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 before the sunset (骸纲) 作者:kejeir-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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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的纾放,挟带著难以预料的破坏力。纲吉在这既有惯性崩解脱落的瞬间,突然感到一股力不从心的错愕感,深深的。
他默默地揣紧手心,将书包肩带握的更为牢固,彷佛那是一匹能安定人心的毯子,他觉得稍稍能够提起些微的勇气,然後,开始迈步进入教室。
他的座位永远落在教室的边陲地带,从临窗的视野绝佳处到老师顾不及的落尾端,从廊前的熙熙攘攘跨越管理垃圾桶的特别座,他都一一尝试过,以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完好适应能力。班级是被赋予相当大程度的自由,拣选座位票选股长甚或班际活动规划,很少会是在导师的注目礼下机械式地形进──尽管这也意味著某些令人不太舒服的现实层面,但整体而言,纲吉很能习惯这种待遇,就算是被分配到没人挑选的扫除工作或默默无闻的位子,他也是带著从容且试验的心情,来调整稍稍有所更动的平版日子。
他奋力地越过三两处聚集洽谈的同学们,日复一日的相似讯息依稀地飘入他的感官之中,最近上档的电影采用全新的声光特效技术、昨晚的连续剧内失散的男女主角终於有了复和的契机、流行杂志上哪一款的服装最受女孩子的青睐、今天下午的数学小考范围、某位老师和哪位学生近来走得很近──诸如此类的閒话家常几乎成了学子们的生活重心,隐私的、新潮的、世俗大众的话题很能满足任何一个人的口味,这些交流匆匆地赶来也匆匆地逐流逝去,纲吉永远也追不上这样的步调,他不曾一次地反省疑虑过,他所依赖的世界,是不是,应该再多一些什麽慢步调的事物,好平衡这些过份轻的急速转变?
纲吉小小地苦笑一下。
总是这样,不由自主陷入奇怪假想的自己。
明明一切都是那麽的契合,习以为常的度日步骤,没有任何脱节的馀地。
没什麽好不满足的,就连落寞也是,这些情绪是不该拥有的。
「泽田、泽田──」
原先坐在他位子上的男同学看到他的身影时,伸手招了招。
纲吉几乎错以为那是见面的招呼。
「那个啊、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情要忙,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放学替我做值日生的工作啊?」
「……咦耶?」
「就拜托你了啊、反正你放学回家也没特别花时间念书还是什麽的吧?」
「好、好的…我想应该是没问题……」
「谢啦、果然拜托你就没问题──」
纲吉一面答覆的同时,一面向窗外偷偷觑了几眼。
窗外的蓝天依旧清澈如往,苍穹的边缘隐隐浮著残云渐晞的痕迹,有点潮湿的皱痕。
也许雨不会下很久。
5。
纲吉蹲踞在跑道旁树荫的一隅,双手抱膝,几乎像是睡著似地眯著双眼。
在他的视线无穷的延伸处,广阔的操场橡胶垫上,一群又一群的学生分分合合地进行激烈的体力竞赛。女孩子的笑声融合著风的轻挪,宛如铃铛般响得甜美;暖阳下映著水汽的湿漉漉,就连汗水都被折射为七种斑斓的色彩;黄绿色的小球轻轻地上扬而後重重地下坠,一起一跳间串起无数个优雅的抛物线,早晨的灼光於上头反映出活力的奔放。
纲吉静静地看著这一切,一点点的欣羡,一点点的无奈,还有一点点的淡漠。
第一节是数学课,他在半懂半不懂之间摇摆著;接著是国文课,他在凝视窗外的蓝幕中迷失了文法的规律;方才是英文课,他在本国语与外来语中的交错压迫感到垂头丧气。然後便来到这一堂的体育课,纲吉也说不出此时完整的情绪,他极少参与班上活动,凡是关於分组进行的活动,他一向是采取能避免就尽力避免的躲避心态,户外课时他也大多抱持观望的态度。虽然在体力上纲吉没有什麽需要避免的身理疾病,但比起亲自参与他还是更喜欢看著别人运动时的高兴神色,这让他感到世界上也是有著可爱美好的一面。
