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 + 番外 by 梨花烟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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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千弼乃是龙彻的死忠护卫,向来唯他命是从。龙彻见他到了,忙宣进里间对他耳语了几句,见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一笑道:“你只照朕的吩咐办就是,其余的不必多问。”
这里龙彻成功在望,心情不由大好,施施然向寝宫而来,故意不用人通报,待得静悄悄走近门边,向里一望,只见卫青鸿正歪在那里看书。彼时天气已渐渐炎热起来,卫青鸿又长期卧床,因此脱了外衣,只著一件小褂,衣襟微微的开著,露出一小段浅麦色的胸颈。他虽是武将,却并不像其他武夫那般浑身肌肉纠结。在阳光的映照下只显得肌肤丰泽而有弹性。龙彻不意看到了这些,一时间只觉浑身燥热,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便会扑上前去,就此将他可怜的姐夫生吞活剥。
卫青鸿正专心间,忽闻有吞咽口水的声音,抬头一见是他,慌忙起来参拜。见他目光炯炯,死盯著自己,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他还以为是龙彻早朝後没用早饭。将面前的点心盘子一推,笑道:“不过饿了一顿,怎就馋成这个样儿?亏你还是皇帝呢。这些点心我还没动,你先将就著点儿吧,待会儿我命怜香传饭。”一边责怪道:“你来怎麽也不通报一声,我这个样子如何见驾。”一边说一边已套上了外衣。看的龙彻欲哭无泪,只道自己命苦。
漫不经心的捡了几块点心,又听卫青鸿道:“我近来觉著身子好多了,想搬回将军府。这寝宫也该还给你了。唉,一介外臣竟敢占了这里这麽久,实在是於理不合,你也太胡来了。”
龙彻一块点心险些噎在喉里,咳了好几声方掩过面上的惊讶之色,沈声道:“好了吗?我怎麽没看出来?先前太医说你虚弱的紧,要好好休养,这才三个月,怎麽就能好了呢?”心里却气道:这个该死的李英,到底有没有按照朕的吩咐下药,否则姐夫怎麽会这麽快就能下床?
卫青鸿笑道:“是真的好了,你看现在我行走如常,越呆在床上越添病,倒不如多活动活动。这些天我连补汤都没怎麽喝,偷偷倒了,却是越来越精神。如此看来,世人的病倒大多是养出来的。”
龙彻目瞪口呆,心道天亡我也,谁想到姐夫竟然偷偷的把那些补汤倒了,否则哪里能行动自如呢?他心知此时是留不住卫青鸿的,只得陪笑道:“既如此,姐夫过几天就回将军府吧,朕也不强留了。”
怜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笑,心道:说什麽也不强留了,都强留下三个月了,这会子做起高姿态来。又听卫青鸿道:“何必再等,今日下午我便搬出去,也没什麽好收拾的。只等李太医再看一看伤口就行了。”
龙彻默然半晌,方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那……好吧……”犹未说完,心里就宛如滴血一般,咬牙在心里把伺候的人统统骂了一遍,恨她们不长点精神,怎能就让卫青鸿把补药偷偷倒了呢?好在自己还有一招妙棋,想到这里,心中方觉微微有了点安慰。
23
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千弼从漠北回来复命。龙彻大喜,两人又研究一番後,差人把李重光召来,龙彻便正色道:“重光,朕早知蒙古兵反覆无情。因此上次那个流寇袭扰村子的事,你虽不放在心上,朕却思虑甚久。更派出护卫赴漠北打探,如今他回来,一切果如朕所料,那股流寇乃是蒙古兵的探子,旨在探察我边疆军防,如今他们正训练兵马,储备粮草,准备再次进犯我大范边疆呢。”
李重光大惊道:“有这种事吗?奇怪,这於理不合啊。皇上,此事太过重大,臣这就去请大将军前来一起协商。”说完站起便要出去。猛听龙彻大喝一声道:“站住。”他愕然回头,就见皇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咳了一声道:“先听朕说完。”这里心道:这番言语若让姐夫知道,最起码能挑出十个错处来,他对蒙古兵那简直是了如指掌。哪像重光经验浅,好唬弄呢?
