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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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的尖叫声引得贺穆兰都吓了一跳。
连贺穆兰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情绪激动。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花木兰哪里看的上你这样的女人,一见到你的真面目,怕是就失望的走了!”
“你还真是撒谎成性,连女英雄都拿来做挡箭牌……”
“你看看这个人,哪里像是女人……”
啪。
一声巴掌声响了起来,然后是轻声的哀嚎。
乱七八糟的响动引得车师一行人惊疑不定地僵立不动。
贺穆兰伤脑筋的摇了摇头。
明天肯定是不能在这里待了,再待下去,要被看热闹的人围得走不了了。
虽然她也想说明自己的身份,让王氏不至于得一个“和人私通”的名声,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说穿身份。
王氏捏紧着双拳,大有别人不信就一头碰死的气势,这让贺穆兰无奈地收剑入鞘,干脆地承认了。
“她说的没错……”
贺穆兰苦笑。
“我就是那个帮了他们许多年的傻子……”
“怀朔花木兰。”
***
怀朔花木兰的名头有多好用呢?其作用大概就像是施放了一个群体的“沉默术”,或者一个群体的“安抚灵魂”之类的技能。
至少在贺穆兰报出自己的名字,并且拿出自己军功十二转的印信时,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完全的消失了。
花木兰资助了丘林家十几年的事情此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至于一年前开始花木兰不再送东西来了,许多人都认为是她得知了丘林莫震后人的行为,而彻底失望的缘故。
如今,那个传说中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小市乡,而且以这样的方式“领着”(明明之前还用陪着,咳咳)丘林豹突一家一户的去道歉,许多人都在黑暗中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原来回头是岸有是原因的。
已经有无数人在脑海里脑补一个个“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者“舍生取义”之类的故事了。
车师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在这么一堆隐藏在黑暗里的人面前对“花木兰”大放阙词。他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一群家仆,以出场时完全相反的气势,趁着夜色跑走了。
“这酱油打的……”
贺穆兰看着车师的背影,低喃出声。
“我连他脸都没有看清。”
贺穆兰转身要回屋子,却发现王氏还站在门口。
她还是捏着拳头,无法抑制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身躯,直直地立在院子里不肯移动一步。
看起来,像是她在以一己之身和整个世界对抗似的。
“王……”
“请让我在这里静一静吧。”她突然开口。“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
贺穆兰有些尴尬的回过身,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穿到了花木兰的身体里,但依然称得上是一个十足的女人(心灵上的),可是在这一刻……
她发现她居然弄不懂女人心了。
咦?
难不成和男人相处的多了会被潜移默化?
她只能“嗯”了一声,返身进了屋。
屋子里,阿单卓正在给身上有了伤口的丘林豹突推药。这些药还是陈节给的,据说是从卢水胡人那里得来,阿单卓平时宝贝的很,现在每天却会给丘林豹突抹一抹,可见阿单卓也是个心软的家伙。
贺穆兰将磐石往地上一放,跪坐在火盆边,顿时觉得身体又暖和起来了。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送来丘林家的东西里还有炭,否则这么长的日子,就要一直忍着北方的寒风,在这间已经败破的屋子里面对四处漏风的窗子发抖。
“咦?王姨没进来?”收起药瓶的阿单卓看了一眼贺穆兰的方向,奇怪的往后探了探脑袋。
还真没人。
刚才不是冲出去大喊大叫了吗?
“她说她要静一静。”贺穆兰挑了挑眉,“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吧。”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阿单卓把药瓶放回包裹里。
丘林豹突露出担心的神色,不住的看向门口。
她阿母有时候特别难过的时候,就会这样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上半天。
她也不是只会哭的。
“明天一早,我们走。”
贺穆兰对还散发着药味的两个孩子说道,“明天先不要带上你阿母。”
“明早就去军府吗?”丘林豹突微微张大了嘴,“那我阿母日后谁来……”
“明天不是去军府,但是你总是要去的。在那之后……”贺穆兰顿了顿,没有一口说出自己会照顾她的言论。“我会将她拜托给另外一个人照顾。这次我不会只给她财帛,我会拜托可靠的人教她如何自己生活,如何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这样即使你以后有什么事,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丘林豹突露出彻底解脱的表情,“我阿母,是一个永远不敢随便踏出步子的人,可有时候,总是要踏出那一步的。”
“花姨,明天我们去哪里?”阿单卓抓了抓头,“丘林还有什么人家没有去的吗?”
他天天看丘林豹突受尽各种侮辱,有时候也觉得他还不如直接去军府投案自首得了。
看花姨的样子,似乎对丘林豹突能逃过一劫也没有什么信心。
可靠的人?
会是谁呢?
