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大宋-第1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倒是喜得那跑堂的眉开眼笑。原本瞧这女子样貌丑陋,他还爱理不理,但再瞧见范慕云,便点头哈腰起来。看来,范家在平江府的名气不低呢!
“花炊鹌子、螃蟹酿橙、香螺炸肚、鲜虾蹄子脍,加上先前我们点的几样,就先这些吧!”安心每报一个菜名,跑堂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殷勤了十倍,连连答应了数声正要往厨下去,安心又叫住他道:“另外先上几色蜜饯果子——荔枝蓼花、珑缠桃条、糖霜玉蜂儿和香药葡萄”她只不过捡些简单的来点,太复杂的就算了,她又不想演黄蓉。这些菜肴的名字都很好听,做起来却并不如何复杂。荔枝蓼花其实就是在荔枝肉外滚上麦芽糖之类的糖衣,珑缠一般就是在干鲜果实外层裹缠糖霜。
范家小丫鬟在一旁听得暗自咂舌,这个女人脸皮挺厚的,吃人的东西都不嘴软。但她点菜却也确实有一套,许多菜的名字,自己都没听过呢!她又哪里知道安心便是开酒楼的,若是连菜肴名字都没研究过,那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看着安心如此大大咧咧点了足够六七人吃的菜,范慕云却面不改色,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安心暗自点头赞叹,这女子倒还甚合自己心意,不是那种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女子。
要了一壶瑞露酒,跑堂的还再三声明,这是从桂林特特运来的,虽然价格高些,但绝对是物有所值。因为宋朝市间卖的酒水都是从官府处买来酒曲后再自行酿造,是以各地的酿酒配方不同,酒味亦尽皆不同。
安心笑嘻嘻斟了三杯酒,自己先仰头饮下一杯,只觉酒味甘甜回香,清冽爽口,度数很低呢,真的很像饮料。眼见范慕云偷眼向那酒杯瞄了两眼,却又立刻正襟危坐,轻轻探筷去夹桌上的菜肴。至于范家小丫鬟,却是连瞥都不向那酒杯瞥一眼,只顾着替自家姑娘夹菜,自己埋头苦吃——既然这桌酒菜的银子是一定要付的,那怎么能不多吃一些捞点本回来呢?
“你喝喝看呀!一点酒味都没有,就像是果汁。”安心看出范慕云的跃跃欲试,在一旁怂恿着。范慕云出身书香门第,这琴棋书画诗酒花只怕是深合她的心意呢!
“不行!”范慕云还未答言,范家小丫鬟就先开口拒绝了,道:“我们家姑娘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外头随随便便喝酒?”说着瞅了眼安心又道:“既然身为女子,就该端庄一些。在外边与陌——与人吃饭就已是逾礼之举了,喝酒就更不成个体统!”
安心瞧着那小丫鬟满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这么点大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呢?自然是听见别人怎么说,便怎么学,压根就没有自己的主张,若是问她为什么不能在外面吃饭喝酒,只怕她除了重复那些闺训之外也说不出些所以然来。
“朵儿!”范慕云喝止了那小丫鬟,向着安心歉意一笑。
安心倒不在意,这么好的酒,既然她们不喝,倒便宜了自己。想着,又继续斟上酒,刚端到唇边,忽然从窗外掠进一道身影,大咧咧在三人身旁的空座上坐下,拿起范慕云面前的那盅酒就一口饮尽,还咂舌晃脑道:“好酒!真是好酒啊!”说着,犹嫌不过瘾,伸手又取过朵儿面前的酒,也一仰脖饮了下去,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瞅着安心手边的酒壶,只差没抢过来自斟自饮了。
安心望着这个神奇地冒出来的老头儿,眼珠子差点就突了出来——是李止一这个老混蛋哎!这个家伙,在她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私逃出走,哪都寻不到人,一有酒喝,又莫明其妙出现了。安心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右手紧紧抓着壶把将酒壶抱在胸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李止一抢了去。
“小娃娃——”李止一吧嗒了两下嘴,眼巴巴地瞅着安心手里的酒壶道:“你这么个小人儿能喝完这一大壶酒么?分点给老夫吧!”
