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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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纹儿毕竟势单力薄,斗了数回合,杀手似是不欲与她多做纠缠,纹儿阻挡不及,便有两人舍了劲敌,剧毒剑刃直奔沈澈而来。沈澈避无可避,竟仍是从容镇定,只坐着不动。眼见便要利器穿身,忽然从旁穿出一道乌青暗影,游龙般绕向两柄剑刃,绞在一起,微一施力,那两把剑竟扭成一团,杀手拿捏不住,纷纷撤手。
沈澈侧目看去,身旁站着一人,松垮旧衣、乌发披肩,正是江白。沈澈笑道:〃多谢。〃正是料定有江白这一等一的高手在,沈澈才如此有恃无恐,神情镇定。
江白道:〃我既然赶走你那护卫,便总需保你平安。〃异变骤生,江白已点了贺臻臻睡|穴,隐在一旁保护沈澈。
沈澈笑道:〃沈某何其幸也,竟能得江兄护卫!〃
江白道:〃孰之幸,尚且难说。纹儿退下。〃后一句却是对纹儿说的。
只见江白左手微动,已从扇尾流苏中取下一根乌青细丝,沈澈离的近些,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就着月色,看见那柔软纤细的乌青色渐渐泛白变直,只一刹那功夫,已变成一支雪白长针,针上冒着寒气,在这暮春初夏之际竟叫人不由打个冷颤。
〃暮成雪!暮成雪!你竟是。。。。。。〃迎面一个杀手失声喊道。
江白懒懒笑道:〃算你有些见识。只可惜。。。。。。〃
忽然神色一正,缓缓念道:〃君不见。。。。。。〃掌中寒针递出,已点中那人眉心,寒气弥散,竟是滴血未出。〃高堂明镜悲白发。。。。。。〃反手挥过,一连切过左侧两名杀手咽喉,创口结霜,亦不见血。〃朝如青丝。。。。。。〃旋身避过另三人围攻,寒针如流光一般划过,这一式动作极快,更叫人看不真切,待念到〃暮成雪〃三字,院内寒意弥漫,池面结了一层薄冰,杀手纷纷倒地,亡而未见血,只余下一人,胆颤心寒,欲逃不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沈澈此时方回过神,倒吸一口冷气,道:〃好厉害的`暮成雪`!〃
江白内力阴寒,附在乌青丝上,结了层薄薄白霜,正是〃朝如青丝暮成雪〃。这一式,乃是半年前半分堂挑去三江九寨时江白使出的杀招。其时飞雪在天,霜针在手,也不知杀寒了多少人心,此役极少有人幸存,当时情景却还是流传江湖,新任半分堂主人因而名传江湖。
不过弹指功夫,江白从容格杀了六名杀手,神情不变,问道:〃可要留活口?〃
未待沈澈开口,那杀手已匍匐在地,连声求饶。
纹儿冷哼道:〃好没骨气!〃那人连连磕头,也不反驳。
沈澈沉声问道:〃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那人向前跪爬几步,道:〃是。。。。。。是。。。。。。〃他的声音极轻,引的沈澈微微俯身倾听。江白眉头一皱,方要提醒。忽然那人猛一抬头,嘴唇一张,吐出三根乌黑细针。这一下兔起鹘落、变故极快,因距离十分近,饶是江白也难以阻挡。不急细想,伸手挥袖,只听嗤嗤两声,两枚乌针被反震飞回,直射入那人双目。那人一声哀嚎,眼中流下两道黑血,一阵抽搐,顿时毒发而亡。
沈澈在这瞬息之间,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也不禁精神一松,呼了口气,方要起身,只听身前江白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已靠倒在沈澈身上。沈澈急忙看去,只见江白右手上赫然插着第三根乌黑细针,针上毒性极烈,那杀手沾着即死,饶是江白功力深厚,此时右手也一片乌黑,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沈澈一惊,伸手扶住江白。纹儿飞扑过来,急喊道:〃少主!〃
