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5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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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个清楚。
犯案的是该乡里几个无赖,居无定所,习惯偷鸡摸狗,最喜欢偷老弱妇孺的人家。花家两个老的,一个残一个病,加上花木托才十岁出头,根本就是战斗力为负五的渣渣。
这几个无赖在烧完花家以后很快就被找到了——尸体。确确实实是被杀人灭口无疑,那就说明他们不是见财起意,而是受人指使。
花家对“花木兰”的身份实在是心虚,以至于他们搬来有一段时间了,都没有人知道这对夫妇是魏国赫赫有名的名将花木兰的双亲。
若不是花木兰的父母遭到袭击惊动了当地的鲜卑大人,营郭乡的乡亲们恐怕还以为他们就是一对为了南方良田自愿迁徙的没用军户呢。
谁都知道军户都愿意留在北方六镇,除非家中男人实在没出息,否则都不会为了那一亩三分地来到南方。
对军户来说,战场上得到功名才是归宿,什么种田养家简直就是笑话。
隐姓埋名低调做人的花家夫妻居然会差点遭了暗算,让调查此事的人只能想到花木兰在外面跟人结了怨。
由于花家一家受到袭击的事情实在是闹的太大,当地的白鹭官和地方官员无法每天都守在花家,为了安全,白鹭官们只能护送着花家人干脆进京,在京中的花宅至少有六十多个柔然家仆看守宅子,又是在内城,至少没有那么容易被贼人得了手。
于是乎,在梁郡还没有呆多久,按照前世应该在乡里待到花木兰解甲归田的花家夫妻,就这么拍拍屁股跟着白鹭官入京了。
家都烧没了,连东西都不用收拾。
***
贺穆兰从未想过自己在外的举动会连累到花家。
由于她不是花家的正牌女儿,每次面对花家二老的时候总是有着歉疚之心,虽然得了战利品总是不会忘了送回去一些,但经常回去看望却是很少。
也从未考虑过花家夫妻一个残疾一个有肺疾如何生活的问题。
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家中有一个子弟出仕,除非家中有许多个儿子,像是花家这样只有一个未成年儿子的,应该是全家都跟着出息了的花木兰过的。然而花家心虚在前,什么在一起过自然是没想过,时间久了,也有些人会怀疑为何花木兰不归家的问题。
像是若干人那样的猜测,亦或者有人猜测花家父子感情不好等等,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贺穆兰押解犯人进京耽搁了一些时间,花家却是被白鹭官一路从驿道送进进城的,所以当贺穆兰到了平城回到“虎威将军府”的时候,顿时被若干人扶着在门口迎接她的花家父母吓了一跳。
“阿爷,阿母?你们怎么来了!”
贺穆兰翻身下马,身后跟着的是一起回来的狄叶飞。
狄叶飞是第一次见到花家父母,顿时紧张的浑身直冒汗,连忙上前拜见世伯、世婶。
花母是个不经事的女人,一看到自家女儿比上次见更糙了几分,一头头发看着像是一个月没洗过似的,再想想家里被烧了个干净,顿时眼泪直流:
“木兰啊,我们家被烧了……呜呜呜……来了几个天杀的无赖,把我们家屋子烧了,还好我那天晚上睡得晚,否则一家子都要被烧死在里面……”
花父说起这个也是眼中含泪:“先别在门口说,先进去再说……”
他们来的较早,好在花家如今若干人是常客,花家的柔然仆人一遇见这事就把若干人请了来主持大局。素和君也不敢马虎,被拓跋焘指派着来了好多次,这才安置好二老。
贺穆兰要回宫述职,回家来是要沐浴更衣的,狄叶飞也是如此,花父自然是不能一直跟着女儿,花母便从头到尾跟在贺穆兰身边,一边帮着贺穆兰沐浴,一边和她说着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
此时贺穆兰已经进了浴房,见袁氏也要跟进来,顿时大惊失色道:“阿母你进来做什么!里面闷,你还是等等我出来吧!”
