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2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鲜卑人说起“仁道”,而长相斯文的崔浩说的却是“霸道”,这让贺穆兰顿时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来。
想来留在北方大地上的汉人,和南朝迁走的“王谢”之辈,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具有侵略性了起来。
贺穆兰听到这里,有些默然。
她一直以为拓跋焘身边的文臣武将都是一片和乐融融,即使是在讨论越影,也都是有理有据,一副君臣相得的样子。但听到这里,贺穆兰隐约从一团和气中窥见了用言语形成的刀光剑影。
这些文臣,怕是在“驯马”的计略中蕴含了各自治国的想法,并且含蓄的通过“驯马”的道理,为拓跋焘灌输自己的抱负。拓跋焘大概也是听出了这一点,所以只是含笑不语,看着众位大臣互相辩论,引经据典。
当个皇帝也真是不容易,养个马还要听课。听得不好,底下的大臣还要打嘴仗。
这古弼的意思,其实就差不多就和指着崔浩说“你这个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了。
听闻崔浩是改革派,一贯主张恢复魏晋时期的汉制,被鲜卑人和一部分寒门出身的汉人诟病,想来他说的“无用论”和“取种论”,才是让古弼回嘴的原因。
古弼和崔浩谈论到这里,局面已经有些僵住,越影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和自家姐姐一边打闹,一边摇头晃脑状若疯癫。
贺穆兰看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越影哪一天真的要被骟了或者当成种马,心中又是担忧有是憋屈。
为了它的未来,贺穆兰这个“前主人”真是豁出去了,嘴巴张合了几次,终于还是发出声来。
“陛下,那匹马有可能只是头上的辔头太紧了点。”贺穆兰大着胆子发出声来:“有的黑马看起来削瘦,其实头部的骨架并不小,一旦辔头和缰绳紧了,就不会不停摇头晃脑。有的马长期吃不饱,脾气也会变坏……”
……个鬼!
不用怀疑,越影的脾气就是这么坏!
此时拓跋焘已经察觉出了这些人之间有些火花四冒了,从他还是太子起,就被朝中各种纷杂的派系弄的内心疲惫不堪,他情愿面对人数几倍多于自己的敌军,也不习惯这样听着他们含沙射影,暗自对峙。
拓跋焘听到贺穆兰话的心情,大约和贺穆兰闭眼被那同袍说成是“睡着了”差不多,他几乎是立刻接话道:
“你如此懂马,可是养过马?”
……
我最懂的是越影,不过不是中二期的这只。
大概,也许,也算吧?
贺穆兰点点头。
“我阿爷是军户,养着军中的战马。”
此话一出,有些人就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军中的寄养战马和大宛良种是不一样的。
拓跋焘如今要的是立刻有人打破僵局,便很随意地指了指越影:“那你去看看,是不是辔头和缰绳太紧了。”
贺穆兰得了允许,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翻身下马,腿脚极其轻便的跑到越影身边去。若不是她叉着腿跑的样子让人看出这已经是个急行军到疲累不堪之人,哪里能把她和刚才差点趴在马上睡着的亲兵联系在一起!
贺穆兰走到越影身边,越影立刻露出防备的神情,张大鼻孔就要喷气,贺穆兰眼疾手快,立刻伸长手臂……
一把捏住了它的鼻孔。
人群中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越影大概是恼羞成怒,扬起蹄子就要踢。贺穆兰不敢做出翻身上马这个已经熟悉到骨子里的动作,而是和以前无数次做的一样,伸手一勒马脖子,看起来轻柔,其实力气已经用了大半,迅速的在辔头和缰绳上拨动了几下。
越影的眉骨比其他马都高,所以它咦嘻嘻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有类似“挑眉”的动作。但那个位置是上骑具的,它又是匹黑马,所以没有注意过也是正常。
随着贺穆兰的动作,越影大概察觉到了她的善意,将不停踢踏的脚步停了下来。
贺穆兰再继续调整辔头和缰绳至合适的舒适度,一边慢慢放开它的脖子,一边和那几个马奴说着它眉骨和其他马不一样的地方。
拓跋焘等人见越影真的安静了下来,都好奇的纵马过去看。
队伍一下子停了片刻。
贺穆兰见越影在不停的磨牙,这是已经饿的不行的表示,心中实在是心软,低声问那马奴:
“你那可有豆料?”