原来这纹儿姑娘亦是半分堂的,难怪气质出众、功夫了得。
江白双目半闭,左手二指在自己右臂上连点数处|穴道,运气逼毒。片刻,逼出一滴浓黑血珠。狭长双目睁开,淡淡说道:〃死不了。〃瞥了一眼遍地尸体,对纹儿吩咐道:〃收拾一下,别惊动了人。〃略一沉吟,又道:〃传小金来查。〃
纹儿连声应是。
沈澈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
纹儿连忙道:〃少主,外面恐怕还有余党,眼下你受了伤,不如纹儿护送您回府。〃
〃外面人多眼杂,纵有余党亦不会轻举妄动。况且既便我受了伤,量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江白虽然不失傲然,但此时余毒未清,运气全身,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难受之极,不欲再言,勉强提气慢慢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微一踉跄,忽然腋下伸出一双手臂扶助,侧目看去,沈澈眉头紧皱,一双桃花眼早已敛去笑意,锋锐无比,道:〃我送你回去。〃
江白再睁目时,已是次日傍晚,落日余晖隔着雕花窗栏在屋内投出斑驳的金红色块,看的江白恶心欲呕。强撑着要起身,又是一阵眩晕,一只苍白消瘦的手伸来,把他按回床中。
〃给我老实躺着,真当自己百毒不侵?〃那手的主人淡淡说道,嗓音暗哑却并不难听,只是语调平平,带着些说不出的漠然。
那人坐在床头,一身简单青衣打扮,即使身处内室,却还戴着斗笠、垂下黑色薄纱遮住面貌。
江白苦笑了一下,〃观月,多亏有你。〃昨夜里昏昏沉沉,被沈澈一路扶着回了府,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便沉睡了一夜又一日。
那毒比他以为的要厉害的多,好在有当世医术第一人秦观月在。
〃若不是昨夜里纹儿派人给我传信,你现在只怕已是死尸一具了。这浅兰之毒岂是寻常?〃秦观月依然声音漠然。
江白微微笑道:〃原来是浅兰,名字倒好。〃相识多年,怎不知他的脾气,虽然语意冷淡,却掩不住关心焦虑,否则又如何会连夜赶来,又守到现在?
秦观月似是被他看穿了心思,轻咳一声:〃不知死活!这药一日一粒,七日之内不要妄动真气。〃他从袖中拿出个翠色琉璃瓶子,先倒了一粒乌黑药丸在掌上,头也不回,说道:〃拿杯水来。〃
这时,江白才惊觉房中尚有第三人在,只见那人墨色长衫,一双桃花眼中目色深沉,正是沈澈。沈澈把茶递给秦观月,不言不语,只是注视着江白。
秦观月给江白喂了药,把药瓶搁在床旁几上,起了身,道:〃好好看着他,明日之前别让他到处乱跑。〃推门欲离,江白道:〃观月,多谢。〃秦观月消瘦身形顿了顿,背对江白道:〃多大的人,自己总也不爱惜自己,以为我会心疼么?下次就是跪着求着也再不救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室中一时寂静,江白与沈澈四目相对,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沈澈开口打破沉默:〃他对你倒好。〃话一出口,忽然自觉失言,侧过头去。
江白愣了一下,失笑道:〃若按辈分算来,观月还是我师弟呢。我们认识近十年,他对我好也是自然的。〃
沈澈讶道:〃他是你师弟?〃
且不说态度上毫无尊敬之意,便是年龄也大了许多。何况这当世名医竟然与半分堂主人师出同门,叫人难以置信。
江白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他入门比我晚了半年,自然便是我师弟。〃复又叹了口气,道:〃他少时家中巨变,所以才会变得性格古怪,但他对亲近之人是极好的。〃
见沈澈仍是站着,不由道:〃沈兄在我这逗留多时,恐怕府上会担心。。。。。。〃
沈澈道:〃无妨,秦大夫既然交代我看着你,我便留在这。〃
江白道:〃观月说笑呢,怎好麻烦你。〃