袁氏却喜气洋洋地推了门先冲了进去,笑着道:“闷什么,暖和一点才舒服!你那头发脏成这样,阿母帮你搓搓!你这浴房这么大……哎呀,都比我们家堂屋都大了……这盆好!漆的厚实!快快快,你快进去,别让水凉了!”
贺穆兰错愕的好一阵子,只好速度极快地脱了衣服,先在一旁的大盆里稍微清洗了下自己,这才钻进澡桶。
袁氏一见到贺穆兰满身的伤疤和结实的筋骨就抑制不住落泪的冲动,全为了不让女儿不自在才强忍着咬着唇不出声。
贺穆兰钻进澡桶后,袁氏坐在她的身后,拿个盆接着贺穆兰垂下来的头发,一边细细的用皂荚粉给她清洗头发,一边叹着气说:
“我说了你又要嫌我啰嗦,可是连我们搬家到梁郡去都有人暗算,你这里到底有多少明枪暗箭我和你阿爷一想就心惊肉跳。我们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你们姐弟两个都平平安安的。你如今做到这么大的官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贺穆兰搓着手臂的手突然一顿,几乎微不可闻地回她:“恐怕要到我死为止吧。”
这么小的声音,袁氏却依然听见了,手中顿时重了一些,扯的贺穆兰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阿母,阿母,轻点!”
她何时有这么被动弱势的时候,把整个脑袋都交给别人了!
“轻点?我不把你头发绞了都是好事!早知道你存了这个心,让你做个比丘尼都比去从军好!”
袁氏见女儿死了心要继续在官场里和一群男人混,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你今年二十一了,过了六月就二十二了。寻常女儿家,二十二儿子都抱几个了,你却……”
她吸了吸鼻子。“不说这个,姻缘也不是能强求的。可你身边还跟个娘娘腔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当男人当久了,真开始喜欢女人了吧?你不成亲我都不管,你可不能给我……”
“阿母,你说到哪里去了!”贺穆兰简直气结。“狄叶飞只不过长得像是女人,本身也是武艺超群的汉子好不好,否则怎么能当上将军!你当陛下那么喜欢用女人,打仗恨不得拉出去一排女人?!”
“我还真这么觉得的……”袁氏小声嘀咕着:“不是说前些时候还用了个女官当使节吗?我看大可汗就是个胡闹的主儿……”
也许是因为腹诽的是皇帝,袁氏的声音也小的可怜。
“哎呀,不说这些!”袁氏将女儿的头发快速的篦了一遍,“那个在你宅子里跑前忙后的小伙子是谁?我看他对这里这么熟,应该是你的好友?人家一个好生生的郎君,怎么就给你做这些管家的事情呢?而且他还直接告诉我们他知道你是女的,叫我们不要太紧张……”
袁氏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连女人身份都告诉他了,是不是因为觉得他……”
“那是我的同火,鲜卑贵族若干家的小儿子,如今是古侍中的属官。他以前好奇曾查过我的身世,我避不过去,索性把我的事告诉他了。”贺穆兰车马劳顿着回来原本就辛苦的很,好不容易想趁着沐浴休息回,结果却被袁氏抓着问了一大通,简直快要疯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真是可惜。小伙子长得不错,性格也好,见人就笑看着就舒服……”袁氏在贺穆兰面前竟有些畏惧于她的威严,也不敢强逼她保证什么,“若是你以后不当将军想要当回女子了,可以考虑考虑他嘛!”
