未落地,即见刀光剑影纷纷劈来。
简松逸大暍道:“退下,是我!”
刀光倏敛,只听一苍老语声道:“原来是小千岁,闪开!”
简松逸也不理会,望内掠去,直奔清莲格格寝居之处。
清莲格格端坐杨旁,星眸红肿,榻上睡着一雪白可爱三岁稚童,双靥红胀,昏睡不醒。
简松逸疾掠入室,直趋榻前,伸手一摸,只—触指火烫,肩头剑匣忽然一震,竟脱鞘冲起三寸左右,声如龙吟,寒光森森,侵肤若割。
只见幼童竟发出一声呓语:“娘……我要喝水。”
清莲格格自简松逸入室,即掠在简松逸身侧,听幼童出声呼唤,不由笑靥呈绽,忙取水以银匙一瓢一瓢喂服。
简松逸则在室内步星踏斗,口中念念有词。
清莲格格见状,暗道:“逸弟不知又在何处习来茅山道法。”
她知简松逸习性,为简松逸作事时不喜有人惊扰,默默无言不时注视着简松逸举动。
只见简松逸步星踏斗已毕,目光扫视了室内一眼,嘴角泛出一丝笑意,趋在书案前坐下,执起朱笔绘就三道符录。一道贴在幼童胸前,一道贴在门楣上,另一道就在烛火焚化,但闻轻微之声响起。
清莲格格虽在愁急之际,也目睹简松逸情状忍不住靥泛笑意,暗道:“我这逸弟花样明堂着实不少。”
忽见简松逸目注壁角,口中又念念有词,右手一晃,剑已出鞘,一道寒芒迳望壁角刺去。
蓦闻一声枭叫怪鸣腾起,一团宛如狸奴黑影啪的声响穿破窗纸遁去。
简松逸疾如电闪追了出去。
那团捷似狸奴黑影望後院墙外射出。
墙外突闻三声大暍,那团黑影似受重剑,停了一停又自疾飞返去。
暗中闪出文士超瞿大刚孔廷芳三人。
文士超道:“幸不辱命,老朽三人遵少侠之嘱,以桃木作针染以狗血,重创此魅。”
“有劳,”简松逸抱拳一揖道:“此妖定然暴毙无疑!”
孔廷芳诧道:“此妖藏身巢穴何处?”
“皇宫西外嘛喇宫,”简松逸似想起一事,急急抱拳道:“在下告辞。”掠回清莲格格居室。只见幼童已如常人般,在清莲格格怀中问东问西。简松逸忙向清莲格格低语。
清莲格格星眸中顿萌杀机,怒道:“有这等事,明珠忒也可恶了,我这就二次进宫!”
翌晨
朝臣早朝散班,驱车返家,相互传闻康熙昨日晚上龙体不适,头目沉重,四肢酸痛,却清醒异常。
昨晚,喇嘛宫内完颜克呼楞克活佛暴毙,体内现出多处溃口,脓血溢流不止而死,临终之时狂叫不绝,痛苦万分。
完颜克呼楞克 檀呼魂魇命邪法,乃明珠大学士所荐,礼遇极隆。
在完颜克呼楞克暴毙时,康熙亦霍然而愈。
清莲格格入宫禀明太后,太后正在宫内照拂康熙之侧,闻得清莲格格之言,玄命侍卫召见完颜克呼楞克。
侍卫返宫奏知完颜克呼楞克暴毙,康熙亦霍然而愈。
自此以後康熙心甚厌恶明珠,种下明珠伏法被诛之因。
喇嘛宫仍在,康熙格格祖宗家法不予废弃,仅聊备一格而已。
清莲格格回府後,只见房内庆嬷嬷及侍婢多人在喂食幼童,却不见简松逸身影。
幼童一见清莲格格入内,即呼唤道:“娘,抱抱虎儿!”