沈澈淡淡道:〃你为我挡了毒针,我在这里照看你也是应该的。〃随即笑道:〃你江家既然是京城首富,总不会舍不得请我多吃两顿饭罢。〃
沈澈虽然好似在说笑,神色却十分肃然,带着不容抗拒的坚持。江白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这人是发号施令惯的,定了主意就决不动摇,此时自己体虚,也不得不从。想到中毒,不由心中又是一阵忧虑,他原是个聪明人物,为了寻物这件事前后思量过数回,早已拟了对策,谁知道遇沈澈是一变,中毒又是一变,自己的计划尚未真正开始,已多了这样的变故,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这死局最后能走成何种状况。只能苦笑一声,尽所能罢。
于是唤来管家,为沈澈安排宿处。
江家乃富豪人家,宅院极大,但布局上还是承了寻常人家的样子,分前后两处,前屋共三进,依次用作接待访客、商议事物、设宴摆席;后院除花园外又细分成数个小院落,依次为江白所居水云闲、空院风月闲、客院片红休扫院、乱梅如雪砌居、细雨微霏阁及仆人所居偏院。
沈澈说要住在江白的院子里,江白索性任沈澈随意,结果把沈澈安排在隔壁房间。一番折腾,秦观月喂下的药起了效,江白困倦欲眠,令管家退下,末了吩咐管家备好琴,说第二日要用。
江白昏沉欲睡,见沈澈还在,便要请出。沈澈反而在床前坐下,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目色深沉注视江白,眼中偶尔闪过寒光,不知在思量什么。江白药效难抗,打了呵欠昏睡过去,也不知沈澈在床前坐到何时。
第03章
秦观月的药极有效,第二日江白神清气爽,眉心淡淡黑气退去,除了脸色略嫌苍白,已与常人无异。但江白自己知道,此刻浑身软绵无力,一提内劲便觉得经脉犹如针刺般难受,想到秦观月的嘱咐,忧心更重。
沈澈起的极早,江白推门而出,已见沈澈站在院中赏景,初夏之际,花开的盛,娇艳无比。沈澈听见动静,回身看来,呼吸一滞,只觉得晨光之中,江白披着旧白色宽袍,狭长双目迎着朝阳微微眯起,肌肤如雪,唇淡无色,唯有乌青长发迤逦流于衣袖间,说不出的慵懒气质。
江白见沈澈背光而立,金光描出身形轮廓,面孔却是深沉难辨,心中微微一动,想到这个本是十分矜贵的人照看了自己两夜,便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渐渐浮起。微微咳嗽一声,掩去些尴尬,道:〃寒舍粗陋,招待不周还望沈兄包涵。〃
沈澈笑了起来,说道:〃若京城首富江家还算粗陋寒舍,那么这天下间又有几处华屋?〃
江白但笑不语,他知道沈澈本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江家的富贵自不会放在眼里。
两人用过早膳,江白命管家取来昨夜吩咐的琴,虽是管家彻夜匆匆寻来,却也是音色质地极佳的凤尾琴,花园凉亭里早就有仆人摆案焚香、添茶送食,江白抱过琴,便弹了起来。沈澈左右无事,坐在一旁听曲。
江白轻拨琴弦,起了个调,沈澈识出弹的还是在千水阁学来的那曲《良宵引》。
沈澈想起江白在千水阁先后弹了三次琴,从初入门到规规矩矩一音不差,天赋之高着实惊人,也不知第四遍又会如何。此时听江白起了调,不由精神一振,仔细凝听。
只见江白轻拢慢捻,弹了一节,凤尾琴音色优美,曲调温婉细腻,转眼便带着些旖旎之气扑面而来。弹奏间,匠气全脱,只觉得一音一调无不灵秀之至。沈澈心中暗叹,江白在琴技一道上果然天赋过人,这第四遍果然不曾叫人失望。若说上一次不过是在弹琴,这一次便可称之为奏曲,此间差异不过微毫,却是道常人难以跨越的高槛,许多艺人纵是技艺熟练,总归缺了灵气,落于下乘。
方要称赞,忽然琴声一滞,再看江白,不知怎的眉头紧皱、神情犹豫,似乎在极力思索。过了片刻,又接着刚才的调弹了几个音,再次停住,如此反复,一首好好的曲子竟被弹的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