圣命难违,李重光只得泱泱坐下,听龙彻道:“朕有心让你率大军北上,一举击溃蒙古骑兵,还我大范朝长治久安,重光,你可有这个胆量吗?”
李重光热血沸腾,肃然站起,朗声道:“臣愿追随大将军,立此不世之功。”
龙彻又咳了两声,气道:“你怎麽凡事都想著姐夫,你自己也是一个将军,就不能担当一下主帅重任吗?”
李重光正色道:“皇上,大将军几次对战蒙古,满朝文武再也没有比他更熟悉漠北和敌人了,他不仅是臣的支柱,更是三军将士以及我大范的支柱,望皇上三思,且不可弃大将军不用啊。”
龙彻气的七窍生烟,待要反驳,又无话可说,只得让千弼退下,这里强作笑容,温柔道:“朕怎麽可能弃大将军不用呢?只是你也知道,他是朕的姐夫,从小带大了朕。朕对他的感情实在不能将他只当做臣子来看。他是朕最亲的亲人了,如今伤势刚愈,你让朕怎麽放心派他到那麽危险的战场上去呢?朕的这番苦心,你该了解吧?就像你,能让你的阿姐去漠北吗?”
他这一说,李重光登时感动不已,直道:“皇上对大将军的一番情意,实在令臣惭愧。没错,大将军伤势刚愈,万不能冒险出征,臣愿领命前往漠北,不胜敌寇绝不回朝。”
龙彻这才放心笑道:“既如此,明日早朝你可别再拒绝朕给你的帅印。大将军心里纵然难受,可我们也是为了他著想,你千万不能心软知道吗?”
李重光欣然领命,又道:“皇上,那个刺客臣已经知道是何人了,正在全力缉捕。这段期间还望皇上注意一下安全。”
龙彻道:“哦?是谁?”
李重光道:“这人的先祖因犯了通敌罪被满门抄斩,但处斩时漏了他外出学艺的儿子。其实他们没什麽冤枉,但他儿子却一定要为祖先报仇。以前也行刺过先皇两次。被抓住後斩了。这个是他的儿子,名叫向阳,为人倒也有仁义之风,武功十分高强,因此诸多人护著他,所以皇上还要给臣一段时间。”
龙彻点头道:“知道这些,你已是功不可没。余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交给刑部吧。”说完命他退下。这才敢露出狂喜之色,对怜香道:“如何?朕这一招高明不高明?如此一说,就是老宰相,方源等人也不会反对。姐夫啊姐夫,我盼了等了这麽些年,终於要如愿以偿。”说完又满面温柔,轻声道“你……你可莫要怪我心狠,实在是我太爱你了,再找不到什麽东西可以替代。”
昔日早朝,龙彻果然依和李重光说好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详情虽未加详述,但满朝文武除卫青鸿又有谁能分辩。听得皇上以大将军久病初愈为借口要他交出兵权帅印,大家也觉合情合理。李风等虽觉有不妥之处,却无话可驳。卫青鸿与蒙古作战日久,皇上虽然言语含糊,他仍是一下子便听出了弊病。心知皇上是用这机会夺自己的势力。虽如此,他又如何肯驳,反说了些赞美李重光,勉励的话。龙彻更加高兴,这事就这麽定了。
散朝後太康与卫青鸿并肩而行,问道:“你明知皇上用意,因何不加以驳斥,难道真忍心多年的兵权就这麽轻易的被夺走吗?”