“哈哈,我的同火里许多儿子都能满地跑了。”贺穆兰大笑着迈出澡桶,实在是不想再受这个“酷刑”了,随便抓起一块干布擦拭起自己。
“若干人就算现在没有婚配,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阿母你想的太多。”
袁氏看到贺穆兰豪迈的大笑简直要撅倒,再看贺穆兰擦身擦头和男人毫无二致,更是揪着胸口顿觉气闷,一把抢过贺穆兰手上的布巾,让女儿低下身子给她搓干头发。
“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呢……”
袁氏仔细翻查女儿的头发,见还好没有虱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现在成了这样,再多提也是憋闷,花木托到现在还怕老鼠,胆子小的像是女郎,你阿爷头发都愁白了。硬要让他改,他哭的能晕死过去……”
“……不至于如此吧?”贺穆兰印象里的弟弟是个挺乖巧的孩子。“回头我问问,对了,他现在在哪儿?”
“他有些水土不服,这几日一直都在睡觉。”贺穆兰已经开始穿官服了,袁氏细心的把女儿的头发擦的干干的,又用一块厚布垫在她的后背上防止头发印湿了衣衫,这才再去帮她束腰带。
等一切穿戴完毕,贺穆兰可谓是猿臂蜂腰,长腿翘臀,说不出的一副好身材,做男人这幅身躯可谓是苍劲有力,做女人则让袁氏又想泪眼婆娑一番。
呜呜呜呜……
“你为什么不是我儿子……一定是投错胎了……”
贺穆兰叹息着拍了拍袁氏的肩膀,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好在现在家中仆人多,贺穆兰也养得起,否则袁氏要再看见贺穆兰掳起袖子扛着澡桶出去倒水的样子,肯定又要大哭。
贺穆兰已经头疼是不是该把主院让给两老去睡,自己去睡个偏院什么的,还是干脆就住在军营里,否则袁氏一看她抬手踢脚就要哭,时间久了她也架不住啊亲!
此时袁氏跟着贺穆兰到了前面,她许久没见女儿,恨不得一直就这么跟着。恰巧狄叶飞也沐浴更衣篦了头发,陈节、那罗浑和盖吴等人听说花家双亲来了哪里敢托大,竟一个个正儿八经的过来拜见。
这时代拜见就是跪拜,花父和花母坐在正厅里,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这些“官老爷”对着他们跪拜行晚辈礼,恨不得现在还是在家里比较好。
“晚辈狄叶飞,高车人,得陛下器重,如今是高车虎贲军的右司马,与将军乃是同火好友,生死之交。伯父和伯母将我当成家中子侄就好,二位即是火长的父母,便和我的父母也没什么区别。”
狄叶飞梳洗打扮过后的样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容光逼人”,袁氏左看右看,若不是看到那隐隐的喉结,真的无法把这么好看的孩子和“男人”联系在一起。
花父却是久在军中,走南闯北,知道南边有许多男人姣好如妇人,其他胡族里也多有五官精致的,乐呵乐呵就接了他的礼。
他们两个随身带了些金银,都是贺穆兰这几年打仗送回家去的,家里烧了,金子银子倒没遭殃,如今狄叶飞行礼,花父就塞过去一枚金带扣做见面礼,又寒暄了几句。
“晚辈那罗浑,与花将军曾是同火,吃住皆在一帐之中,好的穿一条裤子……”那罗浑咧了咧嘴,倒惊得贺穆兰心中一惊,一双眼睛像是刀子一般刺了过去。
“咦,怎么了?将军我说错了什么?”
袁氏听到“吃住在一帐中,好的穿一条裤子”,眼睛瞪的滴溜的圆,上下扫视一番这个青年之后,心中顿时有了评价。
“吊眼尖下巴,大概不是个宽厚人儿,不行,我家女儿实心眼,不能找个心里事多的。”
那罗浑愣了愣后拜见了二老,袁氏之前在若干人的提点下也有准备,送给他一套笔墨纸砚,倒让那罗浑自惭形秽起来。
他知道花母是汉人,而且还会写字,花木兰的字便是跟他学的。
“……晚辈不识字。”那罗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这套东西是好东西,给我倒是糟蹋了。”
袁氏见他长得似是满腹心计的样子,性子却意外的单纯,不由得又对他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竟笑着回他:“不识字有什么,横竖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这里也无聊,你要愿意,我们