“去了结他另一桩事情……”
贺穆兰看着露出惊讶表情的丘林豹突,叹了口气。
“你要回头,就首先要面对过去啊。”
***
“阿嚏!”住在山洞里的某老四狠狠打了个喷嚏,将手中的鼻涕往山壁上随便一擦。
“这风吹的,老子都要得风寒了……”
“那是你穿少了。”
一边磨着刀的老大头也不抬。
“再没生意,连裤子都要卖了,别说皮袄了。”老四拢了拢衣襟。“不知道老七到了家没有,要住到几时。”
“你别老惦记他。”
老大将刀塞回刀鞘里,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他和我们,不是同一路人。”
第104章前车之鉴
花木兰的名声;越往北面越响亮,这是贺穆兰慢慢察觉到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北方军户更多,还是和北方民风彪悍崇尚力量,而南方更信仰财富和“学问”有关。
所以当贺穆兰和丘林豹突、阿单卓三人清晨骑着马悄悄离开小市乡时;居然还有很多人大清早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跃跃欲试地要求和她切磋几招。
这在梁郡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梁郡,花木兰是“虎背熊腰杀人狂”,是一言不合就能拔刀相见的虎婆娘;莫说上来挑战,就算是到了她家门口都是绕着走;生怕撞上。
“这位阿兄,我要带着孩子们赶路;等日后有空,再来比武,可好?”贺穆兰为难的看着面前袒胸的汉子,实在没什么下马接受挑战的兴趣。
这种“待遇”,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那你至少得给我露一手吧?”那袒胸汉子眨巴眨巴眼睛,挡着不愿意走。“我得知道在军中什么本事才能当英雄啊。”
得什么本事?
总不能在你面前来一段胸口碎大石吧!
贺穆兰简直都想咆哮了。
见这汉子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贺穆兰看了看他手中的白杆枪,在马上对他说:“你把你的枪给我。”
咦?是要给我看看枪术吗?
听说军中回来的人各个马上功夫都好的很!
那汉子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白杆枪递了上去。
贺穆兰摸了摸这把枪,确定并不是什么上好货色,心里也平静了一些,于是双手持枪,对那汉子说:
“我的本事其实很简单,你看着……”
她持着枪身,随手一掰。
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嘣声之后,白杆枪断成两半,贺穆兰拿起有枪头的那半截,向下一递:“给,这半截还能用。”
那袒胸的汉子在接过断枪后,默默的开始把衣襟拢上了。
其他几个一起跟过来“挑战”的,咋舌的看着那半截枪身,就像是看着什么小孩的玩具一般。
贺穆兰面上矜持地对他们颔了颔首,骑着马越过了几个大清早守在丘林家门口的汉子,向着村外而去,其实心里已经幸灾乐祸极了。
‘叫你们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阵前切磋!不让你们付出一点‘代价’,以后就知道到处惹事!’
待走的远了一点以后,阿单卓好奇的回头,发现那几个汉子正蹲在地上互相试着掰断那根白杆枪,于是好笑的转过身子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他们居然还在掰!哈哈哈哈!”
花姨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这个就算练也练不出多少效果来!
他可举两百多斤的石锁,但是要他那么轻易的折断上蜡的枪杆,也是不能的。
因为这群汉子的“拦道”,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有些轻松起来。丘林豹突甚至情绪大好的一路告诉贺穆兰那些沿路的风光:在哪里有小道,在哪里有山涧,哪里产好吃的蘑菇,哪里有狼出没……
“那寡妇在哪儿?”贺穆兰见他说的眉飞色舞,突然出声发问。“是不是最好也去看看?”
“呃啊!”
丘林豹突一下子滑到马下,满脸通红地吼道:“我只是偶尔去教教她家小孩学武,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那为什么你会经常去她那儿呢?”
“因为她救过我一命……”丘林豹突爬回马上。“我刚刚逃到山里去的时候,带着的吃的吃完了,又不敢回家,有一次抓野鸡的时候中了陷阱被吊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遇见她来捡柴,我就死在那了。”
他难得敞开心扉,贺穆兰他们也乐于听他的故事。
“我被吊了太久,血脉不畅,不能动弹了好几天,她给我通畅血脉,不免有些肢体接触。她虽是寡妇,可是作风十分正派,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后来打猎若有多余的,就给他们娘俩送去。她一直辞而不受,我就教她儿子习武,学些自保的本事……”
丘林豹突虽然父亲去得早,但是也是会武的。军户之家从小习武已经是惯例,即使你家壮丁都去了,你身边的军户家庭也会担当起教导的任务,否则你就无法在乡间立足。
所以贺穆兰一听就知道那寡妇母子不是鲜卑人。
“她和她儿子,都是汉人?”贺穆兰唏嘘道,“住在河边又是怎么回事?”
“都是汉人。她住在山里,屋子旁有条河,平时也下网捕个鱼,她的夫君以前是个猎户,后来被野蜂蛰死了,她和她儿子就一直住在山里。我那些落草的朋友们……”他揉了揉额头,“都是说的玩笑话。他们在山上也苦闷,就喜欢捉弄我。”
“你要去军府,可要去告个别?”贺穆兰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提出了建议。
丘林豹突看了看贺穆兰,发现她双眼正视前方,只顾骑马,于是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开了口:“可以吗?”
贺穆兰点了点头,很自然的说:“当然可以,这也是你的‘过去’。”
“那我们……”
“到了那座山,我们在山脚下等你。”贺穆兰打断了他的话。“去好好告别,若是喜欢人家,就让她等你个几年;若不喜欢人家,纯是感激,也把事情说清楚,好好告别。”
贺穆兰虽然不是什么恋爱达人,却能看得出丘林豹突也不是完全对那妇人无意。若没有某种感情,不会在别人提到她的时候那么恼羞成怒。
只是,寡妇和幼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和他家的情况类似。
这难道也是一种移情作用吗?
丘林豹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是不自然的绯红脸色。
“花将军不觉得我……是件很羞愧的事吗?在逃亡山中的时候,居然还想着这种事……”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寻常的鲜卑男儿在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贺穆兰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