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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御夫呈祥-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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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琰打了个冷颤,回手掐了她一把,没等她惊呼,便拉着她匆匆地走去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娃娃脸握着那面金色令牌,面容扭曲,远远地便只听见二师兄在骂:“何方宵小,竟敢对我不敬!放我下来!”那娃娃脸看了一会儿,终将令牌纳入怀中,闪身朝着那人群猛冲,却听半空一声闷哼,一道剑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麻袋上,顿时,暗红的血迹沁了出来。

卫嫤曼声道:“前辈,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再过来,我便杀了他。”她傲慢得如一只华丽的孔雀,哪里还有半分御前失仪的狼狈模样?那一刻,卫嫤的狠戾与记忆里的女人重合在一起,他咬牙,唯听见牙间格格响。

谢征看卫嫤从麻袋上拔出长剑,只惊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半点表示。

兀言昊看着卫嫤,神情恍惚,半晌才道:“师弟,你还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儿。”

那娃娃脸回头像要吃人似地瞪着他,冷冷地道:“事已至此,你何不将我们都杀了?浮屠宫已殁,我等再无瓜葛,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兀言昊淡淡地道:“不是我不放过你们,是你们不放过我!老二守在那洞底等着我去送死,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四师弟,你我同门一场,我不想为难于你,只要你答应我不再伤害那姓卫的丫头,我可以不再追究。”

那娃娃脸笑了笑,面露几分哀凉:“你说这些,不算是脱了裤子放屁?你明知道二师兄在她手里,我根本动不了她。大师兄,你几十年前拜在女人脚下,几十年后又是如此,你难道忘了这些女人是怎么对我们的?段织云骗你,骗你为她倾尽所有,连心都给她掏空了,你还恋恋不忘?你让我不伤害卫小姐,其实不想让我伤害她身边那位公子,对不对?”

兀言昊推开了司徒剑,凝眸道:“我是欠了你们很多,师门被灭,同门流离失所,确是铸成大错,这些年来,我无颜面对你们,躲在地下之城,终日惶惶。我怕你们找来,却又想你们找来,其实,我同你们一样难过。四师弟,织云有两个孩子,长子如玉,次子如蒲,我能看到他们成人,此生便无遗憾。往事已矣,要我以死谢罪又有何难?南禹巫族,与我们同属一脉,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长子如玉,次子如璞,只可惜,‘凤点头’只有一支,救得了璞,未必救得了玉。大师兄,你与段织云日日尽欢,可又知道她那样的女人仅为一己之私,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我知道你觉得那孩子长得像她,你心疼,你爱惜,但你可又知道,他身中寒咒,根本不能久活于世?你想对人家好,人家却是死了也不会领情,痴心付作东流水,可是值得?”那娃娃脸远远地看着那白衣似仙的男子,目光幽暗如鬼火。

“你说什么?他们都中了寒咒?”兀言昊的脸色刷白,几乎透明。

“不错,寒咒!是寒咒,而不是寒毒……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那孩子不懂武功,兴许还能活得久一点,但是他武学修为如此精深,无疑是为寒咒提供了一片沃壤,我自是可以答应你不伤害卫小姐,也不伤害那位陪在她身步寸步不离的俊俏公子,不过我们会派人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生离死别。”那扭曲的娃娃脸露出了几许刻毒。

兀言昊面如死灰,手指几度握紧,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传了一半的功力给箫琰,也就意味着,是他,亲手将段织云的孩子推上了一条死路。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段织云恨的是大梁国的皇帝,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孩子也害了。

那娃娃脸轻声道:“在南禹,身为男儿是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清楚。织云皇后那样高骄,怎么能容得自己连生两个都是男婴……她兴许是恨着先帝的,但她更恨自己的孩子。当今圣上要死,那个注定沦为女人玩物的孩子,也同样要死。你该明白,你喜欢的那个温柔大方,典雅高贵的女子,是怎么样的蛇蝎心肠。温柔慈悲,在她心里,根本不存在!”