安心瞧着李止一垂涎欲滴的表情不觉微微一怔,看他的样子,像是没有认出自己。这也并不奇怪,安心现下没了武功,李止一压根就无法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瞧出什么破绽,虽然可以瞧出她易了容,但绝没联想到安心身上。现下这个老儿的全副心思,都摆在那小小的一壶酒上,若是可以,他巴不得连身子都一块钻进酒壶里去喝个过瘾。
“这么点酒怎么喝不完?再来十壶也没问题。”安心说着,将酒壶又往身前扯了扯。万鹤楼的饮食器皿都很精致的,这小酒壶也是烂银打造,双手一拢恰恰便能合围,压根装不了多少酒。
李止一突然觉得这小女娃娃很有些意思,更有些像一个人,但仔细瞧了瞧,却又不是安心。他长年在江湖中四处飘泊,难得在太白居停留了那些日子,也是看在美酒佳肴的份上,可是自从安心跑没了影,太白居里的好酒喝完之后,他便忍不住又偷溜出去四下搜寻美酒了,临走顺手还卷带了些安心的银子,现下躲避这个徒孙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撞上这个“瘟神”惹上一身晦气呢?他对着安心瞧了又瞧,终于确定这是一个陌生人,便放下了心,对于安心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只要能安安心心喝酒,别的事情又与他何干?当下陪着笑道:“好娃娃,这酒均老夫一丁点如何?只要一丁点便好!”
“这万鹤楼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壶瑞露酒,你就算买一坛子,只怕也有,只管缠着我做什么!”安心自然了解这老儿的脾气,一定是身上的银子又花光了,这才老着张脸蹭几个小姑娘的酒喝。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止一这么大的本事,想要银子花还不容易么?何必巴巴地四处陪笑讨酒喝?
“这个——”李止一扎着两只手在身上拍摸了两下,苦笑道:“老夫——老夫没带银子。”
“是没带银子还是没有银子?”安心冷笑了笑,这个老混蛋,连自己徒孙的鸽子也敢放,此时不给他点苦头吃吃更待何时?
一旁的范慕云虽然被这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老头搞得莫明其妙,但瞧着李止一那嬉皮笑脸的尴尬样,却也不忍将他赶走,不由替他解围道:“要不,姐姐就均些酒给这位老伯吧?”她看了看那壶酒,虽说不多,但女子饮酒本该低斟浅酌,若是喝这一壶下去,既使有那个酒量,只怕也不雅的很。
“还是这位小娃娃善解人意——”李止一呵呵笑着,以手执杯探到安心面前,笑眯眯地等着安心斟酒。
“慢来慢来!她答允给你酒喝,我可没有答允。”安心将那酒壶抱得更紧了,接道:“要不,你让她给你要一坛子酒好了。”
“你——”朵儿站起身来就想诉说几句,这个女人也太小家子气了嘛!姑娘请她喝酒吃饭,连谢字也没听见她说一声,现下又将酒壶抱在怀里,大有一副谁敢上来抢夺就与谁拼命的架势,也太旁若无人些了吧!
范慕云微微一笑,伸手扯过朵儿的衣裙令她坐下,叫来跑堂的再上一坛子瑞露酒。跑堂的眉花眼笑去了,半晌,一小坛子瑞露酒就摆在了李止一的面前。只见李止一抽鼻吞唾,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伸手拍开酒坛子,捧着那坛酒仰头就咕嘟嘟灌下小半坛子酒,这才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连声呼道:“痛快!只是酒劲弱了些,却也是难得的好酒了!”