清莲格格抱起虎儿,问知简松逸已入睡,不禁笑道:“他那里有这么早睡,不知又在搞什么花样?”把虎儿塞在庆嬷嬷怀中,柳腰一扯,迳往简松逸居室而去。
但室内竟阒无一人,简松逸又不知何往……
自晚到清晨,一直到日正中午,清莲格格嘱守护府中武师,见简松逸返回立即飞报。
但,始终未获报讯,清莲格格芳心焦急如焚。
庆嬷嬷见状摇了摇首,暗暗叹气,向外走去,路经简松逸居室,有意无意从帘隙内望。
那不是简松逸是谁?简松逸平躺在榻上,鼻息甚浓,忙转身三步变作两步报知青莲格格。
清莲格格不由一怔,诧道:“他是何时回来的?又从何处进来的?”
“老婆子怎么知道,反正他已回来了合了格格你的心意就是,”庆嬷嬷笑道:“格格,这该吃饭了吧!茶不思饭不想的,郁郁寡欢,这其中道理老婆子我始终想不明白。”
“不,我不饿,要去问问不可,他是如何回来的?你想不明白的事多著咧,你就永远想下去。”
“哼,别认我老婆子胡涂,其实心中最明白,”庆嬷嬷道:“反正他本事此格格你大着哩!他处处都让着你,真有那么一天,我老婆子就算服了格格你!”
清莲格格不禁一呆,诧道:“什么样那么样一天?”庆嬷嬷只说了几句。
清莲格格陡地霞飞玉靥,嗔道:“庆嬷嬷你……”
庆嬷嬷一阵风似地逃出房外而去。
清莲格格靥上羞意未敛,仍自盈盈向简松逸居室走去,
说真的,清莲格格风华绝代,俏丽无双,一身所学,文武兼资,可惜红颜天妬,庆嬷嬷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但自己又能说什么?
简松逸一面逗弄着雪儿,不觉前尘往事一一涌现在眼帘,情不由主暗暗叹息一声,目中一热,两滴晶莹泪珠竟夺眶而出。
雪儿发现不胜惊异道:“逸叔叔,怎么你哭了。”
简松逸忙道:“逸叔怎么会哭,是灰尘飞入眼内故而如此,”说时抱着雪儿走出厅外,道:“雪儿,逸叔最近学会了一件本事‘空手抓鱼’,让雪儿瞧瞧逸叔空手抓鱼好玩不好玩。”
雪儿真乐得拍着一双小手,娇笑连声……
口 口 口
鹿鸣春後有间独院,一明两暗
厅内灯烛烨煊,简松逸文士超瞿大刚孔廷芳四人在座,酒兴甚浓,言笑甚欢。
文士超含笑道:“幸亏皇天鹿佑,新近延平郑王在台闽沿海捷报频传,京师震动,皇上大怒,朝臣怎敢以他事触忤,如此一来,明珠与鹤贝勒皆噤若寒蝉,其他之人均遑不足论矣。”
简松逸冷笑一声道:“清廷欲藉长江镖局失镖掀起江湖腥风血雨,以免与延平郑王立为犄角,一面大兴文字狱图泯灭民族浩然之气,我等应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制造事端,使满清鹰犬人人自危,宋远谋易焕堂就是最好的实例。”
文士超三人颔首称善。
简松逸又道:“此间的事就相烦孔兄了,如有必要,孔兄可恳求清莲格格之助。”
孔廷芳道:“学生遵命!”
文土超长叹一声道:“少侠说得不错,令师尝夜观天象谓满人气数正旺,老朽亦咯擅二一,推翻满清应在百数十年后,发祥地亦应在两广,老朽愿有生之年将一身所学择人而继,世代传衍
简松逸一觉醒来,发现清莲格格坐在榻沿,一双翦水双眸凝注在自己脸上,靥泛笑意,不禁哦了一声道:“二姐!”欲待坐起。
清莲格格一把按住,嗔道:“逸弟,昨晚你到何处去了”
“二姐还说哩?小弟在鹿鸣春宴客,酒到中途就被二姐捉了回来,虎儿头平安无事,小弟理该回去,免得宾客枯候,二姐你说是么?”
清莲格格嫣然妩媚娇笑道:“姐姐知道你马车仍留在鹿鸣春门前以示不疑,理该回去宴客,但总不能作竟夕之饮,一来你也未回转义父处,再你也无浓重醉意!”
