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上位-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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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的手臂及时擦了爷爷的酒,虽说那酒的纯度很低,可多少也算有些用,不过即便是这样,王氏的整条手臂仍然是起了水炮,整条右臂都是动弹不得。
身旁是一盆刚刚从井水里打上来的凉水,把湿毛巾泡上凉水中,然后在水里浸泡一会后,拧干水便重新敷在王氏的手臂上。
从爷爷那里拿来的一小葫酒已经用完了,所以整个屋子里充满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因为王氏伤了手,奶奶今晚特意准许家里点了灯,本来三婶子假惺惺的说要留下来照顾王氏的,不过张杰拒绝了,态度很坚定。
一晚上就是这么不断的重复用冷水给王氏的胳膊降温,中途去井水旁换了十几次水,后半夜的时候,才发现王氏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就坐在床头,手里拿着的是被张杰用布包起来的一双小小的新鞋,鞋子很精巧,还不到成人的巴掌大,看得出来王氏在缝制这双鞋的时候很用心,每一针每一线都很匀称。
鞋帮上的暗红已经褪色,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随着时间消失,不过这都没有关系,那暗红或许会随着时间消散,可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随着时间而泯灭的。
第二双新鞋王氏已经做了一半,鞋底也纳好了,王氏很是心灵手巧,做出了的鞋也显得小巧可爱,远不是村里其他孩子脚上那种粗制滥造能比拟的。
“小杰,睡吧,娘已经不疼了,小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将来不长个,以后要是长不高,可连媳妇都找不到。”
床上的王氏突然轻轻轻声开口道,随后看着床头低垂着脑袋不为所动的小男孩,嘴角带着温馨笑意的王氏微微闭上眼,劝慰道:
“别听你三叔三婶子的话,他们是吓唬你的,娘亲的胳膊不会残废的,最多无非是脱一层皮,等来年就长能重新长好了,亏了当时娘亲去的及时,要是晚去一步,这么烫的水要是烫在你身上,能要了你的半条小命,以后可不敢这么皮了,水火最是无情,绝对,绝对不要在摆弄这些东西了,不然这次有娘亲护着你,下次可没有人会挡在你前头了。”
王氏的唠叨声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伸手摸了摸袖口纸包里的红糖,王氏到底还是没有喝上自己的红糖茶,将手从袖口拿了出来,手里就多了一个小小纸包,将布平铺在床头,然后把那双小鞋重新放在布上,看了看小纸包,张杰便郑重的把装着红糖的纸包和那双小鞋一起包好,重新放在了床头。
等一切都弄好的时候,来到王氏跟前重新把毛巾拿下来放在凉水里冰着,拧干毛巾上的水后,再次把毛巾放在王氏的胳膊上,等重新换了一盆水后,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鸡鸣声。
“三更天了那!”嘴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坐在地上的张杰背靠着床头,盯着屋里燃烧的油灯,直直的看着黑暗中不断跳动的火焰,双眼却渐渐没有了焦距。
“娘!”寂静的夜晚,双臂抱膝的张杰将脑袋放在膝盖上,冲着身后的王氏轻轻喊了一声。
“恩?”侧着脑袋的妇人看着身旁的小男孩,轻声答应道。
“等我去学堂蒙学,将来考上了状元郎,肯定接您去大城市享福去,咱们要住最好的房子,最少也得是三进出的,把外公外婆也接咱们家,这样就方便照顾他们了,还要找几十个丫鬟婆子的伺候着,到时候娘亲就什么都不要做了,洗衣服有洗衣服的丫鬟,做饭有做饭的丫鬟,打扫房子也有专门的丫鬟,就算不想动手吃饭,也有小丫头亲自喂您吃。”
还不等张杰的话说完,一旁的王氏突然噗嗤笑了出来,顺着小孩子的目光,看着屋子里跳跃的火焰,嘴角挂着笑意的王氏轻声道:
“怎么说的娘亲好像是没了手脚一样,就算有了钱,可不敢这么糟蹋,娘亲还要存钱,等将来给你娶媳妇那,你可不知道,现在想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彩礼钱就得几个大银锭子,这还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再说,你也看到了,家里头根本就没有闲置的房子,等将来你要是长大了,咱们还得重新盖一栋新房,不然人家新媳妇肯定不愿意来咱家。还有啊,可不是说有了钱就能胡作非为的,几十个丫鬟婆子的得多少花销……。”
似乎已经进入了那美好的梦幻中,床上的妇人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家孩子能够飞黄腾达一般,而是自顾自的替他对未来做了一番规划。
“想要飞黄腾达,那就得先中个状元郎什么的在说吧,想中状元,那至少要先蒙学,一步步积累知识才行,想要蒙学,那就厚着脸皮,勇往直前的在老头子跟前表现吧!”
耳边听着王氏对未来的规划和畅想,目光慢慢重新恢复了焦距的张杰将视线转向堂屋的方向,微微攥紧了拳头。
第二十七章 老烟袋
“炮翻山,在走这一步的时候,你因该看清楚这个跳到炮口的马是不是一个诱饵,人家不会平白无故的把马跳到你的炮口上,你应该看清楚,用炮打掉人家的马,后方没有了这枚炮的牵制,人家的大車一旦长驱直下,便会直接蒋军,到时候你在拉炮保帅,不但要丢掉这枚炮,还要在舍掉一个士和一个相,所以,这一步就是一个陷阱,该怎么走,至少要考虑清楚三步以后的得失!”
