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江临眯了下眼睛,淡淡地笑,“是吗?我是流氓,你是良家少女。”
他的眉目清隽萧瑟,偏那一丝笑,入骨的锋利。
段子矜瞬间就无言了。
江临已经放开了她,漆黑的瞳仁倒映着无垠的夜幕,却连一颗星子也看不到,深邃冷清,让人窒息。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一个良家少女,半夜三更跑到流氓家的院子里……是想干什么,嗯?”
他的唇微微弯着,弧度要多凉薄有多凉薄,“还是说,你这六个多小时蹲在我家花园里,就是为了深夜把我引出来,给我一巴掌?”
如果他生气了倒是还好办,顶多就是一拍两散。
可是这样的江临,让段子矜无力招架。
他的话也很是时机地提醒了她,来这里找他的目的。
埃克斯集团的资金,周皓的工作……
一切都因为这一个巴掌变得难以启齿了。
她怎么这么冲动?
不是说好桥归桥路归路,他带谁回家,和谁卿卿我我,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段子矜沉默片刻,梗着脖子,硬邦邦道:“刚才是我不对。”
江临静静看着她,冷笑,“道歉不是这样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动脚?”段子矜本来就烦他,道歉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他还想怎样?
江临睇着她,薄唇微抿,唇角下压,一句话都没说。
段子矜被他湛黑的眼眸盯得心慌,又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江临忽然嗤笑,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犯贱。”
段子矜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种粗鄙的语言可不像是从小受到严格礼仪教育的江临说的出来的。
“我说,我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到这儿来,犯贱。”江临凑近了她一些,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其清晰可辨。
从下午跟贝儿约会开始,他的眼前就不停地蹿出各种和段子矜有关的事物。
满脑子都是她,微笑的她,骄傲的她,流泪的她。
甚至在贝儿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他的身体有了反应,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她。
早晨让虞宋代替他接了电话,是他想端个架子,想让她明白他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招惹的,自然也不是她随时想离开,就能全身而退的。
可是端架子毕竟只是端架子,他还真能永远不见她吗?
不能的。
起初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碰贝儿,直到听以晴说段子矜在楼下从傍晚等到了半夜,他不顾一切地出来找她,早晨还发誓要端下去的架子,晚上就被他自己摔了个粉碎。
那时候江临才确信,他真的对她的身子上了瘾。除了她,他谁也……不想碰。
邵玉城说他疯了,把辛辛苦苦经营八年之久的公司拿来和唐季迟争勇斗狠,他也觉得他疯了。
他疯了才拒绝贝儿,他疯了才怕她伤心、怕她出事追到这里。
他可不是疯了吗?
江临冷冷一笑,转身要走。
段子矜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来不及捕捉和思考,就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或许是他眼里包裹着的、冷清没有温度的雾,让她突然有点害怕。
这样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
是受伤和失望。
只是这两种情绪不该在江临这么骄傲的人身上出现,不该。
江临没走出一步便教她拽住,他眸光定定,无动于衷地敛眉看向袖口处那几只青葱的玉指,漠然问:“有事?”
段子矜咬了下唇,“你现在回去干什么?”
江临抬了抬眉梢,讥诮之意溢于言表,“去做没做完的事,怎么,段小姐有意来凑个热闹?”
“没做完的事?”
江临轻笑,“你不是说我是个流氓吗?一个流氓……深更半夜还能干什么?”
段子矜的心好似被谁刺了一下,手指间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江临毫不费力地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扯出,淡淡道:“段小姐还是早点回家吧,要是被其他流氓盯上,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段子矜几步绕到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明眸间光芒熠熠,“江临,埃克斯集团资金缩水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江临的眼睑轻轻开阖,眸里深藏着仿佛入了冬的冷峭,冰天雪地,皑皑无垠。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吃的是埃克斯集团的饭,这事会跟我没关系吗?”
江临依然没多大反应,“埃克斯集团只是蒸发了4%的资金而已,还没有山穷水尽到连副总工程师都要辞退的地步。更何况……”
他顿了顿,玩味的笑容隐现于嘴角,“没有哪个男人会去为难自己的女人,既然唐总点名要追你,他怎么可能置你于死地呢?”