“小弟去了一趟八大胡同。”
清莲格格银牙一咬樱唇,两朵红云立时飞涌玉靥,娇嗔道:“你敢!”
“真的,温香在抱,应接不暇,唯不及乱而已!”
清莲格格明知简松逸在说谎话,直恨得牙痒痒地无可奈何,白了简松逸一眼,磨着简松逸非传她茅山道法不可,若不应允,寸步不离别想离开这格格府。
简松逸笑道:“小弟对九流三教,无不涉猎,但博而不精,仅皮毛而已,二姐何必学它!”
其实这并非茅山道法,而是璇玑秘学,自五月十五晚後,就从此不见他影踪,在璇玑洞中潜心参悟玄奥。
那本秘学并非自成一家,由浅入深,循序方可大成,而是集各家之绝学,分门别类,择优载录,任凭喜爱而习,非学养精深者莫可参悟神髓。
昨晚,简松逸去了西山,不言而知,他又为了参悟璇玑秘学而去,这其中隐秘又何能向清莲格格倾吐。
清莲格格见他不允,跺脚叹道:“好,稍时我进宫是参见母后,叫母后命皇上颁下旨意一道随侍圣侧,不得稍离。”
简松逸闻言真的急了,忙道:“小弟应允就是,二姐只有这一椿法宝,除了这个有啥?”
“多着哩,逸弟想想看,孙悟空一个斛斗云能翻出十万八千里,能否逃出如来佛巴掌心,”清莲格格似羞似嗔凝视著简松逸,捺着简松逸的双手也缓缓放了开来。
简松逸暗道:“这委实是棘手难题,”他深知清莲格格外柔内刚,一经决定做任何事,绝不中止半途而废,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於是坐起,趁清莲格格不防之际,亲了亲清莲格格玉靥。
清莲格格也惊出望外,料不到简松逸此举,不禁霞飞双靥,娇嗔道:“弟弟,你怎么啦?”
“无他,小弟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突然,门外响起雪儿笑声,拍着双手跳入道:“娘,逸叔亲您咧!”
简松逸忙一跃离榻,一抱抱起雪儿,在两边靥上猛亲,道:“雪儿,逸叔不也是一样亲你么 ?”
“这不一样啦,”雪儿噘着小嘴道:“庆嬷嬷说娘早就深深爱着逸叔……”
“胡说,”简松逸恐雪儿口没遮拦,只管说下去,笑道:“逸叔爱雪儿么?”
“爱!”
“那么雪儿是不是爱逸叔?”
“也爱?”
“这有什么不一样?”
雪儿虽玉雪聪明,究竟年幼,竟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
清莲格格早就一溜烟地闪出回房。
简松逸道:“雪儿,可不许你说出逸叔亲你娘的事,不然,逸叔永远不来了!”
在雪儿幼小心灵中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一听简松逸不来却慌了,一双小臂搂着简松逸头项,道:“雪儿不说,雪儿听话。”
简松逸又在雪儿压上亲了一亲,道:“乖,逸叔有点饿了,雪儿去告诉庆嬷嬷准备一些好吃的命丫头送来。”
“好,雪儿这就去,”离开简松逸搂抱,连蹦带跳出房而去。
简松逸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我这是权宜之计,恩师尝言自己身世复杂迷离,但实是前明英明之後,被恩师救出故施巧计,冒作满清宗室後裔……”
这一切情形疑幻难明,只记得恩师有几句话:“必须为汉明暗中效力,延续民族正气,以垂久远,再不可辜负泰亲王及清莲格格之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宜用行舍藏,舒卷自如!”
虽只简扼几句话,却哲理精奥广博。
只见四个妙龄侍婢盈盈含笑走了进来,向简松逸请了安後,忙着替简松逸梳洗,桌面上摆设酒菜……
口 口 口
庆嬷嬷悄声向清莲格格低语。
清莲格格低着臻首,玉靥红泛了则一片。
只听庆嬷嬷道:“我庆嬷嬷活了五六十岁,有什么不知道,格格,在你懂人事的那一天,你就深爱着松逸,无如你长了松遥六岁,在别人眼中你们不过是一双异性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