马奴看了看拓跋焘,后者对他点点头,马奴这才从说有。
“能给我拿点黑豆和水来吗?”
黑豆并不是常见的豆类,只有幽州有产,马奴这里虽有一些黑豆,但那是给马匹止泻所用,并没有很多,见贺穆兰索要,几个马奴只好把黑豆抱来。
贺穆兰看了看这一袋子黑豆,再想想当年自己刚到花木兰家学着花木兰用黑豆喂越影,花小弟那种喂金子的眼神,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算现在把越影给了她,她也养不起。
“怎么,可是不合用?”
拓跋焘见她摇头,问出声来。
“不,合用。”
贺穆兰抓出一把黑豆,用力将它们捏成粉末。
将干豆捏碎,若是力气大或指力大的人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可是黑豆比一般的豆子要软,捏扁容易,捏成粉末,那需要的力气比坚硬的豆类更难。贺穆兰捏在掌心里随意碾了一会儿,豆子被压碎的“簌簌”声不停传来,饶是库莫提这样知道花木兰力大之人,也不由得动容起来。
拓跋焘自己就是力气过人之辈,见贺穆兰露了一手本事,眼睛顿时发亮,再联想到一开始自己认错了她,以为她是库莫提,更是发觉这夏鸿推荐的新人也许真的是天生的将种。
有了这样的心理印象后,他看花木兰,便再也不是“啊一个有些印象的新兵现在成了我弟弟的亲兵”这样的想法了。
贺穆兰没想什么其他,此时只想给越影吃上一口趁心的。把黑豆碾成粉后,她让马奴对上面洒了一些水,又用大力将它们糅合,捏成一个豆饼出来。
越影闻到黑豆的味道时就已经激动的不行,待豆饼递过去的时候,它甚至没有像平时那般“咦嘻嘻嘻”嘲讽,而是不停用鼻子发出“噗噜噜”的声音,又把马头亲密地靠近贺穆兰的手边。
贺穆兰拍了拍它的马鬃,将豆饼喂给它吃,越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立刻舌头一卷吃掉了豆饼。
贺穆兰如法炮制做了几次,将豆饼喂给越影。
“这确实是少见的神骏……”
贺穆兰不要脸的拍越影马屁。
“但凡神骏,食用的粗料比例更小些,精料更多。黑豆是豆类中的精华,这等良马爱吃也是寻常。陛下这匹马体型小,是因为吃的太少,又不肯将就,若是经常喂食黑豆,或用黑豆磨成粉做豆饼、煮成豆糜,应该更容易养出膘来。”
“看不出,你还颇为懂马。我的越影脾气差,原来竟是没有吃饱……”拓跋焘感慨万千的看着吃的快活的越影,有种马遇伯乐的感悟,突然生出要把自己的马赐给这个功臣的想法。
“你救主有功,又如此爱马,那我……”
所有人都知道拓跋焘慷慨,行事也多随心意,他们大约能猜到拓跋焘是想到还没有赏过这救驾的亲兵,所以便升起了赐马的念头。
不爱大宛马的男人还没有几个,好几个城府不够的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就连贺穆兰,都禁不住心中不停乱跳,为着拓跋焘话语中的可能雀跃到无法自拔。
啊,我是要了呢还是要了呢?
我是毫不推辞的要了呢还是作态一番再要?还是不要作态了吧,万一他当真了呢?