卫青鸿淡淡一笑道:“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有时候反而累人。若我没了权势,能和皇上君臣融洽,消除他的猜忌,对我来说反是幸事。况且这兵权虽然易主,重光却也是个可担大任的孩子,於我更无遗憾了。”
太康点头道:“这道理人人都懂,但能做到者,唯大将军一人耳,佩服佩服。只是你如此聪明,怎就看不懂皇上真正意图?唉,我也不能多说了,前路漫漫,只能先祝你好运了。”说完面上亦不禁露出忧虑之色,泱泱而去。
24
卫青鸿见他去远,方摇头笑道:“真是的,尽说半截话,吊的人难受。故作什麽神秘呢?还我看不懂皇上意图?是你带他长大的还是我啊?”
其实太康所忧并非龙彻。他先前教授龙彻读书时,已由这小皇帝看他姐夫的眼神中明白他的心意,且知他心之所系,唯卫青鸿一人而已。所以也乐得作个好臣子,将好友推向皇帝怀抱。只是如今事到临头,他向来知道好友的性子,又怕他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有心让他做个准备,无奈几次明示暗示,好友就是不懂。可见心里从未向这方面想过,不由更是担心。
匆匆又过了许多日子,这天龙彻回到後宫,径自来到卫青鸿居住过的寝宫,一下子坐到床上,刚要拿起被子,募然发觉竟换了一条,不由大惊失色,跳起来道:“谁?是谁这麽大胆,竟敢把被子换了?”
门外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奴婢今早……看见这……被子似乎久未换过……所以……所以就换了。”可怜的宫女怎麽也想不出,换一条许久没洗的被子还能有什麽罪过。
龙彻“啊”的一声历叫,宛如被摘去了心肝一般,手指颤颤的指向发抖的宫女:“你……你……你不想活了吗?朕曾严令,这屋子里的陈设,不许任何人更改搬动。你……你你你……你竟敢把被子给换了,来人。”
怜香去传早饭,此时回转,见几个太监围在屋外,皇上在屋里暴跳如雷,问清了何事,忙进来道:“皇上,不怪她,这个宫女是昨日才调到这里当差的。你也该用早饭了。”一边对小宫女道:“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宫女如蒙大赦,倏忽间没了影子,剩下龙彻在那大叫道:“为什麽让她出去?朕要杀了她,朕要杀了她。啊啊啊啊,朕的被子啊,这是姐夫最後盖过的,之前的那些都洗了,就剩这麽一床了,啊啊啊啊……”
怜香又好气又好笑,忙把门关了道:“没了被子,这些东西不都是还没动吗?这帐子,书,茶壶茶杯,哪个没遗下大将军的痕迹?更何况还有几天,人你都要得了,还在乎这些吗?白白的吓坏了人家孩子。可怜她才进宫。”
龙彻目中泪光闪闪,显见是心疼已极,呜呜咽咽道:“你懂什麽啊?哪里能说得到就得到呢?还不知要等多长时间呢。”
怜香诧异道:“你不是已把大将军的兵权夺了吗?还顾忌什麽?奴婢还以为这两天你就要有所动作呢。”
龙彻颓然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做皇帝的苦恼了。依著朕的心思,恨不得现在就把姐夫弄上手。可是朕是皇上,不能凭一己之欲办事啊。几个王叔见朕夺了姐夫的兵权,个个虎视眈眈。就等著姐夫彻底落了下风,他们也就该动手了。朕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自断臂膀吧?否则一夜欢好後,发现被人逼宫,重光又远在千里之外,谁来救朕。唉,老天爷啊,你对龙彻何其残忍,连一条被子都不给朕留下。”
怜香这才明白龙彻心思,不由满脸敬佩道:“皇上思虑甚周,奴婢佩服。大将军的威望无人可比,况又擅於作战,有他在,就算没了兵权,那几个王爷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就动了手,也不过是给大将军一个祭刀的机会而已。是这样吗?”
龙彻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一边恨恨道:“王叔他们几个不怀好意,这几日轮番秘奏说姐夫的坏话,朕都统统答应下来,还安慰夸奖了他们一番。但朕就是不采取行动,急死他们。朕要让他们眼睁睁看著江山就在眼前,却怎麽也得不到。哼哼,肉在嘴边却不敢下口的难受滋味,不能只让朕一人承受。”
怜香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