第213章 偷天

按照约定,卫嫤带着叶冷等人前往碧水坞附近的卫所与齐思南会合。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最遭殃的仍旧是箫琰,不过嫁妻随妻,他也不甚在意,但被相公养得“膘肥体壮”的某人却有点吃不消了。这些天,叶冷等听到最多的就是他们家老大的长吁短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我没听错吧?老大居然跟箫公子颠倒过来了,往常都是箫公子这不吃那不吃,嫌这个又嫌那个的,现在换上老大了……唉,这几天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谢兄弟,你怎么看?”叶冷掰了一块饼给谢征,却被谢征恨恨地丢了出去,死活不肯往嘴里塞。这才几天的光景,他就瘦得两眼呆滞,像中风的老者一样,好似见不得光的妖怪,突然现了原形。

“呃……我倒忘了,你和箫公子是一路货。”叶冷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将谢征扔掉的饼捡回去,拣了一块离得较远的石头,大口大口地嚼起来。谢征扭头看他,狠狠吞几下口水,又撇过脸去,换上一副不屑。

卫嫤将麻袋里的“二师叔”露出头,叫手下的村民上前喂食,却不料这们二师叔性子烈,一连咬了几个人,就是不肯吃东西,奉命来投食的村民一个个嗷嗷叫着逃走了,再也不肯亲近一步。

“不吃拉倒,饿死了最好。反正这常州左近饿死的难民没有几千也有几万,多你一个不算什么。”卫嫤勾着箫琰的脖子,将掰成小块的干粮喂给他,两人蹲在一起,说不出的养眼,可是那位二师叔的脸却像糊了一层黑炭,只有一双眼睛冒着的火光。那样闪闪逼人。

“小妖女,不要脸!”“二师叔”骂她。

“脸要来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卖!”卫嫤看着箫琰吃下东西,笑得眼眉弯弯,故意当着这位二师叔的面揪着相公的衣领响亮的啵了一记,她笑嘻嘻地道,“你骂我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就是不放你走,除非你来求我。”

“呸!”“二师叔”啐了一口,臭哄哄的口水带着劲风冲着卫嫤的面门飞去。

卫嫤拖着箫琰闪身避过,转脸时。眼中已有怒意。

“炎哥哥,我想打人。”她紧了紧拳头,将干粮往箫琰手里一塞。大步流星的转了回去。

“嫤儿……”箫琰无奈地伸手,却没打算真的拉住她。他有些讪讪地低下头,缓步走到人群中间坐下,远处传来了卫嫤的怒斥,还有那位老前辈含羞带愤的叫骂。叶冷笑呵呵地道:“瞧瞧。这是何苦来……明知道我们老大软硬不吃,还敢惹,真是没长眼。”

箫琰瞥向他道:“知道她脾气不好就离她远一点。”

叶冷听不出那话里的意思,摸摸后脑勺道:“我已经离她够远了,我都不敢同她说话,只能是远远地看一两眼。能躲就躲了。”

箫琰面无表情:“看也不能看,以后你有什么要说,告诉我就行。”他着颗石子在指间把玩。不一会儿,就将石头碾成了灰。叶冷觉得脖子间蹿了一股凉气,赶紧点了点头,两脚发软地走了。

“吃醋吃成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咝……”叶冷吸溜着冷意。

“让你夜里说梦话不要那么大声了,箫公子的耳朵很灵的。你再嚷嚷着要给老大做夫侍,小心夜里掉了脑袋。箫公子比不得予聆公子,他那是娘们的脸娘们的眼,你悠着点。”

“什么脸什么眼,你说清楚点。”

“啧,就是像女人一样,小心眼!这话还要明说,活该你不被人待见。”

好心来提醒的兄弟摇摇头离开,叶冷才如梦初醒地站住,怯怯地看了箫琰一眼,没等后者发觉,便又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扭过脸去踮着步子跳远了。箫琰那何止是小心眼,那分明就是干粮吃多了,上火。