彷佛默默地守护著,他所存在的世界,仅只如此的心情。
然後他依稀捕捉到小小传荡开来的惊呼,一颗金黄色的小球脱离了抛掷的轨道,纲吉瞬间被它表面上不小心透出的点点金色光芒,给迷惑了──
「泽田──可以麻烦捡一下麽──」
不知道是谁朝他挥著手,卖力地举著球拍挥舞著。纲吉却一下子看不清楚对方的面貌。
但他很快便惊觉回神,奋力地起身拍拍有些蒙尘的裤管和膝盖。
「等等、我去找找──」
「快一点啊──」
纲吉紧张地徘徊於带点青绿草苗的泥地上,洒遍每一处的灿灿金粉却独独遗忘这一方地块,一棵又一棵的榕树在他的身前身後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张开的叶丛宛若擎天的巨伞,只有偶尔几处散落著细碎的阳光影子,随著和风的脚步,轻轻地闪烁著,迷蒙的,黯淡的。
可寻找金色小球的过程却一点也不顺利。
纲吉用手背随意地抹过额角的细汗,他几乎要把这一片地方给翻起来好更进一步地搜查,可伴随著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体内的燥热与无措感也在一点一点地攀升中,纲吉开始忍不住埋怨起这过份晴朗的天气以及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没注意到钟声缓缓盪扬的序幕,也没注意到自己早已远离最初的驻守地方,更加不会注意到身後的同学的喧哗声逐渐变的微弱。
在经过不知道是第几次拨开树丛的动作後,纲吉好不容易发觉了现下的目标物,他兴奋地想要跨步接近,却不慎地脚底一绊,难看地跌了重重一跤,天空的颜色在他眼前险险地晃身眨眼而逝,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翻了多少圈才意识到自己狼狈的行径。
还真是丢脸…
纲吉在心中苦笑自己的大意,然後勉强地用手臂支撑起重量,浑身跌的有点酸痛,脑袋也还残留著晕眩的苍白,但除了衬衫与手臂小腿上几处小小的擦痕外,并没有什麽令他担心的伤况。
他浅浅地在心底叹了庆幸的气,然後扶著脑袋,恍悠悠地抬头──
只是顷刻之间的事,对他而言却几乎是凝结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可思议,珍贵而易碎的──
榆荫下,有个黑色的身影在近午光芒的洗礼下静静地浅眠。
多麽神奇,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质在那鲜红的臂章上流淌著温润的色泽。
而他所企盼的小球就躺在他的手臂弯处,近乎没有距离地相贴。
纲吉不禁捏紧自己胸前衣料,却远远不及此刻胸臆间濒临窒息的急促感。他缓缓地迈出步伐,一步又一步,虔诚而又无比小心地,缓缓地接近那位学园的风云人物。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俯视的高度差,他倾下身,仅慎地用手指捡起了那颗球,然後不经意地,对上了他闭目的脸庞,阳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跳跃著,同时也温柔地摩搓出他面部棱形柔软的一面。
纲吉几乎没发觉自己从未这般目不转睛地注视一个人,光是这样极近距离地接触、单方面的给予注目礼,就足够使他幸福的心碎了──
他再一次垂下上身,却在云雀细致的黑发上,停止倾身的缓速度。
纲吉轻轻地,用唇瓣描摹著他发线的弧度,近乎亲吻的力道。
6。
下午的时光匆匆流转,没消多久夺目的金色蓝天换为绚烂的夕阳。
纲吉伫足在杳无人烟的教室内,在自己的座位上木讷地发著呆,他似乎自小便有发呆的习惯,往往只是从目光下意识集中在某一处作为开端,接著他便再也寻不回时间行径的频率以及空间的概念,那种状态似乎也能够美其名为冥想,但这个词终究多多少少包含著想像的意味,往往纲吉在独处时却不会思考任何事情,与其说是没什麽可供思考,纲吉总觉得自己像是总也不懂得思考这回事,一件事情通常不会在他的脑海里流连过久的时间,一件经验的刺激一次体验的感受都轻得很,在记忆的湖水上蜻蜓点水後便不再复现,所以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不需要思考这回事。