阵阵微风吹在身上,却并不能让人感到多少凉意,毕竟天气是燥热的,树荫底下虽然凉快些,可闷热的天气仍然让人不会太舒服。
院子里,石台旁的张杰正指着上面的棋子向着对面的小女孩指点着,看着小女孩想用她的炮吃掉自己送上门的马,立刻制止的张杰一连推演了好几步,将后面吃掉自己马的后果一一呈现,这时候脸色纠结的小女孩才堪堪把手里已经飞了一半的炮撤了回来,然后用一双略带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头。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吃的道理,不用炮,你跳个马试试!”一旁坐在石凳上的老头一边慢悠悠的抽着自己的老烟袋,一边朝着棋盘努力努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顺着老头的目光看去,认真分析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的小女孩笑吟吟的就把自己的马超前跳了一步,正好,跳在了马眼上,下一步即可吃对方的马,也可吃对方的大車,而且更妙的是,对方的马因为别马腿奈何不了自己,这一步当真是妙。
脸上挂着笑意的张霞看着明显陷入思考的小男孩,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了,这两天总是缠着老头子下棋,才两天功夫,就把号称整个村子也没有几个人会的象棋学会了,关键是他学会了不要紧,却因为没有对手,把自己找了过来,一连下了三天,张霞才算是弄明白各个棋子的走法,可真的和这小屁孩下起来,却十成十的输,也不知道这小屁孩的脑子怎么长的,从碰棋子算起也没有几天,可现在居然就能当自己的老师了。
这个发现让一向自认为智商高于普通小屁孩的张霞很是受伤,内心的小执着让女孩子下定决心一定要赢对方一次,可随着下的盘数越来越多,张霞却发现,不管自己进步多大,也不管自己多努力,可却始终赢不了小屁孩。
眼看着又被人教训了,这次把自家老头子拉来给自己坐镇看来是对的,现在刚刚开局没有多久,随着老头子的一句指点,小屁孩这次肯定会舍掉他的马,毕竟他要保住那只車的话就只能这么做。
开局大好,心里头美滋滋的女孩子轻轻敲了敲石板,意思是催促对方快点下棋,这小屁孩之前就是这么催促自己的。
既然老头子已经出了手,那这一局就不是和小姑姑下棋那么简单了,自从几天前从老头子那里学会了所有棋子的下法,这是张杰第一次认真和老头对弈,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认真。
之前那一步是下的的确是为了指导小姑姑才这么下的,对于老头子来说,那一步算是一步坏棋,不过对于张霞来说,那一步却是一个陷阱,原本张杰以为老头子不会出手,所以才会这么下,可既然老头已经动手了,那自己就得拿出这本事了。
即便知道自己技术比不上老头,也要全力以赴,至少要让老头赢起来不那么容易才行。
抱着孩子的小叔也晃荡了出来,这几天小婶子一直在和小叔怄气,原本说夫妻间应该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可也不知道小叔小婶子怎么了,这几天总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这会估计是屋里待不下去了,小叔这才抱着小妮出来透气的。小叔不会下棋,不过左右也是无事,所以就抱着孩子在旁边看了起来,看着两个毛蛋孩子在那里有板有眼的你来我往,也算是一件趣事。
这时候拿着书本的三叔领着张浩也出来了,本来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三叔就就该在石台旁教张浩写字了,看到两个小孩子占着石台在玩耍,要不是一旁的老头子也在的话,这个时候三叔该轰人了。
张浩可不管这些,见有热闹看,便直直的凑了上来,等看到张杰正在下自己看不懂的棋时,还小声的给张杰加油助威来着。
棋盘上黑红两色棋子你来我往的不断交战,手持红色棋子的张霞这次因为有这老头的指点,顿时如有神助,原本属于被虐的三流下法在老头子的指点下顿时变得虎虎生威,绰绰逼人起来。
不过老头也只是在一些关键的落子处才会给出指点,大部分棋子还是要小丫头自己下。
还好是这样,不然就凭张杰的棋艺,如果老头子亲自上阵,张杰估计自己很快就会败下阵来,现在因为有着张霞在里面掺和,张杰勉强能够和老头周旋,却也占不了多大的上风。
原本还抱着不耐神色的三叔见两个小孩子你来我往杀的起劲,也就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可随着棋局渐渐进入后期,棋盘上的布局已经完全打开,三叔却猛然发现,两个孩子的棋路却已经分布的十分老道,那一环扣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布局即便是他看着也隐隐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等张杰深思片刻后猛然选择拱卒,原本打算同样拱卒的小丫头突然被一旁的老头拦了下来,只见随手指了指一旁的马,沉吟了好一会儿的张霞仔细看着棋盘上的马,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精彩之处,不过等看到对面的小男孩微微抽动的嘴角时,张霞就知道这个马,肯定有自己看不透的玄机。
将马的所有路数都在心里推演了一边,随后双眼猛然一亮的张霞轻轻拿起马,朝着后方一跳,顿时,原本环环相扣的棋局便被这一步打破了。
一旁的张杰认真的打量着棋局,脑袋在飞速思考的同时,,看了看坐在石凳上不断抽着烟袋的老头子,这才发现,老头子抽烟的频率很快,至少要比平时快上一倍,张杰知道,老头子只有在陷入深思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频繁抽他的老烟袋。
既然在思考,那就是好事。
第二十八章 那一天的开局
这盘棋张杰和老头子杀的是天昏地暗,红白两色棋子在棋盘上奋力厮杀,互不相让,双方直杀的是伤亡惨重,直到最后,棋盘上,张杰的棋子仅剩下一马一卒一老帥,而老头子的棋子只剩一相一士一炮一老帥。
可以说直到尾声,两人仍然是平分秋色的棋局。
这会儿,小小的院子里已经寂静了下来,即便是小叔怀里几个月大的小妮也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人,一会看看那个人,却半天没有哭闹。
三叔的脸色很是奇怪,即带着惊奇和难以置信,同时神情中也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