一行人这样吵吵闹闹地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座小村子里,箫琰看见了床,脸色才好看一点。这村子里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其余没饿死的也走了一大半,秋蝗最是无奈,刚到收割时节的作物,平白就被虫吃空,人要苟活下来,却只能啃草皮。卫嫤命叶冷等人找了几间空屋,收拾停当,又叫几个村民带着干粮分发给村人。自己则与箫琰找去了村长家。

一问才知道,村长已经饿死了,现在村中的大小事宜都是村长的儿子在打理。

“朝廷真的一粒米也没派下来?”卫嫤衣着富贵,双眼棱角分明,目光清澈得没有半分杂质,那村长的儿子也是阅人无数的,可是这一看却弄不清卫嫤是什么来头。一般的官家小姐没这样的气势,更没有这样的坦荡。而且女子问国,在大梁并不多见。卫嫤开门就问朝廷,语气丝毫也不客气,倒像个雄踞一方的山大王。

“姑娘,朝廷要打战,听说军饷都不够,怎么会顾着我们平头百姓的死活?不加赋就已经很对得住我们了。方圆百里,不是饿死就是病死,我们守在这儿,等着熬过这一冬,过得了冬,兴许还能没有希望,若是捱不过,也只有死路一条。”村长的媳妇是个快人快语的,打一见到卫嫤,目光就停她头上的钗环上没挪开。

村长的儿子斥道:“朝廷打战要军饷也是寻常,要是当兵的都跟我们一样,不就便宜了北夷那些王八糕子?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喜欢乱叨叨,上头已经说了会派粮,只是没派下来罢了。”

“派粮?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这个,怪不得人都说你幼稚。从州到县,从县到乡,层层刮皮,层层剥,到我们这儿有糠给你吃都不错了。姑娘,这……我知道你是慈悲人,可否念着我公公是村长的份上,多照顾些儿?我是说,这些干粮能不能……都给了我们家?”村长媳妇赔了个笑,却被村长儿子撵了出去。

“姑娘,拙荆乃是乡野女子。不识大体,盼诸位莫怪。”村长儿子读过几年书,待人礼貌周到,只是读书人难免天真,身上少了乡里的匪气,反倒有些不相衬的天真。

卫嫤又问了些事,却无非是蝗灾严重,皇上要打战,没有钱,没有粮。百姓活不下去,只能等死。再深一点的问题,就只能去问那个“二师叔”了。两人告别了村长的儿子。一路携手踱了出来,没走多远,就见一群孩子为了争一块饼,打得头破血流。村子里饿疯的老狗嗅到了吃食的味道,也跟着参入了战团。碧水坞的村民们拉完这个又拖那个,忙得不可开交,但众人身边的干粮有限,一人贡献一块饼出来,已经是极致了。

“箫琰,以前在京里。我总听人说皇帝北伐,实为不智,可为什么到了这些村子里。听到的抱怨反倒少了?这些村民穷困至此,也没想过要去抢官府的存粮,我们走了这些天,也没听说哪里有暴乱,是不是我看漏了什么?我记得常州民并不驯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听话。”大荒之年,必有大乱。可眼前的这些却有些不合常理。

“你也觉得那村长的儿子隐瞒了什么?”箫琰看着朗朗青天,此时已过晌午,各家各户都冒出了“炊烟”,可是这村子穷成这样,有哪来的东西可以煮?他拉着卫嫤,遥遥地一指,温声道,“嫤儿,你要的答案,或许就在这些飞散的青烟里。”

“烟?”卫嫤快行几步,一转头,目光与路边闲聊的几名村妇撞上,那些村妇纷纷向她点头,却不多言,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去。而她们站过的墙根后,残余着一堆烧烬的钱纸,没来得及熄灭的一对红烛还在流着蜡。

“你的意思是,她们根本不是在做饭,而是在烧这些东西?蜡烛的价格不低,她们有钱为什么不去州府买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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