能够坦白默问著体内深处最忠实声音的,大概也只有,关於那个人的吧──
只是总会忍不住,想起他,然後感到幸福。
纲吉浅浅地笑了,笑容中渲染著幸福的味道。
他仰起身深深地伸了懒腰,还有很多的打扫工作等著自己完成,如果再继续耗时间,学校专车就要开走了,而且在家等著自己的妈妈一定也会很担心。
打开扫橱柜,里头推积的工具一下子密集地往他身上倾塌下来,他措手不及地向後绊倒,然後被掩埋彻底──
纲吉相信这下子他所引发的收拾窘境,可能不仅仅单纯地只包括教室的大面积工作。
但他没预料的是自己引来了多少惊骇的注意。
「发生了什麽事吗?」
门口传来紧张的脚步声,以及像是目击到这一幕而感到讶异的发笑声。
纲吉赶紧推开压在身上的水桶和扫把抹布,慌忙中他瞥见了来人黑色的制式外衣──
他心脏顿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但当他好不容易把阻挡视线的障碍物一一清除时,却发现对方原来是担任风纪委员的副委员长,他难免感到一阵失落。
「没什麽──只是、呃…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是吗?那就好──」
对方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失笑,这让纲吉面部泛起困窘的潮红。
「赶快收一收然後回家吧,再晚一点就要关门了。」
看著纲吉流露错愕的神情,草壁好心地提醒他一声。
「是说,再晚一点就到了云雀委员长巡逻的时间,他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教室里逗留。」
「咦、啊…啊、我、我知道了──」
纲吉慌忙地道谢,末了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再补上一句。
「那个…谢谢学长……」
草壁只是露出温和而礼貌的笑容,点头示意过後,便终止了短暂的停留,继续往下一间教室巡察而去。
「快点收拾吧。」
纲吉晃著不稳的步伐,开始分类整理起扫除工具的归放位置,手在勤奋工作的同时,他却不禁记起方才副委员长无意间透露的讯息。自己怎麽就那麽大意地忘了,那个人、云雀是最喜欢这所学校的,一定会用尽一切心思维护这里的秩序与风气吧,那麽在放学过後留校巡视,也理所当然会是他采取的思维模式。想到这纲吉有点丧气,怎麽自己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怎麽自己就不曾在放学後的某一处,见到他那孤高的背影呢──
那一天纲吉搭上回家的公车时,天空已经黑的几乎能透出墨水的纯色,还有几颗星光微弱地在地平线附近点起傍晚的象徵。
学校的末班专车已经驶去很久很久,可是纲吉一直等到最後,他引颈企盼许久,直到手臂再也支撑不住轻书包的重量,直到尖峰时段的末班公车按著喇叭问他到底想不想搭车时,纲吉总算从虚无的独处中惊觉过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等的时间还不够久,直到标举时间的校园钟声再也遮掩不住自我的欺瞒,他还是没有见到那抹独来独往的漆黑身影。
会是什麽契机,残忍地允许他,就此错身而过──
Step。3
7。
五点出发的老公车缓缓摇晃著笨拙的身躯,在一片夜色笼罩的无尽黝黑下静默地行进。老车已经转入过桥後的崎岖路径,因为不久前下过一场小雨的缘故,路上显得有些泥泞,使得机械的规律运转声有点变了调,像是跋涉难行。
纲吉细细地数著一次又一次轮胎陷入泥淖所造成的引擎急遽消磨嚎声,他有点担心地看著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发现对方仍老练地用汗巾擦擦面庞。
「真麻烦、在这鬼天气里就是最讨厌遇上这档事──」
他粗鲁地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