段子矜最讨厌别人拿她和唐季迟的事大做文章,尤其是这话从江临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带着剜心刺骨的轻蔑。
她不甘示弱地冷笑,“是,唐总确实不会置我于死地,想置我于死地的另有其人。”
明知她的言外之意是讽刺他,江临却好像没听懂似的,深邃的黑眸平静如水,不起半分波澜,笑得云淡风轻,“那段小姐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完举步要走。
段子矜急得要命,又拿他没办法,“江临!”
江临头都没回,“段小姐有话快说,*苦短,我急着回去。”
段子矜气得直发抖。
一旦江临不把谁放在眼里的时候,简直就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让人连一点缺口都打不开,只能干着急!
段子矜死死捏着拳头,半晌才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努力放低姿态,冷静道:“我今天来,是来求你的。”
江临扬眉浅笑,温文尔雅,“上次是为了Dylan,这次又是为了谁?”
“我说过了Dylan是我弟弟!”指甲嵌入手心越来越深,她忍不住低吼。
“嗯。”江临移开目光,漠漠瞧着不远处的街灯,“那你猜唐季迟会不会为了4%的资金,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姐姐?”
“你!”段子矜心里有股酸意涌上来,冲入鼻腔,“我都来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临猛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她,寒声问:“我想怎么样?”
许是春寒料峭,她瓷白的皮肤在冰冷的空气中更显得青苍憔悴。
江临本来压下去的火气又不知为何被她一句话挑了起来,“我想怎么样?段子矜,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段子矜被他突然拔高的话音吓了一跳,她很想扭头就走,但是想起姑姑在爷爷病床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她生生逼迫自己站在原地听他羞辱。
“你说,要我做什么。”
江临伸手攫住她的下巴,指关节用了狠劲,甚至能听到她的颌骨相互摩擦发出的响声。
段子矜疼得冷汗直冒,却倔强的一声不吭。
“段子矜,你知不知道,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都很讨厌你为了别男人来求我。”江临明明在笑,可是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段子矜感到无比难堪,“我和他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她冷声道,“至少我没把他带回家里做什么苟且的事!”
她和唐季迟再怎样,又哪能比得过他和姚贝儿?
“段子矜!”江临沉黑得可怕的眼睛里有一瞬间几乎冒出了火。
在他阖上眼帘后,又缓缓消失。
他撤了力道,改为摩挲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碰上。
低沉的嗓音缭绕在空气中,“别再惹我生气了,你该明白,你做了什么得罪我的事,总会有人替你承担后果。”
段子矜颤抖了一下,她从没觉得江临这么可怕,这么不可理喻。
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他?
“你求我的事,我可以考虑。”江临侧了侧头,鼻尖与她的鼻尖错开。
段子矜凝视着他,没有一点退缩,“条件?”
“你倒是挺上道。”江临漫不经心地称赞了一句,“我说过,男人不会为难自己的女人……”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声音慵懒里透着you惑,“做我的女人。”
…本章完结…
☆、第085章 他的答案变了吗?
他们离的很近,江临能清楚看到段子矜褐色的眸子在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重重颤抖了一下。
其实她不太懂这五个字的含义。
做他的女人,这句话可以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解读。
就比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而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姚贝儿才是他真正的女人。
江临……他到底在想什么?
段子矜闭上了眼睛,不想让眼底复杂的情绪暴露在他的审视之中。
这次回来后,他们之间不再是曾经单纯的爱人,反倒像需要互相防备的敌人。
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这种不知何时就要命丧战场的恐惧感,让段子矜几乎夜夜都睡不好觉。
江临见状扬唇一笑,“段子矜,你在想什么?”
她懒地睁眼,索性将问题抛了回去:“你猜。”
江临的目光游离在她精致的脸上,而后缓缓向下,看到了她曲线美好的脖颈。
眸色深了深,他淡淡道:“你大概在想,怎么拒绝我能让我难堪,给自己挣回点儿面子。”
段子矜这才重新与他对视,“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提出这种要求?”
“你不同意是你的事,怎么让你同意……是我的事。”
段子矜一肚子脾气,在他近似于哄慰的威胁下,竟然发作不得。
江临最会温水煮青蛙,总用温柔脉脉的眼神望着她,让她情不自禁地沦陷进去,当她再反应过来时,什么都晚了。
段子矜还没说话,江临便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膝盖后方穿过,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向他的车。
意识到他可能要做的事,段子矜脸色一变,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迟迟没有用力推开。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
她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换了身衣服吗?