我了个去,就剩那点钱了,够不够买黑豆的啊。这里能买到黑豆吗?以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贺穆兰正痛苦并快乐着,身后吃完了豆饼,却发现面前这个唯一会做豆饼的人,居然背过身子去看它那主人了,忍不住急促的喷起了鼻子。
“咦嘻嘻嘻……”(傻愣着干嘛,赶紧给我做吃的!)
越影抬起脚,对着贺穆兰的背部就来了一下。
可怜贺穆兰正在做梦呢,被越影这么一踢毫无提防,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劲风,然后就趴在了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哄笑声和幸灾乐祸的声音大响了起来。就连准备赐马的拓跋焘见贺穆兰这幅狼狈样子,都忍不住收回了想法。
‘罢了,我这马性格这般烈,赐给他说不定是坏事。他不似我有众多宿卫保护,若是战场上无法驾驭坐骑,反倒害了他性命。’
拓跋焘带着笑意揉了揉鼻子,改口道:
“那我便允许你可以进入我的御马队伍,闲暇时帮着照料越影。若照料的好了,我便赐你一匹好马。”
他所说的“好马”,那就一定是好马了。
可怜贺穆兰刚刚被越影踢得背心生疼,半天爬不起来,又被人哄笑,可谓是身心俱疲,这拓跋焘一句话,又让她从越影的“主人”变成了越影的“跟班”,顿时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有种被越影和拓跋焘“玩弄”了的感觉。
贺穆兰悲愤的扭过头去,越影那贱马居然还露出一副“你谢恩吧”的表情,贺穆兰立刻爬起身,正儿八经地谢过了恩。
“谢陛下。”
你个中二期的二货!
老娘可是后来攻略过你一百回啊一百回的人物,你敢踢我?
你就等着我照顾好你,让你痛哭流涕不让我走的那一天!
哼!
第161章若干人的前程
到达朔州后的日子,贺穆兰就完全无法触及到了。就算她是库莫提的亲兵;但在朔州的盛乐这种防卫森严的地方;又不是在战场,贺穆兰根本就加入不到拓跋焘和众位要臣们所商谈的国事上去。
这几日里,朔州往平城方向的信使不断,往东面、西面和北面的信使也有,几乎是络绎不绝。随着伤员、辎重;以及沃野等地来的救援骑兵到达朔州的盛乐,这个本来不算大的城市一下子涌入了许多人,就连百姓都知道魏帝到了盛乐,经常能看到有人对着鲜卑刺史府磕头。
因为“大人物”们都很忙,和大人物们商议的事情几乎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小人物”们就闲下来了。贺穆兰没事就去找找越影,等若干人来了,就和若干人说说一路上的见闻。
若干人知道他二哥也在这里,整个脸都皱的不像样子;连他大哥身边都不回了;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贺穆兰想起他那个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二哥也是无语的很;有时候看他在外面游荡;就收留他一会儿。
“嘶;真疼……”若干人和贺穆兰一样,因为急行军太长时间,从膝盖到大腿内侧已经全部磨的不成样子。
贺穆兰是自己清洗包扎的,可若干人偏要到她这来包扎。
“万一像你说的那样,因为感染被锯掉怎么办!”若干人露出夸张的惊悚表情,“还是你来包!”
贺穆兰无语,她只不过有一次随口对阿单志奇说了下,胳膊伤口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被锯掉,结果若干人就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连这等小伤都矫情了。
若干人躺在贺穆兰的床褥上,伸出两条腿,裤子下并未着一丝一缕,因为伤的是大腿,干脆从上直接脱了下去。
好在贺穆兰以前是个法医,把若干人纯粹当一块肉看,否则换了其他女人,见到这种情景肯定是羞愧万分。
对于这种伤口贺穆兰也没啥好办法,用浓盐水擦一擦,再让他自己用干净的绷带缠起来,不去摩擦,过几天也就好了。
若干人上半身穿的整整齐齐,下/半/身就这么敞着,他也听话,贺穆兰叫他自己缠他就自己缠,正缠到一半,有人在敲门。
“谁啊?进来呗……”若干人随口答应了一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