“你也只会牛饮罢了!”安心不屑地皱了皱眉。
李止一此时有了酒,哪里还管别人如何奚落他,笑吟吟从怀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范慕云道:“小女娃娃心好,这个玩意儿就送给你了。”
范慕云瞧见这薄薄一张纸状的东西,上头还有口鼻眼等窟窿洞,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她自幼生长在官宦人家,哪里会认得这种跑江湖专用的玩意儿,以手抚之,感觉与皮肤的质感差不多,只是略为松弛。
“这个——”李止一又将人皮面具拿了回来,戴在脸上示范了一下,顿时,变了一副面容。朵儿一见之下,大呼神奇,范慕云虽说用不上这东西,但见这人皮面具转瞬之间便可将人换化一副形容,倒也笑吟吟看住了。唯有安心,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这张人皮面具的质量也太差了,与李止一送给她的另几张相比简直有天壤地别的差距,看来是这老儿闲暇无聊做出来骗人玩儿的。
几人正在这里边喝酒吃菜边闲聊着,外头却传来一阵“轰隆隆”之声,一道惊雷在天边滚过,乌云顿时密布。再有一道闪电,裂空般掠过,后头紧接着又炸响了几个震雷,随后,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地上尘土飞扬。水气夹杂着泥土的腥味飘散开来,大街上人人都在那里奔跑,或是回家,或是找个避雨的地方。夏季,阵雨便是来得这么突然。
“好大的雨!”朵儿一脸惊喜道。这几日太热了,将人憋得满心烦躁,这场阵雨下来,能凉快不少呢!
“只是这些没带伞的人可就惨了。”范慕云轻声道。看着这么多人瞬时被淋成落汤鸡,还真是替他们觉得狼狈呢!
安心此时却忽然想起一个关于躲雨的笑话,便笑吟吟道:“他们又何必要跑呢?”
朵儿闻言反驳道:“不跑难道等着被淋湿?虽说是夏天,可也会伤风的!”
“前面难道不是雨么?”安心仿佛算好的一般,就等着朵儿那句话了。
众人闻言都微微一怔——是啊!跑得再快,前面也还是雨。朵儿不甘愿地接道:“但跑得快些,便能少淋些雨!”
不知是老天爷与她作对还是故意捉弄她,朵儿那句话刚刚说完,暴雨奇迹般地停了,刹时间雨过天晴,若不是地上雨水未干,单看头顶那火辣辣的太阳,还以为压根就没有下过雨呢!朵儿低头喃喃了几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大抵,是在诅咒这贼老天吧!
这时从门外跑进一个人来,四下里张望,目光一转到安心这里,便一脸惊喜,冲过来双手拢住安心的双肩叫道:“安心!我可算找着你了!江傲说了,若是他回来的时候,你少了一根头发丝,他都与我没完!我就生怕你单身在外头又惹出什么祸事来,好在这回没出什么岔子。”说着,拖过条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拍打着身上的雨水泥尘,转眼间又瞧见李止一在旁,不禁怔住了。
他这一番话说完,众人面上神色各异。李止一是大吃一惊,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女娃娃怎的会是安心?若是连他都能瞒过,岂不是说安心的易容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明显她在易容上还有许多的破绽呀!他一时惊慌失措,不知是该抱着酒坛子逃跑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坐着。
朵儿与范慕云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李止一形容大变,再看到进来的这个男子长身玉立,容颜俊美,又是一阵害羞。她们能够接触到年轻男子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平日家中来个客人,都要再三避嫌,这会子突然身边就坐了个陌生男子,若说心里无动于衷那便是假的。可是更让她们奇怪的是,这男子与安心是什么关系呢?怎么这般大咧咧地打着招呼也不避男女之嫌。
唯有安心,瞪着慕容修,心里正自生气。原本还想使个什么法子将范慕云拐到慕容山庄去让她与慕容修来个不期而遇。可这小子却早不早晚不晚地自个跑了来,若是早些,李止一不在也还好些,现下这个情况,让她是先作媒好还是先找那想要脚底抹油的李止一算帐好?
慕容修见此情形,尴尬地挠了挠头,想要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气氛很诡异啊!不知是不是该躲在一旁看李止一出丑。正想着,转眼间瞥见低着头儿的范慕云,一双纤细的小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