江临不是察觉不到段子矜动作里自相矛盾的挣扎,只是他隐忍太久,今天莫名被贝儿挑起的火,总要有人来灭。
那个人……
只能是段子矜。
他将她放在后座上,刚要压上去,段子矜便用手撑着座椅坐了起来,别过头去错开了他的吻,“你非要……在这种地方?”
她的语气里有着难以言表的羞怯和不情愿却又无法抗拒的无奈。
还有些卑微和小心翼翼。
江临心里紧了紧,眸色一沉,整理好她的衣服,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是我心急了。”
段子矜被他突如其来的温存搞得无所适从。
她越来越不懂江临了。
他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她误会,他对她其实是有感情的。
可是如若真有感情,他又为什么和姚贝儿……
江临关好后座的车门,坐回驾驶位上,将车开去了附近的酒店。
*
姚贝儿洗漱完,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瓶费洛蒙香水,这也是朋友介绍给她的,据说有吸引男人的功效。
她今天可真是下了血本,什么面子什么形象统统都不要了。
过了今晚,她和江临的关系就能破冰了吧……
姚贝儿这样想着,不禁微微一笑,在关键几处轻轻喷了喷,自己凑过去,鼻翼微动,闻了闻,果然是勾人心魄的味道。
佣人早已将烘干熏香的浴袍挂在浴室里,姚贝儿一边松松垮垮地系上带子,一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肤若凝脂,仪静体闲,不是她自夸,这副样貌就算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绝对会称赞一句当世少见的美人。
这样她就更不懂了。怎么会有男人对她的身体不动心呢?
江临啊……
美眸被浴室升起雾气氤氲模糊,视线忽然落在她身上半遮半掩的浴袍上。
等等!姚贝儿猛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件女士浴袍。
她从来没有机会在江临家过夜,他家怎么会有女士浴袍?
虽然这是一件新的浴袍,可是他没事准备一件新的女士浴袍,是给谁的呢?
她可没傻到认为这是他最近有意向要带她回家过夜,才提前准备的。
不知怎么,她竟然又想起了段子矜那女人。
一瞬间什么气氛和期待都被打散了大半。
姚贝儿走出浴室,佣人正候在那里,她擦完头发就将毛巾往佣人身上一扔,径自朝书房走去。
却被以晴在书房门前拦了下来,“姚小姐,书房重地,没有先生的准许您不能进去。”
姚贝儿冷笑,“你这丫头是不是没长眼睛?刚才我就是从这扇门里走出来的!”
以晴不为所动,她怕先生,不代表她连这种借先生之名狐假虎威的女人都怕。先生为了出去追段小姐,把姚贝儿一个人扔在这,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她的小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两个浅浅的梨涡看在姚贝儿眼里无端的刺眼,“不好意思姚小姐,刚才是先生带您进去的没错,但是现在先生不在家,您自己不能进去。”
姚贝儿眼里划过一抹震惊,紧接着黛眉一拧,五官被怒火烧得都扭曲了,“你说什么?”
江临不在家?!
以晴唇角弯着,想笑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他去哪了!”姚贝儿简直要疯了。
以晴还是微笑,“被邵老板叫走了,好像是合同出问题了。”
“邵玉城?”姚贝儿狐疑,刚才江临确实提到了邵玉城的名字,心里也信了几分。
江临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她早有见识,只不过,这种要紧关头,他居然也忍得住?!
跟他的工作结婚去吧!
*
一进酒店的房门,段子矜几乎是被他压在门板上,他一边低头吻她,一边挂上门锁。
她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也不知是因为吹了半天的风,还是因为他热得仿佛要烫化她的唇。
段子矜迷迷糊糊地想,江临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他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哪怕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依然能够优雅从容地控制着节奏。虽然每一次他的体力都好得惊人,常常把她折腾得快要散架,可是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急遽而狂躁,不管不顾的。
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当江临扯开她的风衣时,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沉暗的惊艳。
段子矜下意识伸手护住了露在空气里的大片皮肤。
他却拉开她的手,低低地笑了,嗓音哑得似砂纸在摩擦,却不失好听的磁性。
“良家少女,你穿成这样在流氓家楼下等着,是想干什么?”
段子矜脸上“腾”地就红了。
她早料到他会拿这件事取笑她。
不过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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